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迁
慌张张地又低下了头。
这样的小姑娘荣泰长公主见过了许多,也不放在心上,看到阿福正朝自己促狭地挤眼睛,摸了摸她的头,和昭华郡主携手进了里面。
果然如顾景说的,来的女眷们已经不少,待客的花厅十分的轩敞,只透过珠帘往里面看,便能够看到偌大的厅里处处珠围翠绕,香风阵阵。
阿福最怕这种场合,幸而放眼看了看,女孩儿们都不在这里,想来是荣泰长公主另外给安排了地方。
果然,不过与众人厮见了后,荣泰长公主便叫贴身的侍女将阿福和薛婧等人送去后边花园里。
“姑娘们且随我来。”
长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女福了福身,引着阿福几个往花园里去了。
东拐西绕,过了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翠竹森森,湖石亭台,一脉流水弯弯,尽头处是汉白玉曲桥连通的水榭,陌上坡上桥栏上,都摆满了开得正好的名品菊花,幽香细细,水声潺潺。
更有不知多少的锦衣少女穿梭其间,抚琴对弈,赋诗作画,秋阳花色,二八佳人,此等情景几可入画。
“姑娘们,请。”
侍女笑眯眯的,将阿福等人送进了水榭里。
水榭里只有三四个少女,或是倚着栏杆喂鱼,或是坐在一处说话,见了几个薛家姑娘进来,都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其中,阿福和这几人最熟悉——当先那个年约十三四岁,身形纤细,面容端庄秀美的,名唤顾春,是顾景的堂姐。
荣泰长公主喜欢女孩儿,却偏偏只生了三个小子,顾春是驸马的侄女,顾家长房嫡女,这孩子性情温柔,从小便沉稳端庄,很是得荣泰长公主的喜欢。这两年每每长公主府中有赏花宴,多是由顾春陪在长公主身边,替她招待闺阁少女们。
“春姐姐!”阿福笑眯眯地打招呼,为薛婧等人引见了。
顾春拉着阿福的手,“很久没看到阿福妹妹了。”
都是年纪相仿的,一会儿的功夫,便姐姐妹妹地亲热起来。
“听说泰安伯府的公子,入了十八卫?”说笑了一阵,顾春忽然问了一句。
薛婳一怔,沈家的明程表哥吗?
从上次泰安伯夫人害得薛三太太早产后,薛三就咬牙不许她再回国公府。就连定国公和靖安侯,对此都没有说什么,兄弟两个也觉得,是时候给不知好歹的泰安伯夫人一点教训了。
失了娘家的依仗,泰安伯夫人日子过得凄凄惨惨。本来,泰安伯夫人本就仗着出身看不起伯府,从前行事说话张扬得很,将伯府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一朝失了势,娘家和丈夫都不待见她,旁人怎么会给她好日子过?
婆母苛刻,妯娌冷嘲热讽,最叫泰安伯夫人难过的就是丈夫每日里流连花间,跟小妾丫鬟们整日厮混,却全然不顾她了。这段时候,泰安伯夫人凄凄惨惨。
一双儿女,沈明珠怯懦,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敢往泰安伯夫人跟前凑,只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至于沈明程,也已经许久不回伯府了。他去了哪里,薛婳还真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阿福手里正握着一枚果子玩,闻言连忙举起手,“已经有一阵子了,他如今在禁军里呢。”
“怎么没听你说过?”薛婧惊讶,立刻转头问。
阿福抓了抓脸,颇为不好意思,“我忘了。”
靠着顾春,“春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掌了禁军的是秦斐,沈明程求了靖安侯,进了禁军。这事儿,靖安侯在家里说起过,秦斐也和阿福说过。不过,阿福向来不对这些上心,听了听就过去了。
顾春笑了笑,“前日听大伯母教导阿景时候说的。”
顾景和沈明程都是满京城里闻名的纨绔,或许是臭味相投,顾景和好玩又会玩的沈明程很是相熟,时常在一处玩闹。幸而两个人都不是什么不可救药的,真要说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就是不爱念书,败败家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样,荣泰长公主和驸马并未禁止二人来往。
前两天顾景无意中说起,好些日子没见到沈明程了,不知道是不是泰安伯府又有什么新鲜事故了,被荣泰长公主好生教训了一通,末了才说起沈明程去了禁军磨前程了。
“没想到啊。”薛婧感慨,“沈表哥细皮嫩肉的,他能吃了这份儿苦?”
勋贵子弟么,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哪怕禁军只戍卫京畿,才进去的想必也得受些罪。
“苦不苦的,也要看怎么说了……”薛婳就接口说了一句,才要往下说,就见水榭外边扭着走进了个年轻的女孩儿来。
这女孩儿明眸皓齿,水绿色的衫裙让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明媚来,进了水榭未语先笑,“我道顾姐姐怎么不理我们了,原来是薛姑娘来了。”
虽然笑着,可话说得实在有些阴阳怪气的。
薛婳等人不认得这女孩儿,都有些诧异。阿福却是知道的,这位就是武阳侯府的姑娘,田蕊。
之前霍太后想为秦斐做媒,这位武阳侯府三房的姑娘就是豫王妃的备选之一。
她母亲是霍家旁支,因此嫁入了侯府。不过武阳侯府的三老爷并不能袭爵,只在光禄寺里谋了个闲职。田三太太看着别的霍氏女的风光,总觉得自己一朵鲜花插入了那啥上,将一腔心血都抛在了女儿身上。
本想着靠着霍太后的关系,田蕊能够弄个郡王妃当当。没想到,寿宁宫里一通搅和,这事儿竟就过去了。
一向自视貌美的田蕊心气儿甚高,她小时候见过秦斐一回,就记在了心里。心愿落空,她哪里受得了?
知道秦斐回京后,与靖安侯府走动最是亲近,又见今天薛家女孩一来,就直接到了顾春跟前说笑,心里更是浸了一坛子醋似的,急匆匆就闯进了水榭。
本来她也没什么心机,自以为是说笑,开口就不但让薛家几个女孩儿皱眉,就连顾春都不知不觉的得罪了。
第53章 看你做白日梦啊
“表妹。”
阿福正站在假山旁边, 伸手去掐一朵开得绚烂的金黄的花儿,冷不丁地背后传来个娇柔的声音,顿时就唬了一跳, 还以为是辣手摧花被长公主府的人看见了。
回过头来,却看到了之前跑去水榭里与顾春亲亲热热喊了好一通姐姐的田蕊。
“你在叫我?”阿福左看右看, 指着鼻子问田蕊。
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武阳侯府成了亲戚了?
田蕊娇俏甜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都在京城里, 姻亲关系盘根错节的, 谁家和谁家都能扯上点关系, 薛六这么一副吃惊的表情, 是几个意思?
向来以太后娘家晚辈自居的田蕊,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一回阿福——这个在皇上皇后跟前十分得宠的小丫头, 也不过如此么,什么都摆在了脸上,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该有的沉静内敛呢?
鄙视归鄙视, 田蕊脸上笑容却更加亲切了起来, 走到阿福跟前, 拉起了阿福的手, 欢快地说道, “可不是在叫你?”
她偏了偏头, 露出一个很是促狭的笑,“从太后娘娘那里论起来, 我娘和郡主也是沾亲带故的呀。你我可不就是表姐妹么。”
阿福抿了抿嘴。从霍太后那里和她娘昭华郡主论亲戚?
她觉得,只看她娘在宫里对荣王妃骂那一句贱人,太后娘娘可能并不大乐意来着。
“你有什么事么?”阿福从水榭里跑出来偷花,身边也没有旁人。她不喜欢田蕊矫揉造作的模样,硬邦邦地问了一句, “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姐姐们都在水榭里等我呢。”
“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见阿福转身真的要走,田蕊忙拦住了她,脸上微微泛起了红颜,忍着羞涩问道:“只是听闻郡王与你们府上来往甚是亲密,想与你打听一下,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阿福愕然,跟自己打问秦斐的消息?
这姑娘还想着给他做王妃吗?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上上下下打量田蕊。
分明看着很伶俐的模样,不像是脑子有病的呀!
秦斐摆明了对霍家的憎恶,在太后跟前都丝毫不加掩饰。莫非田蕊还能天真地以为,他会迎娶一个身上有着霍家血脉的妻子吗?
被她看得有些惴惴,田蕊连忙说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停顿了一会儿,面泛桃花,却带着些欢悦低语,“我只是仰慕豫王……表妹为何这样看我?”
“看你做白日梦啊。”
秋日的暖阳照在阿福细白娇嫩的脸上,分明是个粉妆玉琢笑眯眯的可爱小人儿,吐出来的话却叫田蕊气得浑身发抖。
“你!”
田蕊恼怒得几乎就要抬起手来狠狠给眼前这个漂亮却恶毒的小姑娘一耳光。
幸亏还有一丝理智,想到了阿福的父母都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勉强压住了火气。
“表妹怕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郡王少年英雄战功赫赫的,满天下的人谁不仰慕呢。”
“有没有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阿福小脸冷了下来,随手把一朵花薅了下来。“不管先前你们打了什么主意,表哥可不是随你们拿捏揉搓的。”
她和秦斐住得近,可知道了,从秦斐回了京封了王以后,宫里宫外的糟心事就没少找上他。
要不是万寿节的时候,二皇子三皇子封王,众人的视线稍稍从秦斐的身上挪开了些,还不定有多少膈应人的呢。
也就是秦斐自己硬气,又有皇帝皇后站在背后,不然,还不是任由太后那伙人算计?
昭华郡主一直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周皇后和太子一边的,对如妃母子也好,对荣王荣王妃,甚至对和霍家有关的人家,从来都不假辞色。
阿福自幼出入皇宫,无论是周皇后,还是太子,都待她极好,她自然亲近周皇后,看和霍家相关的人蹦跶,就觉得碍眼。
眼看着田蕊羞人答答,面泛红霞,一副怀春模样,阿福从心里头哼了哼,自觉平日里被秦斐保护照应颇多,这个时候也很该替他挡一挡烂桃儿的。
“你说什么?”田蕊惊疑不定地看着阿福,“你怎么敢这样说话?”
不过是个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表妹罢了,住得近了些,来往多了点儿,她把她自己当成了什么?亲妹子都没有干预兄长亲事的呢!
田蕊疑惑地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是眼前的薛六还是一团孩气,年纪与豫王差得大,她还以为这丫头是自己看上了豫王。
那要不是她,怎么就这样死活拦着自己?难道是……田蕊心里一沉,是了,薛六年纪小,薛家和豫王年纪相当的女孩儿,可也是有两个的!
想到方才看见的薛婳,还有传闻中在顾尚书家中长大,很有才名的薛嫣,田蕊觉得自己明白了。
“原来这样……”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恨,田蕊娇美的脸都有些扭曲,咬牙切齿,“我知道了,你们薛家,也想攀上豫王府,是不是?!”
是谁?
是看着温和无害的薛婳,还是她没见过的定国公嫡女薛嫣?
“是薛嫣,对不对?”
薛婳只是个低微的庶女,想攀附到王府的亲事,下辈子都不可能。薛嫣就不同了,定国公原配嫡出,听说定国公对她简直疼爱到了心尖上,前不久还为她请了一位名望甚好的教引师傅。
这莫不是就在为薛嫣入皇家做准备吗?
越想,田蕊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阿福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那么无耻么?两家走动近些,就是要做亲?这次不跟你计较,让我听见有传我家闲话的,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这是她第二次威胁人了。上次,还是对个妄想给堂兄红袖添香的丫头。
“你,你……”
眼看着阿福把那花儿揉碎了扔到地上,哼了一声昂着头就走,连个眼神儿都不给自己,田蕊就觉得,她的脸面都像那朵花儿似的,被阿福揉碎了踩在脚底下,只气得话都说利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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