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刘悦薇眼角也有些湿润,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啊,曾经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给了我温暖和帮助。
“姐姐,同为女子,我如今有父母姐妹,有三哥疼我,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
三个姑娘忽然都有了些伤感,但很快又一起说笑了起来。
刘悦薇忙忙碌碌的,郑颂贤那头,却遇到了点不顺利。
这几日,他在学堂里总能听到有人似乎是故意在他耳边说些闲话,什么圣贤书白读了,和商家女定亲,满身铜臭味,什么整日往岳家跑,以后肯定是个怕老婆的。
后面的他倒不在意,我怕不怕老婆关你屁事。但前面的话,他听的很不痛快。我和谁定亲,关你屁事?我又没和你娘定亲!
别看郑颂贤中了案首,外人面前斯斯文文有礼貌的很,但骂人的话他也学了一肚子,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二人自小就订了亲,难道就因为身份变化就要做负心贼?郑颂贤和刘悦薇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些日子二人关系越发融洽,岂容别人这样嚼舌头根子。
他仔细打听过了,也就是两个在说。一个是冯知府家的假外甥,一个是城郊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姓闻,在家排行老七。
这二人,都是冯知府家五儿子的附庸。这冯五郎不是旁人,正是冯四姑娘的嫡亲兄弟,二人都是一个娘生的。
那个假外甥马大郎,人称马大哈,是冯五郎的生母段姨娘娘家姐姐的儿子,背地里舔着脸管冯五郎叫表弟,那个地主家的儿子为了拍马屁,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冯五郎自然不会说闲话了,但这二人能这样说,郑颂贤觉得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庞世渊和郑颂贤交好,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师弟,上回你中了案首,冯老五只中了第三名,本来就有些不服气。你又得罪了他姐姐,如今怕是想找麻烦的。”
郑颂贤觉得有些好笑,“府试的名次是考官们定的,又不是我花钱买的。至于冯姑娘,他无缘无故口出恶语侮辱我未婚妻,我岂能当缩头乌龟。”
庞世渊笑,“说起来不过是这姐弟两个嫉妒心起,师弟倒不用过于计较。不过,这两条狗腿倒是讨人嫌。冯老五咱们动不得,打一打狗腿还是可以的。”
郑颂贤看了庞世渊一眼,“师兄这话,正合我意。不过,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他们,他们传闲话,也没指着我的鼻子说。都说有揽财的、有揽事的,没见过揽话的。”
庞世渊想了想,“师弟不用急,这想找由头,还不是多的很。他们两个,不足为虑。”
郑颂贤只得按下,他总不能去跟那两条臭虫骂架。
可巧,当天下午,吴先生课堂上讲课,说到兴起之处,看了一眼底下的学生,这一看,立刻发现马大哈正在打瞌睡呢。吴先生心里有气,这个学生是冯知府亲自找他说了好话塞过来的,但于功课上头却愚笨不堪,又不肯用功,也不知过来是为了什么,平白占了他一个名额,让外人诟病他平日的清高都是假的。说什么不畏权贵,还不是收了冯知府家小妾的外甥。
吴先生放下书本,叫了马大哈的名字,马大哈还在点头呢。郑颂贤正好坐他后面,抬脚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马大哈惊醒,“哪个王八蛋踢老子屁股?”
学堂里顿时哄笑起来,吴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郑颂贤也不计较,赶紧对马大哈说道,“马师弟,先生叫你呢!”
马大哈看了郑颂贤一眼,那意思是你休想骗我。
郑颂贤不再说话,低头翻书。吴先生在台上又叫了马大哈的名字,他这才站了起来。
吴先生问,“我刚才说的那段话,你替我解一下。”
马大哈傻眼了,他刚才打瞌睡呢,先生说的什么话他岂能知道。他支支吾吾半天,忽然,从后面递来张纸条。
马大哈眼睛一亮,姓郑的好歹中过案首,总不会错的。
马大哈对着那纸条,叽里呱啦一顿说,吴先生越听越生气,这明明就是反着说的。
他把教鞭一摔,“朽木,朽木!”
马大哈一听不对,立刻狡辩,“先生,是郑颂贤让我这么说的!”
吴先生更气了,“遇事只知推诿,毫无君子风范。他人助你,即使事不成,也该心怀感激,岂能怪人。你的心胸到哪里去了……”
吴先生把马大哈一顿痛骂,虽没带一个脏字,却骂的马大哈羞愤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请了段姨娘帮忙,段姨娘在冯大人面前使了多少力气,才说动吴先生这块臭石头,把他塞了进来,今日被骂的这么厉害,要是被家里长辈知道了,他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都是姓郑的坑害他,不光踢了他屁股一脚,还故意反着解答先生的垂问!
马大哈在心里诅咒郑颂贤,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今日他是丢人丢大发了。连冯五郎都觉得脸上无光,谁不知道马大哈是他的表兄。他平日里自持是知府家的公子,身边有两个附庸也不错,至少他不方便说的话,有人帮他说。
吴先生骂了马大哈一顿,把他赶到门外站着,让他醒醒神,省得再打瞌睡。
等下午下学后,郑颂贤和庞世渊走在一起。出了吴先生家没多远,他们就被拦住了,正是马大哈和闻老七。
马大哈问郑颂贤,“姓郑的,你何故坑害我?”
郑颂贤笑,“马师弟,我好心助你,怎么是坑害你了?”
马大哈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生问的那个问题,因我没听见才不晓得如何作答,若是我听见了,何须你帮忙。你既然帮忙,以你的能力,怎么会答非所问,你定是故意的!”
郑颂贤收敛了笑容,“我好心成了驴肝肺,也罢,以后你再遇到难处,我只好袖手旁观了。”
闻老七在一边小声插话,“郑三郎,你装什么呢,你就是故意的。”
郑颂贤眯起眼睛看着他,“我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马大哈顿时火起,“郑老三,你不愧是娶了个商家女,和你那岳家一样,满肚子奸诈,以后就算考上进士做了官,也是个赃官!”
郑颂贤听他口出恶语,先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僻静的巷子,没有人。
他看了一眼庞世渊,庞世渊点点头,二人一起突然上前,拉住马大哈就按在地上,然后一顿痛揍!
闻老七吓傻了,他平日里就只会跟着动嘴皮子溜须拍马,什么时候真打过架。且他长得瘦小,真打起架来,头一个吃亏。他之所以跟着冯老五,就是因为他是知府家的儿子,成了他的跟班,就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别看学堂里都是学子,争斗的也厉害。庞世渊和郑颂贤读书都好,二人联手,在学堂里轻易不会有人招惹他们,谁知这回郑颂贤就和冯老五对上了,他们两个作为马前卒,自然要冲到前头了。
这两个人惯于使用那些妇人手段,背地里传闲话,说三道四。郑颂贤忍了好久了,今日找到了机会,再不肯便宜了他,拳拳到肉,掌掌带风。
马大哈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是郑颂贤二人的对手,被揍的吱哇乱叫。他痛的狠了,大叫起来,“闻老七,还不来帮忙!”
闻老七哆哆嗦嗦过来,“庞师兄,郑师兄,别,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
郑颂贤没理他,低头只管打。郑颂贤和庞世渊不打他的脸,专挑不能见人的地方打,让他有苦说不出。等打的手痛了,郑颂贤学刘悦薇掐他,挑那肋下软肉和大腿根的细皮,捏起来一转,疼的人冒泪花。
他掐起来可不留情,马大哈自然不会觉得享受,只觉得像无数根针扎的一样。
郑颂贤一边打一边骂他,“再让我听见你背后说我岳家一句闲话,我把你门牙敲掉。我岳家是商家怎么了,我们堂堂正正做买卖,又没靠着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小婆发家,你都不丢人,我怕什么!”
段姨娘给冯知府做了妾,她兄弟姐妹都跟着升了天。冯知府来青州,他们都跟了过来,继续做人上人。
打了一阵子后,郑颂贤松开了他,庞世渊也跟着起身。
马大哈张嘴就骂,“郑老三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明年院试分到臭号,我诅咒……”
话还没说出口,郑颂贤一把拽起他的腿,脱下他的鞋子扔了,然后迅速脱下他的袜子,一把塞进他嘴里!
“呕……”
虽然是自己的袜子,马大哈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庞世渊看了旁边吓的哆哆嗦嗦的闻老七一眼,闻老七腿一软,差点趴下。庞世渊是吴先生的得意门生,明年就要去参加秋闱考举人,在学堂里威信很重,吴先生也非常信任这个大弟子。
庞世渊拍了拍闻老七的肩膀,“闻师弟,你爹娘生了六个姐姐才得了你,你不要让父母失望,好生回去读书吧,别跟着着这人瞎胡混了。”
闻老七吓得点头,“庞师兄,我,我晓得了。”
庞世渊拉着郑颂贤走了,留下马大哈继续在那里呕吐。
走了老远,庞世渊忽然扶着墙哈哈大笑了起来,“师弟,师弟,马大哈的袜子真臭!”
郑颂贤也忍住不笑了,“看起来人五人六的,没想到是个臭脚!”
第42章 开张日互诉衷肠
转天, 刘悦薇带着汪彩凤去东条巷子拜访姜婆婆。
东条巷子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家,房屋低矮逼仄,姜婆婆家在这一带还算好的。巷子里行人匆匆, 都是去忙着谋生, 看到刘悦薇几人, 都是瞄一眼,然后各自忙碌去了。
在姜婆婆家门口,云锦去叫门。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应门, 见到是刘悦薇,连忙把她迎接了进去。
“祖母, 祖母,刘二姑娘来了。”
姜婆婆眼睛不好,但耳朵很好使,听声音就知道了, “刘二姑娘来了,快请坐。”
刘悦薇带着汪彩凤给姜婆婆行礼, “婆婆,我把我表姐带来了, 给您看看, 可能留下学得您一二分的本事。”
姜婆婆笑, “远来是客,先坐下喝口茶。”
姜婆婆的儿媳妇亲自端了茶水上来, 刘悦薇赶忙起身,“谢过婶子。”
姜婆婆眯着眼看了看汪彩凤,“丫头, 把手给我。”
汪彩凤连忙把双手伸了过去, 姜婆婆摸了摸她的手, 对刘悦薇说道,“刘二姑娘,你这表姐手相倒是可以,是吃这碗饭的。但她这手太粗了些,你要好生给她养一养,不要做粗活了,手上有了茧子,做不出好线的。”
刘悦薇点头,“多谢婆婆提醒,我给表姐拨了个丫头,回去我再指个婆子专门服侍表姐,定会把她的手养的细皮嫩肉的。”
姜婆婆点头,“丫头,跟着我学,可要吃苦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想收徒弟,收了两个,都是学了一半就跑了,一个是回去嫁人了,一个是受不了我的臭脾气。”
汪彩凤连忙道,“只要婆婆肯收我,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姜婆婆笑,“你也别怕,我现在老了,比年轻时脾气好多了,那时候,我连我们东家都敢顶。”
刘悦薇笑道,“婆婆有本事,我要是有婆婆这样的大师傅,我也把婆婆供起来。”
姜婆婆哈哈笑了,“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女儿不是这块料,我就没让她学。后来我家里条件稍微好了点,我也不想让儿媳妇和孙女去丝织坊受罪,只略微教了她们一些。不是我吹牛,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一带有名气的大师傅,如今快要入土了,也想找个好徒弟把这本事传下去。这丫头命苦,定然十个性子坚韧的。二姑娘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想学出真本事,非得是从大灾难里爬出来的人才行。”
汪彩凤忽然跪了下来,“婆婆,求您收下我,我一定好生学本事,不给您丢人。等我学会了,表妹给我开了工钱,我给您养老。”
姜婆婆微笑,“养老倒不用,我有儿子,你能偶尔来看看我就行。”
汪彩凤知道姜婆婆这是答应手下她了,立刻磕了三个头,“师傅。”
刘悦薇在一边抚掌,“这下好了,婆婆得了个好徒弟,表姐有了好师傅,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姜婆婆让汪彩凤起来,“既然你要学,明儿你自己过来,把东西都带齐,就住我家里,先学半个月,半个月后隔一天来一趟,两个月后,三天来一趟,等过了半年,就不用来了。”
汪彩凤重重地点头,“我听师傅的。”
刘悦薇在一边道,“以后要劳烦婆婆了,婆婆放心,表姐一应的吃穿,都由我来管。”
刘悦薇今日还带了份厚礼过来,算是汪彩凤的拜师礼。她又立刻去找了姜婆婆的儿媳妇,塞给她十两银子。
“婶子,我表姐在这里,还要劳烦您照看,我把小丫头留下,婶子只管使唤她。”
姜婶子推辞,“姑娘客气了,彩凤姑娘拜了我婆母做师傅,以后也是一家人,我怎能要钱。”
刘悦薇又推给她,“婶子,你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彩凤姐姐和小丫头在这里,多添了两双筷子呢。再说了,婆婆的好手艺,我们白得了,这点银子算什么呢,还请婶子万勿推辞。”
姜婶子这才收下银子,“让姑娘破费了。”
在姜家逗留了一阵子后,表姐妹两个辞别姜家人,一起回家去了。
魏氏听说汪彩凤拜师成功,也替她高兴。刘家虽然富裕,但汪彩凤并不是那等死皮赖脸要人钱财的人,她想自立。一个姑娘家,若能学门像样的手艺,以后吃饭的事儿就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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