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情况再糟糕,也先好好休息。接下来,大概还有很多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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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被吵醒,迷迷糊糊睁眼看,已经是吃饭的时候。
两个穿红衣的姑娘,腰的挂‘禁’字铁铸牌,抬着桶从走道的尽头住这边来。不过也不是每个牢房都放饭,起码申姜看到有好几间他们并没有停。
眼看着两人一点点近了。申姜甚至都闻到了桶里的香味,但对方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打算越过她,继续向前去。
“请问。”申姜扒在石栏杆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传播得远一点:“我为什么没放饭?”
那两个‘禁役’到也并没有太过严厉,其中一个停下来,回头看她,十分的好奇:“你需要吃饭吗?”
申姜不动声色地审视她们。
这两个一人大约因为看上去年纪小又是女孩,再加上肉肉脸,显得一派天真。
所以才奇怪。
牢山牢狱怎么会用这样的狱卒?
她对着两人笑得非常磊落:“要的呀。”总归,她以前就是靠这样的笑容,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淑静的好孩子。
“你不过是一朵花。器灵嘛,照理说,不应该吃饭呀。”对方竟然认真地和她探讨起来。
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这个动作有些突兀,她没有抽开。对方表情也十分自然,似乎只是想抚掉她手臂上的脏东西。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饿。”吃饭这件事这是她删减不了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和变成空气一样,违背了‘春日宴’的某些规则。
“真的要吃饭吗?”禁役小姑娘似乎为了防止自己弄错了似的,立刻放下手里提的饭桶。
顺手拿起挂在腰另一侧的小本子翻阅起来,最后肯定地说:“但我没有记错,司事那边亲自登记过,你是器灵,吸纳天地灵气修行就可以了。明明是不用吃饭的呀。”
灵器?随便吧。“我知道自己不是必须吃饭。但我饿。”申姜头挤在石栅栏缝隙。
对着走道的这一边,栅栏缝隙比较大,只要她没想到逃,一部□□体到是能够露出去一些:“饿了就难受。胃痛。”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大言不惭:“大约修成人形之后,就是这么不便的。”
禁役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扭头向同伴嘀咕:“真奇怪。”。
同伴看了申姜一眼。停下来拿饭菜从缝隙塞进来。
另一个禁役小姑娘话特别多,对申姜说:“剑灵就和你不一样,人家就算入道,也修成剑气剑意剑识之类的东西,在剑修手中可与主人心情相通,有大用处。你呢?修了多久了?”
“做为花修了多久我记不得。是这一段时间才有意识。”申姜不动声色,接过吃的,脸上到是很放松:“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器灵的?”
“你被‘星芒’击中,打回原形,睡好几天了。”那禁役小姑娘蹲到牢门前,好奇地看她:“上院的人把你送来的时候,我们还打算把你放在仓库的,哪知道走了一半你又有了人形,可现在,几个掌案都有事在身,不得空来问询你。司事就只能暂且先把你安置在这里了。”
禁役姑娘小小年纪,眼睛又大又圆。似乎只是邻家的小姑娘,笑起来小小的酒窝很甜。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甜X2。
待人也并不严厉。讲话也十分直得信赖似的。
但现在的申姜再不会这样想了。
两个人排排蹲在栅栏那边,好奇地打量申姜。虽然口中说花灵没用,但显然对她还是非常好奇的:“你是什么花来的?”
“海棠。”申姜开始胡说。海棠和桃花还蛮像的……吧。何况现在春日桃又变得这副丑样,原型是什么,实在很难看出来。
“说句不该说的话,虽然花灵难得,从没人见过,但你可真是丑啊。丑就算了,还只是海棠,那就更差点意思了。如果是少见又好看的花,说不定大尊上会很喜欢你呢。也就不会送到这儿来了。就算送到这儿来,司事也会心疼你呀。”禁役小姑娘托着腮帮子感叹:“日前,有只灵狐狸咬伤人被判来,司事待它可好了。小畜牲嘛,不懂事,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因为它本体长得好看。”
另一个禁役小姑娘,也双手托腮蹲,和同伴排排蹲,看看申姜头上的簪花本体,扭头认真地对同伴说:“花和狐狸又不一样。狐狸长得好,就算人看到也常会圈养。花长得好,只会被掐。她大约就是种类平凡长得丑,才能活得久,修成灵道。不然早早地就被摘下枝头死了。”
同伴一听,惊瞪大眼睛:“是哦。”
申姜不搭话,在两人的交流声中,飞快地吃完了一碗菜饭,并大声要求添饭。
这几天,她实在太难了。
完全没想到牢里的饭竟然不要钱,并且有菜有肉,她甚至觉得,呆在这儿也不错了。
禁役小姑娘拿碗给她添上,问她:“你怎么会成仆役呢?”目光诚恳。
申姜表情淡定,接过碗开始胡说:“成人形就会饿嘛,我又不会赚钱,看李繁枝人很好,便与她相识成为好友。骗她说,我是她家附近的,家里要逼我嫁给九十岁的老头,但只要卖身给她做仆人,家人就算找来,也没办法。她就答应了。我原是想,混口饭吃,怎么知道来了这里,李家又没钱,我又没饭吃了,还莫明其妙卷到这样的事里。真是倒霉。”
“那,你可会什么术法?有什么本事?”
申姜摇头:“什么也不会。”
“听说那个仆鬼对你可好了,还狂奔了一长段去救你呢。”禁役小姑娘似乎是十分八卦:“好怪啊,为什么他要救你?”
“说不清,我不太敢直视他,也不敢跟他说话。更不敢问问题。之前我在想,会不会是想抓我当人质呢?”
“是哦!”禁役小姑娘十分信服:“大概是这样吧?”
“可我只是仆役。抓我有什么用?一点也讲不通。”申姜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或许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一个好人而已。就是长得丑了点。”
“好人?”禁役小姑娘‘噗嗤’笑起来:“你真是没什么见识,他可是仆鬼。他长得那么恶心,不会是好的人。”
申姜没有附和,只是:“我已经听到好几次这仆鬼,到底什么是仆鬼?”
禁役小姑娘想了想说:“就是修不了灵道,可又不服命,崇拜了‘祟’神,自甘坠恶鬼道,妄图以邪道登仙的人。你说,这怎么会是好人呢?”
申姜垂下头,过了会儿才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禁役小姑娘笑一笑。收了碗要走。见申姜转身跑回草堆上躺下,愕然问:“你不问问自己的事?”
“什么事?”申姜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问掌案什么时候有空?”
“约归有空就会叫我的吧?”申姜说。
“你不急着出去吗?”禁役小姑娘歪头看她:“早点见掌案,就能早点出去。”
“外面吃饭要钱。”申姜认真地说:“这里不要钱。就算是问完了话,我也想请你们帮我向掌案求情,能不能就把我关在这里,呆到李繁枝回来?”
禁役小姑娘噗嗤笑起来:“你可想得真美。你怕不知道,呆在这里每日要受一个时辰雷罚的。”
申姜这才有些着急:“那我还是出去吧。不知道掌案几时有空?你们好不好帮我问一问?”
“好呀。”禁役小姑娘收了碗起身,临走前好奇地问她:“你不觉得我们这么可爱,怎么却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做事,有些奇怪吗?”
申姜一脸意外:“难道不是为了吃饭?你们不吃饭吗?”
“哈。”禁役小姑娘捂着嘴笑:“正是。你可真聪明。”
随后,携手抱着饭桶细细声说着闲话,嘻嘻闹闹地顺着长道出去了。
申姜等她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也不敢放松。只是躺在那儿。静静闭着眼睛,缓慢而沉重地呼吸,躺着不动,仿佛吃饱真的太困倦要睡了。却只是在等着脚步声再响起来。
而两姐妹走出地牢后,其中一个禁役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玉一样脸,没有表情,眸色沉沉的。
可能是笑了半天厌烦了,也可能天生就是这么一张脸,眉眼间尽是不悦:“姐姐。莫约因为是灵体的关系?我试了一下,探不到她在想什么,不过我怀里的‘食谤兽’从头到尾没动。她没有说谎。”
另一个笑眯眯:“我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心里有愧,就该痛骂那个仆鬼,撇清干系,一口咬定对方是想挟持自己,这是最好的理由了。可她也没有。反而主动说出可疑之处,到显得有些堂堂正正,并不需要掩藏什么的坦荡。再加之后种种,确实没什么可疑。”
正说着,远处有个青年男禁役大步过来。走近了,对两人恭敬得很,敛眉垂目,双手拢在身前,躬身轻声说:“方才我回来,见司长那边正打官司,第一司的掌案说,器灵这个事该他的,我们第十司总是截他的活儿。两位掌案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要是司长不管的话,他还要去主上那里说话。告我们乱了规矩。”
面无表情的那一位小姑娘,冷森森地笑:“他管什么?这是器灵,我试过了,颂符打上去和石沉大海一样。至于本体嘛,那只簪花,根本也挂不上咒言,听说是连‘星芒’打上去也不过裂了裂缝的东西,软的没用,硬的不吃。我且有伪言兽可以一辩,难道他有什么本事处置吗?”
禁役仍是低眉顺眼的姿势站着,笑说:“他第一司,是老资历,我们是因外事繁多而新设的,会这样也是难免的。”
“哼。老东西。”姐姐笑眯眯:“即是没有用,就该闭嘴。他们若是得力些,何需新添人手?弄得现在仆鬼四出的,凶案频发,连我们做掌案的,都要亲自出门办差了,还不是他们行事不利而致?还有脸争这些!”
禁役笑问:“说起来,这个花灵还有些厉害了?什么也不怕。”
“你别看人家看上去傻傻的,看这种颂言下去都石沉大海的做派,它那灵海说不定比我们都深。大概不知道修了几千年,只是最近才有灵识,才显得有些楞。不过实在没本事,除了长得像个人、吃饭吃得多能扛打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姐姐眼睛笑得像月牙:“但,花灵固然没用,可稀罕呀。我们主上都没有,李家凭什么?真是不识相。”
禁役轻声细语:“听说主上不喜欢。说是粗糙的东西又长得丑,苍术拿去时,主上看了一眼,就立刻叫拿开了。到是小青衣喜欢得很呢,非叫苍术给他,苍术骂了他一顿,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他在那里罚站。”
又说:“我看,第一司也是想要私吞花灵。虽是没用,可是少见。带在身边有面子。老人家嘛,总是好面子的。”禁役笑着说完问:“那,那个花灵到底要怎么办呢?”
他保持着躬身谦卑的姿势,向两位长得一模一样却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问:“要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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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勇老宅附近的山头上。
孟夜正把烟收起来。
他没想到,要找到田勇的父母并没有想像中的难。
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走远。一直在家附近的山顶上呆住,在这儿可以俯瞰整个村子。
洞外搜寻的队伍已经完成的任务。正在撤离。
孟夜站在洞内,打量这洞穴。
里面摆着几床被子,枯草堆。还有锅子拿木架挂在篝火上。一边的大石头上放着些零零碎碎从村里人那里偷来的东西。
甚至还有一部手机,但两人从来没有跟儿子联系过。
田勇妈妈已经没有人型,完全和一滩烂泥没有差别。五官诡异地分散在‘泥潭’一样的身躯上,孟夜只找到了一只眼睛,因为她身体中有太多石子、枯枝、烂树叶,还有一只眼睛在哪里完全无从找寻。
田勇爸爸则大半身体卡在地面岩石中,只有颗头还露在外面。
据他说,已经这样只了半个月了。
好在他还能说话。
就他的描述来看,确实像孟夜所设想的,田勇的妈妈在陈大峰家里做保姆的时候,手脚有些不干净。有一次陈大峰没关保险柜,她接触到了那个盒子。
后来陈大峰家里为了还在二手拍卖处借的高利贷,把房子全卖了,她也就失业回家了。
后来田勇的爸爸生病,医生说治不好,她绝望之下想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那滩烂泥蠕动着,来到田勇爸爸的头边,无声地包裹着他。
田勇爸爸扭动脑袋,用力驱赶,她才又缓慢地移到旁边去了。不过那只眼睛一直不停地四处张望。
“她现在成了这样,脑子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所以,她在盒子里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高元踢踢地上的石子,沉声问。
田勇爸爸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这时候有些犹豫:“如果我说了,你们能不能杀了我和我老婆?我们真的太痛苦了。并且我希望死后被火化。不然我什么也不会说。”
“你不想见你儿子吗?”高元问:“我以为你会提这样的要求。”
田勇爸爸似乎是要哭:“我们成这样,只是拖累。不要让他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男人,也忍不住哽咽起来:“你们就跟他说,我们死了。找不到了。叫他别再找了。好好过吧。”
之前有几次,田勇都找过来。可那时候他们行动还很方便,所以躲得很快。
现在,身体出的状况越来越多。
他走到哪里,都容易下陷,融入其中起码好几天动不了。而田勇的妈妈,早就变成了一滩泥浆,两个人无法再交流,对他更多的是本能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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