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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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静姝仍旧在九州清晏御书房磨墨。
初夏时节,她就换了一身樱桃红的纱袍旗装,皇上见了只觉美人如花,娇的像是吹一口气会散开的柔嫩花瓣一样。
“这颜色好,做一身骑装,等到了木兰,朕带你去骑马。”
高静姝点头应了。
李玉趁皇上跟贵妃说话这个搁笔的间隙,也连忙报:“回皇上,蒋礼财来回禀鲥鱼到京之事。”
皇上颔首:“让他进来。”然后又对高静姝道:“你来的巧,今日是有口福了。”
“圣祖爷在世时最爱鲥鱼,每年都从江南运来,因着鲥鱼娇气的很,离开水就难活,失了鲜美——还是当年曹家想出的法子,在岸边备好快马冰块,冰上还要包棉被淋猪油缓冻,鲥鱼一出水就放入冰中,快马加鞭到京城只需要三天。”
高静姝屈指一算,愕然道:“这简直是八百里急报军情的速度。”康熙爷当真是爱鲥鱼啊。
乾隆点头:“正是,因而先帝爷觉得劳民伤财,就废止了运送鲥鱼上京。朕前些年也觉得麻烦,朝中又有大事也就混过去了。今年边境太平,又无天灾,朕才动了这个心思。也算是追忆皇玛法。”
蒋礼财进门磕头请安,然后回禀:“今年共进鲥鱼七十桶,奴才清点过,保存的极好,活鱼仍有六十桶之多。”
皇上颔首:“倒难为他们。”
虽说六十桶,但一桶也不过五条鲥鱼,所以数量仍旧极稀少,每年这种稀罕玩意入京,东西都是次要,而皇上赏赐的脸面才是主要。
因鲥鱼容易死,皇上也不耽搁,立刻开始了分配。
高静姝发现,乾隆在这一点上大概真是雍正爷的儿子,大事小情都得他亲手处置,虽然他政务上未必有雍正爷那样劳模,但展示君威或是对臣子施恩这件事,绝对不会拉下。
“后宫留下十桶,太后处两桶,皇后处两桶,裕太妃处一桶。”说完侧首一笑:“贵妃处一桶,阿哥所一桶,和敬和婉是姑娘家自该娇养,也送一桶去。”
高静姝给他数着,这就八桶出去了。
皇上先说后宫,概因太后是亲娘,所以要展示孝道,其实并没怎么上心,只是随口给自己心里记挂的几处分了,然后脑子就奔着前朝去了。
鄂尔泰张廷玉,他准备好好敲打一下这两伙人。
再嘉奖一下不掺和进去的纯臣。
因贵妃在身边,皇上就想起高斌来,他倒是兢兢业业管着户部,一点不跟着两伙人瞎闹,还有富察氏,也是一心为主。
他的思绪漂开,蒋礼财不得不斗胆问了一句:“皇上,后宫另外两桶鲥鱼……”
皇上蹙眉随口道:“主位以上按着数分了罢了,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吗?要你何用!”
蒋礼财要给他跪了。
按着啥数啊皇上!
两桶鱼,十条,三妃两嫔,这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两嫔自然越不过阿哥们,一人一条罢了,可剩下八条,三个妃子,这怎么分?是不是天要亡他?!
然而皇上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蒋礼财只能告退,几乎是哭着回了内务府。
这样简单的数目,高静姝还是能口算出来的,然后格外同情蒋礼财。
皇上见贵妃磨好了墨,浣过手,便亲自取了案上的镯子给她戴上:“这对儿硬红的宝石镯子光泽果然更好些。”
见贵妃甜甜一笑:“都是皇上的眼光好。”
皇上也觉得心情好了些。
“朕记得御膳房里有两个江南来的厨子,比大膳房好些。”皇上对李玉道:“请皇后来,等到了散学的时候,再将几位阿哥并两位公主都叫来,今晚便在九州清晏设个家宴品鲥鱼吧。”
然后拍了拍高静姝的手:“你亲去慈云普护斋请皇额娘。”
高静姝:……刚才我还在同情蒋礼财呢,现在我也接到了艰难的任务。
“皇上,臣妾未必请得动太后娘娘,不如等皇后娘娘来了,臣妾随行吧。”
皇上一笑:“你只管去,皇额娘必来的。”
高静姝只能战战兢兢去了。
谁料太后居然兴致极高:“皇帝有心了,贵妃回去告诉皇帝,哀家晚宴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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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静姝转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到了。
帝后两人正倚在窗下的榻上,边闲闲落子下棋,边说大选筹备之事。
高静姝上前请安,又回了太后的话。
帝后二人相对一笑。
高静姝好奇的不得了:“皇上不肯告诉我,皇后娘娘告诉我吧。”太后娘娘怎么这回兴致这么高。
后宫里的小宴,尤其是戏酒,太后多是不去的。
说是自己做妃嫔的时候陪着先孝敬宪皇后多了,如今又上了年纪,觉得吵闹,一般都推了。
皇后招手:“你过来替我们数子儿,分出胜负,本宫就告诉你。”
高静姝果然上前一五一十数了黑白子:“皇上赢了七个子。”
就见皇后居然打开荷包,数了七个如意状的金锞子给皇上。高静姝不免心有余悸:“还好臣妾棋艺平平,皇上要下棋臣妾都推了,否则还输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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