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阳潇潇
不翻炒?这是炖嘛,不用翻炒。
没加水就加盖煮?嗯,药草都是蔬菜,可以煮出汁来。
徐清钰给初元每个步骤都找到合理的解释,颇为欣慰的想,师父纵然是初次下厨,看这架势,不比那些厨修差。
可以说,他师父滤镜有八百里厚。
正经脸。
随着时间流逝,鼎里中药炖血狮渐渐炖熟,徐清钰迟疑问,“师父,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中药味,这些草药一起煎,味道就是这般难闻。”初元鼻尖动了动,眼底闪过嫌弃。
是,是吗?他怎么嗅到的是肉焦味?
徐清钰欲言又止,闭了嘴,并决定,待会儿无论肉焦成什么样子,都要吃下去。
难得师父下厨,不能打击师父的积极性。
又等了片刻,徐清钰问,“师父,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徐清钰视线落到鼎上,撞击声好似是从这传来的。
“淡定,是跳跳草。”初元开口,“遇高热就如人一般上窜下跳。”
见徒弟视线还落到鼎上,初元问,“你要不要看看?”
不待徒弟回答,她揭开鼎盖。
鼎里果然有一群乌麻漆黑的植物根系在一上一下的跳。没了鼎盖的阻拦,一跳出鼎半米高。
再看鼎底,黑糊糊的,看不出原本模样。
徐清钰,……
待会儿真要吃吗?
他还没彻底做决定,三足鼎替他做了决定——它炸了。
初元这边,黑糊糊还没靠近,就被她身上的剑气绞杀得干干净净。倒是徐清钰这边,玉榻好似卡顿一般,黑糊糊盖了猝不及防的徐清钰一脸,才在玉榻外边升起防护罩。
徐清钰/初元,……
徐清钰下意识舔了口,又膻又苦,一言难尽。
初元关了防护罩,拂掉徐清钰脸上黑糊糊,捧起他的脸,关切的问,“雅钰,没事吧?”
见徐清钰面上白净,没有烫红,松了口气,“三宝还算有分寸。”
将东西炸出来时抽去了温度。
她视线三足鼎上,道,“忘了三宝是灵宝,有自己的小脾气。”
徐清钰视线跟着落到三足鼎上,暗道,要是他,绝不会闹小脾气。
不就是气味难闻点,味道差点,没什么的。
初元摸摸三足鼎,哄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吃,你忍忍,就这一次。你看我徒弟,瘦弱病小,你忍心?”
三宝摇晃了下,委委屈屈的受了。
初元离开片刻,又拿回来处理好的草药和血狮。
初元将草药和血狮丢进去,盖上盖,坐等。
半个时辰后,倒出一碗黑糊糊。
徐清钰拿过筷子,在初元的视线下,欢喜的咽下去。
徐清钰的表情太真,好似这真是什么山珍野味一般,初元瞧着禁不住自得。
她开口,“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爱吃,我多给你做做。”
徐清钰握着筷子的力道加大,“好,多谢师父。”
初元一脸欣慰,“多吃点,吃了补气血,正好炼筋炼皮。”
徐清钰,……
这话听起来,真像“多吃点,吃肥了正好宰杀过年”。
他忍不住问,“炼筋炼皮痛不痛?”
“还好,能忍。”初元回忆片刻,“应该是疼的吧,剑气在皮肉筋脉里钻来钻去呢。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有多疼了。”
徐清钰听了这话,忍不住心底泛疼。初元忘了有多疼,肯定是后来经历过无数次比这更疼的事,才能这般轻描淡写。
他忍不住喊道,“师父。”
他有千言万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初元却误会了他此刻的表情,以为他被她形容吓到,安慰道,“别怕,忍一忍就过去啦。以后还要炼脏炼骨,现在就怕,怕早了。”
徐清钰,……
您真不适合安慰,这安慰说得跟恐吓似的。
他满腔心思都被初元的话给吓退,只剩下无语了。
别说,这药膳难吃归难吃,但效果很好,吃完后,徐清钰感觉自己气血充足,灵气充沛四溢,跟颗大补药似的。
他从榻上下来走动两步,被荆棘草扎伤的部位疼痛程度大大缓解,不影响日常行动。
他这样来回走动又跳两下的动作有点傻,初元在旁边笑,“不错,活力充沛。晚上再吃一顿,就可以炼体了。”
“好。”徐清钰不逃避,开口应道,“师父,血狮在哪?我亲自狩猎。”
“行,跟我走吧。”初元知道徒弟有心锻炼自己,带徒弟走着去。
草丛里有蛇类妖兽忽然窜出,徐清钰手腕一动,将蛇头碾碎;天上忽然掉落个法宝残片,徐清钰紧走两步避让,脚下忽然出现个陷阱,他踏空瞬间一扭腰,踩中实处。
连番动作,可以说很熟练了。
初元边走边往后瞧边笑,这算不算是现实版的“不知意外与事故哪个先来”?
气运全无,看来并非全无好处,徒弟这反应能力,以后不必担心他会被人偷袭成功。
血狮个头偏于袖珍,站着只有小腿高,不过群居,凶狠,和鬣狗有得一比。
嗅到徐清钰体内还没完全消化的血狮血气,这些血狮顿时暴躁凶狠,里三层外三层将徐清钰团团围在中央,前肢微屈,尽做好攻击之态。
徐清钰长剑一横,夺命步在空中掠出道道残影,残影所过之处,发出叮咚撞击之声。
徐清钰此时后背沁出些许冷汗,他按照以往打群架方式和这些血狮缠斗,再找准时机一一斩杀。
可是现在他差那么点运道,次次看好的后退处被血狮无意识间堵住,他差点成为送上门的羊。
幸好他临危反应快,看到血狮残影就举起手中长剑,像是本就准备往这边攻击的一般。
他此时不急着狩猎血狮了,他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适应此时的霉运。
他拿这群血狮练手让躲避与攻击成本能。
等他再次在这群血狮里游走游刃有余,取对方性命如取囊中之物后,才猎了只血狮就跑。
血狮群迷茫片刻,在狮王的怒吼中,追击徐清钰。
徐清钰在林中东跑西跑,时不时躲避林间忽然倒下的朽木树枝蜂巢,渡水,躲过血狮的追杀。
他坐在船上,目视河边不断怒吼的血狮,心情平静。
他休息片刻,提剑,时刻准备河底妖兽的攻击。
无风乍起浪,船形法器随着滔天巨浪翻旋倒转,在倒转九十度时,形成水幕的巨浪倏地全归于河中,
只剩下船形法器悬在空中,直直掉落。
船型法器竖直九十度,站在甲板上的徐清钰也无法站直,重重摔在防护罩上。
透过防护罩,徐清钰看到河面上,一只大青蛙张着大嘴等着法器落下。
他手一模,摸到甲板上法器控制中枢,并按下飞行按钮。
法器下落速度一缓,又反向升空,这时,那张大嘴里忽然伸出一道猩红,缠住飞行器。
那抹猩红,徐清钰猜测是大蛙的舌头,和飞行器角力,飞行器在空中一下子上一下子下,摇摇晃晃。
徐清钰扶着栏杆握着剑,找准角度跃出船型法器,在即将落到那抹猩红上时,身上剑势乍凝,以崩山砾金之势,用力一斩。
金石相撞声起,那抹猩红上在攻击的地方划出一道长痕,鲜红的血液如涌。
那抹猩红颤抖片刻,从断口处平整断成两半,之后那只青蛙潜入水底。
徐清钰重新越回法器上,越发戒备。
忽然,他猛地扭头,剑尖落到斜三十度距离头顶三寸处。
鲜血顺着剑背流下,却是剑尖所指之处,那抹猩红舔舐,被剑芒生生割裂。
那抹猩红,正是被大青蛙“放弃”了的舌尖。
徐清钰顺势而上,将这猩红切割成无数碎片。
似是被徐清钰这招镇住,那只大青蛙没再出现。又或许那大青蛙是河上一霸,船型法器上沾了它的血,直至过河,都没有妖兽攻击。
至此,天色即将大亮。
徐清钰吸完紫炁,练剑,吃药膳,开始炼筋炼皮。
饶是他对这痛楚有心理准备,剑气刚游走时,禁不住脸色一白。
痛,太痛了,无数根针在肉里肆意穿行搅动,无啻于刮骨疗伤。
他瞧了瞧初元,将痛呼声咽下去。
初元见徒弟只面色发白,并无其余抗拒之举,也没有中断,而是一气呵成完成,眼底闪过赞赏。
当初她第一次炼筋炼皮,也是分成三次,才完成第一圈。之后更是半月后才鼓足勇气进行第二次。
她不记得痛觉,但记得住那种抗拒的感觉。
徒弟这毅力,真是少有人达到。
初元的赞叹徐清钰没有看到,第一次炼筋炼皮刚完成,他只来得及看初元一眼,就晕迷了过去。
徐清钰醒来时,天已近晚,他躺在榻上,旁边初元正在用三足鼎煮药膳。
“你醒了。”初元将黑糊糊的药膳递给徐清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