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研研夏日
终于, 谢嘉语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脸, 竟然是裴之成!
真是让人意外,裴之成竟然救了她,刚刚不还说不认识她吗?
不过,很快, 她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裴之成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手握着她的手腕, 一手跟对面的伙计打了起来。由于她的拖累, 裴之成并没有讨到好。
不过,没关系, 顾星很快就从伙计的后面出手了。伙计渐渐的被逼到了窗边。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两个人, 又看了一眼追过来的东海, 他知道,今天不可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当务之急, 是赶紧逃。
在东海赶过来之前, 伙计翻出窗子, 跃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裴之成看着伙计逃掉的身影,有些可惜。只是,现在是黑夜之中,船又在行进中,根本难以预料那人逃跑的方向,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援手。所以,只能作罢。
谢嘉语看着窗口的方向,却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场混乱总算是过去了。幸运的是,他们这边的人毫发未伤。
正这般想着,突然觉得有水珠滴到了手上。低头一看,却吓了一跳!
裴之成竟然受伤了!
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上此时正流着血,深红的血顺着裴之成的手流到了她的手上。
“裴大人,你受伤了,赶紧去处理一下。”谢嘉语紧张的道。这个伤口,在捅人之前没有,刚刚在抓着她打架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所以,一定是跑过来救她的时候受的伤。她那时正好背对着人,所以没看到。
此时,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裴之成为了救她,受伤了。
裴之成似是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受伤的手腕一般,松开谢嘉语的手腕。看了一下自己被划伤的袖口,抬起来胳膊活动了一下。
“无碍,小伤罢了。”说完,又对着东海道,“东海,去问问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
“是。”东海看了一眼裴之成的胳膊说道。
顾星离得裴之成比较近,看了裴之成手上的血之后,又低头去捡起来那个伙计留下来的刀子,仔细的闻了闻刀子上的味道,皱着眉头说道:“刀上有毒。”
裴之成似乎也感觉到了异常,觉得受伤的那条胳膊上有些麻麻的感觉,迅速的封住了几个穴位。
东海看了一眼已经自尽的两个人,随后,赶紧跑到了裴之成的面前,紧张的问道:“主子,您怎么样了?”
裴之成蹙着眉头看着胳膊上的伤口,这种感觉太过奇怪了,麻麻的,跟以前中过得毒完全不同。
“还好,有些麻,感觉这条胳膊使不上劲儿。”
听着裴之成的叙述,顾星道:“这就对了,这应该是来自嵘国的一种毒药。嵘国地处北面,山多且常年积雪。这种毒草名叫雪麻草,便是长在山间的雪下,猎人们最喜欢用这种麻药。涂在箭支上,只要猎物被打中了,变会行动迟缓,丧失了战斗力。”
听顾星说了这么多,又懂这么多,谢嘉语急切的问道:“可有解药?”
顾星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道有没有解药。这些我都是听那些跟嵘国人打过仗的师傅说的,并不知道有没有解药。”
谢嘉语听后,微微有些失望,看了一眼裴之成受伤的胳膊。
裴之成倒比谢嘉语乐观的多,问道:“除了会行动迟缓,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会致死吗?”
顾星快速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而且应该不会有毒,毕竟那些猎人在射杀了猎物之后,在火堆里烤过就直接吃了。”
裴之成点点头:“那便好。”
说完,似是听到了楼下有什么动静,快速的跟一脸担心的东海道:“有人来了,快去处理一下那两具尸体。”
“是。”
谢嘉语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凌乱,道:“顾星、夏桑,你们也去帮忙。”
“是。”
很快,便有人想要上楼。谢嘉语看了一眼东海的方向,随即快速的看向了夏桑,示意她去拖一拖下面的人。
夏桑立马就下去了,招呼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厮,偷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悄的塞给他二两银子。做完这些,便又回去了。
很快,他们便听到小厮点头哈腰的跟那几个客人道:“各位老爷,不好意思,刚刚有客人晕船,不小心弄脏了地板,还请您在一楼待一会儿,免得弄脏了你们的鞋子。您去船舱听会儿曲子或者在外面吹吹风消消食儿都行,一会儿便好。”
一听伙计如此说,大家脸上皆是一脸嫌弃的表情,要么去了船舱,要么在这附近吹了吹江风。
谢嘉语见状,用手扯了扯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裴之成。
裴之成正想着事情,察觉到谢嘉语的动作,转头看向了她。
谢嘉语看了一眼裴之成受伤的胳膊,道:“你这里还在流血,需要包扎一下。虽然一时半会儿解不了毒,但伤口需要及时清理。”
裴之成似是也想起来自己受伤的胳膊,看了一眼一脸关切的谢嘉语,用略显低沉的嗓音道:“好。”
说着,裴之成便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谢嘉语也跟在了身后。看到裴之成屋内乱糟糟的模样,道:“还是去我房间吧,那里什么都有。”
听了这话,裴之成似是有些迟疑。不过,看着谢嘉语执着的眼神,点了点头。
走到房间之后,谢嘉语一把把裴之成摁在了自己的床上,从一旁把药箱拿了过来,看了看里面的药丸,拿出来一颗递给了裴之成:“这是黄太医配的解毒丸,说是解百毒,不知道对你这个有没有用,要不然你试试?”
裴之成看了一眼谢嘉语手中的药,伸出手接了过来,没有任何的思考,塞到了嘴巴里。
看着裴之成的动作,谢嘉语眨了眨眼睛,这似乎跟从前她所认识的裴之成不太一样了。以她对裴之成的认知,这种陌生人递过去的东西,裴之成应该不会吃才对。就算是吃,也会把药的来历以及成分打听清楚了。
不过,对于裴之成的转变,谢嘉语却觉得有些开心。转头看了看,拿过来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裴之成。
裴之成依旧没有废话,直接喝掉了。
随后,谢嘉语看着裴之成已经坏了的袖子,道:“脱了上衣。”
这一下,裴之成迟疑了。
“赶紧的啊!扭捏什么呢。”谢嘉语催促道。
她以前也不是没给人包扎过,打猎时她大哥若是受了伤,她在野外就给他包扎过。
裴之成怔愣了几息,默默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衣。
谢嘉语站在裴之成的面前,看着他把外衣脱掉。只是,等到裴之成仅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时,谢嘉语终于察觉到了尴尬。
充斥在鼻尖的,除了血腥味儿,还有一股陌生的男子的气息。这种味道,跟她大哥的完全不同。是一种阳刚的,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不由得,谢嘉语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形,跟今日的何其相似,混合着血腥味儿的男人的味道。
看着谢嘉语尴尬的模样,裴之成单手拿过来一旁的衣裳,道:“还是等东海收拾好了,让他过来给我包扎吧。”
谢嘉语赶紧忍着脸红心跳阻止道:“不用,还是我来吧。他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弄好,你这伤口等不得。”毕竟,裴之成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说完,谢嘉语便不敢再看裴之成的眼睛,低头在药箱里找了找酒。先消毒,再包扎。
谢嘉语许久没给人处理过伤口 ,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把酒倒多了,向来铁骨铮铮极其能忍的裴之成忍不住“嘶”得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太疼了?你且忍着点儿,不倒一些的话,伤口容易溃烂。”
此时,谢嘉语还未意识到自己酒倒多了,只觉得裴之成不如她大哥坚强,她每次处理伤口的时候,大哥都是咬牙受着的。果然么,像裴之成这种天天跟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政客不怎么注意锻炼身体。
又想到年纪轻轻的裴之成在狩猎时却从未参加过,每日就跟那些老头子政客打交道,心中更是肯定了这种想法。
谢嘉语是完全忽略了裴之成结实有力的胳膊才会如此想。
等小心翼翼的擦拭完伤口,谢嘉语忍不住说道:“裴大人,我看你在处理朝中事务的同时,也别忘了锻炼身体才是。想你年纪轻轻的,可别把身体熬坏了。你还未娶妻生子,你爹娘肯定担心着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带了某种暗示。
裴之成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等到处理完伤口周围的东西,看着裴之成不太好看的脸色,以为他是不爱听人说教才如此,谢嘉语又道:“我刚刚那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为了你着想的。想那状元李志,因为常年埋首于案牍之间,未到不惑之年便生了一身的病,早早的去世了。你毕竟救过我的性命,我自然是希望你活得长长久久的。”
看着谢嘉语认真的神色,裴之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那么认真的话,他还能当她只是在开玩笑。可如此认真,他就知道,面前的姑娘是真的觉得他身体不行。
第82章 照顾
裴之成不禁想, 他在谢嘉语的面前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吗?仔细回忆一下,刚刚他似乎也跟那群歹徒交过手。只怕她全都忘了。
想到这里,裴之成顺了顺被谢嘉语挑乱的思绪, 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撕拉一声, 把半边的袖子给撕掉了。
谢嘉语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裴之成, 问道:“这是作何?”
裴之成看着露出来的结实的上臂, 淡然的道:“方便谢小姐包扎。”
谢嘉语看了一眼裴之成的胳膊, 不悦的皱眉:“如今已经入了秋天,尤其还在江上,晚上寒冷。你这刚受了伤,还中了毒, 还是不要着凉的好。”
裴之成看着谢嘉语极为认真的眼神, 半晌, 道:“无碍。裴某冬日里依然每日起来坚持锻炼半个时辰, 并未觉得寒冷。”
谢嘉语佩服的道:“裴大人好毅力,冬日上朝时间那么早, 你竟然还会早起半个时辰, 好厉害啊。”
裴之成见谢嘉语终于明白了他想要说的话, 略微有些骄傲的道:“还好,习惯了。”
接下来, 两个人便没有再说什么。谢嘉语非常认真的低着头给裴之成包扎。而裴之成的眼睛, 一刻也没有离开谢嘉语的手。这双手似乎带了某种魔力, 吸引他一直想要看下去。
肤如凝脂,手如柔夷。
等到包扎完之后,谢嘉语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如夏桑做的好,有些心虚。然而,想到自己这是第一次给一个外男包扎,又觉得裴之成其实是占了便宜,享受了这个殊荣。
这般想着,便道:“咳咳,包好了,虽然不怎么好看,但伤口已经包上了。”
说完之后,见裴之成没有讲话,正盯着她的脖颈处看,谢嘉语紧了紧衣领,脸色微红的提醒道:“看什么呢!”
裴之成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咳了一声,耳朵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很快,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伤口,转移话题:“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刚刚有些头晕。那个,包好了?”
谢嘉语听了之后觉得自己不该把裴之成想成一个色狼,紧张的问道:“头晕?是不是雪麻草的副作用?”
裴之成看着谢嘉语颇为紧张的眼神,找了个借口:“不是,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谢嘉语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两个人正说着话,东海几人进来了。
看着眼前的情形,刚刚进来的三个人都没有讲话。
裴之成看着东海,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是。”
“尸体上可有什么发现?”
东海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谢嘉语听了之后,说道:“其中一人其实我见过多次。上次从京城过来的船上我就见过,后来你受伤那晚,我在知府府中也见过他。”
裴之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再说话,夏桑小声的提醒道:“主子,您还未用饭,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儿,您看可需要让那橱子单独做一些?”
谢嘉语这才感觉到腹中空空的,刚刚经历了那些事情,她也没什么心情吃那些饭菜了,倒不如来些清淡的。想到这里,便道:“你多给些银钱,让厨房煮几碗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