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棠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露天的后院,距离厨房只隔着几个曲折的回廊,没有什么遮挡物,很快大家就看到里面钻出来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把门都撞破了,那妖物尾巴一扫,掀翻了几个跑得慢的侍女,扭扭头,似乎是闻到他们这边人味儿重,直接把回廊撞断,向宴会的方向冲过来。
自从人妖和解,妖族进入人类的生活以来,人类见到的妖基本都是和善的,哪见过这场面,都吓得腿软。
季森森认出来那蛇妖就是刚刚给她们添酒的侍女,那眼角小痣很有特点,她的舌头已经变成蛇信子,发出渗人的“嘶嘶”声。她刚刚还在心里羡慕人家的水蛇腰,没想到真的是蛇啊。
季森森盘腿坐太久了腿有点麻,凌泽只能托着她站起来,那蛇妖已经如闪电一般窜了过来,把地上的桌子屏风都砸的七零八落,来赴宴的人不是自己吓得倒在地上,就是被一尾巴摔到地上,总之是没几个站着的。
在蛇妖的视线范围内,最显眼的就剩还站着的季森森和凌泽了,如果这个蛇妖还清醒,她一定不会试图攻击凌泽和他护着的那个人,可是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先拿弱小的人开刀。
她的嘴巴张开到一个诡异的弧度,向季森森冲过去,只是在碰到她之前就被凌泽一拳打在了腹部,那一拳使了十成的力道,疼痛让蛇妖一边尖叫一边扭动着又朝他们俩扑过去,凌泽把季森森往身后一揽,这下他没有留情,一根筷子扎进了蛇妖的七寸处,蛇妖的身体僵住了,慢慢倒了下去。
“你找死。”凌泽的眼睛红了一瞬。
随行的侍卫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们果断冲上去,装作是自己给了蛇妖最后一击的样子,做好了收尾工作。
季森森贴着凌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都是杀意,死死地咬着牙齿仿佛在克制什么。
凌泽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只是制伏一只小蛇妖而已,他有十足的把握护住季森森,然而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愤怒。
有问题,是野棘草!什么时候,他明明仔细闻过每一道菜......他脑子逐渐不能思考,只剩身体里一股无处发泄的焦躁。
隐隐约约的,他听见季森森在喊他:“小泽,小泽......你没事吧?”
他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看着季森森紧张的脸,又环视一下四周,见妖怪已经被制服,大家又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丞相刚刚有事离席,现在想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得赶紧离开,这是圈套。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季森森说:“我们得找个合理的理由走,这里不对劲,我控制不住自己......”
季森森看着周围逐渐围过来的人,怕他们发现凌泽的异常,当机立断说了一句:“啊......好可怕......好可怕的妖怪......”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接着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凌泽怀里。
凌泽立刻配合她,把她抱起来,向主事的人打了个招呼:“她晕倒了,我先带她回去医治,烦请替我转告丞相大人,晚辈改日再登门道歉。”
这也人私下里也都听说过最近的“谣言”,知道凌泽最近都围着这个女人转,便没有留他。
凌泽直接抱着季森森回到马车里,命车夫驾车回府。
一上马车季森森就把眼睛睁开了,凌泽的状况很不好,眼睛通红,瞳孔缩小,死死掐着季森森的手。
“怎么回事?他们对你下药了还是做法了?怎么办啊?”
凌泽深吸了一口气:“是野棘草?”
“野棘草是什么?”
“会让妖族变得暴躁......失控......伤人......”凌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喘的厉害,克制得很辛苦。
不过季森森明白了,看来那个蛇妖也是受害者。
体内的火气还在乱窜,凌泽只能闭目休息,季森森看见他的头上显形出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也是,那个蛇妖直接现了原型,小泽这里估计也扛不住。
虽然她也知道现在气氛不对,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狂吼:“啊啊啊——好可爱!”毕竟除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季森森几乎就没再见过他的狼耳朵,都快忘了他还有这东西。
试问谁能抗拒这毛绒绒软乎乎的耳朵呢,季森森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
凌泽陡然睁开眼睛,低吼了一声,用力把季森森按在座位上,她的手背撞在车厢上,顿时麻了,这突然的动作让她有点被吓到,身体瑟缩了一下。凌泽暂时失去了意识,发出野兽一般“咕噜咕噜”的警告声,似乎准备攻击她。
季森森才知道原来这个野棘草真的很厉害,她从没见凌泽这么凶过,但她不知怎么的,就是确信小泽不会伤害她,她艰难地把手从凌泽的禁锢中抽出来,抚摸他的头,就像安抚小狗那样:“乖,没事的,我在呢。”
她用撸狗的手法把凌泽的脑袋摸了一遍,在她挠下巴的时候,凌泽终于恢复了神志,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艰涩的开口:“你的手......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醒了就好。”
马车行驶到侯府的时候,凌泽已经可以勉强压制住野棘草的药性,就是身体僵硬得不行。幸好马车上放了备用的斗篷,怕被别人看出异常,季森森果断给他套上斗篷,怕他的耳朵冒出来,又把帽子给他戴上,自己也套上了另一件,鬼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他们,至少让凌泽看起来不那么特别。
有几个侍卫估计还在丞相府处理那个蛇妖的事,两个跟着他们回来的凌泽也让他们先走了,季森森只能自己送他回房间。
凌泽此时行动已经不成问题,季森森刚扶他进屋,他就反手关了门,把季森森抵在门上,低头用嘴咬开了她斗篷上的结,把斗篷扔在地上,接着抱着她放在床上。
季森森:???什么情况?说好的暴躁发狂呢?
她不知道的是,野棘草只是令妖物身体亢奋,所以会使他们暴躁易怒,而怒与欲,本就一念之差。早在马车里季森森摸他耳朵的时候,他身体和心里的反应就开始向后者偏移。
他把季森森的衣领向下拉拉,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嘶——小泽你干嘛?”
凌泽没抬头,舔舔她的耳朵:“这里......是你先开始的......”
狼妖的耳朵是很敏感的,如果是陌生人碰了,便是触怒了他们,如果是伴侣......那就是勾引了......
凌泽紧紧贴着她,掰过她的脑袋吻她,季森森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本能,还贴着她的大腿蹭蹭,伸手想解她的衣服。
季森森的脑子因为缺氧已经很难思考,更何况她知道凌泽因为野棘草的关系现在难受,只是亲亲抱抱的话她当然可以帮忙,反正她也是愿意的,更亲密的接触绝对不行,这种责任重大的事,想都不要想。
她使劲把人推开,凌泽混混沌沌的看着她,因为太热,进门他就把斗篷和外衫脱了,里面的衣服也变得凌乱,脖子上都是汗水,眼里满是炽热。
“姐姐,我好难受啊......”
季森森很久没听他叫姐姐了,他显然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虽然心疼他,还是狠下心说:“那我出去吧,你自己想办法。”
凌泽却不打算让她走,死死把她压在身下,想继续亲吻她。力道大的让季森森害怕,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拼命挣扎。
“小泽,你放开!凌泽!!凌泽!!你清醒一点。”
凌泽从背后抱住她:“我很清醒,姐姐。”他是清醒着在做这些事情,不仅是因为野棘草,仅仅是野棘草,不足以让他失控成这样。
“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让我抱着就好。”
季森森没说话,算是妥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人越来越急躁:“好难受......姐姐......”
一句一句的姐姐,听得季森森面红耳赤,这种情况下还叫姐姐,真是够了。
季森森做了一下心理斗争,反正都这样了,还是让他趁早结束吧,自己也能早点解脱,便由着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听到背后的人重重的呼吸声,几分钟后,凌泽终于放松了下来,又凑过来吻了下她的脸颊,喜悦而又无比肯定的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是喜欢我的。”
姐姐,别装了,你是喜欢我的。
☆、温存
季森森又羞又恼地推开他:“你已经没事了,那我走了。”
凌泽当然不会让她走,半是哄骗道:“外面可能有人盯着,最好还是待在这里。”至于外面有没有,他也不知道。
“那你倒是先把衣服穿上啊!”季森森一把把被子扔在他身上,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耍流氓了?
凌泽只好乖乖把睡袍穿上,刚刚他的情绪高涨,现在安静下来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想抱着季森森再温存一会儿。
只是看着季森森身体僵硬,耳朵还红着,凌泽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可爱极了,便打趣她:“看都看过了,摸也摸过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季森森嘴上不饶人:“哼,我早就看过了,你也没让我负责啊。”
凌泽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什么时候看的?自己怎么没印象?
“就是......就是我把你扔进河里洗澡的那一次......”那时候季森森还刚到棉秀村没多久,跟凌泽一起去森林里,前一天刚好下了雨,森林里到处都是泥坑,可能是人真的无法理解狗,哦不是,是狼的想法吧,凌泽变回了原型就像脱了缰的哈士奇一样,躺在泥坑里打滚,还想往季森森身上扑。
季森森不可能带着这样的他回家的,于是忍无可忍地把他扔进了河里,抓着他的一条腿,使劲搓他的毛,想把他搓干净。
泥裹在毛上是很难清理的,可能季森森下手是重了点,等她把凌泽搓干净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一个双眼红红的小团子,还是个裸的团子,季森森不可避免地把他看了个精光。
唉~谁能想到当初的小团子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呢,咳咳,各种意义上。
凌泽听她说完也笑了,这些他都不记得了,原来他小时候这么皮。想到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陪着自己了,心头有一股暖意,她终于还是回到自己身边了......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季森森怀里撒撒娇。
季森森看着凌泽凌乱的发旋,想到刚刚马车上狼耳朵软绵绵的触感......
可爱,想摸,她还没摸够呢。
“那个......小泽,你的耳朵还能变出来吗?”
“想摸?”
“嗯。”
凌泽便幻化出耳朵,任由她摸了个爽。
当然,如果季森森知道摸耳朵意味着什么的话,可能她就不会提了。
十分钟后。
“小泽,我手臂还酸着呢......”
凌泽拿起她的另一只手亲了亲:“那换一只手吧。”
最终凌泽还是没有坚持抱着季森森睡,去了旁边的小榻上躺着,不是他不想,只是如果还和她黏在一起,他今晚也别想睡了。
第二天清晨,季森森还在睡,凌泽已经出门去解决昨晚的事了。
去书房的路上,他听到有人踩踏屋顶的声音,很轻,不过瞒不过他的耳朵。身后的卢乐也注意到了。
凌泽抬手示意卢乐别追,应该是丞相派来监视他的人,既然他昨晚并没有中圈套,让人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也好。
书房门一关,屋里只剩几个亲信。
“昨天那个蛇妖的事解决了吗?”
“回首领,正中七寸,没救回来。”
昨天凌泽盛怒之下下的是死手,救不回来也正常。
“查出来是什么有问题了吗?”
“确实是野棘草,天道门用秘法将野棘草的药性提炼出来,去了味道,加入了熏香之中。数十株野棘草只可取出一滴草汁,所以这一盘熏香里的野棘草数量难以估计,那蛇妖修为低,只闻了几下便失控了。”
原来如此,野棘草失去了味道,他自然察觉不到。又是数百株野棘草提炼出来的,量有些大,难怪自己也中招了。
“那丞相府那边什么动静?”
“这件事在官员间已经传遍了,想必已经惊动了皇上,丞相那边的人还没回报。”毕竟这才第二天清早,他们也需要点时间反应。
“那个蛇妖什么来头,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
“她无一技之长,又受同族欺压,便在丞相府谋了份差事,隐藏得很好,府里没人知道她是妖。”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话......
幸亏这次上天助他,如果没有这只倒霉的蛇妖,自己在宴席上吸入太多熏香,怕是真的要出事。如今有了这个意外,主动权便掌控在了自己手上。
“先顺着天道门和野棘草这条线查,他们冲着我来,想逼我伤人,给妖族扣上残暴的帽子,必然是已经知道了我是妖,只能是叛军那边透露给他们的,看看能不能抓到他们往来的证据。”
若是坐实了,那丞相叛国便是铁证如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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