作者:道_非
痒痒的,软软的。
“好。”
何晏低低道:“你我携手与共。”
就如那年未央踏雪而来,将绣着子午花的钱包塞到他怀里,奶声奶气要他出人头地,说着苟富贵,莫相忘的稚气话语。
何晏笑了笑,耳畔是未央欢快的声音:“你笑起来真好看。”
“以后你要多笑一点。”
何晏微微一怔,面上的笑意敛了几分。
未央蹙眉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何晏并起两指,揉了揉眉心,又将眉头舒展开来,声音少了几分阴郁之气,说道:“没有。”
“我都听你的。”
那些旧日的苦难,就让它随风而逝罢。
来日方长,他与未央有的是时间,来享受未来人生的欢喜。
何晏与未央并肩坐在甲板上,一日复一日。
夕阳西下,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何晏忽而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眨眼又是一日。
这日未央尚在睡梦中,何晏便叩响了未央的房门。
未央迷迷糊糊起床穿衣,揉着眼睛,来给何晏开门。
何晏看着她半睡半醒的模样,眸光无端柔和三分,抬手拂了拂她因刚睡醒而有些毛躁的长发,说道:“镇南侯追上来了。”
如小鸡啄米似的未央,一扫困意,瞬间便睁大了眼睛,问道:“在哪?”
何晏起身,打开未央靠近海水的窗户,指着不远处的一只船,道:“在那。”
未央凑到窗台前,远处的船只越来越近,甲板上萧伯信身形挺拔,负手而立,如雪中青松一般。
“太好了。”
未央眼睛一亮,便将何晏往外推,说道:“我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去迎外祖父。”
何晏颔首,走出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不多会儿,未央再度将门打开。
她手指微微提着裙摆,在何晏面前转了一圈,说道:“好看吧?”
“临行前母亲给我准备的衣服。”
何晏淡淡看去。
他记忆里的未央,甚少穿这般娇嫩的衣服。
未央她的衣服多是鲜艳夺目的,配着她艳不可挡的容颜,一出场,便是骤然放光的宝石,让人不敢直视。
而今他们被海贼追杀,流落海岛,所穿的衣服大多是萧衡给她的,萧衡失忆之后,心智如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格外喜欢粉嫩嫩的东西,故而给未央拿的衣服,也是如此的。
未央身材高挑,略比萧衡高一点,穿着一身淡藕荷粉的儒衫,下面配着百花穿蝶百褶裙,料子虽不甚精致,做工也不大精细,可粗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时,却是分外好看的,让她灿若明霞的气质里,又多一分以往少见的娇俏感。
何晏便道:“好看。”
连她不大会挽的鬓发,也是好看的——未央是娇养着长大的贵女,严睿再怎么不为人,她身边的奴仆也不曾少过,根本不曾自己挽过发。
一朝离了丫鬟们的伺候,她只好笨手笨脚自己学着挽发,有时候嫌麻烦,便将长发挽成男儿状,高高束在头顶,长发披散开来,随海风飘扬,明艳动人,却也英气逼人。
她的气质里,有着女儿家的娇媚,又有着男儿郎的刚烈。
让人看了之后,便再也移不开眼。
未央听何晏说好看,便道:“好看就好。”
“外祖父远道而来,我不能失了礼。”
说话间,她关上房门,与何晏一同去往甲板。
萧伯信的船很快,未央来到甲板时,水手们已经开始抛缰绳,让两船相靠了。
两船并拢,易海率先跳了过来,紧接着是萧衡,最后才是萧伯信。
来到甲板后,萧衡环视着四周,笑道:“这只船可真大。”
易海接道:“出海的船,总要比咱们的小渔船大上许多的。”
萧衡点头,道:“还比咱们的船要稳。”
未央将三人迎进房间,倒上几杯茶,捧到几人面前。
未央轻啜一口茶,眸光轻转,问道:“外祖父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萧伯信爽朗一笑,一扫往日的沉闷之色,说道:“九州万民不曾负我,我亦不能负九州。”
为将者,需知自己是为谁而战。
未央叹了一声。
能让外祖父念念不忘的,大抵也只有被天家夺嫡所波及的百姓了。
未央细微的动作落在萧伯信眼底,萧伯信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眸光沉了沉,又道:“若非我的疏忽,你这些年便不会过得这般苦。”
“我为大夏而归,亦为你而归。”
未央眼底闪过一抹讶色,耳畔萧伯信的声音仍在继续:“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战几年,也让你过两年安生日子。”
窗外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一声声的轻响,如未央此时的心情,颠簸不已,起伏不定。
这一次,她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
未央抿了抿唇,轻轻一笑,说道:“多谢外祖父。”
她还以为,以外祖父的心念苍生,她的些许委屈,他断然不会瞧在眼里。
可她还是错了。
外祖父心怀天下,还有小家。
萧伯信虎目浮上温和之色,捋着胡须,说道:“你在华京城的处境,何世子与我讲了,晋王并非仁君,又这般针对于你,待我回了华京,必要替你出这一口恶气。”
“至于晋王死后,储君之位落入谁手,便看何世子与诸位藩王的本事罢。”
未央笑着点头,道:“只要外祖父肯回去,一切都好说。”
外祖父愿意回中原,倒也不枉她几经生死,她的人生,终于迎来了黎明——外祖父是列侯之最,战功赫赫的镇南侯,一朝还朝,天下为之震动,那些明目张胆欺辱她的,陷害她的,听到这个消息,必会瑟瑟发抖。
想到这,未央有些期待,而那个藏在暗处,设计让她险象环生的晋王,得知外祖父死而复生后,该是怎样的精彩脸色。
萧衡在小船上颠簸了许多时日,一朝来到大船,略喝几杯茶后,便有些犯困。
未央见此,便将她安置在自己床上休息。
萧衡很快睡去,众人怕打扰她的休息,谈话声音放低。
在出海之前,何晏便与萧飞白商议过遇到海贼之后的逃生路线,无论在何处分散,都去沙门岛集合。
思及此时萧飞白极有可能在沙门岛等待着他们的归来,何晏便提议去沙门岛寻找萧飞白。
未央颇为担忧萧飞白会不会遇到性命危险。
何晏淡淡看了一眼未央,说道:“海贼的目的是你我二人,飞白混在随从之中,海贼未必会留意到他。”
“更何况,他旁的本事没有,逃生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好。”
何晏饮着茶,目光微沉,说道。
他与萧飞白共事多年,对萧飞白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一旦遇到危险,萧飞白绝对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未央并不大相信何晏所说的萧飞白逃生本领一等一的好——萧飞白在船上吐得死去活来,莫说逃生了,旁人若是对他不管不问,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未央忧心萧飞白的处境,日日催促水手加速前进,不过数日,便抵达了沙门岛。
沙门岛本是囚禁流放死刑犯的地方,荒凉贫瘠,大夏开了海运后,这里便成了热闹繁华的所在。
往来商船无数,将沙门岛的码头处挤得满满的,何晏找了熟人,才有他们停靠的位置。
船只停泊后,未央先后下船,在何晏的带领下,去往与萧飞白约定好的酒楼。
萧衡对萧飞白多有隔阂,二人不好碰面,未央便先将萧衡安置在房间。
萧衡中了蛊毒之后,精力与体力大不如从前,连日的长途跋涉让她颇感疲惫,身体一沾床榻,便沉沉睡去。
未央给萧衡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走出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后,未央快步去找何晏。
——萧飞白的那种晕船体质,她委实担心他能不能从穷凶极恶的海贼手中逃出。
未央来到酒楼后院,见院中只有何晏三人,并没有萧飞白的身影,心下一紧,蹙眉问道:“还没有舅舅的消息?”
她的声音刚落,九曲长廊处便传来萧飞白轻快的声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未见,又隔了几秋?”
“到底是我捧在掌心的未未,竟这般担心我的安危。”
萧飞白的话黏黏糊糊,未央松了一口气。
能将话说得这般欠揍,萧飞白的状况应该比她与何晏好上许多,最起码,没有受伤甚么的。
这般想着,未央侧身去瞧九曲长廊处的萧飞白。
只一眼,便让未央楞在当场。
未央记忆里的萧飞白,永远吊儿郎当的,一身锦衣,手里摇着价格不菲的描金折扇,尽显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一掷千金。
而现在的萧飞白,懒懒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原本摇着描金折扇的手,此时绑成粽子模样,沉甸甸地挂在胸前,活像是奄奄一息刚被医官从阎王手里夺回来的垂危病人。
未央微微一怔,连忙迎了上去,皱眉问道:“谁把你伤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
萧飞白语气如旧说着话,随从推着他出九曲回廊,回廊处有台阶,他的轮椅便被逇了一下,身上痛感传来,他的声音便飘了起来:“——挨千刀的晋王。”
萧飞白咬牙切齿说道。
“倒是你,未未,没受甚么伤罢?”
上一篇:当仙门大佬穿到年代文里
下一篇:星际大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