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她甩动了一下手臂,这东西稳如泰山,像长在她身上的一个雀斑。
又将信看了一遍,确保没有错漏什么之后。就跑回殿里,把这封信放在炭盆里烧掉,但有些不放心,连灰都集在一起,跑到殿外迎风向山崖下扬了。
随后便快步向灼灼无边过去。
虽然她之前四处找灵宝的时候,已经去过一次,并没有遇到碎片。
但决定再去确定一下。
那荒废多时的院落,里面野草都长到了一人高,那幢孟观鲸住过的小楼,也有要倒掉的迹象。里面什么也没有留下,池塘里有孔雀的骸骨。
她一寸一寸地搜寻。
但就像之前来过的那次一样,荒废多时的院落里,并没有任何灵识碎片存在的迹象。
这让人感到忧心。
也许陈三七的猜测是对的?
回到大殿,申姜找到纸笔,面对门的方向坐下,这样好时刻注意有没有人来。然后用笔尖粘了一下跳蚤,它就贴在了笔尖上。醮上墨之后就完全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组织了一下句子之后,申姜才落笔回信。
首先讲了自己在灼灼无边什么也没有找到的事。另外,又告诉宋小乔,自己已经送东西到渊宅去了希望能够帮到东弯,但大概率是不行。
灵界颂符都是由灵植制纸写的。
现代世界不存在灵气,也没有灵植,这种纸更是不存在,按照大宅的规则,颂符应该是没法过去。
“但万一呢,就算不行,或者有别的用处,比什么都没有得好。”申姜笔下顿了顿,心情有些委顿。
现的情况可以说非常不利。
如果各山门站到鹿饮溪对面,那本来就坏的局势会更坏了。
写到鹿饮溪身体的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才落笔:“还算不错。暂时没有大碍。今日已经开始炼化灵宝,准备材料缝补裂隙。”不过在这一句中,每写到L的时候,收笔的时候会用不明显的花体。就算被人看见,看上去也没有大的异样,大概会以为只是她的书写习惯。但宋小乔会懂。
以前在学校,两班同时考试,她每次先交卷出来,都会把答案在纸条上,偷摸跑到隔壁班上,趁机丢给坐在窗边的宋小乔。可宋小乔的同桌非常讨人厌,两个人常常打架,到了考试还总威胁宋小乔把答案先给自己抄,不然就叫老师。所以每次宋小乔和申姜约好,用这种方式写错误的答案在里面。
“你要小心。如果你听到我这里有事的消息,绝不可以来找我。若如果牢山真的出事,不可挽回,你就立刻赶回渊宅。我也会这么做。”
并且非常造作地在最后用汉字写到。
“对于你在学习上的成果,我仅代表自己表示真诚的祝贺。同样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于自己的能力,我也有了初步的了解。除此之外,并已经开始了颂字起蒙。
在此家国飘摇,山河破碎之际,你我同志共同进步,必将实现保家卫国之理想。”
写完不免得‘哧’地笑。
但笑完,心情却沉重下来。
写下最后两个字。
“保重”
写完落笔在最末尾画下句号。
笔尖上的跳蚤就发出暗光。
纸上字,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了。
等半个墨点都不存在后,那跳蚤又蹦回了她胳膊上,安安稳稳地趴着,一动也不再动。摸一摸,连凸起都不明显。就好像真的只是个斑点一样。
她把袖子放下来,就一点也看不见了。
但起身上,还是更小心地,把写过字的纸烧成灰扬掉。
看着碧空心情有些复杂。
从她接任渊宅以来,诸事杂乱,可以说除了在孟观鲸的小世界中为了禁颂的事,有一段时间‘刻苦学习’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机会。
以前总在等。
等告一段落再开始,可现在她也意识到,如果没有那个段落呢?
每一分钟都在发生很多的事,如果总是等,那可能到一切结束也没有那个所谓的‘适合开始’的时间。
必须见缝插针地动起来了,不然永远只能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等她到‘天地炉’的时候,鹿饮溪还在睡着。
听到脚步声醒来,只说:“再添一些灵宝,到炉中。”便又闭上了眼睛。
申姜应声,见到剑还在原地,跑去捡起来,顺手挂到腰上。以备有什么用处。
然后兢兢业业地搬灵宝丢到比她人还高的琉璃炉里。边干活边想怎么开口。
炉中黑色的火焰十分灼烈,烤得她脸红彤彤。流海也燎掉了一些,只得将头发胡乱扎起来。
终于塞满之后
见鹿饮溪还在睡,试探着问:“尊上,山门的人会不会怪你呢?会不会想杀你呢?”
鹿饮溪睁眼看着炉火,淡淡地说:“他们吗?自然是会想的。人心叵测,向上可为圣人,向下为深渊无底,不可度量,你以后也要时时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申姜十分乖巧。
鹿饮溪免不了要看她两眼。之前她掷剑,可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就算听不见心声,也仿佛能在她脸上看到‘我可不怕你们’三个桀骜的大字:“你有什么事?”
申姜不自在地理了理一头乱发:“今日李繁枝给写信,说她已经十分厉害,还自制颂药叫什么‘十万八千里’很是威风。我不服气……就说……就说我也十分有成就,可是,我以前颂字虽然也曾起蒙,不过是自己找着书瞎读的。只认得几个字而已。现在其实都差不多要忘记了”
说着一脸诚恳的样子:“尊上闲时,能不能教教我。我看炉火得空或是有间隙空闲之时,便时时学习,不虚渡时光。并且保证不耽误正事。”
“你要入道?”鹿饮溪凝视她,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修道非一时之功。如今多事之秋,如果形势不好,大约一年之后,也就是四海完结之时了,你现在开始,别说是这般动荡的一年,就算是全心全意地学上一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会不会太迟?”
申姜迟疑了一下才抬头看他:“尊上,别说一年之后怎么样,就算是一日之后怎么样,也是说不好的。但多学一个颂字,就会在日后尽力求生之时,多一个颂字的力量。怎么会迟呢?”
第64章 、孟夜的八天
孟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撑了几天。
他没有手机, 手表上的时间与日期受到进山路上时间场的影响,显示出来的结果是,他已经进来三十多年了。离宋分时和那不可言喻之物逃走, 和周明离开,则过去了八天多。
他白天在附近游走,找些能吃的果子,夜里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睡觉。
时不时会看到,稀泥一样的东西,缓慢地爬过林间, 向更深处爬去。
应该是被异化的人,在向那不可言喻的东西献身。
他试过阻止, 但作用不大。并且也没有消灭对方的能力。
成为一滩果冻一样的东西后,人失去了重要器官, 无法再被伤害。用打火焰烧也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好消息是, 三天前,他在附近找到了高元。
一开始他没认出来,那只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尸骸。
但他翻找对方身上的东西,找到了高元的皮夹, 里面有他的名片、身份证、信用卡。还有个记录着孟夜交待事项的日程本。
高元在上面留下了一段话。
“老板,看来我这这次运气不怎么好啊。”
这段话后面,还有几个墨点, 似乎是想写什么。
大概无外乎是对亲人的不舍,也希望孟夜帮自己照应。
但后来觉得没必要说这些。他跟着孟夜多少年了, 两个人从上学,就在一起。
太了解孟夜是什么样的人,也太了解东弯。
东弯日常折损也是有的,各种各样奇怪的死法。
不过这是头一次孟夜失去离自己这么近的人。
他把本子塞到怀里。
就地挖坑把尸体掩埋起来, 压平。并用几块半埋半露,做为标记。
接下来的几天,并不怎么太平。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他总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身后某处,但如果他回头,看到的只会是寂静的林子。而那声音仍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一开始,这声音是很远的。
一天天,渐渐接近。
孟夜觉得,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那个声音已经贴在他背后。仿佛只有二三步的距离。
他背对阳光,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前方地面上,但只有他的,没有别的东西。
甚至不论他怎么,想尽办法观察,都不能看见什么。
可是他不只是能听见,甚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分明就是有什么在那里。
这种症状,从来没有人遇见过,但是他读到过。
在东弯祖宗祠,有一本杂记 。
大概是最初始的几任家主写的。那时候,东弯才刚从灵界被分出来,这几任家主,对于灵物、颂言、咒颂、禁颂都有很多深刻的了解。甚至有几位,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的情况下,还是能写出非常了不得的颂符。以供人使用。
在杂记上,有提到一种‘臆咒’。
从‘会不会背后有什么?’这个想法开始,中了臆咒的人越是在意,就会越是想搞清楚,越是想搞清楚,它就会越来越近。
直到近到紧紧地贴在人的背后,侵入人身,吞噬神智。
用清心颂可解。
他会这个颂,但他没有灵力没有修为,身上又没有可以让他说的一切颂都实现的‘言灵符’。
所以不论念多少遍都没有用。
他只能咬破了手指头,反手在后颈画下一个守护颂符。
臆咒应该是宋分时借用那不可言喻之物的力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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