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棠
“嗯，那我们回去吧。”
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呢。
十几年过去了，林子里的植物野蛮生长，原先他们靠脚走出来的小路早就不见痕迹了，季森森根本认不得路，全靠凌泽带着。
她又看见了那条熟悉的河流，勉强判断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小泽，这里是不是以前我们经常来捕猎的地方啊？”
“嗯。”
“那是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你也是在这里啊。”
“嗯。我第一次遇见你之前，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出现了绿光。”
她好像当时为了找穿回去的方法，还骗小泽带她到这里来，估计他也不记得了，不然肯定又要生气，算了算了，她也不敢提。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屋子已经打扫完毕了，考虑到从镇子上走过来距离也不短，这几天又都在路上奔波，就想先回去把行李放下，休整一下。
凌泽让人给老狼王带个话，说晚上再一起去吃饭，就带着季森森先回屋休息了。
季森森推门进去，果然已经有人打扫过了，家具都没有换，所以看起来破旧了很多，她走了一天的腿酸的不行，便想先回自己的卧室把东西放下。
结果开了门，愣了一下，然后把凌泽叫了过来：“这就是你说的让人打扫过了？”
床上、桌子上都被布蒙着，地上都是灰，房间里都是一股霉味。
“你的房间我没让人打扫。”
“为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以前都是我自己打扫的，这次去漓都有点久，这里就没办法了。”
“那我今天晚上睡哪儿？”
“在我那儿将就一下吧，我去别处睡。”对他来说，在哪儿睡都不成问题，“我明天帮你把这里收拾一下，通通风再住进来。”
季森森打开衣柜，里面空空荡荡的。
“我以前的东西呢？你怎么处理了？是不是发霉了就扔掉了？”
“没扔。”他怎么舍得扔呢？他都一件一件亲手洗干净了，留着睹物思人也好啊。
“......我带去侯府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我就不用买那么多新的衣服了。”
凌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把人家姑娘的衣服藏在自己卧室里，听起来......
“本来是打算留着等你回来穿的，可是现在已经旧了。”不仅旧了，她为了省钱，布料都是用的最粗糙的，款式也过时了，他如今已经有能力照顾她，怎么好让她再穿那样的衣服。
“你不用再穿那样的衣服了，以后会有更好的。”
“嗯，既然以后不穿了就扔了吧。”
“好。”如今她已经回来了，还要留着那些死物做什么。
凌泽重新把门锁好，把季森森安顿在自己的房间。
季森森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那你今天晚上住哪儿？”
“随便吧，我奶奶那边应该还有空屋子，一会儿收拾好了，一起去那边吃饭吧。”
“好啊。”
季森森一口答应下来才觉得有些不对，以前自己住在这里的时候都没和首领吃过饭，现在他和小泽这关系，这不就是见家长了吗？
“小泽，你奶奶他们......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他们早就知道了。”
“你告诉他们的？”
“算是吧。”
虽然没有直接说过，不过当初自己为了季森森做的那些蠢事，也少没被他们说，估计整个营地里都知道了。
“你不用太紧张，你回来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我当初就没怎么见过他们......”除了在山洞里被抬出去的那次初见面，季森森几乎没有和他们见过，就琢磨着要不要带点礼物什么的。
晚上，凌泽就牵着季森森去了前首领的屋子。
老狼王和那罗已经在等他们了，二人明显都老了不少。老狼王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气势，一口牙齿都快掉光了，说话也费劲，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不过他还是努力的向季森森表达了善意，希望她和小泽能好好的。那罗头上已经出现了稀稀拉拉的白发，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不再年轻。
桌上的菜很明显是有为季森森考虑的，加了不少清淡的蔬菜，一顿饭到是吃的开心。老狼王身体不好，将就着吃饱了就由侍卫搀着回屋休息了，那罗便推推凌泽：“去送你太爷爷回屋。”
这......这不是明显要留她下来单独谈话吗？季森森有点紧张，便看了凌泽，凌泽也在看她。
那罗又开口：“怎么，我还能吃了她？去吧，我就是随便聊聊。”
季森森只能点点头，示意凌泽离开，他便跟着老狼王他们走了。
那罗给她夹了菜，“你也知道，我们狼族说话不喜欢那些那些弯弯绕绕的，我就直说了。”
“嗯。”
“我不知道你对阿泽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这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些年为你做了不少事。”
“我都知道，贺乔都告诉我了。”
“我们妖族不在乎年龄的问题，只要两人相爱便好，那你对他......”那罗小心翼翼地问，她是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凌泽这些年在她看来过得太压抑了，完全没有一个年轻人该有的肆意。
“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的，您放心吧，我也很喜欢他。”
“可是......你和他爷爷一样，是来自异世，对吗？”
季森森有些诧异：“你知道？是小泽告诉你的？”
那罗摇摇头：“是我告诉他的。他爷爷当初离开的时候，和你那天出事时是一样的异象。”
她似乎很担心，“我和他爷爷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毕竟当年人族和妖族结合，并不像现在这样容易被人接受，当时也算是闹得轰轰烈烈了。
“你知道在两个世间自由来去的方法吗？”
季森森摇摇头。
她这次回来前，本以为自己知道了，可仔细一想，完全经不起推敲。说是来完成任务的吧，可狼族壮大后凌将归并没有立刻离开，是抢夺了浮罗珠才触发了时空乱流。要说是浮罗珠吧，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有用到浮罗珠啊，孔昱也说浮罗珠跟穿越时空没什么关系。以她的智商，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不是怀疑你的感情，我是怕你们和我们当初一样，最后还是要分开。”
季森森何尝不担心呢。
“我其实也在担心，可是不能因为害怕意外就逃避这段感情啊。至少我还在这里的时候，要和小泽在一起好好生活。”
“好。”知道季森森的态度她也就放心了，那罗喝了口酒：“那你和阿归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是，不过他比我早生很多年。”
“真的？那你......那你见到他了吗？”那罗的语气有点激动，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季森森想：可能她让小泽离开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个长辈失态的样子吧。
“他现在还好吗......我看你这十五年过去都没什么变化，阿归他......是不是也还活着......”
可惜对于这个，季森森不能骗她：“他死了很多年了。”
那罗想说什么，却又哽咽住了，她明明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是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悲伤，眼睛里迅速湿润了。
季森森把在笔记上看到的都对那罗说了：“他回去之后一直在想办法回来，可是没有找到方法，加上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太久了，回去之后身体就出了问题，很快就去了。”
“我也只见到了他的侄子，他说让我有机会回来的话，替他说句对不起。”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它真正的主人：是那张凌将归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和他给那罗画的画像。
那罗只看了一眼，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表白
老狼王的卧室本就不远，凌泽回来的很快，回来就看见这里气氛凝重，自己奶奶捧着两张纸捂着脸哭，季森森也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
季森森起身把他往外拉：“我们先回去吧，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儿。”
吃完饭想消消食，就先不急着回家了，季森森拉着他沿着河边散步。
“你们刚刚到底说什么了，我奶奶怎么哭成那样？”
“我跟他说你爷爷的事，还把你爷爷的东西转交给她了，啊......你还没见过你爷爷吧，可我照片都给她了。”季森森急的挠挠头，“照片就是我们那里的一种画像，和真人很像的。”
“你和我爷爷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你见到他了？”
“没有，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我见到的是他的侄子。”
“那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他想回来的，只是没有办法回来......我这次能回来也实属偶然。”
她能感受到凌泽抓着她的手力道猛地收紧，她反握住他的手：“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我也没办法控制的，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凌泽毫不犹疑地回道：“要。”
他一路上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把季森森送到家里也不肯离开。
“森森，你不要走好不好。”
季森森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离开的方法啊，不过我答应你，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好不好。”
他知道，只是想寻求一些安慰，脸色很难看。他爷爷奶奶的事就像是前车之鉴，反复告诉他，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可能异世分隔，可能有人死去。
他不想将来有另一个人，拿着季森森的画像来跟他说：她已经死了，她回不来。所以他能理解奶奶一大把年纪还在季森森面前哭成泪人，如果是他，他也会哭的，不.......或许他根本不可能活到那时候，十五年他尚且不明确自己的感情，就像已经死过一回，如今已经确认了她的心意，如果她再离开，自己可能会疯掉。
他忍不住把季森森拥进怀里，在她的腰上反复摩挲，确认她是真的还在这里。
感觉到他的恐惧不安，季森森觉得可能是自己还没把话说明白：“小泽，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脸埋在季森森的颈窝里，有些沉闷地应了她一声：“嗯。”
“以前我是因为有点害羞所以没跟你说清楚，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我也想留在这里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会死，因为我们在这里待了太久后，回去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我上次回去后，会失明，会耳聋，身体也特别迟钝。你爷爷因为在这里待得更久，所以病的更重，回去不久就撑不住了，我要是在这里多待几年，大概回去后也会是那个样子。”
“可是我还是想留在这里陪你，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回去了，也一定会想办法回来，小泽，虽然我不爱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