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这一早上无功而返。
李叔觉得姑娘的心思挺大,偷偷将此事告诉了傍晚归家的宋大人。
吃晚饭的时候,宋大人就训了女儿一顿,说他还能养家,不用女儿去抛头露面。
杜氏这才听说女儿去外面做什么了,跟着丈夫一起批评女儿。
舒宁低着头道:“我跟王爷的事早晚都会传开,你们想瞒也瞒不住,反正都嫁不进体面人家了,还不如出去做生意赚钱,手里有钱了,兴许还有穷酸秀才愿意娶我。我看那边摆摊的好多都是夫妻俩一起,感情挺好的,可见抛头露面的女人也会有丈夫疼。”
一个女人,待在家里洗衣做饭看似做了很多事,可她没有赚钱,在丈夫眼里就没多大用处似的,白养一样,出去赚钱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拿回家,除了那种死要面子的男人,哪个务实的丈夫会不喜欢?
权贵书生毕竟只是少数,古代更多的是普通百姓,在百姓们心里,过好日子才是第一位,礼仪规矩都是屁。
宋大人没想那些,他只是愧对女儿,都怪他没本事,让女儿白白被穆王欺辱,竟自轻自贱到要抛头露面做生意,丈夫人选也限定在了摆摊的小贩与穷酸秀才。
杜氏仔细想了想,反而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
如果她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丈夫当不当官又有什么所谓?
“凝凝做的东西连王爷都喜欢吃,兴许摆摊真能赚一笔。”杜氏开始支持女儿了。
小少爷宋润读的死书少,也更容易接受姐姐的想法,忽然道:“城门口没有地方,姐姐可以去码头摆摊,那边地方大,随便你摆在哪儿,码头工人还多,有时候干着干着就饿了,晌午东家虽然会发馒头,可那馒头一点都不好吃,姐姐若是在,我就去姐姐那里吃。”
宋泽一眼瞪了过来:“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吃!”
宋润回瞪道:“你不也嫌码头的馒头有馊味儿吗?”
宋泽不说了,看眼妹妹,低下头吃饭。妹妹去了,他有好吃的妹妹也有钱赚,妹妹不去,就不必抛头露面,两条路都有利弊。
最终,宋泽弃权,舒宁、杜氏、宋润以三比一的票数压过了坚决反对的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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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宁先去码头那边实地观察了一遍,这里是大运河北地的起点,视野开阔,来往的客商源源不断,码头工人们如勤劳的蚂蚁,扛着货袋船上船下忙碌不停,艰苦是艰苦,但也充满了希望,不是所有人都生来衣食无忧,可勤劳的人永远不会没饭吃。
舒宁向管理码头的官署交了一笔并不高的摊位费,花了三天时间搭了一间一百平左右的棚子,能遮阳避雨,再买来桌椅,一切准备就绪,就在她备好食材准备大干一场明天就出摊的时候,黄昏时分,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派马车出现了,停在了宋家门前。
小路子走在马车旁边,上前叩门。
他奉穆王殿下之命,来接宋姑娘去王府。
舒宁正在厨房揉面,一身布衣,头上只插了根木簪,知道王爷之命不可违,她洗干净手上的面,解下围裙,布衣布履来到了小路子面前。
小路子:“……姑娘就这样去见王爷?”
舒宁上下看看,反问道:“有何不妥吗?”
小路子担心王爷的心情受影响,委婉劝舒宁去换一身衣裳。
舒宁笑道:“王爷一心惩罚我们,我若依然锦衣玉食,与从前无异,王爷能高兴?”
小路子:……
好像也对?
作者有话要说: 穆王:……今晚的美人,是葱油饼味儿。
哈哈哈,100个小红包,傍晚见~
☆、042
舒宁上了马车, 才发现裙摆上沾了一点面。
她轻轻掸了掸,面粉末掉了下去,不过低头的时候, 舒宁又看到了鞋帮子上的灰土。
没办法, 宋家新租的房子颇有年代了,院子里就是土地, 不像原来的宅子, 处处都铺了石砖。
舒宁歪歪脚,对着鞋底的灰土异想天开。
穆王会不会嫌弃她现在的样子?
嫌弃了有好处,她不用再献身了,坏处也有,不献身,将近三千点的仇恨值怎么消?
还是保命最要紧。
舒宁挑开窗帘。
跟车的小路子立即凑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他可没把这位宋姑娘当成单纯还债的,王爷睡过的女人,除非王爷明确说他不要了,那这辈子宋姑娘都会是穆王府的人,万一运气好怀了王爷的孩子, 便可一步登天,母凭子贵。
舒宁尴尬道:“到了王府, 您能不能先给我找身干净的鞋袜,我打扮清爽了再去见王爷?刚刚思虑不周,欠妥了。”
小路子笑道:“行, 姑娘放心,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他就说嘛,哪有女人不想漂漂亮亮地去见王爷。
马车走得慢,到了王府所在的巷子,小路子让车夫别着急慢慢走, 他一路小跑溜进王府。
王爷刚封王时,皇上同时赐了两位美人歌姬,不过王爷并不喜欢那两个歌姬,看一眼就叫人退下了,被万公公安排在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小路子记得,其中一位歌姬身形跟宋姑娘有些相似,都是妖妖娆娆的身段,该瘦的地方瘦,该丰的地方丰,借套衣裳肯定没问题。
那歌姬见到小路子公公,心里挺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伺候王爷了,没想到小路子公公竟然是来借衣裳的,还点名要她最美的衣裳,最好没穿过的。
歌姬心里那个恨啊,但为了讨好小路子公公,她还是笑盈盈地拿出了她最喜欢的那身衣裳,附赠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一套宫里赏下来的首饰。小路子检查完东西,很满意,想了想,将这个歌姬也带走了,等会儿替宋姑娘打扮。
等歌姬见到舒宁,心里更加不服气了。
这位宋姑娘的确是个美人,只是长得更像良家女子,论美艳风骚,远不如她,王爷怎么就看上这种人了?
舒宁坐在椅子上,完全能感受到歌姬对她的羡慕嫉妒恨。
对此,舒宁只能默默地同情。
不是歌姬不够美,而是修罗大神给穆王立下了不近女色的人设,所以穆王不喜欢任何美人,要她留宿也只是单纯地讨债而已。
梳妆完毕,舒宁穿着一身借来的行头,随着小路子来到了王府正院。
穆王正在享用晚餐,桌子上好几道扬州美食,看来扬州大厨已经入住了穆王府。
穆王扫眼舒宁就继续吃饭了。
他坐着,舒宁站着,他吃着,舒宁看着。
美食在前,舒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为了筹备明天的摆摊,她忙了一下午了,晚饭还没吃就被小路子接了过来,生理上的饥饿,哪里是主观意志能控制的?
桌子上有一道红烧狮子头,一共摆了四个,穆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吃,一个都没动。
舒宁闻着饭菜香,哪怕低着头不看,也馋。
“吃过了?”穆王终于良心发现,漫不经心地问道。
舒宁摇摇头。
穆王想到她在床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吩咐万公公再拿一副碗筷来。
晚上那事可是体力活,舒宁没客气,坐到穆王对面,正好狮子头离她最近,舒宁也不夹别的菜,就着四个狮子头干掉了一碗米饭。
穆王看着那只只剩汤汁的装狮子头的盘子,想到了万公公派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宋家一家五口搬到了一处破旧的老宅子,下人几乎全部遣散,宋大人爷仨早出晚归去码头做事,杜氏亲自去买菜挑肉,为了几文钱与摊铺老板争执不休,磨碎了嘴皮。
万公公还说,她去码头搭了一个棚子,似乎有卖吃食的打算。
穆王原来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她饿成这样,专门盯着肉吃,穆王终于信了。
再娇气讲究的人,一旦陷入穷苦困境,都会忘了虚伪的礼仪,只求衣够暖饭够饱。
穆王想,也许今晚她就会求他,求他别再惩罚他们了,求他给她一个名分,让她留在王府养尊处优。
到了夜里,舒宁的确求了穆王一件事。
“明早我还要去摆摊,王爷快点行吗?”她想抓紧时间睡觉,黎明之前回到宋家,继续筹备摆摊。
穆王顿了顿,故意问道:“摆什么摊?”
舒宁:“早点摊。”
穆王:“卖什么?”
“……葱油饼。”
“宋家已经穷到如此地步了,要你一个闺中女子去抛头露面?”
“我爹不想我去,我自己要去的。”
“为何?”
“……家里没钱了,我自己赚了钱,可以买好看的衣裳、首饰。”
穆王笑了笑,来了,她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暗示他送她东西。
穆王偏不接话,等着她乞求。
舒宁已经说过她想求的事了,可男人似乎没有快点放过她的打算,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休息,舒宁只好自己想办法。根据她看过的那些理论知识,一些言语或行动上的技巧会发挥化学实验中的催化剂的作用。
舒宁抱住穆王殿下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穆王:……
“王爷。”
“说。”
“你好威猛。”
催化剂完美发挥,舒宁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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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装着事,哪怕没有闹钟,第二天早上舒宁还是早早醒了。
屋里黑漆漆的,舒宁悄悄掀开被子,想要溜到地上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钻出被窝的时候,一条修长的手臂揽住了她,舒宁毫无准备就被拉回了床上,同一时间,那人压过来,不容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嘴。
舒宁脑袋里全是那些新鲜的食材,今日不去摆摊,东西就要浪费了,哪怕明天还能用,味道也变了,做饮食生意讲究的是口碑,她第一天开张,总不能给客人吃不新鲜的东西,丢了不用,本钱谁赔她?
一直都很乖顺配合的舒宁,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可她哪里比得过一个扛了三年大米的强壮男人,被穆王按住两只手腕,立即变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肥鱼。
反抗被迫停下,舒宁闭上眼睛,就在穆王以为她终于愿意了的时候,舒宁哭了。
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抽搭,很快就变成了呜呜的哭泣,哭声越来越大。
无论舒宁想的再开,再怎么用这只是梦来安慰自己,都无法改变她心里并不愿意的事实。穆王温柔的时候,颇有契约睡友的姿态,公平交易,舒宁还好受些,现在他这样硬来,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舒宁都无法接受。
她委屈、害怕,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