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家兔兔
挖出装黄金和玉镯的小木箱,二人下山返家。
晚饭后,阮清秋把自己关在房里,整理带回来的东西,然后重新看了一遍那封泛黄的书信,沉默许久又原封不动装回去。
翌日。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阮清秋早早起来扫雪挑水,又给鸡鸭鹅加了些干稻草保暖。
做完这些,天才发亮,不过依然阴沉沉的。
吃过早饭,她搬来椅子,坐在门口才能看清书的内容,屋里暗沉的光线到合适睡觉,让人发困不说,看书还费眼。
再过二十来天,就要进行入学考试,进高中毕业班上课了,阮清秋不敢松怠,最近越发用功。
她看得入神,连有人来到面前都知道,直到罗老太太喊:“秋秋,快喊人呀。”
阮清秋回过神,抬眼望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打量自己。
那人眼神清正,带着一丝急切和激动,他长长吐了口白气,快步来到她面前,掏出一张照片。
男人一会儿看看眼前的少女,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照片,好像在印证些什么。
阮清秋不说话,不怯场地任他打量,顾青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目光有些警惕地看着中年人,似乎有些不高兴。
“哎呀,快进来,进来说话。”罗老太太在围裙上擦擦手,又吩咐孙子:“林子,去泡茶。”
阮清秋也收起书夹在臂弯下,随几人进了屋。
“小姑娘,我叫秦拾光,你外婆叫什么名字?”男人热情做了自我介绍,并问她。
“不知道。”阮清秋摇摇头,如实道:“在我出生的时,外婆和母亲就已经去世,我只知道母亲同外婆姓,叫秦兰。”
听到这话,秦拾光立刻愣住,久久没发出声。
直到顾青林把茶端来,他才叹气,喃喃自语:“竟是这样?”
“你知道姑姑她什么时候没的吗?还有表妹又是怎么没的?”秦拾光眼圈微微泛红,极力压下情绪,问道。
阮清秋默了片刻,摇摇头很理智地反问他:“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外婆的侄子?”
一直旁观的张献民心里啧啧称奇,这小姑娘冷静得不像话,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红着眼,激动认亲吗?他看这人,非富即贵,认了亲,好日子就来了。
被这么一问,秦拾光感性褪去,理性回来了,他没有不悦,反而很欣赏小姑娘的冷静和聪慧。
“我小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早年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战乱遗失后,姑父以为她没了,便再成家……”说到这儿,他长长叹气,“小姑不知为何,从来没回过家。”
顿了顿,秦拾光又说:“我们也以为小姑死在战乱中了,之所以知道她活着,是有人在二十多年前告知我爸,偶然在姑父家门外见到过她一次。”
他又看了一眼阮清秋,神情遗憾又痛心:“因为不确定真假,一直瞒着我爷奶,爷爷直到去世还惦记着这件事,奶奶她老人家八十岁了,因为忧心这件事,身体也越来越差……”
对于所谓的外婆家的人,阮清秋一直都是站在旁观者的理性心态去看待,直到现在,她心里才酸得厉害,也不知道在为谁难受。
心里喟叹一声:命运弄人。
“支书叔叔,他确实是我的家人,非常感谢您!”阮清秋真诚地感谢道。
张献民连忙摆手,表示小事一桩,然后告辞离去,不再打扰人家认亲和团聚。
听了她的话,罗老太太抹着眼泪,终于放下戒心,“大侄子呀,可真太好了,你们聊,我去做饭,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顾青林脸色缓和了很多,却也算不上好看,他坐在一旁僵着脸默不作声。
“舅舅,您稍等,我有东西给您看。”阮清顺其自然地喊道。
“哎哎,好!”秦拾光有些激动,连连答应。
外面又下起了雪,才扫过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阮清秋抱着小木箱进来,少年立刻起身,动作轻柔地给她扫掉肩上的雪花,神情专注。
秦拾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青林,这才发现他意外的俊秀好看,实在不像出自小山村,也不像大院里那些皮猴子,到像妻子那当大学教授的哥哥他儿子,一身书香气。
放下沉重的小木箱,阮清秋递给秦拾光一本笔记,沉声道:“您先看看,或许能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是我,是你们的鸽子精作者,咳咳咳!我错了,沉痛反思.jpg
为表歉意,本章留评,请让我给小天使发红包biubiu~
另外:本书,这个月月底要完结了,正收尾,所以更新不稳定,就,爱你们~
感谢“当当的鬼画符”“小鱼儿”“繁花似锦”灌溉营养液,笔芯~
第72章 去省城
“这是?”秦拾光疑惑, 心中却有了些猜测。
“是外婆的笔记。”阮清秋沉声道。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响,中间有一会儿,秦拾光停下了翻页的动作, 他脸上闪过吃惊、愤恨、悲凉种种情绪。
良久, 他合上笔记本, 怔怔地看着一个地方。
“如果小姑不钻牛角尖,如果姑父如实告知爷爷奶奶, 如果……没有如果了……”说到最后, 秦拾光的声音渐渐低迷, 分明无法释怀。
一时间, 找到小姑后人的喜悦都被迟来的真相冲淡了许多, 实在太过沉重, 以至于他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奶奶和父亲开口。
此时, 什么言语都是苍白的, 阮清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男人。
幸好这个时候,外头响起罗老太太喊开饭的声音, 打破这种屋里凝重的气氛,也打断了秦拾光沉重的心情。
饭桌上,罗老太太十分热情地与秦拾光说起阮清秋这些年在村子里的生活,“秋秋从小没了妈, 吃过不少苦,不过她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
罗细妹先是叹着气细数了小姑娘以前过的苦日子,又自豪地讲了她用自己的勤劳智慧做的好事, 一一列举, 如数家珍。
阮清秋被罗老太太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在秦拾光屡屡震惊的目光中越发害羞, 只好低头扒饭。
“而且我们秋秋特别上进,虽然从小辍学务农,但她拥有一颗积极好学的心,重拾书本,跟着村里有学问的李老哥学习,准备今年报考高中!”
听到这儿,秦拾光一直欣赏温和的面孔露出了几分迟疑,犹豫了片刻才对阮清秋说:“上进是好事,但学习这种事,一口吃不成胖子。”
顿了顿,他又说:“你跟我回省城,舅舅让你姨父给你补课,他是大学教师,肯定能帮你赶上学习进度。”
听他这么说,罗细妹没什么反应,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倒是一旁的顾青林抿紧唇,捏筷子的手指泛白,连平日里最爱的饭菜都没了食欲。
阮清秋微笑倾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她知道对方是好意,自然不存在不舒服的心情,也没解释。
毕竟,说再多都不如事实有说服力。
午饭一结束,秦拾光迫不及待告辞,“秋秋,舅舅不能多待了,必须赶回去,把事情告诉家里人。”
说着,递给阮清秋一张纸条,认真地叮嘱:“这是我们家在省城的地址,不过你放心,舅舅很快就回来接你。”
这话让顾青林脸色黑几分,闷闷地垂下头。
“舅舅,这个你带上,是外婆留下的。”阮清秋笑吟吟地把小木箱交给秦拾光。
“这什么,好重!”秦拾光没想到小小的箱子竟如此沉,惊讶道。
阮清秋却不说,神秘一笑,直道:“切记,回去再打开,路上不可以,更不要在有人的地方打开。”
秦拾光立刻严肃地点点头,“行,就听秋秋的。”
最后,他又要了一张阮清秋的照片,说带回去给家里人看。
送走人,阮清秋回房继续看书。
“小林子,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被盯得看看不下说,她无奈抬眸看去。
只见少年眼底泛红,仿佛天要塌下来的表情,阮清秋连忙放下书,认真问他:“怎么了?”
顾青林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眼圈慢慢弥漫一层水光,他仰头望天,没说话。
阮清秋的心微微揪起,很有耐心地等他平复情绪,心里闪过种种可能。
“你……”
“是不是会走?”
这句话,问得很轻声,他紧绷着身体微微前倾,很想听她的答案,又很怕听到害怕的回答。
不等少女出声,他神情僵硬地说:“如果秋秋想要走,也、也没关系,以后、以后……”
刺耳的 “吱嘎”声突然响起,顾青林说不下去了,极快地起身,要出去。
“哎,你!”
阮清秋眼疾手快抓住人,并来到少年身前,可他却把脸扭朝一边,死活不看她。
阮清秋皱眉,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少年下颌,微微使了力将他的脸掰正后,她愣住了。
少年好看的丹凤眼中盛满了晶莹的泪水,竟哭了……
顾青林似乎觉得很羞耻,后退一步,用手挡住脸,胡乱揩一通,不敢面对少女,就想逃走。
“我没要走呀。”阮清秋再次挡住人,轻轻抱住他说。
似乎是被她的举动惊到了,少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是肩膀无声颤抖,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依依不舍地离开少女的怀抱。
“我、我先回去了。”用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说完,顾青林落荒而逃。
阮清秋轻轻笑了,忽而生出一个念头: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其实也蛮好,一直和他留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次日一大早,张支书又来了。
“赶紧,有你电话!”
村委办公室里,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等着,阮清秋一接起来,秦拾光声音沉重:“秋秋,我已经买好火车票,今天出发去接你,明早跟舅舅回家过年好不好?你祖婆婆可能快不行了,舅舅求你来看看她好不?”
闻言,原本想陪罗老太太和顾青林过了年再去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阮清秋默了默,对电话那头说:“行,我今天收拾收拾,等舅舅来。”
“哎,好!”那边似乎赶着出门,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她愣了半天。
回去的路上,阮清秋一直在想个问题——该怎么和崽说不和他一起过年的事?崽会不会当场给她表演泪崩?
啊,就很头疼。
果不其然,她和罗老太太说了秦拾光来接自己的事后,少年立刻泫然欲泣,很伤心很难过又强行忍住的小可怜模样。
我去,这谁遭得住啊?
某人立刻拉着少年小手手,去了自己屋,温声细语安慰一番,保证一堆,才把人哄好。
哎,她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