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羿叶子
对孩子们的关心也就是这些了。
转眼服装厂就要开工,技工们上午从裁缝班毕业,下午就来厂子里报到了。听说这边厂子里工人的工次一个月二十,都急着来挣钱呢。
布料,样子,装饰品都是备好的。苏玉梅两头跑,一半时间在服装厂,一半时间还得看着门市。几个售货员里,有个洪梅的姑娘,悟性不错,挺灵性的,是个干销售的好料子,苏玉梅天天带在身边教,希望能早点儿把她培养起来,自己才好从门市脱身出来管服装厂。
摊子铺得太大,发展得太快,又没有那么多亲信的近人,只能从新员工里拔,也就这样了。
每个铺子就至少放两个人看着,二人为公嘛,再加上雪雁自己只要在家,就尽量每个铺子每天走一遍,看账,盘点库存,也看人,文强时不时的也会巡一下店,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等房子装好,自己也终于把新店和服装厂的事儿都捋顺了,都十月份了。
答应了小言一年多的,让李家老爷子来家住一段时间的承诺,是非得兑现不可了。
趁着天还没冻下来,雪雁找了一天给小言请了假。货车都忙到飞起,没有闲着的,文强开着他那辆三轮车,带着他们娘俩回到李家沟,好说歹说的把老爷子给接到了城里。
“我可不住,住不了。这房子这么好,我一进来,手不手,脚不是脚的,浑身都不得劲儿,住一宿尝尝新鲜得了。明儿送我回去吧?”老爷子一进屋,就要走。
他是真没想到,雪雁这几年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产,这房子,是他活了八十岁,见过的最好最大的房子了。就是吧,人家装得好,地上都是地板,进屋就得换拖鞋,吐口痰都得先用纸接着,再扔垃圾袋里,抽根烟所把墙熏黑了,得去走廊上。搁这地方待着,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可难受死了。再好也不住。
“太爷爷,咱俩一个屋儿,我床可大了,够咱俩住的。走,我带你看咱的屋儿去。我都给你攒了一盒子好吃的了,我妈要是再不把你接来,我都要回去给你送了。”仨孩子用他们心仪的瓶子或者盒子攒东西的习惯一直没变,小言也没把他老太爷忘了,一直给存着好吃的呢。
老爷子对小言,那是疼到了骨子里,孩子领着走,他就跟上了。都不用雪雁劝,小言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就不坚持要走了。
第39章
李老爷子八十了, 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满口的牙一个都没掉。
小言是自打他太爷爷一来, 就不爱上学了,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的, 反正就是各种不能上学的毛病,雪雁只要一松口,说休息一天吧, 下一秒就活崩乱跳啥毛病都没了。
行吧,不去就不去吧。雪雁跟他说好了, 休息半个月,下个月必须得上学。
然后爷俩就成了家里最忙的人了。小言别看虚岁才六岁, 架不住他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跑啊,附近的路,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每天早上五六点钟,爷俩就走了,往市场去。到了地方,先到饺子馆,把早饭吃了。之后再往菜市场去,秋末的时候,也还是有很多种鱼的。老爷子爱吃鱼,人家也不多买,一天买一样儿, 买上三五斤的,够一个菜的,就回来。回到家把鱼找个盆子一放,又走了。到公园里面晃悠一上午, 中午看看离哪里近,两个饺子馆,服装厂也有食堂,家里平常中午也是不做饭的,爷俩就近把午饭解决了。下午就逛街了,大学里面啦,附近的街区啦。逛上一下午,一人拿一小板凳,走累了就随地就能歇着。看到啥好吃好喝的,爷俩尝完了,好的还会带回来一些。
一直到晚上五点之后,回家来吃晚饭。早上买的鱼,家里新找的保姆肯定就给做了。到了晚上,也不在家里闲着,又去公园了。公园里有老头老太太扭秧歌的,也大人孩子到广场上玩儿的。他们就去看热闹了。到了七八点种,天都黑得透透得了,才回家,洗洗涮涮,收拾完了,听一会儿收音机才睡觉。有时候也看一会儿看电视剧。反正是每天都安排得满满,挺忙。
雪雁管孩子,差不多是自由生长的,钱财上也从来没有对孩子抠抠搜搜的时候。孩子五岁之后,就按月给零花钱,一个月十块,小雪没到五岁,也不是一点儿不给,就是没定数儿,偶尔给个块巴毛的。还有就是,过年的压 岁钱,雪雁从来不要,都让孩子们自己收着。
所以,老爷子有雪雁给的零花,小言的私房钱也不比李老爷子的少。在这个一根冰棍儿才两分钱的年代,能活得很滋润。
当然,雪雁也不能让老爷子花老本,来的第二天就给了五十,之后差不多每周都给五十。
十一月就入冬了,自家有服装厂,往年雪雁都是给老人买了新衣服送回去,今年不用了,厂里随便谁加个班,里里外外的就能给做出来。能加上这个班的那还得是栽剪技能最熟练的,小组长啥的才能抢得上呢。
不光是老爷子来了之后穿得立立整整的新衣服,家里人特别是孩子们,新衣服更是多得穿不完。以前苏玉梅的店就是以童装和女装为主的,特别是童装,大部分都是雪雁给画了样子做的,独一份儿,一直就卖得很好。服装厂开工之后,一半的机器都是做童装。直接从纺织厂进料子了,可以选的布样子多了,价格也低了不少。再加上各种装饰品,成品出来让谁看都是特别好看的。这做衣服,不可能一下子就大批量的做,推前肯定要先做一些样子。自家孩子们穿的就都是那些。他们穿着出门,收获得评价好的,才会小批量的生产,然后放在自家批发点批。再根据客户的反馈加大生产量。
因着样子新,又好看,还洋气。自家厂里生产的衣服实际上基本都进了京城,魔都之类的大城市。还经常的断货,没办法,就七十台缝纫机,一天最多的时候也就做三百件左右。都是跟着车队的顺风车送货,车队有到哪个城市的就送哪个城市,谁抢到了谁算。
刚开始衣服上市市场没打开的时候,还是自家的司机们,兼职着推销员,王森排班的时候,把那灵透、嘴皮子利落的多往大城市安排,货送到了,在当地停上一半天儿的,往服装市场上去,还着样子往出推。开始就是十件八件的,把衣服放在人家店里,先卖后收钱。一点点的打开的市场。
不是雪雁不想扩大规模,实在是没办法,没有那么多的厂房,再加上天气冻了,也实在不方便动工。再一个就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咸菜厂那边建了两个暖库,地方还剩下很多,是她自己,老觉得咸菜厂靠着服装厂,别别扭扭的,不想在那边儿建。更重要的,还想借着服装厂的名义,能再圈一些地。没有什么比地更值钱的。
再加上,冬菜压了二十几万,暖库里水果又压了三十多万。手里也没剩下多少钱了,得再攒几个月才行。
暖库第一年,保质期短的水果一点儿没敢进。压得全是香蕉苹果和梨。这三种水果是目前最受欢迎,也是相对好保存的。都是挑得最好的品质,从产地运回来的,几分钱一斤拉回来,只要能剩下一半儿,也是几倍的利润。
冬天农歇,雪雁也能轻松一点儿。咸菜厂在京城的总经销商张东方张总帮着联系了医院,终于有时间可以带着罗成两口子和晓海去京城看病了。
家里一直没有买私家车,他们也是搭着货车进的京城。张总给安排了酒店,又一起吃了个晚饭。并没有聊生意上的事儿,就聊了点家常。
说起来也是缘份,这位张总,是王森战友的堂哥。王森当初是在京城当的兵,当了两年,入选了特战队的训练营,两百人的训练营,是各部队选出来的兵王,四个人一个宿舍,其中一个叫张红旗的跟他关系最好,是过命的兄弟。真的一起玩儿过命的那种。当初王森受伤退役就是跟他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伤的。后来王森当了运输队长,往京城里送货的时候,找战友小聚。张红旗那会儿在总|参上班的,出来也方便。
就算是最好的哥们儿,挺长时间没见了,也不好空着手儿,送太贵重的当然也不合适。王森就给拿了两袋子二十斤装的咸菜。张红旗还真拿回家了,家里人一尝,哎哟,居然跟京城最牛的私房菜家的私房咸菜味道非常相近。做生意的张堂哥当时就留了心,过后儿让张红旗介绍认识了王森,一打听,他自在各大菜市跑着推销咸菜呢。然后直接就谈了咸菜的总代理。亲自到C市来看了咸菜厂,现场尝了味道,跟雪雁签的代理合同。总代理嘛,雪雁又给降了两毛钱,六毛钱一斤给供货,后来听文强说,在京城批发价就一块钱。不过那跟自家没啥关系了。
咸菜好吃,生意一直不错,每星期一车的量。差不多两万斤。一天三千斤左右。其实真不多,二十斤装的袋子,也才一百五十袋。但是换成钱,是真心的不少,一年四五十万呢,放在哪都不是小数儿。
也因为这个,张东方才会亲自安排雪雁一行的吃住行。算起来,他也算是三代圈子里有名有姓的人物,按说他们那样儿的人,是看不上这种小生意的。百万千万规模的才符合身份嘛。
“屁的身份。手里没钱,还想做大生意,人家凭啥给你出钱啊?还不是得靠着卖脸嘛。我要是敢那么干,我家老子能把我腿打折了。”
当时雪雁开玩笑似的说起来的时候,张东方就是这么回她的。
也是,老辈的都清兼,又都是上班挣工资,再高的工资能有多少家底。小辈想要规规矩矩的挣钱,可不得从小到大一点点儿的来嘛。
“妹子,你也是。我前两天才知道,你开了服装厂,往京城送衣服。咋不找我呢?”张总吃饭的时候还跟雪雁“报怨”。
“我那厂子太小,没多少货,小打小闹的,不是没好意思麻烦你嘛。”雪雁能咋说。
“行,以后再有什么好买卖,别把哥忘了就行。”张总也不多说,意思表达到了就行。人家那衣服卖到飞起,好几十块钱一套,都能抢起来。钱能挣得少了,他现在是越来越看好雪雁的生意头脑,这么说也是先打个预防针,为以后的进一步的合作做个铺垫。
罗成两口子到了这个场合上,拘谨得不行,罗成本来就木讷的一个人,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金素英比他强点儿,好歹也管了一年多饺子馆,没那么不济。可也强不太多,怕说错话,也是能不说就不说。
晚上住酒店的客房,怕把人家床弄脏了给雪雁丢脸,那被子都没敢盖,只要上面铺上自家带来的毛巾被,合衣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到医院,找的是一个特别有名的儿科的老专家,老人一辈子接触的孩子那是太多了,看完没给开药,也没让做这个那个的检。“你这个孩子呀,不是天才就是傻。再长长再看吧。”老头儿说话梆梆硬,一点儿也不温和。据说就么个脾气。脾气多大,医术就有多高。
这结论一出来,其实跟省城医大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加了一句可能是天才,给孩子家长多了一点儿期盼。
最好的大夫都这么说了,那真是没什么办法了。
雪雁三人也没多待,转天有货车来送货,搭着货车就回省城了,家里那么多事儿,身上的担子都不轻。
罗成两口子自此之后也不再折腾着给孩子看病了,是天才也好,是傻子也好,只能认命了。
这个事情忙完了,回来家里都供暖了。还有三个月过年,都得开始准备为过年备货了。
挺突然的,丁大哥的工作调整了。算是高升吧,调到榛县,县|长。从镇长到县|长,级别只差一级,但是责任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通知下来就要报道,榛县离C市一千多里地,在大山里面,是S省最穷的县之一。为啥调过去的呢?
两个月之前,王区长的调去了长市做市|长。他是升半级,便也是副职变正职。长市算是边境城市了,跟朝国有很长的边境线接壤,本地的朝族人很多,全市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山,农田不多,领居更穷,也借不上力。调他过去,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上他之前在胜利区经济发展得好,让他过去发展经济的。
然后呢,成了王市长的王区长就想起了当初在雪雁家吃饭时候遇到了丁大哥,丁大哥这两年那可是市里的红人,全镇的GDP全省也是前列。但是说实在的,没有人提拔的话,你发展得再好,想进一步,也是不容易。王区长这不就有了知遇之恩嘛。
“一杆子支到大山沟里去了,孩子怎么整,你说说。”怎么也是升了,走之前,一家子进城来跟丁老爹丁老娘还有雪雁娘几个吃团圆饭,丁大嫂就念叨。她肯定得跟着,孩子也得跟着,可又实在不太信得着那边儿的教学质量。这一去不知道得待多少年,这要是干上十年八年的不动地方,孩子在那边儿中考高考,可怎么整?
“没事儿,嫂子,先过去看看啥情况。不行,就让丁雪回来上呗。跟小风上一个学校,爸顺路就接了。家里也住得开。”雪雁很痛快,为了孩子嘛,家里又不是住不下,都是小事情。
“你这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再给你送个孩子?我心得多大?你说的也对,过去先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孩子回来,看着孩子上学。那破班儿我也不上了。你帮着看看,附近再有新小区,帮我订一套五六十平的小户型就行。”丁大嫂到也不是非得把孩子扔给公婆,丁老爹丁老娘看着三个孩子,也不轻松,再说了,丁大哥能高升,为啥干得好,说白了最开始还不是雪雁给出的主意嘛。最开始的试点,菜也都是雪雁收的。要不是有这个下家,丁大哥干出来成绩吗?就算是干出成绩了,没有王区长的提拔,他能升上去吗?王区长为啥就提拔他呢?还不是因为雪雁嘛。
“嫂子你这人,就是爱多想。多个孩子还能累着我?你问问爸妈,能不能看得过来?孩子都大了,丁雪又听话,麻烦啥嘛。”雪雁就笑,她要是真敢嫌弃丁雪和丁雨,都不用丁大嫂不乐意,丁老爹丁老娘就能抱着铺盖卷回老家去。
“我知道你对孩子好。我这不是自己爱操心嘛,主要还是不知道那边儿啥情况。”说来说去,还是嫌弃山沟沟。光复路新市场那几个铺子落在丁老爹名下,丁大哥是知道的,他们两口子心里明镜儿似的那是啥意思,所以,到啥时候,丁大嫂也说不出来
“一天天的,竟整那些没有用的。要是县|长家的孩子都没有念书的地方,那全县的老百姓怎么办?”丁大哥听得都无语了。本来升官还挺兴奋的,让丁大嫂这么一说,这个闹心劲儿的。
“就是,哥,你说我嫂子这算不算是给县长大人提意见呢?你过去了得先想办法提高教师的待遇,多招些好老师,把教学质量搞上来。”文强跟丁大哥开玩笑。
“我拿啥给老师提高待遇啊?那地方穷得,老百姓都没米下锅。失学率居高不下,我还提高待遇呢?”丁大哥直摇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榛县不是有火车站吗?那边儿又是山又是水的,山货、鱼啥的往出运啊。”雪雁就提意见。
其实这也不算意见,谁都知道的事情。
“就是,现在往南边儿送山货,包装做好了,正经能卖上价钱。这么滴吧,哥,你先过去,把山里的情况统计一下。给我个数儿,不行咱自家过去办个山货的厂子,咱自己有车队,往南边儿送。再不济咱自己在南边儿开个山货批发,不愁销路。胖姐肯定也愿意收,她店里现在山货都卖飞了。”文强跟着车队走南闯北的,各地的批发市场什么行情,全是心里面呢。
“木耳蘑菇啥的,也能做咸菜,蘑菇咸菜也算是特色,现在咱厂里做得少,都放在胖姐那边儿零售了,也能卖上价。要是能行成规模,应该也不错。来年再建个车间,加个山货仓库,市场打开,做得人多了,你那一个县城的货也就带起来了。”雪雁也接话。
这什么买卖,想行成垄断,那是千难万难。自家的买卖,又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这两别人看到她挣,跟风的多了去了。市场上光是批咸菜的,就有七八家。人家做不出来她的味道,但是从价钱上找,最便宜的一家,一毛五一斤往出批,也一样挣钱。还有那饺子馆,这一年,公园这前后左右就开了十来家饺子馆,小饭店更是好几十家,也都卖饺子卖早餐,还都比自家便宜。就是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都是竟争。自家的买卖能越做越大,是因为开拓了外省的市场。要是没有运输公司,一直守着光复路的咸菜铺子,那销量,早减了。
所以呢,自家铺子要是上了山货,卖得好的话,肯定有跟风的。卖山货的多了,那产山货的地方,挣的不就多了嘛。
“你们说,那位把你哥调那地方去,是不是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丁大嫂就问了出来。
这还用问?
都知道把山货卖出去就能来钱儿,为啥前面的领导没做成?说白了,一,不了解市场。二,脑子太老,会当官不会做生意。改革开放才没几年,北方发展得慢,从上到下的,都还是习惯了等,等着生意上门,等着政策,等着拨款,等着上面给送点子上门。
丁大哥为啥入了领导的眼,因为他是主动给老百姓找的出路。家里弟弟妹妹还有路子,对市了解。一个厂子,想解决一个县的问题,不太可能,但只要打开出口,找到路,剩下的什么都好说。
转天丁大哥就去自任了,丁大嫂跟孩子要等那边儿安顿好了再过去。她的工作也得调动嘛。还有丁雪转学的事儿,还有两个月放寒假了,不如等着下学期直接转,省得孩子连个适应环间的时间都没有。
丁大嫂带着孩子回青山县的时候,丁雨让丁老娘给留下了,孩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再回来不方便,老两口舍不得,非把孩子留下稀罕几天。
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雪雁来年的计划又得变。肯定要把丁大哥的事情放在前面,也不只是为了帮助丁大哥的仕途,更重要的,能帮一下山里的穷苦百姓,也是很有意义,很值得的事情。
对于山货的销路,雪雁不担心,就像文强说的,南方山货很好卖的。胖姐现在冬天七成的销售额都是都是山货出的。一半的山货都发到南边儿去了。还有自家那蘑菇和木耳的咸菜,普通的咸菜八毛一斤往出批,山货的都是三块钱一斤往出发。常来给她送山货的赵大哥现在已经不自己送货了,人家成了他们那个县城里最大的山货贩子,都是自家货车成车的往出拉。也是不巧,他那县城属于参市,跟榛市正好在山的两边,离得远着呢。要不然也不用自家折腾,直接找他就成的。
开春要建新车间新库房的话,顺便之前的厂房和仓库也得扩建了。还有家属楼,就不够住的,还得再建一栋。这样一来,又要几十万,之前的圈地计划就要往后挪。
还有就是,还有一年,无息贷款就要到期了,往后再用,就得花利息了,还是早点儿还上的好。
今年商场刚建完主体,明年还要小半年才能完工,雪雁不打算外包,要自己干。那么大的商场,进货又要好多钱。
想想也是头大。
这年头儿,只要带着脑子,挣钱就跟捡钱一样。可捡也得有个过程。真得停一停了。
原来还想着,年前买辆私家车的,还是算了。再等等吧。
关键吧,这时候那车,也是真的不好看,方方正正的,丑到没眼看。雪雁也是一点儿想开的想法都没有。不过驾照还是可以先拿一下的。
这会儿考驾照,可没有几十年后那一轮又一轮的考试,你要是会开车,有熟人,直接都能拿证。不过雪雁并没有走那个捷径,上辈子她开的都是自动档的车,这会儿都是手动档,且得适应一阵子。
所以,年前除了在各个店跑,雪雁最大的收获就是拿到了驾照。然后花了一万块钱,从京城买了辆二手的北京吉普。文强给开回来的,回来找了修车厂,重新喷了漆,该修的地方修,该换的地方换,又让服装厂的技工帮着做了坐椅套和坐垫。不是内行,看着跟新车也差不多。
今年过年,不用回老家了。丁大哥那边儿工作才开始,过年回不来。丁大嫂带着孩子过去陪他,过完年就直接停下不回来了。算是正式搬家。长县实在离得太远了,要不然丁老爹丁老娘跟着过去过年再回来其实也行。但是现在只有绿皮最慢的火车,要坐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到,老两口可折腾不起。
老家也有亲戚家婚丧嫁娶的,不是实在亲戚必须得出席的,还是老规矩,不是让罗刚帮着把钱垫上,就是让捎信儿的亲戚帮着垫上。必须得出度的,也是文强回去露个面。老两口都不去。雪雁就更不会出席了。
“老五结婚,你回去吗?”李老五跟马小琴的婚礼定在正月初六,罗家人肯定是都得参加的。回去过年之前,苏玉梅问雪雁。
“不回,你帮我随一百块钱的礼。”回去干啥去,才不去呢。
但是孙子结婚,李老爷子得回去的。原本还说,让老爷子待到开春儿再回,老家冬天那炕烧得再热,屋子里的温度跟有暖气的楼房也是不能比的。雪雁把老爷子的衣服给收拾上,又大包小包的给还了不少吃的喝的,小言说啥非得跟着回去过年。雪雁也依了他。又给了老爷子二百块钱,才把祖孙两个送上车。
家里剩下丁家老两口,雪雁带着小风小雪,还有文强一家三口一起过节。
文强没要咸菜厂的家属楼,钱又都买成了车。之前就没买房子,一直住在服装厂。挣了这一年钱,秋里在长江路上投了个九十平的五楼,现房,孙兰英舍不得钱装修,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进家具了。年前也搬进去了。但是住楼房,不方便她蒸鸡蛋,又在大学边儿上花一个月二十块钱的租金租了一个平房,专门蒸鸡蛋。她那独家的买卖做了一年也就垄断不了了。今年一下子仿佛是一夜之间,不只是C市的各个公园门口,广场上,都是烤毛蛋的摊子,连下面的县城广场上,都有了。大学门口,挨着她就又新出了三个摊 子。她挣得少了一半。当然了,少一半,她一年也能挣六七万,还是很多。所以,并没有要转行的念头。
家里人多了,过年就热闹。雪雁再想一睡一天是不可能了。除夕夜一家大子围在一起看春晚,都觉得那节目好看了。再加打扮孩子们,给他们压岁钱,抢着吃饺子里的硬币,说说笑笑的,又是一年。
第40章
丁大哥的动作很快, 花了几个月的时候,把办公室里的事情捋顺了之后,就开始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经济上。他这个领导一句话, 下面各乡镇,林场早已经把当地的基本资料给报上来的了,防着有虚报的, 他还把每个乡都跑了一个遍,连最偏远的大山里面只有几户猎户的地方都走到了。丁大嫂给雪雁打电话的时候还报怨, 都多少年不做鞋了,她如今又把纳千层底儿的功夫捡起来了。没法子,就手工的布鞋穿着上山下海的不累脚。就这, 一周就能走坏一双鞋。
辛苦是真的辛苦。得亏丁哥才三十出头, 又是农村出身苦过的,换个年纪大的, 都干不了这个活儿。
走访了一遍,三月中旬, 雪刚化, 王森开了一辆货车, 拉了半车吃的喝的,大人孩子的衣服, 鞋帽,雪雁又买的新棉花,给做了四床八斤重的被子,山里面冷,刚停暖气的时候最冻,盖得暖和。又带上雪雁和文强,仨人跑了一趟榛县。
“哎, 这边儿穷的是真穷啊。以前光听爸妈说过去穷的时候,冬天一家子穿一条棉裤,谁出门谁穿,我都不信。到了这儿我算是开了眼界了。你们能想象吗?大冬天的,一家子靠着喝凉水过活。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把玉米蕊子上最表面的一层刮下来,熬成糊糊喝。哎,看得心里老难受了。”丁大哥给弟弟妹妹们形容这地方的艰苦。
“不能吧?如今这年头儿,咋能把日子过成那样儿的?再说这守着大山,那深山老林子里,果子蘑菇野鸡里兔的满山都是,能把日过成那样儿的,也是懒病吧?”文强打死不信,要说他们老家,大平原上,不靠山不靠水的,就守着那几亩地,看老天爷脸色过活,过去难的时候有吃树皮的。可这几年日子都好过了,哪个挨饿吃不上饭的不是因为懒汉赖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