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半暖
风知意坐的这趟牛车估计是最后一趟,等到了4点半才出发回去,接到了她、周曼曼、高强三个知青,还有来县城里逛街、买东西或走亲戚的社员一共8个人。
牛车不大,每个人的行李有不少,就有些挤不下。作为人高马大的东北汉子高强,还有三名男社员就干脆下来跟着牛车走,反正路不好牛车也走不快,完全跟得上。
走了快两小时,天都黑透了才回到大队里。
高强顺路帮她把行李拎到了彭大娘门口,风知意谢过之后敲开彭大娘家的院门,“大娘,过年好!”
彭大娘打开门见到是她,顿时“哎哟”一声,“你怎么这么晚才到?赶紧进来!”
说着,忙帮她提行李进院子。
风知意跟着进来转身关上院门,“我火车到县城的时候不到4点,等了好一会人,才发车回来。”
彭大娘立马嗔怪赶车的牛大爷,“这牛老头,天寒路滑的也不知道早点回来,摸黑赶路多危险!这大雪还是前几日刚化完,到处泥泞得不成样,最近还老下雨,愁死个人。”
听她习惯性地唠叨,独自在外面漂泊了半个月的风知意倍感亲切地笑笑,“雨雪湿透了土地,不正好易于开耕吗?”
“这倒是!”彭大娘笑呵呵地道。
正在堂屋吃晚饭的彭丫丫高兴地奔出来,“素素姐!”
“丫丫过年好!”风知意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和红包,“这个给你的,新年礼物,还有压岁钱。”
彭丫丫看向彭大娘,见她微微点头,才高兴地接过,“谢谢素素姐!素素姐也过年好!”
彭大娘眉开眼笑地对风知意说,“还没吃饭吧你?”
说着朝彭丫丫道,“赶紧去把你素素姐的碗筷用热水烫一下盛上饭。”
彭丫丫欢快地“哎”地一声应着跑去了。
彭大娘扭头继续对风知意说,“你先去屋里整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洗风尘驱驱寒。”
风知意感激微笑,“那谢谢大娘了。”
“客气啥!”彭大娘说着也转身就去了厨房。
风知意则拎起两个包,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她自己的小屋。
屋里还是她走时的模样,虽然走了半个月,但有大雪压尘,屋子里还有绿萝净化空气,看上去倒似乎没落什么灰,依旧干净如许。
草草地跟彭大娘她们吃了下晚饭,打了热水进屋,还是把各处简单地擦洗了一遍。然后把床单被褥什么的全都换上新的,再去空间里,洗漱洗澡整理好个人卫生。
出来后,就点上盏煤油灯,翻开一本书看,耐心等着。
果然,等到夜深人静,孟西洲把她的行李都送了过来,还有那个红泥小火炉和木炭以及一些热乎乎的吃食。
风知意想推辞小火炉,“这个你放在你屋里用,你屋里太冷了,被褥又薄。”
她晚上又不在这又冷又没有暖气的屋里睡,都是去空间的,搁在她这实在不怎么用得着。
她不接,但孟西洲手长,轻易就把东西透过窗户给她搁到了屋里,“我又弄了一个,屋里也有。”
“那好吧。”这下风知意没有推辞的理由,让他等一下,收拾了一大包东西给他,“首长给我一大堆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也用不完,分你一些吧。”
然后再递给他一个盒子和一个红包,“这是新年礼物和压岁钱,你和丫丫都有。”
孟西洲有些讶然,随即眉眼里都是欢喜的晶亮笑意,从善如流地接过,然后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她,“只有压岁钱,礼物回头补给你。”
他只道过年要给压岁钱,但不知道还有新年礼物这一茬,所以没准备。
“哎我也有吗?”风知意倒是有些惊喜地接过,很不好意思,“我都一把年纪了。”
她从五岁当上家主开始,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礼物和红包了,都是她作为家主发给族人。
这种被疼爱、被温暖的感觉,久违得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孟西洲差点闷笑出声,看她顶着一张稚嫩无比的脸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一把年纪了,只觉得可爱无比,忍不住揉了揉她头,“那我先回去了。”
动作太快,快得风知意以为他只是拿过包裹时擦过她头顶,所以没怎么在意地点点头,“路上小心点。”
目送他消失在黑夜里,风知意才拆开红包,意外地发现里面居然是张大团结,这可比她出手还大方啊!
她给他的红包也不过才5块钱,不过礼物是一块在京市新买的手表。毕竟是大孩子了,总要装点门面。
相对的,她给彭丫丫的就没那么多:红包五毛,礼物是她今年开始上学正需要的一套文具。
要知道,这个时候在农村,很少有长辈给小孩压岁钱的。就算给,也只有一分两分的那种,最多不过五分一毛。
所以她也不想那么出格,怕养坏了丫丫的品性。
只是没料到,少年给她的红包会这么“大”。
这10块钱,该不会是他一整年的工分结余吧?风知意收得有些不安。
可十七八岁的的孩子都似乎特别要强爱面子,若直接还回去怕是会让他难堪不高兴。要不,还是回头想办法给他补贴回去?
关上窗熄了灯,回空间去休息时,风知意如此这般想。
可她还没找到借口补贴回去,几天后孟西洲反而又给她补送了新年礼物。
风知意有些哑然失笑地接过,“这正月都要过了,你还惦记着呢!”
这熊孩子,果然轴得一板一眼的。
孟西洲略感委屈地抿了抿唇,他两辈子都没收到过新年礼物,自然不知道在她那里的习俗过年是要送礼物的,所以才送得这么晚,“这几天我自己做的。”
能买到的东西她都有,肯定就不稀罕,所以他才自己动手做了一个。
“呀!手工品吗?”那这份心意倒是挺难能可贵,比她随意买块手表可贵重多了。
风知意说着就要打开看,却被孟西洲绷着一张微赧的脸拦住,“你回去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好吧,寡言内向的孩子都面皮薄,风知意从善如流地把木盒子放进了背篓里,看他也背着个篓子,“我要去找找有没有野菜,要一起吗?”
这个时候,大队里的农活还不是很多,她今天一大早去王队长那没领到活儿后,就穿上套鞋、背上篓子、拿着小锄头上山了。
这马上要三月了,正是万物生长、野菜蓬勃的季节,说不定还能弄点吃的回去。
只是上山没多久,孟西洲就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拦着她要补送新年礼物。
孟西洲点头,抬步跟着她一起往山里面走,“这个时候,山中暖和一点的地方应该有刚长成的荠菜、蕨菜,还能挖到一点山药。对了,还有一种长不大的野山鸡出窝,再过一个月,它们就会变成鸟儿飞走了。”
风知意听得特别惊奇,“那是什么物种?鸟还是鸡啊?”
“不知道,”孟西洲摇摇头,用拳头比了比,“大概就这么大,用来炖汤特别鲜美也特别滋补,想吃吗?”
风知意眼睛晶亮地点头,“想!”
她还要弄几只去空间里繁衍。
勾搭成功的孟西洲悄悄抿唇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她对新鲜事物特别好奇感兴趣。
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在大山里转悠了一天,弄了一大堆野菜野物装了满满一篓子,两人才意犹未尽地下山。
依旧是他远远地坠在她后面一前一后地进村,风知意刚回到村中不久,就看到大队长开着拖拉机拉着几个陌生面孔进村。
看他们的穿着装扮和精神面貌,风知意估计应该是今年新来的知青。
注意到其中有个男青年长得白皙俊美不说,气质还很清冷,在挤成一堆的拖拉机上,显得特别的出类拔萃。
也不知道,外表气质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在城里混不下去、下乡来插队做知青。
因此,风知意多看了他两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方太敏锐,他目光“倏”地一下扫过来,准确地捕捉到了风知意的目光。
风知意一怔,随即自然地浅浅笑开,落落大方地朝他微微点头。
对方似乎也一怔,清冷的神色稍稍缓和,也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风知意背着篓子转身往彭大娘家走去,想着又来了“新同事”,她是不是需要去知青点看看?
毕竟,她还是知青中的一员,她现在好歹也算是“前辈”了不是?
风知意回到彭大娘家,先把野菜蘑菇都洗干净沥水晾着。那种山鸡她倒是全都放进了空间,打算多养些出来,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吃。
然后拿着孟西洲送给她的礼物盒子进了屋,打开看到里面居然是一只镂空雕花的木镯子,上面的花鸟图案雕刻得非常精致,简直栩栩如生。
拿起来感觉沉甸甸的,这才发现镂空的花纹里面居然还内嵌了一只玉镯子!
赶紧拿去空间用设备扫描检查了一下,发现那玉结构致密、色泽均匀纯美,苍翠浓郁纯正、质地细腻无暇,且还透明有光泽,看上去高贵又典雅。
哪怕风知意见多识广,也难得见到这么极品的翡翠镯子。
风知意惊诧,她只是送了一块随手买来的一百来块钱的手表而已,孟西洲居然回赠她这么一份贵重的大礼?
不说这只翡翠可以算得上是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就是这外面雕工精湛的木镯子也是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等以后,这镯子势必能拍卖出天价。她不能趁着现在孟西洲不懂,就昧下这镯子。
这份大礼,她实在受之有愧。
风知意第一反应就是想还给他,可玉器在现在属于四旧,她若还给他,怕是也不安全。她放在空间里,倒是无后顾之忧,还可以用灵气蕴养一番。
要不,等动乱结束之后再还给他?不然现在还给他,不安全不说,甚至可能让少年不高兴从而拒收。
所以风知意想了想,还是暂且代为保管吧。
从空间出来就听到屋外彭大娘跟隔壁说话的声音,打开屋门看到她正用篮子装了三只小鸡回来,“大娘,您这是准备养鸡吗?”
“对呀!”彭大娘乐呵呵地用个大鸡笼铺好干稻草,把小鸡一只一只小心翼翼地移进去,“今年有政策下来,每家可以养三只鸡或鸭和一头猪。正好鸡场有小鸡出笼,我就领回来养养。”
完了起身,回头看到晾在院子里的野菜和蘑菇,眉目一喜,“你又去山上弄野菜了?”
“嗯。”风知意微微点头,“今天没活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要腌起来吗?”彭大娘看着量不少,“我准备坛子。”
风知意想了一瞬,“这次不用,知青点貌似来了新人,我好歹是知青的一份子,出点菜去给他们迎个新。”
彭大娘一听,认同点头,“这个是要的。”
说着就摸兜里的钥匙,“那要不要再拿点别的腌菜腌肉腊肠什么的?”
风知意看看暮霭沉沉的天色,“明天吧,今天估计来不及了。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肯定得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为要。”
彭大娘想想也是,“那行,明天别忘了问我拿钥匙。”
风知意微笑点头,“好。”
那钥匙,是厨房储物间的钥匙。
去年风知意农闲时,跟着彭大娘做了不少腌菜干货。有她从山上挖来的、一时吃不完的竹笋冬笋、野菜蘑菇什么的,也有从彭大娘手中买的黄瓜白菜豆角,更有她从大队里买的猪头猪肉猪下水等物。
所以,风知意自己个人有足足五大坛子腌菜,几十斤各种山菇木耳等干货,还有几十斤腊肉腊肠等,甚至还有熏干的两只猪头。
不过第二天风知意取的时候,只取了一大碗泡椒冬笋、五根腌黄瓜、一盘辣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