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上官灵犀心里有些感动,“那你再等一等,我也争取把酒楼办好,多得些赏赐,买宅子,给妹妹办嫁妆。”
汪彩凤让丫头把儿子抱了过来,欢哥儿一上午没看到爹了,想的很,立刻要抱。上官灵犀抱起儿子,啪啪连亲几口,欢哥儿高兴的咯咯笑。
汪彩凤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个菜,小夫妻两个在屋里欢欢乐乐地吃了顿饭,亲昵了一阵子后,上官灵犀收拾了几件衣裳,趁着儿子还没醒,在他的脸蛋和肉肉的小胳膊上亲了两口,背着包袱就回了郡主府。
从此,上官灵犀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刘悦薇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郑颂贤。
郑颂贤开玩笑,“这下好了,等表姐夫把酒楼开起来,他就能脱掉吃软饭的帽子,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掉这帽子呢。”
刘悦薇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你就算不吃软饭了,难道还想骑到我头上?”
郑颂贤连忙弯腰赔礼,“不敢不敢,娘子说笑了。”
过了几天,上官灵犀来向刘悦薇报备,他找到了地方,就在城西那边,那里有几个大集市,人特别多,外地人也多。这家小楼上下两层,一楼估摸着能放十张桌子,二楼能开六间雅间。房东开价,一年两千两租金。
刘悦薇问,“这租金在那一带如何?”
上官灵犀道,“我打听了好多家,这个租金倒是合适,就是担心他明年涨价。”
刘悦薇想了想,“你去租两年,要是我们能干就一直干,两年以后再说,要是实在不能干,转出去也不亏。”
上官灵犀道好,刘悦薇把钱给了他。整整四千两!
上官灵犀凭着自己原来做摊主小哥的机灵和口才,和房东软磨硬泡,他说自己租两年的,硬生生让对方少要了三百两银子!
上官灵犀拿着这三百两银子,把酒楼里需要的人都请好了,连桌椅板凳什么的都置办齐了。
酒楼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上官灵犀又来讨个名字。
恰好,这一天郑颂贤也在家里,夫妻两个一起在逗孩子玩。
听见上官灵犀说给酒楼取个名字,刘悦薇看向郑颂贤。
郑颂贤笑,“娘子,这是你的产业,还是你来取吧。”
刘悦薇想了想,“就叫年月楼吧。”愿年年月月,都能如今日这样,家庭和睦。
郑颂贤明白她的意思,一叠声夸赞这名字取得好,说是酒楼,却带些书肆的味道,那些外地来的客商和举子们,肯定喜欢。
上官灵犀去做了块匾额,挂在楼下。
开张那天,刘悦薇没去,让郑颂贤去看了看。开个小酒楼,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魏氏和刘悦妍打发人送了份贺礼,别的人家都不知道,刘悦薇也不想声张。
上官灵犀一头扎进了年月楼,为了招揽顾客,他在一楼摆了个小桌子,自己亲自上阵,给来吃饭的食客们讲笑话、说故事,外头有人愿意来听,不吃饭也行。
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年月楼可以免费听说书,一些闲着无事的人就会过来看看,到了吃饭的时间,见年月楼的饭菜也不贵,就在这里吃饭算了。
上官灵犀把这事儿告诉刘悦薇,刘悦薇让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只做河间省和青州府的菜,增添京城这边的菜色,让客人自己点菜。
除了那些比较贵的菜,再备一些价格普通的饭菜,给那些普通的小商贩们吃。还有那些来听书的人,大堂里备上茶水,两文钱一碗,还有点心,需要的话自己花钱点。
刚开始,来听故事的人就是来听故事,没有几个人买茶水和点心。刘悦薇听说后,让家里几个普通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去年月楼听书,然后买茶水点心,还给了上官灵犀打赏,说他故事说得好听。
有些人觉得自己整天白听故事,掌柜的仍旧和颜悦色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开始买茶水买点心。那些有钱人家的闲散子弟也开始给打赏,甚至比着打赏。一旦牵扯到颜面,钱就不是问题了。
渐渐的,年月楼火爆了起来,它火爆的原因是因为掌柜的会说书。
为了留住顾客,上官灵犀也是愁白了头发。他肚子里的故事都快倒光了,要及时补货。为此,他开始每天减少说书的时间,一天两场,一次半个时辰。其余时间,来了也没有。
这世间的东西,少了才金贵。上官灵犀利用空挡时间,到处去找人拉闲话,听人家说一些陈年旧事,自己再润色润色,拿回来说给食客们听。
刘悦薇见上官灵犀一个人又要经营酒楼又要说故事,让他雇了另外一个巧嘴过来,两个人轮着说,单是一个人,累也要累死了。
这巧嘴原就是专门说书的,在酒楼里干总比在天桥底下强,好歹来的都是殷食人家的老爷少爷们,给的打赏也能分他一些。
在上官灵犀和汪彩凤忙的不可开交的途中,中秋节悄悄地过去了。
今年李太后没有叫刘悦薇进宫参加宫宴,但仍旧让人赏赐了两盘菜。刘悦薇孩子小,带进宫不方便,且她自己喂奶,不能长时间离开孩子。李太后想到自己以前把孩子丢了,最见不得母子分离,索性不让她进去,又怕人家说长乐郡主失宠,故而赏赐了两盘菜。
刘悦薇托魏氏往宫里带去了自己做的针线活,当然,她也给刘文谦夫妇各自做了身常服。
那头,刘悦妍的胭脂铺子也开起来了。但她总没个合适的掌柜,让家里奴才去吧,压不住阵,她自己去也不合适,故而胭脂铺子里的生意惨淡的很。
刘悦妍见妹妹已经把日子过好了,心里羡慕妹妹眼光好,培养出了两个大掌柜。
她和闫庆才抱怨,闫庆才吭哧了半天道,“郡主,要不要,咱们也从老家叫人过来帮忙?”
刘悦妍道,“哪里有那么合适的人呢?”
闫庆才道,“郡主,你看蔡家二弟怎么样?”
刘悦妍吃惊地看着他,“你把蔡二郎弄来,娘要不要来?娘来了,蔡家叔父要不要来?到时候,京中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了咱们家的事情。我倒无妨,郡马你不怕人家说吗?”
闫庆才沉默了片刻,“娘子,我家里的事情,瞒也瞒不住。老家那个胭脂铺子,一个月挣个十两八两,够干什么呢。我听说二妹妹的金缕阁,如今一个月能有几千银子。沛哥儿才几个月大,家里就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再看真哥儿,马上就要读书了,我一年的俸禄,连吃饭都不够。我比郑兄弟差远了,文武都不行。如今家里好容易有个胭脂铺子,要是为了我那点自尊心,让日子越来越难过,我哪里还算个男人呢。”
刘悦妍也不说话了,半晌后道,“郡马你既然这么说,那你给娘写信,让二弟过来。至于娘和蔡叔要不要来,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闫庆才把她楼进怀里,“我听说二郎把老家那个铺子打理的有声有色,每个月比咱们在的时候还能多挣几两银子。到京城来,总比在青州好,娘不会反对的。”
刘悦妍笑,“那到时候我使唤他,你可别心疼。”
闫庆才笑,“只管使唤,我娘都不会心疼。”
闫庆才亲自写信回了青州,万氏接到信之后,直接问蔡二郎,“你哥让你去,你想不想去?”
蔡二郎神色间有憧憬有期待,然后眼神又暗了起来,“我不去了。”
万氏知道他的意思,“你想去就去,不用管我,我和你爹守着这个小铺子,过日子不是问题。我养老的事儿也无妨,你大哥是个憨厚人,不会不管我的。”
老蔡头犹豫了半天,试探性地问,“他娘,要不,咱们都去?”
万氏的眼神立刻犀利起来,“你敢,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去做什么?去郡主府摆谱做爹?我剁了你的头!”
自从万氏变厉害了,老蔡头也怕她,“我就说说,你看,你急个甚。”
万氏对蔡二郎道,“二郎,你去吧,你哥那里需要人,这会子你不去,要是让闫家兄弟两个去了,以后你再想出头就难了。我不去,我在这里守着。你去了京城,闫家兄弟能不眼红?有我看着,他们谁都不敢往京城跑。”
老蔡头权衡利弊,也劝儿子,“二郎,你去。多好的机会,错过就没了。去给郡主和你庆才哥帮忙,我听说你庆才哥现在也是八品官了,总不好自己打理铺子,正需要人呢。这个时候能想到你,还是看着你娘的脸面。你只管去,你放心,我和你娘养老不是问题。”
蔡二郎眼里的憧憬又起来了,那是京城啊,谁不想去呢。要是能在那里扎稳脚跟,以后世世代代都翻身了。
老蔡头心里也清楚,大儿子那里是没希望了,二儿子和郡马好歹是一个娘生的,赶住机会,赶紧让儿子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爹娘都开口了,蔡二郎立刻收拾了包袱,带着一点盘缠,跟着一家商队进京。临行前,万氏去问了郑家人可有东西要带,郑太太收拾了一些东西,让蔡二郎带给儿子媳妇,还送了蔡二郎十两银子的盘缠。
话转两头说,京城那边,刘悦薇的金缕阁和年月楼都彻底走上了正轨。等到十月间,刨除掉人工和每个月的成本,年月楼一个月也能盈利个七八百两银子。刘悦薇照着老规矩,留下一成给上官灵犀。
金缕阁到了下半年,比上半年盈利更多些,青州棉打出了名气,布的质量又好,很得大家喜欢。长乐郡主府从以前的省吃俭用,终于到了不差钱的地步。
刘悦薇手面宽了,自然也大方。整个九月,落到刘悦薇兜里的就有五千多两银子。有了钱,她先找人把府里许多地方又修整了一番,花园里新添了一些品种,各个空闲的院子里都添了一个婆子看管,门房和厨房也添了几个人,零零总总加了十几个,整个府里现在加起来有六七十个下人了,足够用。等以后孩子多了,再从庄子上挑。
刘悦薇刚过上了不差钱的快活日子,忽然就来了紧急事件。
十月二十三的晚上,宫里的钟声响了四十五下。顿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钟声响四十五下,代表着帝王驾崩。陛下刚刚四十多岁,昨儿还上朝了,定然是无恙,那就一个可能,太上皇薨逝!
皇宫里的钟声传的特别远,刘悦薇本来正睡得香,忽然被惊醒。
宫里轻易不敲钟,她闭着眼睛数,前面她漏了几下,后面数到了近四十下。
等钟声敲完了,她立刻起身,旁边的郑颂贤也醒了,跟着一起起来了。
屋外头,满府里的人都被钟声叫了起来。住在皇城根的人,对钟声都特别敏感。这种几十年才轮到一次的四十五声响,让所有人都立刻睡意全无。
云锦火速收拾好了自己,脸脸都没洗就带着一群小丫头们过来了。
刘悦薇立刻吩咐云锦,“给我和郡马找两身素色的衣裳来,让钟妈妈带着大妞看好孩子。”
钟妈妈闻讯而来,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夫妻两个都换上了素色的衣裳鞋袜,刘悦薇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子,郑颂贤头上的冠也卸了,用一根银色的发带绑好了头发。
刘悦薇边走便吩咐,“云锦,让厨房送一些吃的上来,不要汤汤水水,顺带拿几个干净碗来。钟妈妈,你去和吴管事一起,把家里的红灯笼什么的都拆下来,府里近日一概不许穿红着绿,不许吃酒作乐。”
两口子都洗了脸,又稍微吃了些东西。刘悦薇先抱起了儿子,把他喂饱了,又把剩下的奶都挤出来放在碗里,让钟妈妈等会子热给沛哥儿吃。
刘悦薇怕自己今日回不来,嘱咐钟妈妈中途给孩子吃些别的糊糊,要是实在馋奶了,抱去让林檀姝喂一顿,别让奶娘过来。
两口子把家里安顿好了之后,坐上刘悦薇的大车,一起往诚亲王府去了。
刘文谦和魏氏已经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让管事的告诉两个女儿,即刻进宫。
刘悦薇又立刻往宫里赶去,到了宫门口,验明身份后,步行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寿康宫里哭声一片,听说李太后已经哭晕过去了,这会子正在里头躺着呢。皇帝带着一群兄弟姐妹们哭,到了皇孙这一辈,大皇子打头,众人聚在一起哭。
刘悦薇姐妹两个带着夫婿从宫女那里领了丧服穿好,各自找了位置跪好,跟着众人一起呜呜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子后,有内侍叫停,大伙儿歇一会子,等过了两刻钟,内侍大喊一声哭,下一轮哭丧又开始了。
刘悦薇觉得稀奇,在青州的时候,有老人家去世了,都是随意哭。皇家规矩真多,哭丧还要讲究一轮又一轮的规矩。
刘悦薇只是个孙女,还是出了阁的,只管跟在后头哭就是了。但这哭也有讲究的,假哭肯定不行,要是被人发现假哭,那可就罪过大了,搞不好爵位都要丢掉。
刘悦薇第一次参加这种葬礼,什么东西都没带,只能自己哭。哭不出来时想一想上辈子的悲伤,立刻就哭的刹不住车。
那些见多识广的“前辈们”,小帕子往眼睛上捂一捂,立刻泪流满面。
刘悦薇看两眼就明白了,那帕子上肯定有文章,怪不得她早上走的时候,伍嬷嬷欲言又止,她回去定要弄两张。
太上皇驾崩,皇帝停朝,文武百官和宗亲以及五品以上诰命都要跟着哭七天丧。
当天,刘悦薇在宫里逗留到天黑才回去。要是民间普通人家,祖父过世,姑奶奶回来哭丧,夜里肯定要留宿的。皇家不一样,宗室女众多,宫里不许随便留宿。
刘悦薇得到回家的准许后,立刻往家赶去。她已经一天没给儿子喂奶了。中途她涨奶,借着洗手的空档悄悄排了一次,现在又涨起来了。
郑颂贤今日跟着磕头哭丧,现在眼睛也红通通的。两口子心里都有数,太上皇与自己并无情感,礼法如此,自然要尊崇。
到了家里,钟妈妈赶紧把沛哥儿抱了过来。七个月的沛哥儿正是恋人的时候,一天没见到亲娘了,整天指挥钟妈妈往各个屋里去,找娘。
中途喝了一次热过的奶,睡了两回,现在又开始找了。
等见到了亲娘,沛哥儿忽然撇嘴就哭了起来。
刘悦薇赶紧抱着他哄,解开衣衫给他喂奶。沛哥儿躺在了亲娘怀里,熟悉的味道让他安静下来,努着小嘴吸奶吸的很高兴。等吃饱了,又和爹娘一起玩了一会子。
夫妻两个哭了一天也累了,吃了饭之后,把沛哥儿哄睡,一起歇下了。
第二天,仍旧是天没亮就进宫,临走前,刘悦薇看向伍嬷嬷,伍嬷嬷什么都没说,掏出两方帕子和两个香囊。
帕子是女眷用的,香囊给男人用的,放在袖子里,用袖子捂一下脸,保管大罗神仙都能哭得出来。
一连哭了七日,刘悦薇感觉自己脱了层皮一样。宫里停灵结束,就要送到皇陵里去了,她们这些出嫁了的郡主,都被皇后打发出宫了,等出灵那一日再去哭一哭就可以了。
因日子不对,太上皇还要在宫里多停几日才能出灵。
大皇子这次带着所有皇孙们一起哭灵,表现尚可,立刻有人开始动心思。原来太上皇在位时,皇帝还可以拿老父亲推一推,他自己父亲尚在世,哪里能考虑自己身后事。如今太上皇没了,大伙儿的目光又要聚集到几个皇子身上去了。
刘悦薇不想管这些皇子之间的事情,能躲多远躲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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