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开缓缓归
说着又看向一旁垂头丧气的儿子,生怕儿子受到打击,几个大步便冲上前来,一把将对方揽住。手上不住的着抚着自家儿子儿子的后背。
“淮哥儿别灰心,这哪里是我们淮哥儿的错。
明明是你这姑父啊,眼看着要发达了,便瞧不上咱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穷亲戚了,人家这是想跟咱俩扯开关系呐!”
“你这说什么胡话呐!”一旁的顾廷远闻言立马放下茶杯,怒斥道。
“妹夫人品高洁,哪里是你个妇人能私下揣度的?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什么叫瞎说,咱儿子被人你那心心念念的好妹夫嫌弃成这样,我这还不能说两句了。”
叶氏一听相公还在为沈煊说好话,这下更不乐意了。这叶氏虽然出身不高,不过是位举人之女。毕竟当时连顾父还都只是个举人,还是个年岁不小的举人,自然没有什么出了名儿的大户愿意嫁过来了。
但耐不住人家肚子争气啊,有两个儿子傍身,最大的那个还倍受公爹器重,直言顾家以后如何,就看安淮的了。
两个儿子便是叶氏无尽的底气来源,此时为了儿子便是忿上自家相公那也是不在怂的。
“相公你也别替你这妹夫说好话了,人家现在可是探花之身,天子近臣,眼里哪里还能看的见咱们这些人。”
“依我看,你这妹子,如今日子怕也是难过的很呐!”
人家堂堂探花郎,又这般年轻有为,如今这眼睛怕是早长到天上了,哪里还能看的上县官家的女儿。这小姑子也不是什么多才多艺的,要是这胎能生个儿子还好说,要是不能………
滋,这日子,难得还在后头呐!
见自家相公不说话,叶氏底气更加足了起来,只觉得自个儿说的就是真相了,相公他们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撑着不愿意承认而已。
谁知下一瞬,便见自家相公站起身来,正襟冲着门口那头喊了句。
“娘!您怎么来了!”
方才还指点江山,不亦乐乎的叶氏立马便僵直了一张脸,随后赶紧收拾好表情。扭头那一瞬便已经换上!了张笑脸。
“娘,是您来了啊!怎么不跟下头人说一句,媳妇儿好上前迎一迎才是。”
说着便要步上前预备扶着自家婆婆,妥妥的一副好儿媳做派。
然而郑氏只是别有深意的瞧了对方一眼,越过对方径自往前头走去,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赔笑着道:
哪怕那位丫鬟语气再妥帖不过,然而在叶氏心里对方依旧是在嘲讽于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便紧了紧。只是想到自家婆婆的诸般手段,叶氏自然不敢轻忽。连忙上前解释道:
“媳妇这也是为茹姐儿担心呐,这姑爷今日明摆着就要跟咱家生分了,姑奶奶又是孤身一人的在京里头,就是受了委屈也没人知晓。”
“要是淮哥儿过去,还能有个人照应着…………”
说白了,叶氏还是对拜师一事不死心。
“这事儿是爷爷说不准再提的,姑父从始至终并不知情。”
此话一出,叶氏登时便被惊的够呛,连忙便转头看向自家相公。就见顾廷远也沉默着点了点头。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叶氏几乎要跌坐在地。家中外事一向是公爹的一言堂,决定了的少有能改主意。
姑爷那里还没个头绪,公爹这头又是这样………她的淮儿这般聪明伶俐,怎么就不能拜个探花郎了呢?再说当初当家的提起来时,公爹不是也默认了嘛。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呢?
想到这里,叶氏也顾不得婆婆在此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家相公。
顾廷远被盯的没法儿,再加上他自个儿也对父亲的决定颇有微词。他这辈子算是没前途了,可大儿子天分可比他强多了。这般好的机会,可是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当下也不瞒着。
“父亲只说,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什么刀刃上,这还能有什么比大孙子的前途还要紧的?”
叶氏当下就不乐意了。
这回就连顾廷远也没!没说什么,可见也是心中不顺的。
郑氏从方才到现在一直未曾开口,此时也只淡淡冲下头的叶氏吩咐道:“昨个儿听人汇报,我听着今年这庄里的收成似是少了许多,叶氏你先去瞧瞧,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
顾家内宅虽说大部分权利都已经移交到了叶氏手中,但郑氏在理财方面能耐颇高,家中产业零零总总自也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叶氏,总归是玩不转的。
因此,涉及大头,还是得由郑氏亲子过目。用这由头打发走儿媳妇也是不在话下。
走之前,眼神儿都还在自家相公儿子身上打转。
叶氏走后,郑夫人这才伸手将大孙子招至眼前。
“祖父如此,淮儿可是心中委屈?”
“祖父行事,必有祖父的道理,孙儿不委屈。”话是这么说,只是鼻头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一下。
然而郑夫人却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语气依然与方才一般无二。
“淮儿可知,你那位姑父是何时中的秀才?”
提到沈煊,少年的眼神儿明显亮了许多,言语中的推崇丝毫不做掩饰。
“姑父九岁便中了童生,年方十一便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孙儿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般能耐的人物。”
探花郎啊,那得是多有能耐啊!
“那淮儿可还知道,你那位能耐的姑父自小师从何人?”
“难道不是镇上那位姓徐的先生吗?”
听说自从姑父考中探花之后,就连县里好多人家都捧着束俢要进那位的门儿。甚至连父亲都有些心动了,要不是县学之内良师众多,他如今也早就被送过去了。
能教出姑父这般人才了,那位定然也颇为不俗。
然而郑氏却在此时摇了摇头。
“淮儿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那姑父自小却是被一位屡试不第的童生给教导的。就是那会你见到的沈家爷爷。童生试之前,你姑父也不过在徐夫子那里学过一年不到!。”
“淮儿可觉得他极有能耐?”
这下顾安淮说不出口了,一个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中童生,任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出个能为来。
“那你觉得,自个儿如今这条件,比起你姑父如何?据说当年你姑父可是连笔墨钱都要精打细算,要靠着整日抄书来维持生计的。”
“那淮儿此时可还觉得自个儿天赋绝佳?值得人家探花郎另眼相看?”
顾安淮满是羞愧的摇了摇头。他三岁启蒙,这般条件之下,却也年至十三这才有了童生功名。想到学里那些人的恭维,以前他还觉着自个儿不受影响。如今才知,自个儿还是太过于自得了些。
他如今的水平,不过跟人家几岁时仿佛,又哪来的颜面让人家收徒呢?
“若是今儿你祖父厚着脸面,替你求了这事儿,你姑父或许会碍于情分手下你。但你觉得你可有那才让人家重视?”
“你姑父如今又是事物繁忙,你觉得能得对方又能有几分心思分在你的身上?”
“常话说的好,这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淮儿日后能有所为,还怕你姑父不会看中?届时,你在在上前求教,可不比一个虚头巴脑的弟子名分强上许多?”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安淮脸上登时开怀了许多。少年人的朝气复又出现在脸上。
“多谢祖母,孙儿受教了。孙儿这就回去好好读书,姑父总有一天会看到孙儿的。”
郑氏慈祥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淮儿也要注意身子才是。”
送走了自家孙儿,厅里的气氛顿时便严肃了许多。
郑氏看向下方沉默不语的儿子。语气不容质疑:
“你父亲在书房之中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你且说与我听。记住,一个字都不要拉掉。”
第114章
沈煊从岳父家离去,又是到徐夫子那里拜访了一番,亲手送上请帖。
徐夫子这两年身子也有些不济了,前两天还染上了风寒。只是待见到是沈煊亲自过来,登时便百病全消一般,拉着沈煊的手不住的道好。苍老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老夫这辈子,能有你这般弟子,便是立马死了也值啊!”
“夫子您这是说什么,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好等曾孙娶妻生子呢。”沈煊听此连忙劝道。
“是啊,爹,荀儿可还要曾祖父教导呢。”
徐洲也在一旁复合着。如今已为人父的徐洲明显更加沉稳了许多。
曾经的种种别扭到今日也都放开了,再次见到沈煊。哪怕隔着重重身份,两人反而也能坐下来静静的喝杯茶水了。
这让徐夫子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等沈煊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了,这才发现家里头早已经热闹一片,两个姐姐连同着巧姐儿都拖家带口的回到了家中。
甚至连表兄李正都带着儿子坐在院内。看他娘的表情,也没有不乐的意思。沈煊微微沉吟,看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正表兄这头倒也没少在他娘这儿做功课。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年有娘家却跟没有似的,在他娘心里,又何尝不是个症结。
如今甭管对方目的如何,只要能让他娘高兴就成。
此时众人正围着沈家老两口说说笑笑,见到沈煊过来,笑声登时戛然而止。几个男人赶忙站起身来,沈煊分明瞧见,两位姐夫手上一个劲儿的搓着衣裳。
就连大姐,脸上都不免露出了些许紧张。倒是一旁的沈珠见状赶忙迎了上来。
“呦,咱们家的探花郎回来喽!你姐我在县里头可是听说,那探花郎可都是一等一的俊呐!”
“小弟快些让二姐看看,一年不见可是又俊了!”
说着拉着沈煊的胳膊就是一阵儿的打量。
“滋,弟还真俊了不少哩!”
沈珠一脸的与有荣焉。
“二姐这是哪里听来的?”
沈煊好笑道。难不成考试人家皇帝还看人长相下菜不成?要是真看想着,那谢兄倒也不用憋憋屈屈的当这个传胪了。
“还不是听戏班里那些人唱的,弟这么好看,自然担得起探花郎这名头。”
沈煊无语,这什么理论啊,要是他长的丑,难道就辱没了不成?不过二姐如今连戏班子都听!听上了,可见这生意着实做的不错。看来他当初那人他算是找对了。
眼前的二姐,双眸明亮,一身儿玫红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面色极好。眉眼都带着一股子利落劲儿。
沈煊不由庆幸当初的决定,他二姐这性子,若是一直呆在村里不动弹,怕是早晚得憋出病来。而不是如今这般,眉眼具是一片鲜活。
沈煊心里高兴,面上不自觉的便带出了些许。
这般举动倒让一旁的几人心思各异,就连一向老实憨厚的周大姐夫,此时都不由多看了眼自家媳妇,眼底一丝失望划过。
不过即便有许多话想讲。俩人也没说几句,沈煊走过来冲着几位姐夫一一打了个招呼,又见到一旁的长生面上欣喜,却是迟迟没有上前。想到上回家中传过来的消息,沈煊心中倒是有些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