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半暖
汪医生在一旁早就忍不住提醒风知意,“你怎么还不看看你那冰火双莲卖了多少钱啊?!都不好奇吗?”
风知意失笑拿起刚刚随手搁在一旁的存折,“这卖了多少,不都已经注定了吗?”
况且,上面给她多少,恐怕她也无权置喙。所以她对这事儿,实在没多大兴趣。本想等两人走了之后再看的,怕到时候自己有什么不好看的情绪反应在脸上,造成彼此不愉快。
但等她打开存折一看,顿时惊了一下,“一千万?!这么多?!”
不是她没见识,这个时候的一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啊!
看着惊到了风知意,汪医生志得意满地笑笑,“因为上面本来就不怎么乐意卖出去,就死命地定了个天价!但没想到,那些老外财大气粗的,居然眼都不眨地买了!”
风知意也笑,“咱们国家穷,不代表人家也穷嘛!”
汪医生深有同感地点头,“他们在很多先进科技上,可是狮子大开口地赚了我们不少钱,咱们总算掰回一口气。”
风知意觉得诧异的是,“是两株总共卖了一千万吗?”
“是,还有签订的合作研究协议,其中研究资料共享的经费吧,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汪医生大概解释,“反正这是最后谈拢的总价钱。”
“那个,”风知意有些迟疑,“没有扣除手续费什么的吗?”
就算不扣除手续费什么的,上面怎么那么大方,居然全部都给她?!
说起这个,汪医生笑,无奈地看了眼老首长,“本来是想扣留一半的,但刘叔他不肯,气得跑去研究院跟那帮老家伙拍桌子瞪眼睛,骂他们几个混蛋老不羞,欺负你一个小丫头!”
“我说得不对吗?”一说起这事儿,老首长还是来气地瞪了瞪眼,“小丫头做研究,可花过你们一分经费?还是吃过你们一粒大米?她自掏腰包研究出来的东西卖钱,还是为了建学校,你们还好意思昧下她这血汗钱?!还要不要脸?!你们当她无依无靠好欺负是不是?!”
“你看你看,”汪医生无奈地朝风知意笑道,“刘叔这不是不放心,硬压着我来,亲自监督我把钱一分不少地交到你手上。”
风知意感激地朝老首长道谢,“那真是谢谢您了!不然呀,我恐怕还得想办法筹钱。”
“没事儿,”老首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我说你啊,平时别那么老实!你做研究,是可以申请经费的!像这次你要建学校缺钱,完全可以借着这研究的由头申请经费补上这漏缺,哪需要你眼巴巴地到处求人,还送上门去给那些缺德的老家伙宰。”
汪医生听到他这话,欲言又止地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老首长机关枪似的说话语速给堵得没法插嘴。
“你是可以研究出东西的,他们不敢不给!没道理你自掏腰包做出的东西,卖的钱还要分一半给那些研究不出东西的人!简直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老首长脸色很不好地朝汪医生喷,“我说小汪啊!你也是越来越拎不清!小丫头愿意无偿贡献她的研究成功,那是她对国家的忠义,你们可不能寒了人心啊!她可不欠你们任何人的,你别看小丫头好说话,就得寸进尺、自以为是,还理所当然!”
“是是是……”汪医生连忙认错,“是我一时想岔了,没思虑周全。”
风知意赶紧适时打断老首长的生气,“首长,没事儿,我这不是自己研究也遇到了瓶颈想集思广益嘛!再说,我委托汪叔帮我拿到广交会上卖,这申请走程序、人工、场地等各个方面,总要花费的不是?”
老首长不认同地摆手,“你把这研究成果贡献出来,就已经非常足够这“委托费”了,不用另外多给。该得的,你就得一点都不客气。”
“是。”风知意笑着受教,“那下次,我就一定不客气。”
老首长这才笑了,“我就喜欢你这乖巧劲儿。不过丫头啊,我这人老了,就有点不抗冻。这马上要冬天了,你看你那个火莲,可有研究用不着的边角料?”
种出来研究的成品已经是一次性物品,搁在哪里不是用?而且还有时效,过几个月就枯萎了。
他之前去研究院,看到那里面好几盆,说是用来研究的,可研究了好几个月也没有研究个所以然来,倒是熏得室内暖烘烘的,他看着就眼馋,想着冬天搁在屋内该有多舒坦。
“哎不是,刘叔,”汪医生立马急眼了,“您这也太、太那什么了吧?”
风知意也哭笑不得,“行!您要的话,我哪能不孝敬您?等天气一冷,我立马着人给您送一盆去。”
老首长立马得意而又满意地笑眯眯了。
汪医生也眼红了,“丫头啊,你这……”
“汪叔,真没有了。”风知意失笑地打断他,“我这里的种子大部分都给了研究院,您也是知道的。我只剩下五六颗了,还想留着琢磨琢磨呢。”
“就是!”老首长忙在一旁帮腔,“你要是实在想要,去研究院搬一盆呗!反正他们那里有好几盆,估计等谢了枯萎了也不一定能研究出个名堂来。”
汪医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老首长跟风知意顿时都失笑。
跟他们笑谈了一会,留他们吃了午饭,歇了会,老首长说还有事要忙,就告辞了。
孟西洲夫妻俩在院门口目送车子开远,才往回走,“我看老首长他们这一趟的来意,不止是送钱吧。”
风知意有些,“估计是怕我爱国情操不够高光伟正,怕我心里有疙瘩,所以他们这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安抚我呢!”
要说她研究成果这事儿呢,性质就有点像后世挖到了或者捡到价值连城的国宝,必须上交给国家一样。然后国家奖励五百块,一面锦旗,不得有异议。你若私下处理卖钱,就是违法犯罪。
有时候就是这样,国家利益大于情理。
所以啊,其实这次上面如果扣掉她一半的钱,甚至吞下她这笔钱,她也不会生气,因为国法家规如此。顶多就像老首长担心的那样,以后就没什么兴趣做研究了。
而老首长估计就是担心这一点,才特意来走这么一趟,来表达国家的法理之外,也有人情温暖。他们不是不讲理,而是规矩如此。
这次会把钱全部交给她,估计也是为了建学校。面子上好看了,又让人心里舒坦了,钱还是国家用了。
也是想通这一点,孟西洲就不由道,“老首长还真的是老狐狸啊!”
“谁说不是呢!”风知意笑,老首长做事确实周全有度,所以呀,“这老狐狸做法还不让人讨厌,能让人理解。”
孟西洲点头,这个这确实。
老首长有老首长的立场,跟他们的交情之前,首先是国家的老将军,自然一心为国。况且,他这么做,也确确实实是为了他媳妇儿好。毕竟生活在这个国度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律法则。
风知意猜得没错,这会正开出基地的车内,汪医生在愁眉苦脸,“刘叔啊!您怎么可以乱教小丫头以后缺钱了,就拿申请研究经费作由头要钱呢?您这不是在教坏孩子吗?”
他愁死了,之前商量好的剧本可不是这么演的。
老首长老谋深算地笑笑,“你以为她没想到过这个途径?她手里有多少筹码可以要钱?可她动过这个念头吗?没有!我可以笃定,她想都没想过。而我今天特意提出来,她以后更不会动这个念头了。”
汪医生:“……敢情您这是在激将呢?她会上当吗?”
老首长呵呵一笑,“她不是会上当,而是她根本就不屑于这么做。小丫头骨子里傲着呢,不是傲脸面、也不是傲自尊,她傲的是品格、是操守,还有她的本事。就像有本事的孩子,想要做什么,从不屑于伸手向穷得苦哈哈的家里要钱一样,这也是她懂事的地方。”
老首长是真心喜欢风知意这一点,“哎哟,这么乖巧懂事体贴的娃,看着就招人疼!”
汪医生听得默了默,“您说,她看出来我们的用意了吗?我总觉得她笑盈盈的样子,跟心知肚明似的。”
老首长听得“哈哈”大笑,“你以为呢?不然她为何那么配合我们?”
汪医生:“……突然有点脸红。”
“可不是!”老首长微微含笑点头,“但没办法,咱们必须走这么一趟、唱这么一出,这代表国家的态度,以及我们个人的态度。”
说着,颇为感慨地轻叹一声,“要不然,回头小丫头寒心了,没兴趣研究东西了,她无错也不犯法!那是谁的损失?是小丫头自己?还是你们国药局、研究院?不不不,是国家!”
老首长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下次她有什么东西,耐心等着她自己给,别急哄哄地从她手里夺。哪怕这是国法家规,也不要太心急。特殊人才,要特殊对待。”
还有一点就是,老首长也是真心不想惹得风知意不高兴,“即便是她应该上交的,那也等人家愿意不是?她又不是不懂事的人。被人从手里抢走东西,是人都会不高兴的。”
汪医生听得一脸受教,深以为然地点头。
第145章 高考
有了钱,孟西洲再也不用费心费力地去黑市筹集资金,风知意就让他专心备考,说是既然要去考,就该全力以赴。甚至工地上的事儿,她都暂时接过去管了。
不过她也不用天天去,学校的工程都已经开了半年多,基本上都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孟西洲也早就筛选出大大小小的管理分类分工下去,况且还有二十个专业ai帮她各个方面盯着。所以,他们俩就算完全放手不管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要资金到位。
但这日有一大批材料进工地,风知意看孟西洲有点儿不放心,就去走了一趟。
工地上的事儿没有,倒是她回来时,骑车在山道上被几个大男人突然从路边林子里窜出来给拦住了。
拦路打劫么这是?风知意饶有兴致地停下车,长腿撑地,刚想问什么,倒是对方为首的那个高瘦男人期期艾艾地开口,“陈、陈知青。”
认识的?不是打劫?风知意还略感遗憾地挑眉,“你是?”
似乎没料到风知意根本不认识他们,对方一愣,随即有些急道,“我是梦庄大队的啊!你不记得了?”
看风知意还是满眼陌生的平静,还补充一句,“李燕华她男人!”
风知意一怔,微微点头,“哦!有事儿吗?”
梦庄大队的人那么多,她哪能个个都认识?更因为她家地主崽子跟梦庄大队对立的关系,她早就下意识地跟梦庄大队的人保持距离。说实话,她甚至不知道李燕华嫁的是哪个。
“那个、”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对方衣着单薄,有些窘迫地搓着又黑又粗糙的务农手,“我看地主崽……哦不是,你家那口子在旁边那个大工地上干活是吗?能不能、能不能也介绍我们去干个活儿?”
原来是为这个啊,风知意有些了然,也是,现在11月底了,秋收几乎都结束了。冬季基本没活儿干、也就没什么工分收入,家里的壮劳力就想出来寻摸点零工赚点收入。又正好有这么大一个工地在旁边,自然难免被盯上。
只是……风知意抱歉摇头,“你们自己去工地问问,他们那还招不招人?不招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呀!”
学校这事儿,别说是外面这些人,就是军营里的曹营长都不清楚,那学校是他们夫妻俩要建的,只知道孟西洲在那工地上干活儿。
毕竟,那么大的工程,是由国家出面的,现在还没有改革开放,还没有这种承包方式,更没人会想到那是个人与官方合作的项目。
这会儿,还是公有制、还是生产大队的模式,私人的话别说允不允许的问题,就是资金也没有那么多。
而且,由官方出面,各处来找茬的也会比较少。还有材料供应方方面,也不敢耍滑头。
所以,风知意夫妻俩,就低调行事,没有张扬过学校这事儿。自然就没人知道,其实学校的事儿,他们夫妻俩几乎可以一言堂,他们说的算。
“这个,早在工地刚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问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招,就是不招以前梦庄大队的人,”对方皱着眉,很是怀疑地看着风知意,“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都大半年了,终于反应过来了吗?风知意登时哑然失笑,“这我哪知道呀?你们去工地上问个清楚呗!”
她确实不知道,她家地主崽子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反正请谁干活都是请,她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孟西洲过问,随他高兴就好。
对方神色尴尬地窘了窘,人家就是不要招他们干活,这个事怎么好问的?实在刨根问底,万一人家的回答是:就是不想、看你不顺眼、不想请你,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而且,现在最重要也不是非要问个所以然来,而是,“我刚看你从那工地上出来,你也在那里面干活吗?能帮我们介绍一下吗?我们有的是力气,干小工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是。”风知意抱歉摇头,半真半假地道,“我是来帮孩子他爹请个假的,他最近有事儿没法来上工。这工地上负责招工的人我也不认识,恐怕没法帮你,抱歉。”
“哦、哦!”对方好不失望,“这样啊!那你——”
风知意却没给对方机会多想,踏起车子,“借过,请让让。”
见车子骑到跟前,对方不得不忙让到一旁,让风知意顺利地骑车过去,但她耳力好,骑出了一段距离还隐约听到后面的说话声——
“……说什么没办法,我看她样子,好像根本不愿意帮忙吧!”
“对呀,我听我们大队的人说,他男人在那工地上管事儿呢,介绍几个小工进去肯定没问题。”
“那地主崽子该不会是记着我们对他不好的仇,故意给我们使绊子吧?”
“你们下边村的人对他不好,我们可没有哇!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只从前听说过咱们梦庄大队有那么一号地主余孽。”
“这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政策如此。”
“算了算了,谁让他一朝翻身,小人得志了呢!”
“哎,老高,不是说你家婆娘跟刚刚那知青关系不错来着?要不你让你家婆娘来帮忙说说话?”
“对对对!让她来帮忙说说呗!不然这冬天闲着没事,能多赚多少钱啊!”
“就是,我家隔壁那小子,才十五岁,就是在工地上搬搬砖,干了这大半年,都赚了十多块钱了!这可比我们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都强啊!听说还包吃呢!吃得比我们自个家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