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阳潇潇
他视线落到徐清钰脸上,又落到初元身上,之后再看看棋局,道:“我为二位起一卦吧。”
说着,不等两人拒绝,就闭目开始掐算。
不过瞬间,他额心开始冒汗,白净的面皮也累得通红,仿若走火入魔一般。
初元挑眉,到她和雅钰这般境界,能为他俩推算,至少也得帝君境。
初元将仙界帝君盘算一番,对眼前这人身份有了数。
她顿时啼笑皆非,她这小小的华天城,怎么一个两个帝君尽往她这跑?
徐清钰与初元没有打扰他,两人就这黑白棋盘,玩起五连珠。
徐清钰是在初元连输三盘,面色开始不好后,蓦地明白点什么,之后便不着痕迹地开始放水,明明只要落子就能定输赢,或者明明四连珠硬睁眼当看不见。
待他“失误”落子,见初元眼底窃喜,徐清钰一本满足,输赢与否,他厉害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初元要下得开心。
存着这番心思,他“失误”得愈发厉害。
初元凝眉,问:“雅钰,你心思没在棋上?是不是和我下棋很无聊?”
徐清钰心一凛,猛地摇头,“没没没,和你下棋很开心。我心思一直在棋上呢,我这是在布局。”
徐清钰力挽狂澜,在某处落下一黑子,道:“你看,这儿十字交叉,横竖都三颗。”
初元满意了,将徐清钰那颗子放回他手里,自己白子下在那。
徐清钰之后放水愈发小心,既不能让初元看出,又要布局高明,造成自己每每棋差一招的假象,简直比他和棋侍君下围棋还要累。
不过瞧见初元因赢棋而眉开眼笑的脸,又觉得这累值得。
下完五连珠,又下七连珠,十连珠,下完十连珠,初元放下棋子,视线落到棋侍君身上。
棋侍君这时睁眼,面色从通红变得惨白,头顶汗水尽数蒸腾,好似雾气缭绕。
他长吐一口气,取出手帕擦拭额心汗水。
他道:“‘飞龙在天,云隐北斗’,恭喜帝君即将进阶界主境。”
初元、徐清钰:“……”
“你没算错?”初元有些不太相信,她神魂之伤未好,怎么可能进阶?
棋侍君笑道:“我卜卦至今,从没出错,帝君且拭目。”
初元笑道:“闲云帝君这般笃定?若卦象成真,我有重礼备上。”
“我这身份,果真瞒不过帝君。”闲云帝君笑笑。
“是帝君没想瞒。”初元应道。
“是,不过帝君无须设礼。”闲云帝君开口,“我替帝君卜卦,帝君已付了报酬。”
“哦?帝君何出此语?”初元挑眉,诧异地问。
“我此次出关,是发觉天象有异。”闲云帝君开口,“六千年前,天府星亮,之后北辰宫宫主一宫独大,仿若仙界帝王;一千年前,太阳星亮,五百年前,紫微星亮。”
“我一直算不到太阳星主与紫微星主为谁,而不久,天象更是又变。太阳星暗,紫微星移,而原本紫微星位,一伴星闪烁,且有紫气东来之势。”闲云帝君将自己所观星象一一道来,“我不知天道何解,直至遇见帝君与雅钰仙人。”
“两位为我解惑,我欠二位一因果,今以一卦酬之。”闲云帝君与初元拱手行礼。
初元拉着徐清钰避让,道:“闲云帝君客气。”
“初元帝君,”闲云帝君视线落到她身上,眸子翻涌无数情绪,却最终只道,“天道有则,苍生无辜,帝君,后会有期。”
闲云帝君朝初元拱拱手,身形渐渐淡去。
徐清钰眸子微闪,他怎么觉得,闲云帝君过来,不是为解惑,而是特意过来看看他与初元是什么样的人呢?
而那句苍生无辜,更是意有所指。
莫非,他也算出,他日后会毁灭世界?
徐清钰对此嗤之以鼻,初元在,他又怎么舍得灭世?
初元拉拉徐清钰的手,继续往内殿走。
她笑道,“我这小小华天城,可真招帝君。”
徐清钰跟着笑,“有你在,华天城风水好。”
初元脸颊微热,笑道:“就你会说好话。”
她没将闲云帝君的话放在心上,这些修天机道的,最爱说话藏话,好似一切都在他看在眼底。
然天机是时时变化的,又有谁敢说,自己算到的,一定是未来呢?
所以,她听听便算了。
内殿,碧衣正倚在门口望眼欲穿。
瞧见初元和徐清钰,碧衣立马站直身子,视线灼灼地盯着徐清钰。
她与徐清钰相处过半月,立即认出,雅钰仙人便是琴侍君。
碧衣顿时明白,为何第二日,琴侍君为何那般大度,给她做了一碗乳羹——因为她赞同雅钰仙人与帝君在一起,雅钰仙人君心大悦。
碧衣松了口气,不用纠结自己是站雅钰仙人还是站琴侍君了。
她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眼底闪过了然。
她朝初元行礼,识趣而乖巧地开口:“帝君,少城主那边说事情忙不过来,请我过去帮忙,我可以请几天假吗?”
看她多有眼色,懂得为帝君和雅钰仙人制造二人世界。
“可。”初元点头,“正事要紧。”
“是。”碧衣朝初元行礼,往外殿走。
碧衣走后,内殿一下子只有徐清钰与初元两人。
不过两人也没做什么,你靠着我我靠着你,腻歪到半夜,道声晚安,各回房间睡觉。
次日,徐清钰端上早餐,走到初元房钱。
不等他敲门,房门自动开启,初元坐在外间桌上,等着开吃。
早餐并不算丰盛,除了乳羹,便是汤面、蟹黄包与煎饼,蟹黄包与煎饼都做成胖嘟嘟的小龙模样,肥胖可爱。
初元用筷子夹着胖胖的用瓜果汁染成金色的胖祖龙包子,笑道:“你捏的?”
徐清钰脸颊染上红晕,“是。”
初元一眼认出,这就是自己那天画的Q版小祖龙,可可爱爱,舍不得吃。
似是瞧出初元眼底的不舍,徐清钰催促道:“初元,快吃嘛,看味道好不好。”
初元怎么也下不来嘴吃下去,总感觉在吃徐清钰一样。
她忍不住脸红了红,将小祖龙放下下去,道:“你自己吃吧,我吃面就可以了。”
徐清钰不情不愿应道,“哦。”
他夹起小祖龙包子,正准备张嘴吃,初元这时伸出筷子,将小祖龙从徐清钰筷子上夹走。
她笑道,“这也委屈,真娇气。”
她正准备一口咬成两段,视线无意间扫过徐清钰,心念微动。
她舌卷上小祖龙,却拿眼斜向徐清钰,脸颊红红的,没有吃。
徐清钰见小祖龙被初元忝来忝去,顿时脸涨得通红。
他本来做小祖龙的目的很纯洁,可是在瞧见这画面后,顿时有些不敢直视小祖龙。
他忙将剩余小祖龙一收,落荒而逃。
初元被徐清钰的反应逗得乐出声,乐着乐着,初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她将小祖龙往盘子里一丢,捂着脸无法自容。
天惹,被压抑的感情,竟这般扭曲!
一人在室外,一人在室内,都冷静了许久。
冷静之后,初元若无其事地吃完面,走出房间。
房间外,徐清钰正在发呆。
瞧见初元,他下意识地露出个笑,随后脸色蓦地又涨得通红。
初元挑眉,坐在摇摇椅上,笑道:“我想听琴。”
“好。”徐清钰忙起身,往仙桃树下走去,初元起身,紧随其后。
徐清钰坐在墩上,抬眸瞧向初元,面上又泛起薄红。
初元伸手一抹,琴桌上出现一张新的琴,琴身一侧,刻着一朵兰花,兰花中央,是个钰字。兰花与钰字连在一起,形成一个颇为隽雅的标志。
徐清钰手指在琴身那个钰上摩挲,眼底闪过喜爱,“初元,是送给我的?”
“是。”初元开口,“我亲手做的,喜欢吗?”
“喜欢。”徐清钰抚上琴弦,开始调音,“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你便用这张琴,为我弹《无衣》吧。”初元从旁取过一张小凳子,坐在徐清钰对面。
“好。”徐清钰将音全都校准,开始起手弹奏。
似鸟雀清鸣万物化音之声响起,不知是因为弹者心境变化,还是因为琴是自己做的,初元总觉得今日琴声有些变化。
更加悱恻缠-绵。
一曲终了,初元摸上徐清钰的手,问:“乖徒儿,告诉为师,这琴曲,到底叫什么?”
徐清钰:“……”
他真的震惊了。
他猛地抬头,忐忑不安地问,“初元,你听懂了?”
“没听懂。”初元坦然开口,同时她脸上闪过抹了然,“原来真的不叫《无衣》。我猜猜,是《关雎》还是《蒹葭》?抑或《凤求凰》?”
“是《野有蔓草》。”徐清钰反手握住初元的手,起身落到初元身后,带着她弹奏最后一章,“适我愿兮,与子偕归。”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初元忽然起身,伸手一抓徐清钰,将他推到桃花树下。
徐清钰任初元动作,乖巧地背靠着桃花,微屈着身子方便初元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