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恒
怎么会有这么懒得丫头,一觉都睡到头午了才起来!
可她也只敢翻翻白眼了,昨天的事她还没忘呢,现在孩子他爸还在田里没回来,她要是真敢做什么,这死丫头一个手就能给她撅个跟头。
赵秀莲想到这轻哼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回屋里做饭。
二蛋在刚看到后妈的时候就吓得躲到了他姐身后,赵秀莲难得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反倒让他产生了几分惊讶。
他悄悄的跑到正屋门口向里看了一眼,赵秀莲正在灶间里忙活,丝毫没有要找茬的意思。
二蛋小嘴“哦”成一个圆,一脸惊讶的小表情,噌噌噌跑到楚虞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小声说:“姐,你说她咋了,今天竟然没骂人。”
楚虞冷眼去看他的手,白白净净的小鸡爪,看样子应该是洗过了。
想到这一点她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回答的时候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和颜悦色:“不用管她,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
一向听话的二蛋用力的摇摇头,拽着楚虞不撒手:“姐,姐,姐,你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楚虞皱了皱眉,忽然想到她要是出去了,没准儿赵秀莲看楚二蛋一个人好欺负,直接就下手了。这么一想她只好放弃了现在出去的打算。
啧,小屁孩儿太麻烦。
眼看着现在出不了门,楚大哥也没回来,趁着这个时间,楚虞准备巡查一下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
她领着楚二蛋首先回了屋,昨天天色晚再加上她又困又累,所以没有细细打量,今天这么一看。
嗯,确认过眼神,是想毁了的床。
土炕的炕面只铺了层稻草,上面盖了一层薄褥子,三兄妹两床被子,二蛋和大哥盖一个,楚虞自己盖一个,透过一道道或灰或黑的印子,隐约能看得出来上面鸳鸯戏水的绣面。
楚虞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就是睡在这一堆东西上,感觉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被她的表情吓到后退的楚二蛋,一字一句道:“下午行程改了,你和楚大根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洗被单!”
☆、第 5 章
简陋的小屋里,一个6岁大的瘦小孩子,趴在土炕上肯哧吭哧的拆着被罩,旁边一个半大少女坐在炕边一边数着钱票一边抬头视察小孩的工作进度。
楚江山打完猪草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旧社会地主小姐奴役长工小孩的画面。他嘴角抽了抽走进屋。
“你俩这是在干嘛?”
二蛋小朋友百忙中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哥,然后伸出小手招呼道:“大哥快来,这被罩我拆不好,你快来帮我。”
楚江山快步走过去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好啊,你姐在一边坐着你不喊,偏喊我。是不是欺负人。”
他不提还好,一提楚二蛋瞬间来气了,指着炕边撕成两半的破布道:“来来来,你看看,看完了你再跟我说让我姐来拆。”
其实他说对了,楚二蛋就是欺负他哥老实,换成他姐他哪敢这么说话。
楚江山虽然在母亲离开后性格大变,但对妹妹、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因为长兄为父的责任感,还要更好一些。
果然这次他也没跟楚二蛋一般见识,自己拿起炕边疑似被罩的两块破布,看向楚虞:“这是你干的?”
楚虞头都没抬,继续数钱,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看着她毫无自己错了的样子,楚江山简直要气到深处自然消了,他扶着额头问:“你把它拆坏了今天晚上盖什么?”
楚虞终于大致的计划好了这些钱的用途,她把钱和票收好,抬起头下了地,背着手看着两人:“先别管它,正好你回来了,我们先吃饭。”
“饭后召开今年的第一个季度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就家中物品清洁、物资购买以及室内布置展开。”
“我现在去正屋拿饭,你俩也趁这会儿好好想想待会儿在会议上的发言。”
说完也不给兄弟两人提问的机会,径直出了门。
楚虞走到正屋,正好此时赵秀莲做好饭正从灶间往出端。
她看到楚虞,动作一僵,随后想到什么大声道:“你干啥来了,昨天可是说好了以后你们哥仨的饭跟我们分开,别是一天不到就又来蹭饭。我可告诉你,我就做了四个人的,想蹭也没有。”说完还哼一声。
楚虞不耐烦的看着她,她就纳闷了,这人是根本就没把昨天挨的揍当回事,还是就是天生的记吃不记打,怎么还敢这么惹她。
这时楚立业正好走进院门,他看到楚虞,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一脸的厉色:“你又在瞎闹什么,这么大的丫头了,不老老实实的帮你妈做家务,天天就在家里搅和个没完,你.....。”
“我来拿用我妈的钱买的米。”楚虞直接打断他,还特意在“我妈的钱”上加了重音。
楚立业听见她的话脸都黑了,他是自私自利,平时媳妇打骂前妻留下的孩子,只要不闹的太厉害他都装看不见,可他也要面子。
前妻的钱用的时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被自己的女儿这么当面指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楚立业拉着一张脸:“什么你妈的钱,你要米干什么,你会做饭吗?赶紧叫你哥、你弟过来吃饭,别在这瞎胡闹。还有,把昨天从你妈那偷的钱拿回来,胆儿肥了,这么一大笔钱也敢说拿就拿。”
楚虞也不急,她昨晚除了半夜醒了一回,其他时间还算睡得不错。高质量的睡眠使人平和,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脾气暂时还处于可控范围内。
所以她只摇了摇头道:“我昨天说的话不是逗你们玩的,你也不用在这顾左右而言他,真要说起来,是谁偷谁的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反正这钱以后就放我们仨手里了,我是不稀罕占人便宜,但是要是有谁想占我便宜,我不介意把他手剁了。”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楚父和赵秀莲。
两人看着她那毫无感情的眼睛,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凉意。楚立业反应过来后,怒火更盛,他用手指着门的方向,朝楚虞道:“你给我滚出去。”
楚虞也不搭理他,揣着手问赵秀莲:“米呢?”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看的人直恨的咬牙。楚父气闷的摆摆手,看向赵秀莲:“饭做好没?直接给她。”
楚虞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本来也不是想要大米,拿回去还得自己做,不够麻烦的。
要不是昨天不跟后妈一块儿吃饭的话已经放出去,不想自打脸,她直接就动手抢做好的饭了,哪还用费这么大功夫。
拿着四个玉米面饼子和一碗本来只有楚父才能享用的米饭,又夹了满满一大碗菜,楚虞满载而归。
屋里一直默默等待的两兄弟看到她手里的饭都惊呆了。
兄弟俩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里的饭,楚大哥吃了两个半的饼子,还把楚虞剩下的半碗饭也一起解决了。
楚虞摸摸自己因为嫌弃用餐卫生,只吃到三分饱的肚子,又看了看身边两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未来生活的艰难。
吃完饭后收拾干净了炕桌,楚虞拿出一个铅笔头,又从楚大哥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女孩板着一张枯瘦蜡黄的小脸,盘腿坐在炕上,严肃道:“下面我们进行1977年度第一个季度会议,参会人员楚江山、楚虞、楚江河。本次会议的主题,将围绕这一季度的生存发展展开,希望各位同志踊跃发言。”
说完把纸递到楚大哥面前,“楚江山同志负责会议记录。”
楚江山无语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妹妹,和摆正小手正襟危坐地弟弟,认命的拿起笔陪着两人胡闹。
楚虞满意的点点头,才正式道:“昨天闹了那么一场,以后是不可能跟那边一起吃了,刚才那顿就算最后一顿。从今晚开始,我们就自己开火,这样一来生活上也最好各自分开。”
楚江山本来是把这个会当胡闹的,但是现在听楚虞这么一说,也不免严肃几分。他点点头:“嗯,分开也好。这样咱们仨能过的更好。”
楚虞给了他一个“少年图样图森破”的眼神。
“好,那我继续说。既然分开生活,那么就有很多问题急需解决。粮食从哪来?自己做饭的话,去哪弄个锅?我们现在还在长个,要做衣服怎么办?现在我们能依靠寄过来的钱和票生活,但总有用完或者干脆就不再寄过来的时候,那时我们怎么生活?”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本来因为能独立生活而颇有几分兴奋的兄弟俩,顿时像被霜打了一样。
楚江河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咬咬牙:“粮食咱们可以年底分粮的时候花钱和票跟村子里买,锅、锅的话不行就先用咱们的那个瓦罐将就着,下个月开学我就不上了,我去下地挣工分,肯定能养的了你们俩。”
楚虞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缓和几分,显然并不怎么认同。
“粮食可以年底买,那咱们现在呢?那个瓦罐肚大口小,煮个东西还成,根本炒不了菜。至于挣工分,你好好想想,咱爸算是个壮劳力,可妈在的时候,咱们想吃饱还不是得靠每年姥爷姥姥的补贴,你的力气能跟咱爸比吗。”
楚江山听着自己想的办法一个一个被妹妹怼回来,本就正处中二期的少年终于爆发了,他把手里的笔一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楚二蛋本来在一脸懵的乖乖听着,看到大哥忽然发了脾气,小朋友瘪瘪嘴,眼睛立马红了一圈。
楚虞没受什么影响,神色都没变一下。这点程度的冲突还不算什么问题,她要是真生气了,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楚大哥头按桌子上。
当然,她现在心情不错,暂时不会使出这么暴力的行为。她也只是轻轻地伸出一只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呼在楚大哥后脑勺上:“你在这跟谁俩呢,把笔捡起来,想不出办法就听我说,拿笔记。”
楚大根儿同志刚冒出芽的“青春期の怒火”,就这么一巴掌被自己妹妹生生打灭了,他讪讪地捡起掉在炕上的笔,摆出十分标准的“眼离书本一尺远, 胸离桌边有一拳, 手离笔尖要一寸”的姿势,一副要开始认真记录的架势。
楚二蛋小朋友目睹这一幕的发生,顿时也不敢瘪嘴了,小手放的更端正,腰板也挺得直直的,生怕下一巴掌打自己身上。
楚虞对自己再一次严肃了会议纪律,颇感满意,也懒得集思广益了。她想明白了,民主这回事就不适合她,还是要搞独.裁。
“我看了一下咱们手里的票,明天一大早我们到农场那边坐车进城,把快到期的票全换了,布票也全换了。顺便看看我们手里的工业票能不能买个锅。先把眼前最着急的解决,剩下的我明天去了城里,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说完看一眼两人:“还有别的意见吗。”
没等兄弟俩摇头,又道:“有意见也憋着,这事我说了算,都听我的。”
“下午大哥你别去打猪草了,咱们仨一起到河边把所有的被罩、床单还有衣服都给洗了。”
这还是从昨天到现在楚虞第一次叫大哥,楚江山竟然感到几分受宠若惊,他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用力点点头:“行。”
至此,楚家兄妹1977年第一次季度会议,“圆满”结束。
☆、第 6 章
这个时候的被子,都是先把棉花弹好了,再用纱布包住做成棉芯,条件好一点的人家会拿一张绣花的缎面,一块棉布,条件一般的就拿两张裁好的单布,一上一下把棉芯包住,上面的要小一些,下面的大一些,然后把被芯和被面横缝在一起,洗的时候要把线一点点拆开,洗完了再一针针缝上,又麻烦又费力。
楚虞没什么耐心,拆被子的时候力气一大,直接把被罩给毁了。
于是下午的拆洗活动,楚家兄弟自发的把她排除了,他们可不想到时候家里没一块儿好布。
楚虞对此也很满意,本来她也不耐烦处理这些东西,要不是家里小的小,大的瘦,她连个手指头都不带动的。
现在既然被嫌弃了,她也没什么意见,除了洗的时候负责拧干,其他时候都开开心心的站在一边“指导”工作。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在虞大监工的督导下,兄弟俩把兄妹三人所有的单衣、被单、床单都洗了一遍。楚江山打了一上午的猪草,下午因为怕被罩晾不干影响晚上睡觉,会议一结束就开始干活,现在又困又累。
谁知道还没等多歇一会儿,她那恶毒的妹妹又冒了出来,扔给他一块破布,指挥着他俩把屋里的几样家具又擦了一遍。
之后又把炕上的稻草拿出去晒、重刷了一遍瓦罐、打扫了一遍屋子。
直到晚上收回了晾干的衣物,套好被罩,这一天的劳作才算真正结束。楚江山以前一直以为做家务太轻松,跟干农活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他特么快累升天了!
另一边同样没被放过的楚二蛋小朋友,现在已经累得趴在床上睡着了。
楚虞抱胸站在屋子里来回的打量,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楚江山撑着一口气爬起来,有气无力道:“这位大姐,你要是再不满意,就只能拆屋重建了。”
他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自家那倒霉妹妹竟然点着下巴,像是真的在考虑一样。
楚江山:......
楚大根儿同志无话可说,干脆往后一躺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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