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她小心翼翼地问一位刚回到台阶上的青衣监察:“姜姜……我是问,刚才那个仆役会不会没死啊?是不是掉下去了。”
青衣监察只冷声说:“你是哪里的?没差事要做吗?”
小丫头再不敢问,连忙快步跟上其它仆役们了。
青衣监察转身,皱眉向下坠去。仿佛一道闪电。
另外几个青衣一见他动,也连忙跟上。
“分散一些。刚才感觉什么东西坠下来了。”为首的青衣监察高声说。
其它几个人应声,急急散开。
几个人布成网状,急骤下驰。
就在牢山的灯光出现在坑底的时候。
青衣监察终于发现了目标。
黑暗中,一只小巧的簪花正在坠落。
它原本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现在看着,是一块腐朽的木头雕成的,看着不过是粗陋之物,形色俱差。花朵上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纹,似乎只要再承受多一丝丝的力量,就会崩坏碎裂。
当青衣监察伸手抓住它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它会不会因为不受力而在自己手中碎成粉末。
可没想到,它远比看上去更坚韧。
其它几个青衣也深感意外:“这什么呀?主上的星芒全部崩坏,它却还没有泯灭,甚至还只是龟裂而已。”
几个人落地后,便围上来看。
其中一个手欠,竟然拈了个‘诀’向簪花上打去。
其它几个斥骂他:“你干什么。”
他说:“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打不烂。”
那几个没拦住。只以为不好了,绝对要被打坏了。
却没想到,那个‘诀’打在簪花上,却像泥沉大海一般,明明看上去十分脆弱,一阵风都能吹坏的花,在这一击之下,甚至连裂纹都没有多添一条。
几人一时愕然:“这什么法器呀?”
“仆鬼已死,跟仆鬼接触过的人也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法器。还是拿到鉴天司去交差吧。”
说着一行人便向东去。
可还没有两步,拿着花的那个,却突然手里一沉。手里毫无征兆地多出一个人来。因没有防备,他整个人猛地前倾,要不是其它人拽得及时,就要抱着这多出来的人摔个狗吃屎了。
站稳后,皱眉把人丢在地上,提灯去看。
其中一个青衣立刻就认出来:“原来是那个仆役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是法器?”
最后一齐看向领头的那个青衣。
这几个虽然都穿得一样,但只有这一个青衣袖口上有绣花。
明明只是一朵无足轻重小小的绣花,但似乎却表明着地位的不同。
一但有什么事,大家都等着他发话。
“这分明是个器灵。”有一个青衣看着年纪较小,性子跳脱一些,面有喜色。
“怎么就是器灵了。”
正说着话,只见地上的人影闪了几闪又消失了,只剩下残花还在原地。
“看吧。就是器灵。是个花灵。原形都打出来了,还不是?除了器灵还能有什么呀。”小青衣生怕别人会抢,一把抓在手里。
然后急急地,向袖口绣花的青衣恳求说:“苍术!我从来没有见过器灵能修成人形的!把它给我吧!”
他旁边的人说:“你高兴什么?她肯定跟那个仆鬼有来往。不然仆鬼干嘛救她。怎么也要交到鉴天司去再说,去了那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返回来给你?那边的人,呵,手里一粒沙都不会漏给我们的。”
“但器物修灵的本来就少。何况还是一朵花。”小青衣十分不甘愿:“这么难得的东西。干嘛非得交给他们。一个器灵,又不能坠魔成仆鬼,就算是认识那个仆鬼,又怕什么?你们要怕它帮仆鬼带什么话散播出去,我把她的记忆洗掉就行了,这又不难。再说了,说不定那仆鬼只是想拿她当人质,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说着,眼珠儿一转:“主上最近特别爱花。不如……我们给主上拿去,等主上看过了,我再去求主上,主上疼人,一定会给我的!”
“嘁。你能不能体面些?堂堂上院的人,跟没见世面似的。实在丢人。”
“好不好?”小青衣不理他,只盯着那个叫苍术的青衣看。
被称为苍术的青衣身份略高,人也较为沉稳,沉吟了一下说:“虽然花形很差,但怎么也是花灵,寻常花开不过几日,鲜少有机缘能入道成灵,并得人形。还能抵御‘星芒’之力。这也算是奇物,先奉给主上看,也是应当。”
小青衣正要高兴。
他又说:“主上看过,若无说话。那我们便交到鉴天司去。既然和仆鬼有过接触,还是要审问清楚。不可随便私占。”
小青衣脸一下就垮下来。
苍术向他伸手。
他不情不愿地把花交到苍术手里。
苍术双手奉着,转身不理他,只沉声对其它人说:“你们自忙去吧。”
那几个青衣立刻躬身退走。
小青衣则垮着脸,鼓着腮帮子踢地上的石子儿,跟着苍术往无相居去。
苍术停一停,扭头看他:“给你拿着。”
小青衣高兴得不得了,连忙伸手。
“双手。这是要奉给主上的东西。”
小青衣连忙乖乖伸出两只手。
“只拿到殿外。但晚上加两个时辰研习颂文,不能打瞌睡躲懒。”
“好。”小青衣头点得和鸡啄米一样:“快给我快给我”
苍术皱眉,交到他手上:“姿势。”
他连忙双手奉着,脊背停直,步伐端正。远远看也实在有些像模像样了。
不过眼睛里都是欢喜。
苍术沉着脸跟在他身后。
两人站在石碑前,玉阶缓缓显现,小青衣只顾看簪花,根本都不看地上。
苍术厉声提醒:“你眼睛放在哪里?看着路!”
“我有在看。”小青衣步子欢快极了。
“你不日就要接任,却是这幅样子。”苍术眉头紧锁:“那些监察都不怕你。估计连侍童都敢跟你顶嘴,你将来怎么办事?”
“我帮主上办事,要他们怕我做什么?他们怕主上就行了。”小青衣懵懂地说。
也不等他回答,兴冲冲地又问:“苍术,我也想要一个花灵。我窗外开了一丛绣球,特别好看。如果求求主上,主上可不可以叫那朵绣球凝出灵识?也变成这样的器灵,成一个人?”
“这样的事,主上也办不到的。”苍术冷声说:“灵识由天地孕育而生,人为不可造。这只花灵存在,大概是气运使然。”
又厉声说:“你怎么好这样的小事,都去打扰主上?!”
“你向主上求过这样的事?”
“不曾。”
“那你怎么知道主上不乐意?”小青衣嘀咕。见苍术冷眼看自己,这才软骨起来:“我只是随便说一说的。”
两人边向上走,玉阶就开始边消失了。
走完最后一阶玉阶,身后已是空空如也。
进庭院、上木桥、经流水假山,遇到的侍童、青衣,都纷纷让到一边,个个恭敬。
一直走到雕栏玉砌的偏楼殿外,小青衣才依依不舍地,把手里奉的簪花给他。
他转身进去时,小青年还急急地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喊:“你帮我问一问主上,就把它给我吧。说不定主上答应呢?”
苍术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终于闭嘴了。
路边的侍童都笑他:“小青衣,你又被苍术骂。你这么不讨人喜欢,小心到接任时,他给你取个世界上最最最难听的名字。”
他翻个白眼,并不理人。
苍术进楼后,绕过外殿,向内去。
经过内院,停在敞开的内殿门外。
里面静消消似乎没有人在。从外面看,显得幽深寂静。
最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笼轻纱,风一吹便轻轻飘摇。后面有模糊的人影依坐在窗边,似乎在看书。但外面看得并不真切。
苍术声音平缓有度,言简意赅地交待完刚才发生过的事,说道:“主上走后,奴才发现,这仆役竟然是个花灵,以为此物奇特,便奉来与主人。”
里面的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侧头向门的方向看:“花?是什么花?”声音沉哑,像砂砾。
一只修长的手,匆匆挑起轻纱垂蔓向外看。
什么花?
是桃花吧?又有些像海棠。这花形这么差,实在难分辨是什么花这么丑。
苍术躬身,举得高一些,给里面的人看,心里斟酌着,口中正要回话。但里面的人大概已经看清楚了,顿时失去了兴致:“拿走。”便又重新拿起了书。
“是。”苍术躬身,缓缓向外退。
才刚出外殿,小青衣便迎面扑上来,看到他的手中还奉着花,兴奋地问:“如何如何?有没有帮我问过。”乞求:“我以后一定听话,勤奋修习,再不躲懒。就给我吧!”
跟尾巴一样,不论苍术脸多冷。
苍术这次却并没有应他:“事关仆鬼。岂能儿戏?”
转身往玉阶下去。
小青衣气得直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踢飞到半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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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申姜醒来了,看看身下,发霉的稻草铺在潮湿的地面上,再看看旁边,隔着冰冷的石栏躺着满身是血的囚徒。
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在牢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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