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为我点绛唇 第15章

作者:君子迁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顾虑多了,周夫人也只想此时与江老太太要个说法,对泰安伯夫人小惩大诫一番,给女儿个交代也就罢了。

  并不知道大人们是怎样说的,阿福只知道,晚上的时候,她三叔抱着她爹,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薛三老爷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他二哥靖安侯。

  在这大秦,提起定国公可能有人不知。但说起靖安侯,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公府出身的贵公子,皇帝的伴读,自幼便以聪慧闻名京中。十八岁时候参加春试,一举中第,殿试之中一篇文章更是做得惊才绝艳,先帝钦点探花郎。

  今上登基后不久,有边关守将叛国,引蛮夷入关,叛军一度打到了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朝臣中吵吵嚷嚷,就有劝着皇帝迁都南下的,被当时还在翰林院里熬资历的薛探花跳出来兜头就是一通喷,薛探花口才极佳,当朝把那位老臣骂得晕死过去。老臣几个儿子自然不答应,等散了朝后意欲教训薛探花。

  偏偏,薛探花人家文能提笔做锦绣文章,武也不是盖的。老臣家儿子教训人不成,反被教训如何做人了。

  更有叛军兵临城下之时,薛探花扔了笔,提了剑,先是亲自将叛将家人族人,拿到了城楼之上,有一个算一个,当着叛将的面一刀一个咔嚓干净了。后更是做了叫人大跌眼镜的事儿,大秦的文探花,趁夜潜入敌营,刺杀了蛮夷主帅。

  那一场战事中,薛探花一战成名,靖安侯的爵位,也是被保住了龙椅的皇帝力排众议,授给了发小伴读的。

  不过,薛侯爷也没有想到,那一场围城祸事过后,原本在京中被无数人家看做是金龟婿的他,滞销了。

  天老爷咧,人家看中的是年纪轻轻的探花郎好么。至于雪亮刀锋一下一个切下人头的,谁家闺女是大风刮来的呢?好不好的,哪天也给咔嚓了,简直没地方去哭好么?

  特别是这位砍人的时候,俊秀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原本玉树临风谪仙一般的人,叫人看了都觉得十殿阎罗再世了。

  不过,如薛三老爷这样的,却对靖安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家二哥,文武双全的探花郎靖安侯,最喜青衫。广袖翻飞之间,飘逸如仙。

  薛三老爷抱着靖安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哥,那是咱们亲妹妹啊。前头她哭着回娘家,是不是咱们替她出头给她撑腰?她怎么就能这样,转手就祸害我?”

  亲妹子亲娘啊!

  薛三老爷实在太伤心了。

  妹子他能赶出去,大哥回来也说,不到年节的不许泰安伯夫人再回娘家。可那亲娘呢?

  也赶出去?

  怕是薛家从上到下都得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二哥,我这心里啊,堵的难受!”

  靖安侯推开了兄弟,看着自己簇新的青色锦袍上湿了一块儿,恼火了。

  “没用的东西!”抬腿踹了自家三弟一脚醒脑,“你就不想想,薛蓁这些天都没有回来过,怎么就想起给你弄个红袖添香的丫头了?”

第19章 他爹真是个混蛋加软蛋

  沈明程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逗窗边的鹩哥儿说话。

  这是他那帮狐朋狗友们送来的,说是给他解闷儿用。

  自从跳着脚反对亲爹把外室接进门被动了家法,沈明程就还没出过屋子。身上的伤倒是好了些,可略动一动,伤处就钻心的疼。

  没法子,只能干趴在床上,腰上盖了条纱被了事。

  正教着鹩哥骂人,就看见沈明珠哭着跑了进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明珠生得娇丽,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格外好看。她丝帕掩着嘴唇,两行清泪流下,“没,是三舅舅……”

  “三舅舅闯进家里打了母亲,又抓着母亲走了,我,我吓坏了……”

  “什么?!”沈明程一听之下就要跳起来,触动伤处又“哎呦”一声趴了下去,“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三舅舅那是他们母亲的嫡亲兄长,平日里就算再怎么不待见母亲,那遇事也只有袒护的。说道教训几句是有的,怎么还动起了手?

  沈明珠抽抽噎噎的,哪儿敢说别的?只一边哭一边揪着沈明程的袖子,“哥哥你快想想法子呀!”

  她三舅舅凶神恶煞似的进门,那脸上青筋都起来了,可见气得急了。就她娘做的那事儿,被拉走了,还不定会怎么着呢。

  沈明程是个纨绔,却不是个愚蠢的纨绔。相反,论起头脑灵活来,只怕整个泰安伯府里谁也比不过他。眯着眼睛看妹妹躲闪的眼神,便知道没俺么简单,捶着床怒道,“舅舅们一向慈爱。你给我说实话,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叫三舅舅恼火?”

  沈明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就是母亲给三舅舅送了个丫鬟,三舅母不肯,还气得早产了……”

  沈明程:“……”

  他到底有个什么样的娘?

  没脑子也没有眼睛吗?他三个舅舅,两个都对妻子一心一意。尤其是他三舅舅,外祖母一门心思嫌弃三舅母出身不够高贵嫁妆也不够丰厚,这些年挑三拣四的挤兑三舅母,都是他三舅舅挡在前头。

  哪怕不提这个,谁家的规矩,当妹妹的给哥哥送丫鬟?

  说出去都让人笑掉了牙呀!

  “就没人劝着点儿?”

  沈明珠抽了抽鼻子,“父亲还下不来床呢,三舅舅那个样子,旁人躲都躲不及。”

  她母亲人缘又不大好,别人都躲在暗处看笑话,谁可还会来劝着拦着呢?

  沈明程气恼得不行。

  气恼归气恼,亲娘也还是不能不管。

  挣扎着起身,伤口又是一阵疼。沈明程咬牙瞪眼,忍着没哎呦出来。喊了丫鬟进门帮着换了衣裳,不知道哪里寻了根拐就匆匆忙忙往外追。

  薛三老爷气头上得有多快的速度?

  拐啦拐啦的沈明程哪里可哪里追得上呢?等他到了门口,连薛三老爷的影儿都没见着。

  等他让人备了车,追到了国公府,好么,她娘又已经被人送走了。

  看着下巴上一圈青色胡子茬,两眼中布满了血丝的薛三老爷,沈明程心里满不是滋味的。他三舅舅平常多注重仪容的人哪,长袍有了褶皱都不会穿。这会儿衣裳皱皱巴巴,哪里还有半分玉面郎君的模样呢?

  “三舅舅,我娘……我娘错了。”饶是个纨绔,沈明程也做不到厚脸皮说出叫他舅舅原谅他娘的话来——进门的时候他问了个丫鬟,三舅母还昏迷着没醒过来,才出生的七表妹更是弱得连哭声都听不见。

  沈明程羞愧得抬不起头。

  他觉得以后都没脸再登舅舅家的门了。

  “回去吧……”薛三老爷也没心思心疼外甥,他媳妇他女儿都还生死关头呢。

  沈明程拄着拐低着头出去了,迎面就撞见了才从薛娇房里出来的薛婠姐妹。

  “表哥。”

  薛婧有什么都摆在脸上,见到了沈明程,难免有些迁怒,扭了脸过去不搭理他。还是薛婠点了点头,叫了一声表哥。

  “……”沈明程张了张嘴,喉咙堵得慌。平日里在姐妹们跟前能言善道,此时竟有些局促窘迫,只得胡乱地拱了拱手,垂头离开。

  他心急火燎的,一路追回了泰安伯府。

  一瘸一拐地冲到了正房里,就看见他娘正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呢。

  “娘!”沈明程拄着拐进了屋子,“您这是……做了什么哪!”

  泰安伯夫人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就看见了儿子,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颤巍巍地就伸出手抱住了沈明程,“我的儿啊,你可算来了!”

  她被哥哥打,又被嫂子让人赶出来,还明言说不许她再回国公府。原想着回来跟丈夫诉苦,一进门就发现丈夫正在跟俏丽的丫鬟春儿挑情。

  泰安伯夫人难过极了。

  “你说我这是为了谁?”泰安伯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舅舅都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往后那家产不都得便宜了别个啊?”

  “你那个舅母也是的,成亲这么久就只生出了丫头片子,若是个好的,她就该主动替你舅舅纳妾!莫非,妾生了孩子,就不叫她一声母亲了吗?心胸狭隘,嫉妒成性!换了别家,休了她呀!”

  “就都恼了我,你舅舅竟然还为了这个动手打我!你看看,你看看你娘这个脸!”

  泰安伯夫人指着红肿的脸叫儿子看,“你大舅母还口口声声不许我再回国公府,呸,她一个填房可算个什么呢,也配说这样的话?”

  听她絮絮叨叨把所有人都指责了一通,唯独她自己无辜,好心反被人责怪,沈明程吸了口气,觉得心累得连屁股上的伤都不疼了。

  “母亲!”听着泰安伯夫人还有说下去的架势,沈明程忍不住了,“舅舅有没有儿子,跟您又有个什么关系?”

  “您要是真操心这个,不如去庙里观里求个签烧个香,兴许就感动了菩萨给舅舅送个儿子了!再不然,花银子买偏方补品去给舅母调养身子,比什么不强?送丫头给舅舅,亏您想得出!”

  “那,那我也没坏心呀!”沈明程已经是少年,个头儿比泰安伯夫人还要高,他素来嬉皮笑脸惯了,这乍一板起脸,泰安伯夫人还真有点心虚。

  “好心也不能办坏事啊我的娘!”沈明程俊俏的脸蛋都气红了,“这么贤惠,您怎么不叫我爹都纳几个姨娘来给我添几个弟弟?”

  泰安伯夫人震惊了,“那怎么一样?你爹,你爹他有儿子啊。再说那些庶出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叫你一声哥哥?”

  沈明程扔了拐,扶着桌子走到床边坐下,顶着泰安伯夫人,“娘,您告诉我,给舅舅送女人,这是谁的主意?”

  他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明程再清楚不过了。

  心里头成算有限,自视公府贵女,被人奉承两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譬如说吧,别看为了个外室跟他爹掐得互相见血,可但凡他爹说两句甜言蜜语,他娘立刻就忘了前事,跟他爹琴瑟和谐起来。

  琴瑟和谐。

  沈明程没什么孝心地想,这四个字放在他爹娘身上,十足的就是个笑话。

  泰安伯夫人避开了儿子的目光,“什么谁的主意,莫非我是那种被人指使的人么。我实在是看你舅舅膝下空虚么……再说了,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几个女人?前段日子你祖母还说呢,要挑两个可心的丫鬟给你……哎,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娘瞪眼了?”

  见儿子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泰安伯夫人没辙了,只好小声地告诉沈明程,“只是你父亲顺口一提。”

  果然是这样。

  沈明程点头。

  之前他三个舅舅教训了他爹一回,据说三舅舅格外地卖力气。他爹别的不行,惯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这是找了个空子,挑拨着他娘闹腾娘家去了。

  哪怕那是亲爹,沈明程心里也得说一句,他爹真是个混蛋加软蛋。

  被人揍了,有本事揍回去哪。背地里挑唆,算个什么东西呢?

  泰安伯夫人见他神色不对,回想起方才在书房里看到的一幕,心头又是酸又是怒,低头垂泪。用帕子一擦,正碰到了脸上红肿,疼得“嘶”了一声。

  自己的亲娘……沈明程认命地叫了丫鬟去预备滚熟的鸡蛋来。对着泰安伯夫人就埋怨,“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父亲说了什么,先在心里头掂量掂量不行吗?他说的就都是对的?但凡有对的时候,也不能叫咱们家里混成了如今这样啊!”

  谁家的子弟成才上进了,家业能不兴旺呢?

  沈明程一时乌鸦落在了猪身上,忘了自己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了。

  “那是你亲爹!”泰安伯夫人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叫,“哪儿有儿子说老子坏话的?”

  要说这泰安伯夫人薛蓁,自幼那是被江老太太宠爱着长大的,这前半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泰安伯了。

  当年待字闺中的泰安伯夫人对泰安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叫哥哥们闭了嘴,如愿嫁到了泰安伯府。结果不出半年,陪嫁的四个丫头全都跟丈夫滚上了床。丈夫什么德行,她也不是不知道,偏偏想起那张小白脸,她就万事不由心,只凭着他的话了。

  “再不好,也把你养了这么大。我可不许你再这么说,要不,我也请家法来!”

  沈明程嗤笑,“娘啊,您差不多就行了。如今这府里还有谁听您的?不信您看着,父亲这一出叫您把娘家人都得罪干净了,明儿这府里就有人敢拿着您取笑。再过些日子,那个青楼女就能大喇喇地进门!”

  他那几个婶子,再加上他祖母,可没一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