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棠
情绪有些激动,季森森感觉脑子有点晕,还是澹雅扶着她才又稳住了身形,“孔道长,我知道你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景娘她......罪不至死。”
季森森与澹雅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终于说动了孔昱,同意留下景娘,条件是在她剩下的日子里要每日替那几个枉死的姑娘诵经,积攒福德。
景娘自然答应了,这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只有孔昱知道,原本的他只要是害了人的妖,无论他们如何忏悔保证,他是绝不会放过的,说到底,看着病弱的季森森,还他是自己埋在心底的愧疚在作祟。
“你现在身子虚弱,见不得风,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交代了她好好养病,便衣袖一挥离开了霓裳阁。
-
第二天,季森森的烧就退了,又休养了几天,除了伤口疼,和偶尔的头晕恶心,下床活动已经不成问题了,孔昱也如约而至。
在他来之前,季森森已经看过自己的伤口,原本覆盖了半个上身的黑色痕迹已经缩到了肩膀上的一块深紫色印记。
孔昱抽出一张黑底红字的符,化成符水让她喝下去,自己在地上熟练地画了一个阵,又在阵的八个方位各放了一张黄符,喊季森森进去坐着。
季森森乖乖的进去盘腿坐好,孔昱看她准备好了,就出声提醒了一句:“开始了,会有点疼。”
“哦......”季森森应道,疼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忍着。
听到背后传来纸被火烧着的声响,阵上发出幽幽蓝光,地上的几张黄符腾空而起,围着她打转,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玄幻的场景,怪新奇的。
还没等她多看两眼,就感到身上有股热热的力量从腹部散发至四肢,又从四肢往她伤口上涌,大概就是刚刚她喝的符水起了效果。
伤口在发烫,接着像是又有细细密密的针扎在伤口上,季森森一边忍受的针扎的痛苦,一边感到这些日子压迫在自己肩上的重量在慢慢减少。
算不上特别痛,但也是不小的折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消退了,结束的时候她的脸和脖子上都是冷汗,季森森咬着苍白的嘴唇,想着以后一定真要有需要李蕴和澹雅二人帮忙的时候,一定不会跟他们客气的。
孔昱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季森森的肩膀一动,发现肩头湿漉漉的,一看都是黑紫色的液体浸湿了衣衫,于是嫌弃的咂了下嘴。
“一会儿自己处理下吧,要不要喊小宛进来帮你?”
“不用不用。”季森森赶紧拒绝,她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况且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裸露身体,哪怕是同性。
“你让小宛帮我拿些干净的衣服来就好。”这间房间是为了她养伤澹雅特地给她安排的,她的衣服还在原来简陋的“员工宿舍”。
“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容易生病,也容易招邪祟,这段时间要多注意休息。”孔昱开始收拾自己带来拔毒的器具。
“那我完全恢复要多久啊?”
孔昱大概估计了一下:“一两年吧?”
“这么久!?”
“一两年,稳定下来后基本不会复发了,我跟你说了这伤很严重,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孔昱叹了口气,要不是这次有他亲自治疗,怕是还要久,那禹侍郎和吴大人,怕是三五年才能缓过来。
“哪儿能啊,那你现在去哪儿?要回天道门吗?”
“嗯,这次下山耽搁的挺久了,明早就启程回去了。”
“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明早去送你?”就算她不去,澹雅也一定会去的吧。
“不了,我明天一早就要从客栈出发,就不劳烦你们了。”
季森森看他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踏出这个房门以后基本就见不着了,她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做的那个梦,那个用一把剑刺穿了小泽的老人,应该就是天道门的人。
“孔昱!”季森森叫住了打算出门的孔昱,思虑再三还是想向他确认一下,“就是......你们天道门有没有一个老爷爷,长得挺矮的,胡子挺长,这里是黑的,这里是白的?”季森森按照梦里那个老人的长相向孔昱比划了一下。
孔昱似乎很疑惑她会提起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听你的描述,应该是我们天道门的掌门。怎么突然打听他?”
“就是之前听别人提起过,有点好奇,随便问问。”季森森确认想的没错,赶紧笑着朝孔昱挥挥手:“提前跟你说再见啦,小道长,路上小心。”
孔昱也没有多做停留,朝她点点头就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季森森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天道门的掌门,却在梦里准确的看到了他的长相,还有成年后的孔昱,也就是说自己的梦都是真实的,这段时间她也试探过孔昱,他对于狼妖最后的认知还处于十五年前。
也就是说,她的梦是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她却没办法保证它不会发生。一想到梦里小泽死于那个老头剑下,季森森觉得此事不能再拖,她攒了半年的钱,已经快凑够去喻州城的路费了,再拿一两个月的工钱就能走了,虽然孔昱交代她要好好休息......但是毕竟自己年轻嘛,作点死应该也没事,对吧?
-
又在床上躺了几天,季森森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说服了澹雅让她重回工作岗位,毕竟她还要赚钱呢。
澹雅还是不放心她,毕竟她的伤在肩上,最近都只给她安排轻松的工作了,脏活累活都不让她碰,季森森也乐得轻松。
她端着盘子向某个叫了点心的雅间走去,没想到雅间的门却紧闭着,季森森嘴角抽了抽,一般雅间里如果只是吃饭是不关门的,关了门一般都是为了“办事”,或者商议什么机密。她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两个男声传来,隐约听到在说什么......
“......妖怪......”
其中一个声音很是惊慌,“什么,承昭候他他他......是妖?刘大人,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这事儿可是丞相大人那里传过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可......可是......”
“听说这段时间你和他走得近.....诶,难道你就不想来年别人也称你一句张侍郎?只要咱们能把他处理了.......”
季森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是官场上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不过她也管不着,于是敲了敲门,把点心给两位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没想到三天后,她就撞破了这二位大人的计划。
-
三天后。
季森森在后厨打着简单的下手,看小宛和其他人都忙得团团转,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摸着良心,她还是问了下小宛。
小宛拒绝了她,“别,你的伤那么严重,做不了重活,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季森森摸摸肩膀,觉得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总不能看着大家忙,她什么都不做吧。
“那有没有什么轻一点的活啊,我能干的。”
小宛琢磨了一下,平白少了半个劳动力,她是真的快忙不过来了,确实需要帮忙,她看看手里排的单子,“这样吧,幽香阁有酒水要送过去,不重,你帮我送一下吧,张嫂那边还有半刻钟左右就能准备好了。”
“好嘞。”季森森答应下来,把池子里的碗都洗完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跑去找张嫂了。
“张嫂,幽香阁的酒水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终于来人了。”张嫂忙得脚不沾地,示意在东西已经放在那边台子上了,让她自己取。
结果桌子上已经堆了好多托盘了,都等着人取呢。
“怎么这么多啊?”平时东西做好了很快就会侍女取走,今天明显多了好多。
“唉,小宛那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些菜都快凉了,也没人送。”张嫂抱怨道。
“今天晚上是有点忙,您看我这个病号都来帮忙了,估计小宛那边也抽不开身,这样吧,我先送两个,在帮您喊几个人过来。”季森森熟练地拿起两个托盘,替小宛说好话。
“好,好。”张嫂应了两声,又继续忙去了。
季森森路上遇见个小厮,便托他去喊人了,看看手上的两个托盘,幽香阁更远,她打算先送近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终于......小泽他熬出头了,是时候让这俩娃好好谈恋爱了
☆、想你
幽香阁是真的远,又远又高,平时这些大人物都不稀罕这小破阁楼,难道今天是真的生意火爆订不到座了?
终于跑到幽香阁了,很奇怪的是,门口没有随从,虽然她没怎么见过张大人,但也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他虽然官不大,却是个喜欢讲究排场的人,难道还没来?
容不得她多想,她推开紧闭的门,想把盘子放下就走,孔昱叮嘱的没错,两个盘子好像是有点重了,她的左肩有点隐隐作痛。
盘子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门却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吓得她发出一声低呼。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懒懒的嗤笑:“就这点胆子,也敢来杀我?”
杀他?谁要杀他?
季森森知道这个声音不是张大人,那就是......
“侯爷?”她试着叫了一声,“我只是来送酒水的。”
屏风后的身影一滞,沉默了一会儿。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季森森转身想拉开门,却发现不管她怎么使劲儿也拉不开,她下意识地看向屏风后的人,想问他怎么回事。
那人已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季森森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傻掉了。
她不确定地叫了声:“小泽......?”
面前的男人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个头又比以前高了不少,柔和的五官变得硬朗,肤色也深了一些,不似以前那样白皙,他愣愣的看着她,迅速反应过来,眼眶泛上红色。
他几步冲到她身前,把她抱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窝,眼眶微微发热,声音有些嘶哑,低低地回了她一声:“嗯。”
刚刚在屏风后面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愣住了,毕竟十五年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她的一切都在漫长的时间里变的模糊,他害怕了,他怕万一门口的人不是她......
直到她说要走,身体已经比他的理智更快一步地做出了选择,他从屏风后面出来,只看了一个侧脸,就知道是她了,面前这个人的身影和十五年前的那个身影重合了,自己脑子里的所有记忆都变的鲜活起来。
她开口叫了他一声“小泽”,是这些年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画面,他害怕这也是梦,情难自已地走上去,把她狠狠地按在怀里。少女温热的身体提醒他这不是梦,他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肉体都死而复生,血液沸腾,以至于从脊背到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小泽?”季森森又喊了他一声,用手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凌泽抱着她的双臂力气很大,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几乎快把她压到门上,她知道小泽很依赖自己,自己毕竟没个交代就离开了十五年,这个拥抱她有些愧疚地接受了。可是眼前的小泽和以前的小泽是不一样的,以前的小泽虽然高,但是身体是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而眼前这个人,不仅比以前更高了些,肩膀也变的更宽了,隔着薄薄的衣衫下面能感觉到他充满力量的身体。
一个成年男人用这样一种强势的姿势抱着她,压迫感极强,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小泽,你先放开我。”
季森森又用力推了下他,凌泽终于缓缓松开了手臂,用湿漉漉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季森森。
“森森,我好想你。”这一次他没再像以前那样叫她姐姐,这么多年来,他在心里想着她的时候,喊得都是她的名字,至于姐姐这个称呼......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后,在心里也没再把她当作姐姐。
季森森脑子里还想着他刚刚的话,没注意到他异常的神色,问道:“你刚刚说有人要杀你,怎么回事?”
一时紧张,她伸手抓住了凌泽的袖子。
“没事的,这些不入流的法术不会把我怎么样。”凌泽有些心猿意马的说道。
他的的眼神从季森森的藕臂一直延伸到她的锁骨,她穿着霓裳阁夏天的工作服,相比这个时代寻常女子的穿着是露得多了点,胸部以上都是纱,朦朦胧胧地透出她白嫩的肌肤,由于刚刚的拥抱,甚至肩膀也多露了一些出来。
以前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季森森很早就教他男女有别,不仅很早就和他分房睡,自己也不曾见过她换衣服,就连睡衣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穿成这样......
“真的吗?万一他们很厉害怎么办?你会不会有危险?”季森森有些急了,没注意到凌泽的眼神,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他被剑刺中的样子,万一自己的存在造成了什么蝴蝶效应......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稳妥起见,她决定先带他离开。
她想把门打开,可门就像上了胶水,紧紧闭合着。霓裳阁的门她再熟悉不过了,现在就算她再傻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们被关起来了?”她问凌泽。
凌泽点点头,示意她看看地上,沿着墙角用灰画了一条细细的线,把整个屋子都围起来了。这屋子,只能进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