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今天来下聘 第102章

作者:青云上 标签: 种田 甜文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南安王的檄文一出,有很多南方大族暗搓搓地支持他。

  郑颂贤听到南安王把刘文谦列为造反之人,立刻请求李家援手,在河间省学子之间造势,太上皇第五子因受奸妃迫害,流落民间,是青州一位普通小商人,因身份原因,被原青州知府锁拿,如今被南安王利用,离间皇家骨肉亲情。南安王得君恩却不思回报,破坏新政,与民夺利,实乃大奸大恶之徒。

  皇帝派出御史台最能吵架的御史,去和南安王对垒,两边还没开战,先吵了几天的架。

  南安王只有七八万人马,但他地处中原腹地,西面可发兵。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如果皇帝迅速调动东面和南面驻军,北边骁骑营和京畿大营一期出动,南安王就要被包饺子了。

  但南安王知道,近来南边土人作乱,云南驻军整日忙着与土人打仗。土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整日在山林里钻来钻去的,且他们善于利用禽兽,朝廷军队就算人多,也时常吃败仗。若是贸然撤走驻军,土人趁机北上,云南驻地就要不保。

  再说东南驻军,倭寇和盗匪时常骚扰边境,就算要撤军,也只能撤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朝廷国库空虚。打仗打的是什么,是银子!没有军饷,还打个屁!前面发现的几个金矿,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再说了,就算有金子,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拿出来,会扰乱物价,民生不安。南安王手握金矿,不计成本迅速招兵买马,军粮军饷充足。

  南安王也有自己的劣势,新招来的兵,没有作战经验,如果贸然上战场,损伤必定十分厉害。不仅如此,他这边缺少良将。指望他的侍卫统领,练兵还可以,要上战场,说不定还得他自己挂帅亲征。

  南安王年少时上过几次战场,颇有军事天分,也正因为此,很得太上皇喜欢。

  皇帝无奈,从京畿大营拨了两万人,东南军召四万人过来,屯兵六万在河间省西北面,和南面青州军相隔三十里路,战争似乎随时就能爆发。

  然而,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缺点,都不敢贸然而动。等到过年,这场仗还是没打起来,两边每天口水仗吵个不停,就是不动。

  刘文谦的事儿被大家抛到了一边,朝中诸位大臣并不在意这位太上皇之子的死活,谁知道是真是假的。要是假的,就是南安王其心可诛。要是真的,那就只能是命运不济了。倘若他能够阵前倒戈,就算牺牲了,必定也有死后哀荣。

  皇帝已经顾不上这位亦真亦假的兄弟了,唯一担心的,只有李太妃了。

  李太妃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去找皇帝。只能每日吃斋,在佛前祈祷,请求佛祖保佑她的儿子。同时,她再次往河间省送信,让娘家人看好几个“孙女”,等事情落定,接她们去京城。

  这个年,谁都没有心情好好过。父母公婆俱被抓,刘悦薇是最焦心的那一个。

  每天夜晚睡觉,她都能从梦中惊醒。她不是梦到那场大火,就是梦到刘文谦在阵前被人砍了头。

  郑颂贤同样熬的心力交瘁,他知道了前尘后事,不能无动于衷。郑老爷那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岳父真的是太上皇亲子。只要他能想办法保住岳父的名声,爹娘靠着岳父,就能留一条性命。

  整个河间省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官场中,从柳巡抚到下面所有州县官员,都紧张的随时都要跳了起来。朝廷多少年没打过这样的大仗了,十几万人马就在身边,不管大官还是小吏,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捞钱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青州府的官员们最倒霉,如闵同知和陆通判等人,被迫上了许知府的船,只能认命跟着奔走。妻儿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人家的手里,他们不敢不从。南安王输了,他们只能是个死。也只有郑老爷,因为告密,又和刘文谦连着亲,没有被算着反军之流,却也成了阶下囚。

  刘悦薇人在省城,外面虽然仍旧灯红酒绿,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吃喝。似乎一夜之间,河间省的物件忽然飞涨起来。

第71章 置死地寻求生机

  南安王和许知府找到金矿, 大肆开采,开采出的金矿立刻拿去招兵买马、采购粮草。

  他们采购的范围,基本上都在河间省之内。然而,市面上的粮草物资是有限的, 忽然涌入了大量黄金, 刚开始, 大伙儿只高兴有一批人拿着金子来买东西,且不论价钱, 只要能买到东西就行。没过多久,整个市面自己反应过来了,物价开始猛涨。

  涨的最快的就是粮食, 几乎已经翻了三四倍。反军把市面上的存粮基本上买空了, 只剩下各大粮商和士族豪门手里的粮食。然而,反军还在继续买粮食, 高价买, 不计成本。大粮商也开始出手, 结果就是粮食价格越来越高。渐渐地,普通百姓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了。

  随后涨价的就是棉花,冬日寒冷, 不光反军,朝廷的军队也要穿棉袄吃饭啊。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忽然冷清下来,粮食价格刚刚开始上涨的时候,刘悦薇就让人买了许多。上辈子青州兵祸时,她们只是普通人家, 靠着家里的一点点存粮, 苦熬了一年多才撑过来。南安王一到青州, 她虽然担忧父母公婆, 也没忘了照顾好省城这边的兄弟姐妹。

  刘悦妍已经单独买了宅子搬走了,这边就剩下郑家兄弟和两个孩子。刘悦薇把家里下人都打发出去,采购粮食、干菜、柴火、棉花,家里的库房塞的满满当当的。她通知刘悦妍也多采买些东西,等到物价飞涨之时,一大家子至少不用为吃喝发愁。

  李家派了大管事给她们姐妹送了许多年货过来,这个年虽然没心思过,刘悦薇也走了个场面。

  她让钟妈妈和李妈妈一起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把刘悦妍夫妻和刘悦蓁都叫了过来,还有汪彩凤和上官家兄妹,大家一起凑一桌过年。

  桌上气氛有些低沉,郑颂仁想着自己是老大,先端起了酒杯,“今日除夕之夜,咱们身在外地,为了不让父母担忧,我们好生把这个年过了。来,都举杯,一起庆贺,希望明年一切顺顺利利的。”

  刘悦薇安慰姐姐,“我听大李太太说,反军虽然把爹娘和我公婆都关了起来,并未苛待。”

  郑颂贤喝了杯酒,劝慰大家,“大伙儿都别担心,我听同窗们说,如今青州军那边也不是一条心,说不定还会起内乱。”

  郑颂仁立刻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郑颂贤给刘悦薇夹了一筷子菜,“大哥,南安王跑的时候,只带了嫡长子。许知府是许侧妃的弟弟,也是生了儿子的。他跟着南安王造反,是为了许家和许侧妃,可不是为了南安王嫡长子的。”

  刘悦妍先开口,“妙啊,姓许的肯定不想给他人做嫁衣呀。”

  郑颂仁点头,“是这个道理,但姓许的上了贼船,肯定不会轻易下来。就算他们内部之间争夺,一时半会的,肯定不会倒戈向朝廷。”

  大伙儿吃了顿不咸不淡的年夜饭。

  外头仍旧乱糟糟的,柳巡抚向朝廷写奏折求救,朝廷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要说金库,朝廷难道没有?就算有金子,也不能一下子往市面上投太多,不然物价波动,百姓惊慌,就要出乱子了。

  南安王只顾着造反,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金矿就把河间省的民生差点搞死。

  柳巡抚下令,市面上的粮食交易一次不得超过五百斤,严禁用黄金交易。粮店售粮,必须留下户主姓名。他又想办法从外地借来一批物资,平息市场价格。若发现有人囤积物资,立刻投入大牢。

  大年初四那天,两边的军队终于打起来了。这一仗,一直打到上元节,也没分出个胜负,双方各有折损。周边百姓倒了大霉,大过年的不得安生,很多人房屋田地受损,被迫流离失所。

  为防止南安王往旁边的州府去采买,皇帝下令,各处严禁将粮食售卖给反军。南安王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不卖,我就抢。

  郑颂贤听说南安王抢粮食,立刻又开始在学子中传风声。南安王抢百姓粮食,毫无怜悯之心,此人若是夺得皇位,必定是个残暴之君。

  和朝廷打仗南安王还能支撑,最让他担心的是许知府的态度。青州军基本是许知府建立起来的,虽然后期招兵和训练许知府不再参与,但他在青州军中的威信也很大。

  朝廷有人向皇帝提议,将南安王府其余人斩首示众,这其中,自然包括许侧妃母子二人。南安王不在意女人的死活,但许知府精明强干,他若是强行卸了他的差事,怕是也会冷了旁人的心。

  从南安王造反以来,有很多被皇帝夺爵抄家的人纷纷来投奔,他原来招揽的一些人也悄悄摸了过来。青州军人越来越多,南安王要服众,自然不能刻薄功臣。

  南安王找许知府谈话,“四弟呀,本王如今也难啊。”

  许知府沉默,“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臣知道。”

  南安王拍拍他的肩膀,“你家里二女儿年纪也到了,世子跟着我出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四弟不嫌弃,把你女儿许给世子做个侧妃如何?”

  许知府抬眼看着他,“王爷,臣不想被人说是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

  南安王心里又思量半晌,咬牙道,“世子妃看样子是出不来了,四弟,不如我们结个儿女亲家,你看如何?”

  许知府这回没再拒绝,前边打着仗呢,后面许二小姐和世子爷成婚。有了这门亲事,许知府在青州军中再次被正名。

  大伙儿心里都猜测,要是将来事成,到底谁是妻谁是妾呢,又是一本烂账。

  外面的战争和刘文谦没关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迫做了一次反贼。他带着魏氏和双胞胎住在家里,家里只剩下管家一家子,还有喜妈妈和花萝。

  家里的存粮还有不少,一家子暂时不愁吃喝,但能吃的菜越来越少了。大人还好,元宝和兰姐儿才一岁多,已经开始吃些饭菜了,却只能给姐弟两个吃些菜粥,最多偶尔能有个蛋汤。

  魏氏的奶水不多了,两个孩子瘦了一些,看的夫妻两个心疼不已。

  刘文谦虽然不知道外头的消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他开始打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家里园丁没了,虽然是冬天,花园里也乱糟糟的。

  他带着魏氏在花园里挖荠菜,就着家里剩下的干货,包饺子给两个孩子吃。

  外面守门的兵丁见他不老实,跑进来查看。上头叮嘱,只要刘家人没跑出大门,干什么都别管。刘文谦挖野菜,包了饺子还请两个兵丁一起吃。

  “两位小哥,大过年的,你们离开了家,家中父母还不知道多担忧呢。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自己做的饺子,一人吃一碗。莫怕,这里头没毒。”

  说完,刘文谦自己挑了几个吃下肚子,兵丁见无碍,这才道谢后接过去吃了。

  许知府听说刘文谦在家里挖野菜包饺子,让人送了一些鸡鱼肉蛋过来,刘文谦送了看门兵丁许多银子,让他换班后帮忙捎一些肉去郑家。

  自从刘家和郑家被关起来,原来的亲朋故旧再也没一个人上门来。九老太爷来过一回,连门都进不来,只能怏怏离去。魏氏娘家人隔几日就悄悄来看看,想给妹妹一家子送吃的,守门的兵丁不答应。刘文谦只能托舅兄去给郑家送吃的,郑家的死活南安王倒不是特别在意,看的不紧,魏家偶尔能送些吃的过去。

  刘氏族人听说刘文谦是太上皇的儿子,顿时眼珠子都惊掉了。有人想来巴结,又见他和反军扯上了关系,害怕受连累,只能继续观望。

  再说刘文谦,请兵丁吃过饺子后,又请他们吃肉。许知府让底下人隔两天给刘家送些肉菜,刘家的伙食顿时好了许多,兰姐儿和元宝两个又开始长肉肉了。兵丁的伙食很一般,跟着刘家整日吃肉喝汤,顿时觉得刘老爷是个大好人,无辜受累。

  刘文谦虽然有肉吃了,仍旧每年去花园里打理,这棵树移到那里去,那盆花搬到这里来,整天忙忙碌碌,花园子被他个外行折腾的不成个样子。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墙角里堆了一堆的土。

  外面,青州军和朝廷几场战役打下来,渐渐有了颓势。南安王决定,南下修养。云南那里有驻军他去不了,先去贵州或者四川,那里山地多,没有驻军,易守难攻。

  兵丁好心告诉刘文谦,“刘老爷,大军就要南下去贵滇了,您这之前家大业大的,能收拾的赶紧收拾了走吧。”

  刘文谦请他们一人吃了碗肉,加快了在花园里挖土的速度。

  一天早上,南安王忽然得到底下人禀报,刘文谦自焚了!

  南安王大惊,“不是让人看着他的,怎么就自焚了!”

  底下人战战兢兢,“回王爷的话,昨儿晚上,刘老爷住的院子忽然就起火了,兵丁进去救,只救出了刘老爷一个人,他家里妻儿都烧没了。”

  南安王放下心来,只要他还在,妻儿没了就没了吧。

  刘家院子里,刘文谦抱着一大两小三具木炭哭的嗓子都哑了。那些兵丁救人,首先救得就是他,魏氏和两个孩子就没出来。

  刘文谦临睡前在正房周围泼了许多油,准备一家子一起死了算了,谁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被救活了。

  南安王派人来把刘文谦带走了,在刘家废墟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端倪,人确定是死了,只能随便埋了。

  刘文谦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南安王再和他说话时,他再不像以前那样怂,还能讽刺他几句。

  没过几天,大军果然南下了。青州城里面,郑老爷一家子被留了下来。

  临行之前,刘文谦要求见南安王。

  南安王抽空来了一趟,“怎么,我的好兄长,你又想到什么法子来自杀了?”

  刘文谦看了他一眼,“王爷,我是个半死之人,还有什么害怕的。听说王爷要南下了,要带我一起走吗?”

  南安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说呢?”

  刘文谦虚弱地吸了口气,“我可以跟你走,不过我有个条件。”

  南安王哦了一声,“你说来听听。”

  刘文谦道,“你放了我的亲家。”

  南安王一时没想起来是谁,他对郑老爷这种青州七品小官一点兴趣都没有。

  旁边人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来,“你说的是那个爱告状的叛徒?”

  刘文谦冷笑,“私自挖金库,连我这种小商人都知道是大罪,我大哥拿着朝廷的俸禄,奉公职守,有什么不对。”

  南安王也冷笑,“我要是不放呢?”

  刘文谦把眼睛一闭,“那我们兄弟就一起死在青州也罢,我和兄长约好了,等我死了,三日后他紧跟着我来。反正青州人人都有晓得,我和郑大哥是结义金兰,比血亲兄弟还亲。”

  南安王看他要挟人,一甩袖子就走了。

  谁知刘文谦当天就开始绝食。

  刘文谦自焚,脸上被烧坏了一块,头发都烧没了,整个人都不成个样子。军医费了好大的劲才救活了他,要是再绝食,怕是这条命就没了。

  郑老爷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与大局无碍。许知府劝了南安王几句,南安王懒得管,都交给许知府处理。

  等大军一走,郑老爷一家子都被留了下来。

  郑太太被关了这么久,忽然被放,抱着孙女战战兢兢,“老爷,这是发生了何事?”

  郑老爷出门一看,守门的兵丁走了,外头的大军都走了。

  郑老爷心里一惊,立刻跑到刘家去,进去一看,正院烧成了灰烬,整个刘家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