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叶也y
只是……总感觉这位过分文弱了些的京兆府新官,紧贴他腹部那里过分柔软了些。
“公子,这是尸体上拔下来的。”在心头那股隐隐奇异诱使往一个方向猜测,侍从快步走来,持剑弯身拱手行礼,将泛着妖冶血色的两把短兵递给傅易澜。
“……警告他们,这次是最后一次。”
他轻咳一声,凝眉微恼自己的同时,声音淡到和风雪一般,虚无缥缈,让随从都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是。”好在那名侍从是个有眼色的,应了一声后,快速隐没在黑夜之中。
“公子,要回去吗?”那名灰衣侍从问。
他摇头,目色微冷,“不用,去露华居,再请宋老过去。”
“属下明白。”
——
与此同时,容府正堂内。
尽管如今已是初春时节,屋内地龙依旧未去,待客的主副位放置七把紫金楠木椅,就是距堂门七步之遥的四角鎏金沉檀香炉,燃着袅袅沉水香,颇为精神聚气。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坠饰,倒也简洁干净,四处皆有文臣世家内在基础的书卷清香,置身处地之时,只觉心旷神怡、岁月静好。
不过……打破这份平和安稳的,却是一道温润似暖泉流淌的柔和声音,“不知顾相此时造访,所谓何事?”
“太傅,”下首的被问对象,起身朝门口携霜而进的太傅大人颔首,“想必太子在陆府遇刺一事,太傅已有所耳闻。”
能让沉默是命的顾丞相一次性说这么多字,也就只有公务能做到了。
“容某也是方才收到消息,”容涣玉倒也没否认,如月清举的眉目间,染上了一层关切,“殿下现况如何了?”
到底还是真心相待自幼丧母的楚昭珩,容涣玉询问之间,免了第一时间和顾望瑾你来我往的试探。
毕竟朝堂立场相悖,他本身即便再欣赏顾望瑾整个人的魄力学识,也不能高山流水遇知音。
“并无大碍。”顾望瑾迟疑片刻,如霜覆形的身姿无形中被青烟逐渐融化了些许,“……大公主有言,请太傅前往陆府伴太子左右。”
他并非不知楚昕蕊做下的好事,可正如对宋钦柔所说四字“职责所在”,个人喜恶也不过一念之间。
身不由己,无论是谁都逃不过。
哪怕他少年成名,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高位,亦不能随心所欲,将圣人之教置身事外。
容涣玉:“……”
他神色微动,仿佛对“大公主”三个字闻所未闻,唇角依旧含笑,“多谢顾相告知,涣玉明了。”
在宋钦柔设定的架空九州,文臣君子对话见一般自称“在下”,字一般用于和长辈说话,如果出现在若平辈之间,就表明把个人姿态放的很低。
同理,也给了对话者十足的尊敬重视。
寒风吹起,透过棉帘一角,携起他月白外袍,带着身下佩玉的流苏轻轻舞动。
眉眼一如既往的温和平润,又好像在无形中被拖下云端。
顾望瑾:“……”
一阵无言。
除了外间渐渐加剧的风雪拍打窗户,连两个大活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刚想出声,就听容涣玉先他一步道,“有劳顾相亲历,与月牙山欠下的一礼,涣玉在此多谢。”
这便是有意接受月牙山一行,顾望瑾对他所提之请了。
不为自己,也为容氏。
若再选择退让,就算他忍住不齿苟且,圣上也会以他祭天,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谁让……国朝大公主,偏偏因他失了疯、入了魔,不顾皇家颜面,执意将他囚禁数日?
此桩丑闻,即便未在民间传开,可那些指天指地的文臣并非不知。
眼下没有发作,也只是忌惮他容府大公子这个身份而已。
毕竟他的祖父容感吟,和顾老丞相一同整理过往百家之言,开创治世之道的新理学派,在大梁、甚至九州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容感吟也被九州的士农工商一齐尊为“容老”。
只此一人,以表敬仰。
即便如今的容老在九州游历教书,远离庙堂之高,但他余威尚在,圣上要动人家的孙子也要掂量掂量。
凡事过犹不及,祖父一生君子,像一棵参天大树,庇佑容家一路至今,怎可能不被小人记恨?
世间万物,有始有终,再繁茂的树也有凋零的一日,以往是他太过犹疑怯懦,妄图在朝堂以一己之力站稳脚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单因相貌,被多次磋磨,他也是时候做出抉择,为容家遮风挡雨了。
这些思绪看似繁复,不过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心下有了定论,他后退一步,俯身抬手,以宽袖明身,在外间环绕一圈合起,神色持重而肃然。
这便是文臣之间最大的行谢礼仪。
顾望瑾霜雪清冷的容颜看似未有所动,在容涣玉之后,也以同等礼仪回之。
“大哥,母亲喊你……”外间,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娇俏轻唤,顾望瑾眉骨微动朝他颔首,“太傅,定宁先行一步。”
“顾相慢走。”想到自家惯会闹腾的亲妹妹,容涣玉又头疼又无奈。
“……好漂亮的哥哥!”刚出门,正对上一道冒雪小跑过来的红衣倩影,因第一次见美得跟自家哥哥不相上下的顾望瑾,容汀韵不由愣住了。
顾望瑾:“……”
对于女子,尤其是大大方方和他直视的陌生女子,恪守男女之防的顾望瑾一向唯恐避之不及,碍于骨子里绝不目中无人的谦恭属性,一礼甚为别扭,“……容小姐。”
“阿韵,不可无礼,”随后负手而出的容涣玉,对被盯的颇为……尴尬的顾望瑾轻笑抱以歉意,“此为朝中顾丞相,还不快道歉。”
明显是针对第一句“好漂亮”这个常形容女子的词组。
“……哦,”被自己哥哥训斥,容汀韵不情不愿朝顾望瑾福了福身,“还望顾相莫要在意汀韵的无意冒犯。”
“无妨。”他的语气依旧淡然,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嘛,还是易澜哥哥好相处。”直到那道踏雪远去的修远白影离开很久,容汀韵才对着自家哥哥小声道。
“阿韵,”容涣玉是知道小自己两岁这个妹妹对傅易澜抱着怎样的心思,眼下一时半刻也无法劝动,只好退而求其次,“去转述母亲,哥哥出去一趟。”
“可……”母亲熬了雪蓉银耳粥给你啊。
对着惫于公职、从不懈怠的自家哥哥,容汀韵撇撇嘴,只能把最后这句话吞了回去。
——
“公子,这位姑娘的内伤老夫开药便好,但有些地方的外伤……”
另一边,带着昏死过去的宋钦柔到了露华居,等候多时的宋老上前先是探查,快速包扎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后,面色有些为难道。
虽说医者眼中不分性别,但到底是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何况又是被公子亲自抱回来的,解衣仔细查看全身实在太伤风化了。
敏锐抓住宋老第二句话的傅易澜,直接愣住了,墨发掩藏的耳根微红,“……为何是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hhh我尽力了
容府那里改了很多遍(/捂脸/)
晚安哟
明天见~
☆、清心
早前他是有过隐约猜测,因及时止礼并未深思,可当这份猜测被证实后,傅易澜只觉恍惚,颇为不真切。
宋老深知自家公子的性子,深情满满都是为难,“我也是看过诊才分辨的,只是如今……”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可傅易澜不会不明白。
于是乎,他沉吟片刻,耳根子还未褪去的潮红衬得他有些无措,“来人。”
门外很快有人应道,“公子有何事吩咐?”
宋老看了他一眼,苍劲的声音染了无奈,“公子,你是想让男子替这位姑娘解衣吗?”
傅易澜:“……”
他愈发窘迫了,但也只是一小会,纵使被尴尬充斥着,思绪也能飞快运转,“速去清心堂请姜大夫过来。”
尚宁有两处最有名的医馆,分别为荣慈堂和清心堂,不过前者专为天潢贵胄服务,后者更倾向于普通老百姓。
清心堂因受众对象出众,掌柜是女子的身份更出众。
大多数人只知姜大夫妙手回春,可活死人肉白骨,甚至传她出自青岩仙山的言论大有人在。
却不知她女子的身份。
无论种种猜测怎么热烈,这位姜大夫不与穷苦人家收费,喜向富得流油之人狮子大张口,倒是得罪不少权贵。
奈何人家医术摆在那,权贵也怕她耍毒,气到呕血也只能忍。
反正他们不差钱,只有人没事就成。
综合种种,傅易澜提及清心堂也不足为奇。
那人愣了愣,关注点却落在自家一向从容不迫、淡定自持的公子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回过神道,“属下这就去。”
“先生,她真的无碍吗?”看着宋钦柔几乎没了血色的容颜,傅易澜还是止不住担忧地关切道。
宋老拔下宋钦柔身上最后一根银针,“公子何时如此分寸大乱了?”
“我……”被宋老一本正经的挪愉,傅易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太过紧张了,暗自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定下来,“是我关心则乱了,先生的医术,我自是信得过的。”
“老夫在此,无需太过忧心,”宋老给宋钦柔喂药的同时,还不忘意有所指瞥向他被血迹浸染的衣衫,“公子还是先去梳洗一番,这副姿容实在不宜被外人见到。”
宋老没说的是,要是外人、哪怕是那位和公子没什么交情的姜大夫,看到当朝看似谦谦温慕、实则跟看破红尘似的大哥为了一个女子连礼法都不顾,估计下巴都能掉下来。
傅易澜也意识到这点,顿了顿朝宋老拱手一礼,“行渊明白,如此劳烦先生了。”
宋老收了针包,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公子和我讲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傅易澜轻笑,知道宋老无拘无束惯了,倒也没再说话,动作轻缓的掩门离去。
“看来国公爷和夫人的指望要实现喽,倒也不负老夫给你小丫头喂这么多好东西。”看着重伤在身、苍白也难掩绝艳的容颜,宋老唇角上扬地弧度,逐渐染上越发浓厚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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