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如意门闯六零年代 第26章

作者:蝶飞絮舞 标签: 种田 年代文 穿越重生

  文雅放好东西,就跟彦君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做晚饭。

  文岚指着预先准备好的一篓海虹:“舅舅让人送了点海鲜过来,鱼已经用盐腌着了,这些海虹得煮了。姐,我们今晚煮芋头饭,然后喝海鲜汤吧。”

  文雅有点为难:“辉哥过来,怎么也得煮条鱼,加个餐。至于这些海虹,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文雅看着彦君,彦君也摇着头说:“我之前没见过,不知道要怎么弄干净它。”

  文岚回忆了一下以前见过的海虹料理:“送东西过来的叔叔说这海虹怎么做都好吃,还说海虹煮熟晒干就是淡菜。反正海鲜不能久放,放久了就坏,要不,干脆一次性全部做熟。晚上一部分拿来煮汤,另一部分挑肉出来晒干,留着以后慢慢吃。据说海虹肉质厚实口感好,可以拿来煮海虹饭、海虹海鲜面,也可以直接炭烧海虹,或者清蒸海虹。我们今晚试试哪种好吃吧。”

  文雅还没有说话,彦君直接表示反对:“这东西难得,做坏了就浪费了。要不,等姑姑回来再做吧。我和姐姐先把东西洗好,把饭焖好。你乖乖呆在家里,帮忙招呼客人。”

  说完,两人捧着东西,去了走道尽头的共用水房。

  文岚没有办法,只得继续收拾房间。

  这边二堂哥刚拾掇好,关博萱就推门进来了:“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你们几个应该饿坏了吧。今晚因为要确认一些数据,所以加了会班。舅舅有事,不回来吃饭,说是之前让人送了点海鲜回来,让我们煮汤喝。啊,文辉来了,呃,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厂啦?我以为你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呢。怎么样,家里还好吧,爷爷奶奶他们身体怎么样,你爸妈情况如何?”

  二堂哥李文辉连忙站起来:“婶子,您回来了,今天又加班了吧!家里一切都好,大家身体好,做事劲头十足。嗯,爷爷让我带了点黄芪和淮山,说是煮粥吃可以补补气。婶子,这次见您,觉得您的气色好多了,这下我就安心了。这次我回家的时候,我爸他们一个劲骂我不懂事呢,你身体不好,文雅他们年纪又小,我居然傻乎乎自己一个人休假跑回家。”

  “嗨,你休假是早就申请好的,哪能随便更改呢。再说,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了。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还不如回家看看老人呢。你先歇一会儿,收拾一下,我先去做饭,晚点再聊。”关博萱挽起袖子,准备做晚餐。

  文岚拦住关博萱:“哥哥们出去了,晚点再回。姐姐她们正在煮饭,但是今晚的菜她们不会做,所以先把东西洗好等你回来再煮。”

  “哦,这样啊,那我一会再过去看看。文辉,你几点到的?嗨,你这是刚洗完澡吗?头发还在滴水呢,来,赶紧把头发擦干,别着凉。”关博萱进屋找了条厚毛巾,递给李文辉。

  李文辉接过,胡乱在头上一通猛擦。

  关博萱换了一套居家衣物,一边带袖筒,一边问:“文辉,这次你妈妈做寿摆酒,来得人多吗?”

  “我妈说家里老人都在,不好大办,最后只请自家和我外公家的人一起吃了顿饭。哦,婶子,我妈说那条围巾她很喜欢,天冷的时候,她一直围着。您托人帮我带那条丝巾,我妈喜欢得不得了,文清想摸一下,她都不给,说是怕刮丝弄坏了。我按您说的,让她把丝巾扎进头发里面。过寿那天,大家都说这种戴法新奇,显得人年轻又精神。”

  关博睿笑容满面:“喜欢就好,我还担心花色太艳,二嫂会不喜欢呢。对了,家里人怎么样?文泰的小闺女现在情况如何,长得还好吗?”

  李文辉把毛巾搭在凳子上,文岚直接拿去简单洗了。

  李文辉搓了搓手,干脆蹲下来,拉开刚才解了一半的麻包袋:“大家都挺好的,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只是年纪大了,腿脚有点不利索。大哥的小女儿名字定了,叫做华悦,快乐的那个悦。大哥自己取的名字,说是希望孩子以后健健康康顺顺利利,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小华悦现在已经会抬头,看到人过来,脑袋就跟着你转,很有趣。小家伙爱笑,又不认人,大家没事的时候,都喜欢逗她玩。家里这两年雨水少了点,但公社之前已经召集大家修了大水库,淘了井,还把村里的池塘和溪流全部清理过一次,所以基本上还是可以保障大家的用水。我爸说今年粮食产量跟前几年差不多,只是因为北方不够粮食,我们家减了减口粮,还多交了两百斤公粮。”

  说话间,李文辉把麻包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在屋里的八仙桌上。

  两只熏干的野兔,四条一尺长的腊肉和一包腊鱼,摆着桌子中央。手工炒制的糖莲子,被包在油纸里面,伴着另一大包米花糖,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炒葵瓜子、炒南瓜子、炒花生等一系列炒货,摆满半个桌面。另外半个桌面,则被大米、面粉、荞麦和薯粉等挤得密不透风。一整篓的咸蛋,正安安静静地待在桌子旁边,等候宠幸。黄褐色的烟笋,被草绳捆得整整齐齐,从麻包袋里探出小半截身子。至于金黄色的豆角干、散发清香的菜干、黄色的萝卜干、紫黑色的茄子干等,都还埋在麻包袋里,根本没有出场的机会。

  “你这傻小子,怎么拿这么多过来,家里都得被你搬空了吧。我才让你带那么一点布料、一点吃食和几件衣服,你怎么给我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呀。家里人多,吃穿本来就紧张,你还,唉,以后可别这样了。”关博萱手指竖在半空点了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这些都是自己家里种的,没花钱。再说,这里也不是只有我们家拿的,那些菜干烟笋很多是大姑拿过来的。野兔是小婶回她娘家找来,说是还礼的。至于花生薯粉什么的,二爷爷和三爷爷家也凑了些。哦,对了,月姑奶奶另外让我带了一包黄精干,说是可以泡水喝,可以补脾润肺。那是他们家挖山的时候,挖的野黄精,找人炮制的。爷爷说,黄芪也有效,又让我带了一包回来。”李文辉从菜干堆里找了半天,才把要找的东西拿出来。

  桌面已经放不下了,关博萱连忙拦住:“好了,东西先别拿出来了,吃完饭我们再慢慢整理。你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肯定累了,赶紧坐下来,歇息一会。我去炒两个菜,你在这等一会,让文岚陪你聊会天。”

  关博萱打开门,彦君从走廊过来:“姑姑,姐姐说芋头饭快要煮好了,问今晚的菜要不要放一点辣椒?”

  “放点辣椒酱,文辉喜欢吃。坐了两天的车,吃点辣的,开开胃口。”关博萱从碗柜箱里找出辣椒酱,去过道公共厨房炒菜。

  徒留屋里,文岚与文辉两人大眼瞪小眼。

  文辉实在不知道该跟小孩子聊什么,便掏了一把炒南瓜子递过去:“这是我妈炒的,可想了,你试试?”

  三年一代沟,文岚与这位堂哥之间已是一道天堑,难以逾越。

  瓜子,是避免尬聊的绝佳武器。

  专心致志剥着瓜子的文岚,真心认同这个观点。

☆、全新气象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在火盆旁,一边烤火,一边闲聊。

  关博萱比较关心李家人的生产和生活状况,问了许多生活小细节。

  李文辉描述了一番家里人的生活状态和大队火热的劳动场景,然后高兴地说:“乡里的路全部拓宽到两米,村口的路也铺了石板,下雨天也不怕陷在泥里了。去年冬歇的时候,公社那边组织社员把我们村边的小溪全部清了一次,然后用石头砌了水道。同时,在村口村尾都垒洗衣台,垫了踏脚石。这样一来,大家洗东西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去年家里的雨水怎样,吃得水够用吗?”关博萱关切地问道。

  “59年雨水总来得不是时候,开花灌浆的时候天天下雨,所以粮食减产得厉害。60年倒还好,雨水比往年少了一点,前杉村的周绍柏,也就是隔壁大队副队长,带人把竹子打通,将山上的水引去浇地。后来,大家都学着这样做,各家各户派人上山,轮流浇水。所以,山上的梯田今年基本没有减产。水田那边有水库的水保底,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说到这,李文辉猜到关博萱的担心,便补充道:“回来前,公社召集各村的种田能手,请了县里农科站的谭技术员,商量着梯田那边就不种麦子和高粱,改为全部种红薯。红薯粗,不挑水土,而且需要得肥料少。种了红薯,人可以吃薯,薯藤也可以养猪。我听我爸说附近几个大队都打算多种红薯,很多老人家都说来年可能雨水多,种高粱什么的太危险。”

  相比高粱红薯什么的,文榕更关心水里的食物:“辉哥,那村里的小溪里面有鱼有虾吗?”

  “有啊,以前嘴馋想加餐的时候,我们会拿着筲箕到到溪里去抓鱼抓虾。把筲箕伸到水草比较深的地方,用脚连踩带拍,把鱼虾都吓出来,然后一提筲箕,基本上每次都不会落空的。趟完一圈,就能凑够一碗鱼虾,加上辣椒,猛火一炒,便是一道农家小炒,特下饭!”说这话的时候,文辉估计是想起以前跟小伙伴们玩耍的日子,满眼都是星星,闪闪发光。

  “哇,太好了。我们这离河道比较远,大家也不让我们去河里玩。我们要吃鱼虾,都得碰机会,好久才能吃上一次。啊,今晚的海鲜汤真美味啊,海虹的肉很厚,很有嚼劲。”文榕回味了半天,“那你们在老家吃过海虹吗?”

  “没有,我们那是真正的内陆,都没有人见过海。很多人连常见海鲜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吃过了。”文辉剥了一把瓜子仁,塞进文岚手里。

  孩子们年纪小,对很多东西都没有概念,关博萱解释道:“你们看看我们国家的地图,地图上的距离很短,可是走起来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海鲜离开了水,就活不久,容易腐烂变质。所以,除了沿海的人们容易吃到海鲜外,其他地方的人见到得就基本上都是加工过的半成品,例如咸鱼、鱼干、鱿鱼干、淡菜之类。别说老家离海边那么远,即便是我小时候在北京,其实也很难吃到新鲜的海鲜的。”

  文彬提出异议:“那我们读过的诗歌里有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那杨贵妃怎么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吃到荔枝的?”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关博萱理了理思路,“我看过的资料里面主要有两种说法,一是认为当时天气热,在长安不太远的四川一带其实也盛产荔枝;另一种说是,当时用得是军方快速通道,把荔枝隔绝空气密封后,换人不换马,送到了长安。”

  彦君对于这个问题也有点好奇:“我只吃过荔枝干,没有吃过新鲜荔枝。姑姑,新安市那边有荔枝吃吗?”

  “有的,我们要去的新安市属于南方,就在粤省隔壁,听说现在修了路,只要翻过一座山就到粤省。到了那边,我们就可以吃到很多热带水果。”关博萱起身,给火盆加了点厚柴。

  “辉哥,老家也属于南方,那你吃过新鲜荔枝吗?”文雅只在冬天到了故乡,不太了解情况。

  文辉笑了:“没呢,我们离粤省其实也很远,要坐很久的火车。人家说,荔枝一日色变,两日而味变。新鲜荔枝,运到我们那,早就坏了。所以,我们也只吃过荔枝干。”

  李文榕从来没有关于故乡的记忆,也从未在农村生活过,所以对文辉等人口中的故乡有着出奇多的疑问与关心。

  “辉哥,家里也会下雪吗?”文榕一边剥瓜子,一边问。

  这个问题不用文辉回答,文彬直接抢答:“当然会啊!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嘛,那年我们回家乡过春节的时候,因为雪有半尺厚,所以进村的那几里路,我就一直待在二伯背上,没有下来过。文榕啊,一心不能两用,你别光顾着吃东西啊。”

  “哦,你们说过这个吗,我不知道,没听见啊。” 文榕剥了一颗瓜子,塞进嘴里,一点也不在乎。

  “辉哥,你这次回老家,坐得还是烧柴的公交车吗?”文雅好奇家乡的变化。

  “对啊,现在家里的公交车改了吗?”关于这点,文彬也是印象深刻。

  建国初期,因遭遇层层封锁,能源供应不足。当时,各行各业百废待兴,公共交通因为汽油严重短缺而无法正常运转。关博睿他们搬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厂里只能每天固定时段用大卡车来运送上下班的工人。

  后来,为了应对这一困难,公交公司的工人把汽车进行改造。50年代初期,满大街上跑的是燃烧木炭的公共汽车。1956年,全家一起回家乡过春节的时候,文雅和文彬都被那后尾挂着几个大金属桶的公交车给镇住了。虽然,对于燃煤燃碳的公交车久闻其名,但文雅和文彬没有实际坐过。结果,第一次坐,便被震得五脏六腑移了位。后来,他们俩宁愿不出门,也不愿意再去挤那种震动公交车。

  现在,听堂哥说家乡现在已是日新月异,姐弟俩都非常关心公交车的现状。

  “现在不烧煤炭了,现在改成沼气车,就是咱们这前几年那种头顶一个大包的公交车。听他们说,现在市里面已经开始有我们自己生产的解放牌汽车改成的公交车。我们县里小,估计还得过几年才有吧。现在整个县的道路全部推平拓宽了,连我们村里的山路都全部翻修过,现在的公交车已经不那么抖了。真的,现在家里的状态好多了,以后会更好的。”

  1955年以后,我国自主生产了解放牌汽车,慢慢投放市场开始运营。上海等地首先创新地将解放牌汽车改装成公共汽车,后来,各地公交车公司跟进学习,将其推广到全国各地。

  而燃煤燃碳的公交车,包括沼气车,在国内一直使用。直到60年代中期,大庆油田逐渐保障国内石油供给后,才渐渐退出运营。

  聊起公交车,李文辉就顺势介绍他偶遇的一位让他佩服公交车司机大哥:“回去的火车上,我在遇到上海一个公交车司机,那庄大哥跟我聊了很多他们举办的劳动竞赛和发明创造活动,他是他们队里的省油能手,获得公司点名表扬。据说,他们为了节约能源,提高效益,动足了脑筋,个个练就一身绝活。他们每天跑的路线是固定的,所以他们连队总结经验,哪条路有几个红绿灯,哪里需要转弯,哪里有学校需要放慢车速,他们各个心里有数。那些司机大哥练到后来,一脚油门踩下去,就能知道需要踩多重才能顺利到达自己想要的地方,还不浪费一滴油。庄大哥给我形容,转弯出来必须再加一次油,车子才能停到电线杆旁边的车站。他们熟练之后,根据车上重量,可以大致判断那一脚必须踩多重,车子能够溜多远。只要这一脚油门加下去,车子窜到电线杆没问题,那加到那个位置后,就不会再多加一滴油。这一脚踩完,车子慢慢减速,会刚刚好就停在电线杆旁边。”

  “这么厉害,他们是怎么练出来的?”文榕脱口问道。

  一家大小静静地听着,男孩们更是聚精会神,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听庄大哥说,一开始是他们副班长发现的,然后在岗位练兵时,作为经验总结介绍给其他队友。他们不定期会开展技术比赛,以同样的油量,谁能开出的站程远,谁就赢。他们驾驶员和机修工一起合作,慢慢调整耗油。比较好的路面,油门加下去,动力用不掉。机修工就一点点地收耗油器里的流量。必然说本来是6克的,先收到5.9克。如果5.9克跑几天后觉得还有动力多,就再减到5.8克。他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试,大家总结经验教训,传授节省动能的秘籍,慢慢把流量节约下来。工人阶级当家作主后,大家对节油这事,普遍有十分强烈的责任感。他们说,现在在公交车队里,谁节油谁是英雄,谁耗油谁就是狗熊。这,已经成为一种风气了。”

  “嗯,这个好。这两年,我们厂里时不时组织青年职工技术比赛,青工们互相竞争互相学习,进步很快。”关博萱想起这几年工商界的变化,“公私合营以后,工人们当家作主后,工人的劳动效率得到大幅提高。我们这没有相关数据,但上海那边比较明显,通过扩建和技术投资等,公私合营的企业劳动生产率比同期的私营企业,增长了一倍多。不说其他地方,单看我们厂,你也会发现工人们面貌一新,大家群策群力,努力把我们的生产搞好,节约材料,提高效率。”

  “是啊,54年,我刚进厂的时候,很多老工人还有想法,身怀绝技,却藏着掖着不愿意教人。现在,很多老师傅恨不得你天天跟着他,赶紧把所有的技术全部学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关于这点,李文辉深有体会。

  关博萱感叹道:“对哦,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来了6年了。那你看算是亲眼看见这些变化,我们刚来的时候,满街上都是旗袍和马褂,现在外面全是工装、军便装,连以前的不愿意穿长裤的老妇人现在都喜欢穿工装了。”

  文辉深有同感:“嗯,对,老家那边也一样。以前裹脚的人,现在全放开了。村里的年轻女孩也喜欢剪短头发,穿长裤了。现在,我们村里的人都觉得穿列宁装的人多数是干部,穿军便装和干部装的人家里多数在城里。县里的人都喜欢穿军便装,我们村里因为要劳动,大家现在特别喜欢背带工装裤,自己模仿着做来穿。婶子你给那几套衣服,大嫂、琴姐和文英她们都超喜欢。他们穿出去的时候,村里其他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各个都上手摸。”

  按照原历史进程,建国后前17年,是个生机盎然的时期。人们的打扮一度百花齐放,马褂、军便装和工装并行,旗袍、花布袄与布拉吉交相辉映。

  出于当家作主的心理需求,加上人人参加建设的实际需要,耐用耐磨耐脏的工装和军装的灰蓝绿成了最实际的流行色。

  革命的热情激励着青年学生争相效仿进城干部的穿着,之后,干部装、学生装、青年装、军便装等渐渐传遍大江南北。

  50年代末,苏联某领导人到访,提出暮气沉沉的颜色不符合社会主义大国的信息,号召穿花衣、体现社会主义欣欣向荣的面貌。此后,款式健康而活波的布拉吉便开始成为时尚。

  但,对于身处内陆农村的李家人来说,工装和军便装更符合他们的实际需求。

  

☆、前途迷茫

  在衣食有保障的情况下,关博萱更关心年轻人们的将来。

  关博萱关切地问道:“文忠文安他们的成绩如何,文忠想好是读高中还是读中专了吗?”

  “文忠他们几个成绩都还好,我妈他们觉得早点出来工作比较好,爷爷和伯父他们都觉得现在家里条件可以,孩子们能多读书就多读几年书。再说,文老师们觉得文忠长期保持在他们年级前三名,很有希望考上大学,所以,他们也建议文忠上高中,争取念大学。文忠自己比较喜欢机械方面的东西,所以打算大学读相关专业。”李文辉早知道叔叔婶婶都比较关心家里孩子的学业情况,所以这次回家了解得比较清楚。

  文辉顺便介绍了家里其他人的情况:“现在小的那几个都在读书,文安和文恩成绩一般,文清还小暂时看不出来,反倒是大伯家的文芳读书成绩不错。听说,文芳的成绩在他们年级一直是名列前茅,大伯说她能读多少就让她读下去,考上大学也一直供她读。”

  “那你这次回去看到惠新和惠妍了吗?”关博萱想起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他们没过来,是我去他们家见了他们。我们知道三姑走后,他们家对惠新和惠妍就不太上心,所以我们家里人隔三差五就去看看他们。惠新是男孩,待遇还好一点,起码能够吃好穿暖。惠妍年纪小,整天被她后妈带来的那个女儿使唤着做各种杂事,都没有什么时间学习,每天放了学就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家里她后妈生的两个女儿。听惠新说,之前他爸让惠妍辍学回家,结果被我爷爷他们赶过去一顿数落,刘爷爷臭骂了他们一顿,这事才不了了之。”

  说起这个,文辉也是一肚子牢骚,“我就不明白他们家是怎么想的,那个便宜女儿都供着读完高小自己读不下去了才不读的,怎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怎么也看不惯,多吃一口饭都要被骂。听说,现在刘爷爷年纪大了,他现在也不太管得了刘姑丈。我爸他们虽然看不惯他们所作所为,可惠新和惠妍毕竟姓刘,我们家也不太好管,只能是寒暑假让他们来家里稍微歇息一下,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可在我们家待稍微久一点,刘姑丈又不愿意了,明着不敢说,却托人带话让他们回家。上个暑假,惠妍在我们家才呆了5天,他后妈就说家里活计做不完,妹妹想他们,催着赶着,让他们回家,差点没把奶奶气病了。次数多了,惠妍也就不好意思在我们家住着,只能回去了。惠新有时候自己走过来住一晚,惠妍现在除了爷爷奶奶的生日那种特殊日子和寒暑假,平时基本就不敢过来住,连个松快一点地方都没有了。”

  “唉,三姐走得早,苦得就是留下来的这两个孩子。我们离得远,帮不了什么。对了,我托你带给他们钱物和吃食,他们可藏好了,可别又让人拿了去?”关博萱有点不放心。

  文雅也是百般不放心:“就是,这次的鞋子,是我专门挑的,厚底棉鞋,保暖效果好,走路不伤脚。还有,那条布拉吉,我特意挑了一件圆领长款红蓝格子的,后面的腰带可以调整腰围。这样,惠妍表姐就可以穿多两年。如果衣服又被她那个所谓的姐姐抢了,我一定会让我爸写信回去骂人的。”

  “这个,他们倒是不敢了。前年婶子寄回去的衣服,被刘姑丈拿去给他那个继女穿,结果被大伯发现了。奶奶和大伯母直接打上门,当着他们族长的面,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直说如果他们家穷得连继女的衣服都供应不上,那么干脆就别养孩子了。自己家的孩子不养,反倒用外家的财物养别人的娃,如果自己懂事的话就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听说,这事闹得周围几个大队的人都知道,外面的人议论纷纷,他们老宅那边的人半年都没脸见我们家的人。从那以后,他们就收敛了许多,也不敢再乱动惠新他们的东西了。”这个,文辉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今年回家的时候,他妈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当时刘姑丈那个新妻子的丢人现眼的模样,让文辉印象深刻。

  “活该!”文雅他们几个异口同声地说。

  “对了,大姐家怎么样,粮食还够吃吗?”关博萱想起加到隔壁镇的大姐,因为通信少,不太清楚他们家的情况究竟如何。

  文辉理了一下思路:“大姑家情况还可以,城阳那边情况跟我们家差不多,粮食基本够吃,只不过掺的红薯比我们那要多一点,农忙的时候每天还是能够保证两顿干饭。对了,淑英表姐9月的时候又生了一个女儿,我妈他们当时还带了老母鸡过去看了小娃娃。家里的细粮不够,没什么营养,表姐瘦得很,小女娃出生的时候才4斤半重。这次,婶子给的红糖,奶奶让我妈全都拿给表姐了。”

  “小娃娃挑这个时候来,也是辛苦。我哥找了些干虾和海带什么,休息的时候,给老家那边寄过去,你小叔家的孩子也小,都需要补补身子。呃,家里枸杞和红枣……”

  “枸杞和红枣是专门找来给你补身子的,那些可不能给出去。”文雅连忙打断,“妈,舅舅之前带回来的鱿鱼干,我们还没有动过,可以分一半回去。”

  文岚也连忙插话:“对啊,妈妈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医生让你注意营养呢。姐,刚煮的那些海虹,过几天晒干了,也能寄回去。淡菜煮汤也好喝,而且营养丰富,可以给老家寄点回去,让爷爷奶奶他们尝尝。”

  关博萱啼笑皆非:“行,都听你们的!孩子大了,都能当我的家了。好了,这年头能吃上饭就不错了,管他是掺红薯还是掺土豆呢。彦涛他舅舅信上说,即便是上海,这两年也是粮食紧缺,双职工的情况还好一点,农村的也多少能够自保,那是单职工家庭遇上孩子多的就真是非常紧张。听说现在很多人家一天到晚都是窝头和稀菜汤,大人一个窝头一碗汤,小孩半个窝头和一碗稀汤,根本不可能吃饱。这几年国家困难,粮食严重短缺,国家用这种定点定量的方式,也是为了保证所有人都能维持基本生活。唉,在这世上活着,谁都不容易呀。”

  彦君揽着关博萱的手:“姑姑,大家也是心疼您嘛。回头让爸爸再托人,说不定还能再找点海产什么的。爸爸朋友多,路子广,总能从哪找到一点好东西。”

  “行,都行,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关博萱揉了一把彦君的小脸,“文辉,现在大姐家孩子的工作怎么样?”

  文辉连忙放下手里喝水的杯子:“哦,恩伦,就是大姑家的大儿子,听说已经转正,去年成了一级工,每个月可以拿到34元工资。恩武还在读书,没考上中专,现在正在读高一。说起来,本来大伯想让文新也进厂,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农民进城不容易了。也是大哥大姐他们那时候运气好,52年就进了城,所以全家都拿了城镇户口,做了正式工人。恩伦他们可能已经是最后一批进城的,因为听说58年《户口登记条例》之后就已经很难进厂了,哪怕是找个临时工也不容易。好像说是56年苏联停止援助后,他们厂里面就不再招工了。除了退职的工人外,原本从附近招的农民,除了技术好的转为正式工的那部分人,其他的基本上都已经回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