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姜漓眸子突地颤了颤。
周恒掌心握在了她的脑后,将她圈进了怀里,终是低声道,“那日你问朕,喜不喜欢朕的父亲,朕没答你,今夜朕回答你,朕的命是你和林常青给的,无论是恩,还是朕对你的感情,这一世,朕必定会护住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
周恒没去过问姜漓一句话。
此时姜漓却什么都明白了。
她瞒不住他,也没想过能瞒住他多久。
闹鬼的那夜,小哑巴就曾告诉过她,王钊在追她。
但她没收手,也收不了手。
曾经清师傅没来得及告诉她的东西,她会自己去寻,还有,梦魇中秦家院子里寻不着的那条路,她想有生之年,总得自己走出来一回。
她并非别无所求。
或许从一开始,姜夫人的那招偷桃换李时,她就已经藏了私心。
她想进宫。
曾经一度,她也想放弃过,可周恒给了她机会,给了她复仇的机会。
哪怕让自己爱上他。
她不怕爱。
这辈子她爱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去,哪个又能独善其终。也并非是失去的太多,愈发珍惜,而是习惯了失去,她早已经麻木。
母亲一刀捅在心口,死在了她面前,告诉她好好活着,秦家总得有一个人活着出去,清师傅也是一刀捅在胸前,死在了她面前,告诉她,好好活着,总会找到属于她的那一抹曙光。
她踩着两个人的鲜血活了出来。
那曙光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并非是周恒那日带着她,以她姜漓的身份,逛完了长安城。
她的曙光。
是有朝一日,能以秦漓的身份,站在太阳底下。
世人眼里的秦家再无冤。
她还能回到秦家的那个大院子。
那才是她的曙光。
她知道周恒要的是什么,她给了他,她去爱他,即便最后知道自己会千疮百孔,她也去爱了。
她不想欠他,他宠她爱她,她也同等的付出,赔偿给他。
今日周恒宣她来乾武殿,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清师傅告诉她,若是有一日,他问起来,便告诉他,她是他的女儿。
替他活下来,为秦家复仇。
今日韩公国进宫,她这层身份,定也不保。
她想过,无论他给她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接受。
就算他要秉公处置,她也不会怪他。
两人的路本就不同,彼此爱过,彼此走过了一段光明的日子,那黑暗已经缩短了不少,她知足。
她也想过,他会饶恕她。
若如此,她便同以往一样,好生地陪伴他,但她并不会为此而收手。
姜漓没动,躺在他怀里,也没去解释半句。
他不问。
她便什么也不答。
良久,周恒才道,“以后朕去哪,你就跟到哪,小哑巴,朕会派王钊看着。”
她想要的,他会给她,但他不会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姜漓这才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周恒没有妥协,望了一眼烧了过半的灯盏,神色还是之前那般宠溺,“该歇息了。”
夜里,周恒还是如往常那般搂着她睡。
姜漓也乖乖地枕着他的胳膊。
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姜漓快入眠的那会儿,听到周恒似乎唤了她一声,“阿漓。”
姜漓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
良久,在她进入梦香之际,又听得一声,“我在。”
不是朕。
是他。
是她心存仰慕的那个他,是曾经同她许有亲事,给过她定情之物的他。
是他站在那杨柳堤岸下,看着她笑脸盈盈,朝着他走过来的周绎。
也是她曾经歪着脑袋,坐在他身旁,偷偷瞟过的未婚夫。
她活着,也回来了。
正好他爱上了她。
周恒垂下头,看着怀里呼吸渐渐均匀人儿。
听着她的心跳声。
唇瓣轻轻蹭着她的发丝,闭上了眼睛。
他在,秦漓。
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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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太久了,昨晚八点开始,到现在,呜呜呜,下午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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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高沾的办事效率很高。
当夜就将姜漓的东西搬进了后殿, 一同过来的还有小哑巴。
夜里,小哑巴守在门前。
屋里的灯火一灭,小哑巴转身进了值房, 不过片刻, 那身影跃上屋檐,刚落地,却看到了王钊。
“去那儿。”王钊双臂环胸, 似是等待了她多时。
小哑巴盯着他。
王钊也看着她, “功夫不错。”
也挺能装。
在久财崖找到她时, 她一脸脏污跪在林常青的坟前,见到他, 犹如惊弓之鸟, 吓的腿软, 那晚,却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小哑巴看了他一阵, 回头跃下屋檐,转身进了屋。
王钊连堵了小哑巴两个晚上。
第三夜, 周恒才让王钊放人, “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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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那日领了个铁疙瘩回去,心头极为烦躁,回到王府, 便令人继续去找朱藻死前还没交代给他的账目。
两人结伴盗墓, 朱藻出火|药和人力,他负责探地。
合伙了一年多, 皆是三七分, 他七, 朱藻三, 朱藻死之前,却没来得及将那笔钱交到他手上。
没有这笔钱,他在江南的那烂摊子便收不了场。
当初朱皇后将那江南给了文王之后,文王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嗅到了自由,一时怎么舒坦怎么来,私自修建宫殿,藏在了不起眼的外壳子里。
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里头的奢侈。
朱藻进去了一回,望而叹之。
后来那地方,便成了两人肆意妄为的法外之地。
山高皇帝远的日子文王过了才半年,江南的财政支出,已经出现了缺口。
朱藻却给文王出了个鬼主意,再建一间赌|场。
原本那赌场已建了大半,眼瞅着就要竣工,谁知一场大雨后,地基塌方,场子没了不说,连着施工的人也一并埋了进去。
前期的物资人力要钱。
填命也要钱。
为了堵住这口子,不被人状告到长安,文王通过朱藻,私底下去求了朱侯爷,百般纠缠,才暂时先挪用了洛阳的军款。
文王答应了这个月会尽数还上。
谁知,朱藻却死了。
死了就死了,那笔钱却没到他手上。
如今朱侯爷人回来了,他必须得有个交代,且冬季一到,缺了军饷,前线的将士出了问题,到时,他怕是也会被父皇一刀子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