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叶也y
所以毫无心理准备看清恢复女装、还穿着颇为讲究的宋钦柔,乍一眼根据身形下意识喊出“连兄”这个久违的称呼,直愣愣卡在喉间。
倒是赵段淡定而稳妥,炯炯有神的虎目落在宋钦柔身上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许柔和,“是阿宋,快过来。”
言辞热烈程度,让宋钦柔莫名有一种面对为她操碎心的老父亲的感觉。
“赵大人,”想是如此想,面上该有的礼数也不会少,她提起过场的裙摆,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朝两人俯身一礼,随后看向眉目恍惚的秦衍,“秦公子,别来无恙。”
这些弯弯绕绕,眼下实在不适合与秦衍解释。
后者也明白,暗自皱眉压下心头的百转千回,顿了顿退后一步,把“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贯彻到底,“连姑娘,过往是在下冒犯了。”
如此避讳莫及的态度,让宋钦柔无奈又无语。
她是女子不错,但也不是洪水猛兽啊,至于因为性别反应这么大吗?
“不冒犯不冒犯。”宋钦柔抿唇摇摇头,余光撇向地砖上的三道长影,脑子里灵光一闪,暗骂自己记性差。
秦衍都成贡生了,差点忘了恭喜人家。
思及此,宋钦柔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听闻秦公子中了应试前三甲,在此先向公子道谢,预祝公子在殿试也能取个好成绩。”
秦衍读书的天赋,她这个作者清楚的很,只要认真发挥,拿下状元完全不在话下。
何况往私心里说,小说里秦衍可是顾望瑾的得力助手,半个月后的殿试,他要是能成功入梁帝的眼,往后何愁帮不到顾望瑾?
确定了要把顾望瑾追到手,宋钦柔计划如何解决政绩问题的同时,已经默认顾望瑾是自己未来的亲亲夫君,努力思考如何帮他实现远大抱负了。
所以任何一个助力,他不会放过。
“……多谢,”哪知秦衍的面容,完全不如会试结束后,在贡院门口与她道别时的运筹帷幄,细看之下有几分阴郁,“时候不早了,那在不再叨扰,就先告辞了。”
一边说着,一边和表情同样黑沉的赵段拱手,退后三步转身,挺直腰板一步一顿顺台阶远去。
阳光打在他乌黑如瀑的长发上,与白皙的布衣形成鲜明对比,也把整个人衬托的愈发挺拔颀瘦了。
春风拂来,带起他鞋底的细微尘土,朦胧了逐渐远去的俊郎少年。
“赵大人,秦公子过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直觉秦衍骨子里傲气削去了不少,宋钦柔一言不发跟着赵段进了京兆府,这才沉声问道。
不管是小说大纲,还是穿书以来和秦衍为数不少的接触,印象的秦衍,绝不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文弱书生。
“罢了,与你说也无妨,”宋钦柔现下身份经梁帝承认的,直来直往的赵段在上首落座,剑眉从头到尾就没舒展过,“本官活了这么久,何曾见过秦敬泽那等无耻之徒!”
秦敬泽?怎么哪里都有他。
宋钦柔心里没来由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奈何良好的聆听素养使然,让她并未出声询问,而是默默听赵段说下去。
“想来你也知道,秦敬泽是秦公子五服以外的堂哥,按理说是有几分关系的。”见正襟危坐的宋钦柔乖顺点头,赵段停顿片刻,似是在组织语言。
宋钦柔大致明白他的顾虑。
无非是武将天性,促使赵段只要想起秦敬泽就忍不住爆粗口,但考虑到她是个女子,犹豫着选一种比较迂回温顺的陈述方式。
其实她很想吐槽,不瞒赵大人您说,不仅您想骂秦敬泽,我也想骂那个坑货。
明明大路朝天,无仇无怨,就因连父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给他资助,给他埋下了仇恨怨愤的种子,又想到替皇后做事,这才把矛头指向原主。
最可恨的,她小说不是这么写的!
不尊重原著就这样胡乱走人生线,活该最后落不得好下场。
和贪官连宋比起来,这个秦敬泽既阴损又毒辣,早知道穿书前的最后一次更新,就把那种惨烈的五马分尸场面安排给秦敬泽了。
“可秦敬泽这狗贼,他居然指使人给秦公子的兼笔动了手脚!”说到这,赵段的义愤已经压不住了,“兼笔掉毛,导致墨水滴在试卷上,由此给秦公子安了个亵渎考卷的罪名!”
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宋钦柔瞪大了眼眸。
难怪秦衍从考场出来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个时候她沉迷庆幸从科考的水深火热中解脱,只当秦衍身子弱受不住连续三日的高强度禁闭答题。
谁知竟是因为这个!
经历过二十一世纪高考的她,那段时日艰难归艰难,但与参加大梁科举考试的秦衍比起来,还是得心应手太多了。
不敢想,熬过寒窗苦读十余载个白天黑夜,能把国学经典和理学名著倒背如流,做到出口成章、甚至五步成诗的书生,因为考试的笔出了问题,致使前程尽毁。
这个秦敬泽,大纲里都没这么缺德啊。
“这倒不算什么。”脾气已经被磨去不少棱角的宋钦柔,都能被气到睫羽轻颤,更遑论本就易燥易怒的赵段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冷静下来。
”秦敬泽的发妻王氏,未这烂人进京科考付出太多,好不容易等秦敬泽考中,没享一天清福便遭无情休弃。”赵段的音量猛的拔高几分,让刚到门口的青年僵住了脚步。
王氏?宋钦柔抿唇,略微思考一番,很快想到当初大理寺见到的那两位妇人。
想必大骂秦敬泽的,就是赵大人口中提到的王氏了。
“王氏不敢置信就这样遭休弃,变卖陵州田地来了尚宁,然而秦敬泽恶毒到让属下杀人灭口!”
“幸好王氏命大躲过一劫遇见谢意,这才捡回一条命,”说到这,赵段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哪知谢意母亲是秦敬泽失散多年的姐姐,听闻他做了官,特此从蜀州赶来投靠。”
作者有话要说: 哲学史太折磨人了QAQ
秦敬泽离玩完不远了hhh
晚安呐
☆、护短
“但秦敬泽那个混账!他本不想与血脉相承的亲姐相认,但得知秦公子参加科考,瞬间改变主意,以施舍态度安排谢意进贡院做事。”
“做完这些,他又拿谢氏和王氏两条性命威胁谢意,替换了秦公子的兼笔,若非顾相及时赶到,恐怕秦公子早被他以亵渎考卷之名关入大牢了!”
听赵段说到这里,哪怕没有和秦敬泽的那些弯弯绕绕,本质良善也会促使她想活剐了秦敬泽的心思。
本以为利诱连婳引原主吞药来陷害顾望瑾就够阴损了,哪知事实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刷新她对人心的认知。
就算原主被害有她自愿服药的因素,可根本没招惹过秦敬泽的秦衍又何其无辜?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赵段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方才出了心口的郁气,几乎是咬着牙继续往下说:
“顾相为秦公子正名后,秦公子追往蜀州找到差点被灭口的谢氏和王氏,哪知刚到尚宁,就收到顾相被秦敬泽迫害辞官的消息,情急之下他让谢氏和王氏去大理寺申冤,但秦敬泽早有准备,非但咬死不认,还倒打一耙指责两人诬陷!”
“章素有多无能你自然清楚,他问也不问便将谢氏和王氏收押入牢,秦公子后悔之际在顾府外等了两个多时辰,好在见到了顾相。”
赵段似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秀眉紧蹙的宋钦柔一眼,“阿宋,本官知晓你刚上任便接触这些,的确有些触目惊心了,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早晚要适应的。”
赵段这种三大五粗的武将,能在情绪最高昂之际停下,竟只是担心她是个女子会不会害怕,这份粗中有细的心意,的确让宋钦柔心头一暖。
穿来这么久,除了顾望瑾、姜浅音和祁芸,只有这个见面总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上司,可以让她感觉到人间是值得的。
“没关系,不管再难以接受,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学会接受和坚持。”
或许是入乡随俗,和顾望瑾相处时间久了,宋钦柔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下意识向顾望瑾的人设靠近了。
比如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正是她目前正在努力学习的一点。
赵段简单粗暴的关怀,她不会到处宣扬有多感恩感念,只会默默记在心里,待来日赵大人有用到她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
“赵大人,属下有事相报。”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一袭蓝底官袍的青年随声而入,在桌案前俯身朝赵段做了一揖。
“是南绪啊,”赵段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快说吧,本官和阿宋的话还没说完。”
“大理寺传来消息,请连前侍速去一趟。”宋南绪果真不废话,转身看向同站起向他客套的宋钦柔,抿唇一副公事公办样。
“怎么回事?圣上不是已经下旨饶恕阿宋了吗?”赵段第一反应看向眼尾眯起、颇为镇定的宋钦柔,语气微沉。
大理寺还有完没完了?
至于和他们京兆府一个小官过不吗?
赵段充分发挥护短人设,毫无保留信任宋钦柔。
“……并非问罪,”宋南绪看似不苟言笑,实则对自家这位总喜欢冲动的赵大人很无奈,“等连前侍一去便知。”
“好,”宋钦柔也没打算废话,“多谢宋大人告知,我很快收整就去。”
为了在意中人眼前刷好感,宋钦柔特意穿了很多层的女儿家裙衫,如今又要被拖入大理寺,只能一切从简了。
其实一早看到顾望瑾留的纸条,她就有所心理准备了。
秦敬泽这个祸害,还是早些根除为妙。
根据小说里朝斗激烈的境况,宋钦柔也能猜到急切逼迫顾望瑾辞官、拘了容涣玉在东宫的梁帝,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其实正全了外戚的心意。
两股势力虽然在梁帝看来都讨厌,可无形中有一根平衡线,若是一头被刻意压断,那么另一头自此独大也在情理之中。
对只手遮天的傅家来说,以前有顾望瑾约束,勉强愿意给梁帝几分脸面;
眼下顾望瑾被迫在家编订圣书,致使丞相党只能缩头做人,让傅家继续伏低做小才怪。
不费吹灰之力把最大的敌对势力拉下水,就能名正言顺在朝堂兴风作浪,梁帝又不是受虐倾向,冷静过后自然知道顾望瑾多有用。
回京兆府途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弯弯绕绕的宋钦柔,心里的小人给顾望瑾之流摁了个赞。
想来他主动辞官的时候,就料到早有这一日。
只是她关心则乱,智商还总是不在线,这才误以为顾望瑾都是因为她,才受尽了委屈。
哪知人家早就算好了一切,就等梁帝和傅家全部乖觉跳进去呢。
梁帝被两股势力压抑已久,对皇权渴望的心情已经几近变态,但并非真正昏庸分不清利弊。
一开始恨不得抓住顾望瑾的缺点把人踩在脚下,可真没了这位多智近妖、一心承载万民的少年丞相任劳任怨,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傅家,怎可能不身心俱疲?
所以哪怕再看不惯顾望瑾,他不仅不能真正把人怎么样,还要客客气气想办法给人正名复了官位。
原因很简单。
虽然年纪轻轻就喜欢不给他留面子的顾望瑾很讨厌,但至少真心实意为他的大梁江山做打算,不像傅家。
嘴里各种恭维讨好,其实心里指不定在怎么计划给大梁改姓呢。
反正两边都讨厌,倒不如留下真君子顾望瑾给他干活。
至少有千年氏族顶住傅家压力,已有重疾在身的他,或许还能多撑几年等太子长大。
否则万一他哪天被皇后害死,大梁也出现一个武姓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顾望瑾不是总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圣贤之教挂在嘴边吗?
那好啊,给他推波助澜找个借口恢复官职,让他慢慢和姓傅的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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