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郑老爷和儿子说了这几天的行程安排,郑颂贤中了状元,自然要办一场酒席。酒席要用的东西,郑太太早就准备好了,日子就定在后天。明天,郑颂贤要陪刘悦薇去魏家。至于别的亲戚家里,因为太远,一概就不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两个吃了早饭之后,带着儿子和魏氏捎来的礼物,一起去了魏家。
魏老太太之前身子骨不好,魏家儿孙们精心养着,渐渐又硬朗了一些。
见到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老太太高兴的笑出了眼泪。她摸了摸沛哥儿的头,拿了一把果子塞进沛哥儿手里。
刘悦薇转达了魏氏的问候,魏老太太听说女儿又生了个儿子后,心里十分高兴。
她虽然老了,但多少也知道些。那些富贵人家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别说女婿忽然一步登天成了太后的亲儿子。老太太之前一直替女儿担心,好在女婿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现在好了,有了两个外孙,来了谁她都不用担心了。
老太太立刻掏出私房钱,先给沛哥儿封了个红包,又封了另外一个,让刘悦薇带着典哥儿。
魏家如今大变样了,换了四进的大宅院。魏大舅身上还捐了个六品官,他这种官没有任何职权,也没有一文钱俸禄,就是好看的。一些出生底层的皇亲,用这种办法稍微抬一抬门第,朝廷睁只眼闭只眼,但有规定,捐官最高从五品。魏大舅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只捐了个从六品,在青州好歹也能看了。
魏老太太留外孙女一家子吃了顿饭,又送了一堆的东西,让刘悦薇带到京城去。
去过了魏家,刘悦薇就闭门不出了。至于万氏和闫家,都是打发家里人去的。
郑家的酒席办的很迅速,全青州城稍微有些关系的,都来送礼吃喜酒。
郑老爷请知府大人和魏大舅坐了上席,魏大舅推辞不过,只能陪着知府一起吃酒。郑颂贤在主桌上坐着,今日大家都是来贺喜他中了状元,中途,他到各个桌上敬了酒。
刘文远今日带着二郎来了,郑颂德安排他和郑家族老们坐在一起。刘文远见魏大舅和知府坐在了一起,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要是他和大哥没有闹崩,现在坐在知府身边的,就是自己了吧。
内院里,唐氏和何氏忙的脚不沾地。刘悦薇只管陪着郑太太一起招呼女客,她住几天就走,家里的事情她也不预备管。今日刘悦薇身上穿的常服,只头上戴了一样郡主的饰品。
知府太太来的时候,还给她行了礼。刘悦薇也不拿大,仍旧以晚辈自居。等到吃酒席的时候,郑太太请魏太太和知府太太坐上席,她带着娘家嫂子、唐太太、刘悦薇、何太太以及推管家的太太一起陪着。
沛哥儿中途跑来一趟,刘悦薇夹了一筷子菜喂给他吃,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沛哥儿心满意足地跑了。
知府太太对郑太太举杯,“恭喜郑太太,得了个状元儿子。”
郑太太连忙客气,把知府太太的儿女们夸赞了一番。
知府太太又向刘悦薇敬酒,口称郡主,刘悦薇喝了酒,把青州现在的情况夸赞了一番,说是知府大人的功劳。
花花轿子人抬人,众人你夸我我夸你,酒席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络。
等到郑家的热闹过了,庞老爷又来了。昨儿郑家酒席,庞家没有坐主位,也没和郑家人搭上话。庞家父母和郑老爷夫妇并没有太多交情,只是郑颂贤自己和庞世渊关系好。
庞老爷进门对郑颂贤拱手,“恭喜郡马爷,贺喜郡马爷。”
郑老爷不在家,郑颂贤自己接待了他,以晚辈自居。
庞老爷说了一堆感激的话,然后留下了几件东西,送给郡马爷玩耍。都是他自己淘来的,不敢说样样都是宝物,总有个把好东西。除了这几样东西,他又留下了一万两银子,说是酬谢诚王爷给庞世渊谋缺。
郑颂贤想着庞家家底厚,这一万两也不算多,索性替刘文谦收下了。
庞家把酒席定在了郑家之后,郑颂贤带着妻儿去吃酒席。庞家的酒席规格比郑家小一些,但来的客人也不少。庞老爷交友甚光,在青州亲朋遍地,也热闹的很。
日子过得飞快,六天一晃而过,郑颂贤又要带着妻儿回京了。
郑太太抱着女儿哭了一场,郑晗珺十分舍不得离开。
郑颂贤甚至都和家里人商议,不行就让妹妹继续住在家里,等过两个月,让人送她回京。
郑晗珺拒绝了,抱着亲娘哭了一场后,仍旧要跟着一起回京。她不想给家里人添太多麻烦,单独让二哥送自己进京,太费事了。
临走前一夜,郑老爷把儿子叫过去说了许多话,大意是让他在翰林院继续读书,修身养性,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要随意站队。说过了话之后,还塞给了儿子一些钱。媳妇有钱是媳妇的,不能让儿子两手空空。
临走那一天,郑太太带着两个媳妇把老三两口子和女儿送到大门外,郑颂贤让郑太太回去,不让她再继续送。
庞世渊和林檀姝一起,把郑颂贤夫妇送到了官道口。庞世渊因为是从家里直接去赴任,故而可以多住一阵子,也不用再回京了。
他一送再送,郑颂贤只能再三拱手道,“师兄,就此别过吧。等三年后师兄回京述职,我们再见。”
庞世渊也不再交情,也拱手还礼,“师弟,多保重。”
林檀姝和刘悦薇抱在一起哭了一场,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三年,每天都见面,乍然要分开,两个人都舍不得。
等哭够了,林檀姝道,“郡主,我厚着脸皮跟您请求,把我的院子留着吧。等官人三年后回京述职,我们还去住郡主府。”
刘悦薇点头,“姐姐多保重,要是有什么难处了,给我写信。姐姐别忘了,我就是你的娘家人。”
枫哥儿也抱着弟弟哭了几声,不想和弟弟分开。沛哥儿把早上自己偷偷藏在兜里的两块糖分了一块给哥哥,小哥儿两各自跟随父母而去。
离开青州没多远,家里跟着来的二管事忽然来报,“郡马,后头有几个人一直鬼鬼祟祟跟着。”
郑颂贤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这里的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跟了二十多个随从,但里面只有两三个侍卫。
“可有发现是什么人?”
二管事回道,“郡马不必担心,看穿着是普通人家。且一直远远地跟着,并不敢靠近。”
刘悦薇听见了,思索片刻,“郡马,会不会是老家什么人想偷偷跟我们上京?”
郑颂贤对管事说道,“留几个人在这里布控,来人跟上来之后,捆起来,赶快些跟上来。”
二管事低头道好,留下四个人在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守着。对方两男两女,还带着个孩子,想来不是什么强人。
郑颂贤让其余人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并让所有人加强警惕。
他和刘悦薇商议,“娘子,回去后咱们也多弄几个侍卫吧,以娘子的品级,用侍卫也不过分。咱们总想着不打眼,京城里虽然安全,外头就不好说了。”
刘悦薇点头,“好,再加十几个护院,家里其余地方该添的都添上。”
原来刘悦薇不想家里排场太大,怕人家说郡马什么都靠老婆,现在郑颂贤是状元郎了,又做了六品修撰,她再摆起排场来,想来人家也不会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家里几个人捆着那几个人,用一辆驴车拉了过来。
前几年刘悦薇和郑颂贤回京认亲,毛豆被留在省城,后来被郑颂仁带回青州,一直留到了现在。
这次回来,郑颂贤无意中看到了年龄有些大的毛豆,想起了它以前陪着自己游学的经历,决定带着他一起上京。
毛豆虽然有些年纪了,一点也不逊色,拉着几个人也能跑的过来,到了之后还昂昂叫了几声。
郑颂贤听说人捆住送来了,让人停下马车,下来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自己不认识。
刘悦薇也下了车,一看到几个人,顿时被气笑了。
你道那几个人是谁,正是汪彩凤的亲爹后娘和弟弟一家三口。
刘悦薇笑完之后,厉声问道,“谁让你们跟着的?”
汪二太太立刻道,“郡主,郡主,听说彩凤跟着您发大财了。我们在家里过不下去了,求您开恩,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有晚饭吃就行。”
刘悦薇顿时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郑颂贤连忙在她后背拍两下,“郡主莫要为了这几只臭虫生气,郡主先上车,我来处理这事儿。”
刘悦薇点头,“我看见这几只臭虫就恶心的要吐,郡马,休得和他们啰嗦。跟踪郡主车驾,把他们送给青州知府,打死了完事。”
说完,刘悦薇直接上车去了。
汪老二这次再不指望婆娘出头了,立刻道,“郡马爷,求您开恩。我们毕竟是彩凤的家人,听说她嫁人了,还有了儿子,没有娘家人怎么能行呢。我们去了,是给她撑腰的。”
郑颂贤嗤笑,“汪彩凤被你们一百两银子卖给了我岳父,你们两个莫非是年老糊涂,把这个忘了。”
汪老二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郡马爷,当时都是权宜之计,王爷定然不会和我计较的。”
郑颂贤背起双手,“父王哪里还记得你这只臭虫,汪老太太都没捞到个名分。说起来都是你们汪家人造的孽,人家抚养皇子的奶娘都有得了诰命的。你们家老爷子和刘文远父子一起坑害父王,父王没和你们算账,就是看在刘老太爷的份上。汪彩凤是郡主的丫头,你们现在来还敢来摆爹娘的款,不知死活想来讹诈郡主,我看你们是老太太吃□□,嫌命长了。”
汪二太太立刻哭道,“郡主,郡马,我们真的没做过什么恶事啊。当年把彩凤说给姓王的,都是被媒人骗了啊。那姓王的得了报应了,听说他出去喝花酒,马上风死了,死了都被全青州府的人耻笑。”
郑颂贤冷笑,“姓王的有报应了,你们的报应还没来呢。养了个女儿不疼爱就罢了,卖了一次又一次,现在汪彩凤发达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郡主的车驾都敢跟踪。你们眼里以为汪彩凤手里的财产都是她的?我怕你们是猪油蒙了心,她只是郡主的丫头,身上一丝一毫都是君主的。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到郡主府登堂入室。”
汪二太太嘴角扯了扯,开始拉关系,“薇丫头,你看,这都是亲戚里道的,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我们去了也不吃白饭,我们都能干活的。”
郑颂贤大怒,“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喊郡主的名讳。来人,给我掌嘴。”
家里下人哪个不认识汪掌柜,听说了她的事迹后,都骂她爹和后娘不是东西,现在见到这泥猪癞狗一样的两口子,听见郡马说掌嘴,两个婆子立刻冲了上去,啪啪啪抽了汪二太太二三十个嘴巴子,汪二太太的脸立刻肿的和猪头一样,牙齿也都掉光了。
汪老二吓的瑟缩一下,郑颂贤眯着眼看着他,“你枉为人亲爹,这样盘剥自己的亲闺女。说,谁让你跟来的。”
汪老二眼珠子一转,“是,是刘家二表兄让我来的。”
他说的是刘文远。
郑颂贤冷哼一声,“你也不用往别人头上推,是不是他,我让人一问便知。他让你来你就来?汪彩凤给你做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汪彩凤的弟弟小声道,“我们真的是去帮姐姐的,听说姐姐一个人开了个大作坊,没有自己人怎么能行呢。”
郑颂贤走到他面前,用折扇抬起他的脸,“年纪轻轻,不想着自食其力,只想着趴在姐姐身上吸血,枉你是个男人,却是个窝囊废。既然这样窝囊,就不要做男人了!来人,把他腿给我打折了。”
郑颂贤打蛇打七寸,把汪老二和汪二太太打死都没用,只有拿住了他们的儿子,这两个人才会老实起来。
顿时,汪二太太哭天喊地起来。
等她儿子一条腿被打断了,汪二太太肿着脸骂了起来。
郑颂贤见她嘴里不干不净咒骂个不停,又让人把她儿子另外一条腿打折了,“你再啰嗦一句,我连你孙子腿也打折了。反正你们一家子没个好种,这孩子将来长大也要被你们教歪了,索性我现在为民除害,省得长大了被你们教唆着去害人。”
汪二太太顿时哭声卡在了嗓子里。
郑颂贤不想再和他们啰嗦,吩咐侍卫,“把他们几个送回去交给知府大人,这几人鬼鬼祟祟跟踪郡主车驾,意图不轨。”
说完,郑颂贤就上车了,吩咐人继续驾车往前走。
知府大人把汪老二扒了裤子打了一顿,然后把这一家子放在牢里关了十天。
汪老二父子两个,一个屁股被打烂了,一个腿被打折了,在牢里十天,除了勉强有口馊饭吃,一点药也没有。出来的时候,父子两个就剩下一口气了。因为诊治不及时,汪老二的得了褥疮,他儿子的两条腿都废了。
等刘文远听说汪老二往自己头上栽赃,带着两个儿子跑到汪老二家里一通乱砸,一边砸一遍骂,“黑了心肝的东西,自己打着歪主意,还想害我!”
两家人咬了一嘴毛。
等郑颂贤和刘悦薇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到四月了。
京中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刘文谦近来迷上了听戏。他在家里养了几个小戏子,只要是休沐日,他就带着妻女在家里听戏,有时候还邀请云总管和五皇子等人一起来听。
除了听戏,刘文谦自己也跟着学。
这一日子,他正在家里的小戏园子里听戏,忽然有人来报,恭亲王来了。
刘文谦嗯了一声,让人带了大皇子进来。
大皇子进来就笑哈哈的,“五叔好雅兴,我也来凑凑热闹。”
刘文谦回头笑了一下,“大殿下来了,真是稀客,快来,跟我一起听一听这一段二进宫。”
大皇子坐了下来,跟着刘文谦一起听戏。
旁边的下人们都离的远远地。
刘文谦跟着打起了拍子,还跟着哼了两句。
大皇子脸上带着微笑,却说了句不一般的话,“五叔,请五叔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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