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甚想你 第81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无妨,”皇帝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既然会送重礼给你,想来也不是干净的,等被朕抄了家,东西照样能落到你手里头,还没人能说闲话。”

  青漓想了想送礼人数的多少,又问道:“——全都要抄家吗?”

  “那倒不至于,”皇帝很宠爱的抬手摸了摸她下巴,好像是在给这只小猫儿挠痒,边挠边漫不经心道:“全看他们罪过轻重。”

  想了想,他又笑道:“你若是全然不收,只怕会惹得人心惶惶,对你生出怨怼之心,这样吧,朕说几家与你,若是他们送了,你只管收着便是,也是叫他们安心。”

  青漓是不缺钱的,此前也不过同皇帝开个玩笑,闻听他如此言说,不由谨慎起来:“——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皇帝一面写了条子给她,一面道:“有朕撑腰呢,你怕什么?”

  他的话在这儿摆着,青漓乐得去收受贿赂,充实自己的小金库,兴冲冲的接了条子,便转头去吩咐莺歌玉竹了。

  皇帝见她这几日胃口不好,人也有点蔫,本是想找点事情叫她做的,恰好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便叫她自己去玩儿了。

  反正她也有分寸,不会做的过了。

  有着一层考量在,见着小姑娘精神奕奕的样子,他心中还颇觉自得。

  只是到了第二日,皇帝便不再这样想了。

  小姑娘拿了厚厚的一摞单子,一张一张挨着念给他听。

  若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诗蜜语,那皇帝也就忍了,偏生那皆是各家递上来的剖白书,语气谦恭谄媚至极,好像他是尧舜转世、功过三皇一样,皇帝自己听着都觉腻歪,亏得她能一板一眼的念出来。

  只听了一会儿,他便觉自己耳朵要坏了,停下笔,朝边踱步边念的小姑娘道:“他们的心意朕都知道,妙妙别念了。”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青漓歪着头看他,目光中是对于自己此行的赞扬:“拿了人家东西,自然也要办事,不然叫人知道,我成什么人了。”

  说完这句,她也不理会皇帝,翻出下一份来,继续自己未竟之事。

  皇帝眯着眼看她一会儿,终于受不了的过去,一把抱住了正聒噪不已的小姑娘,压着声问道:“——你一共收了多少钱?”

  青漓掰着指头数了数,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来,只笼统道:“很多很多很多。”

  皇帝暗自牙疼,耐着性子开始哄面前的小孩子:“朕叫陈庆把将内库交给你,你喜欢什么,便自己去拿,好不好?”

  青漓一脸认真的瞧着他:“——你想贿赂我?”

  “他们给了多少,朕翻着番儿给,好不好?”皇帝在她额头上敲几下,道:“朕花钱买你停嘴还不行吗?”

  青漓一双杏眼亮闪闪的,出言向他确定:“——拿多少都行?”

  皇帝点头:“只要你高兴。”

  自古税归国家,赋归天子,积年下来,内库里头珍宝钱帛之多,只怕是许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青漓抬起头,仔细瞧着他面上神情:“——不怕我给你搬空了?”

  “也别搬空了,”皇帝想了想,又颇认真的道:“好歹得给朕留点,养你跟孩子吧?”

  “去,谁稀罕去搬,本来就是我的,从左手挪到右手,有什么意思,”青漓被皇帝惹得发笑,抬手推开他,笑嘻嘻道:“不就是不想听我念嘛,做什么说这么一堆。”

  她往里间的书架去了,随意道:“好歹也是收了东西的,我便找个地方放上,衍郎若是有空,便瞧一眼吧。”

  皇帝见她肯松口,心下也松快些许,自是随口应了。

  书房里间的书架每日都有人清理,书的背脊像是被尺子量过一般,归类的极为齐整,青漓过去见了,都觉不忍心弄乱了。

  书案的另一侧是各式文书,按轻重缓急依次摆放,若是放到那里去,怕是会耽误了别的要事。

  转了几圈儿,她终于找到摆放旧年书籍文书的位置,随意给摞到上头去了。

  大概是因皇帝久久不动,这一座书架较之前几个稍稍不整,有封书信夹在里头,一角有些凸出,在整整齐齐的书架之中,格外的扎眼。

  青漓强迫症发作了,过去将它往下按了按,想着叫它缩到里头去。

  只可惜,这不仅未曾达到她的目的,反倒使得那封信起了褶子,好在不是什么重要文书,不然这岂不是罪过。

  将已经泛黄的信封从里头抽出来,她想着重新夹进去,瞧见信封上所书的收信人名讳时,却禁不住有转瞬的怔然。

  ——上头写的是皇帝的字,实秋。

  青漓心头忽的一个咯噔。

  仔细一瞧,信封外头还附属着时间,她粗略一算,便知这封信大概是十几年前的时候,皇帝未曾称帝时收到的。

  有点……奇怪。

  为表示尊重,同龄人之间多是称呼彼此的字,可在皇族身上,却并不是这样的。

  即使那时候皇帝不得先帝重视,却也是嫡出的皇长子,同辈之间称呼字也堪称失礼。

  至于那个被取了的字,恐怕也只有长辈们才叫得。

  青漓跟着董太傅多年,对于书法也有几分心得,看信封上的字迹,隐隐约约的还带着几分生疏青涩,便知写信的人,那时候年纪也不大。

  真好啊。

  过了这么多年,一封信还好好的收着,果真是深情厚谊。

  看看它处在的位置,只怕前不久还被抽出来看过,这才没能齐整的塞进去。

  还称呼什么实秋,叫的真是亲热。

  青漓默默的咬紧了牙,心底酸的咕嘟咕嘟直冒泡。

  ——她都没有这样叫过呢╭(╯^╰)╮。

第86章 基情

  盯着那信封看了一会儿, 青漓便觉心里……有些乱。

  皇帝毕竟年长她许多, 又是身处成婚极早的时代, 若是在遇见自己之前有过几段情意,也是无可厚非。

  可青漓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堵。

  即使是在现代,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 忽然发现男朋友还珍藏着前女友(疑似?)写的信, 也会觉得心塞吧。

  说好的只有我一个人呢, 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旧交。

  妙妙不开心,妙妙有小情绪了╭(╯^╰)╮!

  随手将那封信塞回去, 她嘟着嘴,气哼哼的回外间去,也不看皇帝, 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闷着头,不说话了。

  小姑娘走的时候还挺高兴, 现下却满脸怏怏,皇帝心下有些奇怪,出声问道:“妙妙, 怎么不高兴了?”

  青漓秀气的皱着眉, 想要开口问的,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咽下去了。

  二人做了这些日子的夫妻,她对皇帝也有所了解——不管他之前经历如何,现在他心中眼里却只有自己, 其中情意,半分也做不得假。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小气,揪着多年之前的事情不放,言语上太过斤斤计较。

  已经蒙尘的旧事,何必再翻出来,叫两人都不高兴呢。

  可是……若是不问出来,她心里头憋得慌,也堵得慌,非得硬生生闷出病来不可。

  好纠结。

  她久久的不语,只低着头,皇帝心中更觉怪异,放下手中御笔,道:“——到底是怎么了?”

  青漓闷闷的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

  皇帝尤且有些不放心,重新又问道:“真的没事?”

  小猫儿郁闷垂着脑袋,尾巴也耷拉下去了,顿了一会儿,却也只是应道:“真的没事。”

  皇帝看出她有心事,可小姑娘执意不肯说,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暗暗在心里加了几个问号。

  等到晚膳时候,见她连饭都用的少了,禁不住再度出问。

  这会儿,青漓自己心里头也乱七八糟的,自然不会为他解疑答祸,只随口搪塞了几句,便不肯再提。

  青漓在这样怪异的气氛中上了塌,缩到被窝里头去了,皇帝熄了灯,掀开被子进去,照例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妻子准备睡下时,却觉腿上一疼,忽然被她踢了一脚。

  “——讨厌你。”

  “朕做什么了,”皇帝语气有些无奈,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好端端的,就要被你讨厌?”

  青漓闷闷的看着他,沉吟许久,却也不曾开口,到最后,只低头在皇帝肩上咬了一口:“——妙妙生气了!”

  皇帝很耐心的抱着她,手掌温柔的拂过她长发,慢悠悠的安抚这只闹脾气的小猫儿:“为什么生气?”

  “因为……因为,”青漓顿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再度咬他一口,终于委屈兮兮的在皇帝怀里趴好了:“因为妙妙没有鱼吃。”

  皇帝低低的笑了起来:“不是你自己嫌鱼腥,叫御膳房不要再送了吗?”

  青漓嘟着嘴,眉头也舒展不开:“现在又想吃了。”

  “——朕现在吩咐他们去做?”

  “算了,”小姑娘心里头的一汪酸水儿正咣当咣当响呢,哪里吃得下东西,只摇摇头,便向皇帝道:“困了,咱们睡吧。”

  “妙妙,”青漓还不曾合上眼,便听皇帝便在她耳边道:“有心事?”

  “若是有,便只管说出来,”他温声道:“本就是至亲夫妻,没什么好瞒着的,你这样憋在心里,反倒叫朕担心。”

  “没有啦。”皇帝这样温柔,青漓便觉自己是太过矫情了。

  无论之前如何,现下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在他心里的也是自己,那还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衍郎明日还有政事,”青漓窝在他怀里道:“早些睡吧。”

  皇帝抚在她发上的手有转瞬的迟疑,随即便恢复正常,搂紧了她,没有再说话。

  青漓是只懒猫,第二日毫无疑问的起的晚了。

  等到她坐起身,几个宫人正侍奉着穿衣的功夫,便见莺歌一面将帷幔敛起,一面向她道:“现下虽说还在冬日里,午时却也暖和了,娘娘也该出去走走,透透气才是。”

  “莺歌说的是,”玉竹也跟着道:“前几日,奴婢路过杏芳园时,还见那里的梅花儿都开了,娘娘素来喜欢这些,若是无事,不妨去那里转转。”

  “也好,找个暖和点的时候,咱们就一起过去,”青漓挥退一侧的宫人,自己执起眉笔描绘,又向莺歌问道:“陛下呢?”

  “陛下往书房去了,”因着之前那一次的乌龙,青漓便叫她们打听着有没有臣子在,这一回倒是派上了作用:“奴婢听梁宽说,章武候今日要入宫奏事,也不知这会儿到了没有。”

  青漓描眉的手停了一瞬:“——章武候?”

  “是呀,”莺歌没察觉出青漓语气中的些微僵硬,只继续道:“似是是为了此前的战事吧,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涉及前朝,不好细问的。”

  “章武候奴婢没见过,可章武候的母亲,却当真叫人喜欢。”

  玉竹含笑插了一句:“宫宴那日,怼上元城长公主时,章武候之母黄氏半分都不露怯,落落大方的很,直逼得元城长公主说不出话来——那之前,奴婢还暗自为她捏一把汗呢。”

  “谁说不是呢,”莺歌示意周遭宫人尽数退下,这才道:“因着是乡绅之女,许多人都瞧不起这位夫人,可真该叫她们见见人家,那通身的气度,说是公候之家出身,也是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