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皮水
“我们一次性添置这么多东西不太好吧, 万一要是有人去我们家里转一圈不是会被发现吗?”毕竟现在两个人在村里面是挂的上名的贫困户。
“你上次跟我说的, 这种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吧?”
“嗯, 按照书上记载的是七八年就陆陆续续结束了。”
“那就能藏着就藏着一点, 反正我们那个地方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去的。”南桑很显然兴趣不在这个地方, 她更关注的是另外的地方:“下次去,我们要弄什么过去卖?总不能还是蔬菜吧, 蔬菜这个东西利润太薄, 东西太少利润太薄, 东西太多的话,我们一下子拿不出来。”
这个也是于渊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他想了想才说:“要说能赚钱,肯定还是弄猪肉。”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 上哪弄猪肉去,现在村子里面养猪都是一家最多两头,多了都要没收不说,人还要被PD,而且现在都什么时候,弄不到那么多的猪肉。”
这么一说,两个人又把问题绕到了远点,最后两个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现在考虑这个真的是……
虽然一方面在考虑怎么能够挣更多的钱,但是手里面这些事情也没有放下。
回到家之后,南桑便将这次从刘大明那里买的东西都倒腾了出来,满满的将整个屋子的地上都放满了。
她将煤油小心翼翼的倒进了煤油灯里面,再找出了一截子面纱做成了灯芯浸入在煤油之中,直等到那煤油将灯芯全部给充分湿润了,才捞了出来,刚刚扣好上面固定的盖子,一边于渊就直接打了一个响指,便看见火光便在灯芯上跳动了起来。
瞬间,本来要被黑暗完全包裹的房间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昏黄的火光,虽然并是很明亮,可是也让南桑的心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
她是从末世出生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是在人类基地的福利院里面长大的,从一出生开始他们这样的人是作为最下等的民兵存在的,所以并不会有什么优越的条件伴随着她。
在她的童年时代,光明这种东西,只有在并不危险的白天的时候,偶尔放风或者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南桑才会感觉到,更不要说夜晚有灯光了。
但是,往往夜晚却是最恐怖的时候,变异植物,变异动物,还有各种未知的危险都是在夜晚的时候行动的。
那个时候,如果夜晚里面有一盏灯的话,其实不光光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安全的保证。
以至于,南桑在长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她都很期待在夜晚中能有一盏这样的灯光,等到很多很多年之后,她有了足够的身份,也爬到了足够的高度,当她终于能够第一次为自己在夜晚里点一盏灯的时候,她却忘记了这件事。
而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完全不搭嘎的时候,南桑忽然之间又想起来了在自己童年时代对于这一盏灯火的奢望。
一直在将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于渊,抬起头就看见了南桑坐在小凳子上,她的右手搁置在膝盖上,用手背顶着自己的脸颊,静静的望着那一盏昏黄的灯火。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于渊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温情的、悲伤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南桑跟那个站在巨大的变异动物面前召唤龙卷风阵的顶级异能者是完全不一样的,跟那个咬着牙跟自己殊死搏斗的宿敌也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南桑对于渊来说很陌生,陌生得让他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无由来的,于渊忽然觉得喉咙里面像是烧了一把火,这把火一直烧到了心里面去,也就是在这一刻,于渊忽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其实,如果一直能和南桑呆在这里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
这个念头很疯狂,非常疯狂,至少在于渊过去的几十年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来这样的念头,但是当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除了片刻的心惊之外,却陡然发现心中还有些许的期待。
不,这太可笑了。
迟疑了片刻,于渊便摇摇头,将自己心底这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全部的都压制了下去,他翘了翘嘴角问:“你在想什么?”
南桑微微一愣,似乎这才从那冗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她侧过头去看于渊,露出了笑容:“我是觉得晚上有灯真好。”
晚上有灯确实非常好。
平日里,两个人在天黑之后也干不了什么时候,就只能躺在床上睡觉,他们本来就是宿敌,一开始躺在炕上那简直连聊天都不行,往往能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到大打出手,后来,时间长了一点,就算再是宿敌放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火气和仇恨了,他们居然还能聊聊天。
当然,不能提纪元年代的事情,一提那个时候的事情照样是要打架的。
再到后面,他们两个人也找到了不错的话题,那就是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
特别是南桑,在进入了这个时代之后因为自己犯蠢而吃了天大的一个亏之后便学乖了。
她一个女人能从最低等的孤儿爬到最高的人类指挥官,除了自己能打之外,自然是非常机敏的,只是,长于处于上位的她几乎忘记了这个技能,现在再次回到需要缩着尾巴做人之后,这种刻在骨血里面的本能便再次浮现了出来。
将这里当做一个新的战场,为自己立下各种目标,然后一点点的去攻克它,成为了南桑生命中的又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虽然南桑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上,在各种的书面知识上于渊要比自己强太多了,如果比打架她或许跟于渊能不相上下,但是要在其他方面上要跟于渊相比,她是有差距的,当然,这件事南桑不会当着于渊的面的承认。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会虚心下来向于渊学习各种已经早就不知道被遗忘到什么地方的知识。
在没有灯光的时候,两个人只能抹黑的谈论这些,就算是学什么东西,也只能于渊靠嘴说,她也只能光靠个脑子记,实际上还是挺模糊的。
而现在有了煤油灯之后,他们在晚上可以做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多了起来。
从整理蔬菜,腌制打到的猎物之外,还能开始将于渊给她讲过的各种知识都捡起来。
乏味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有意思起来,尽管南桑还是觉得学习是一件不怎么有趣的事情,但是,她也不会排斥,至少这个要比老杨家那些破事儿有意思多了。
眼见着就到了十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了,南桑和于渊趁着蔬菜还能结出来,又收了几波,在于渊的空间里面码放得满满的。
秋天是个好时候,因为要到冬天了,动物们都跑出来觅食,就是为了将自己吃得肥肥的,好度过未来的冬季,这同样给了南桑和于渊好机会,他们这一段时间上山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不但东西多,而且种类也不少。
从兔子这样的小东西,他们还抓大了不少的地鼠,除了这些小东西之外,在有一天晚上两个人甚至还逮到了两头麂子,都是又大又肥。
如果在自己家收拾这些东西少不得要弄得到处是血水,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收拾这些猎物基本是在山上原地就收拾好的。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不太容易,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在纪元年代里面打滚出来的人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从抓到动物到宰杀放血剥皮一条龙服务,不过十来分钟就完成了。
正在两个人将今天晚上抓到的所有的猎物全部准备带走下山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片细碎匆忙的脚步声。
南桑因为是开着音波的异能,在这些人进入了她的警戒范围之内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当下她冲着于渊摆摆手:“有人来了。”随后一顿:“而且不少。”
第37章
在纪元年代里爬出来的人, 时时刻刻都在面对着战斗。
所以战斗和逃命其实是已经刻在骨子里面的本能, 在确认了有很多人上山之后, 于渊和南桑就已经确认了下山的路线了。
早就在第一天上山打猎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警惕着会被人跟踪或者会被人发现他们上山打猎的事情,所以, 一直都对于逃跑有着非常清晰的规划路线。
正是因为有这种非常全面的准备,就算现在碰见了他们最不愿意发现的事情两个人也并不着急,只是按照自己原定的路线绕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灌木丛后面。
“回去吗?”南桑问。
“不, 看看是什么人。”
其实这也是南桑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上山以来一直都非常的谨慎, 并不觉得自己留下了什么痕迹。
而现在这些脚步声是非常多的人一起上山才能造成的, 从这细碎凌乱但是目的性很明确的脚步声听得出来, 他们在这大晚上上山是有特别的目的。
尽管不太想承认, 但是看起来, 这些人上山的目的应该是他们。
南桑想要知道, 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露了痕迹, 又是在什么人发现了这些痕迹。
两个人躲在的这个灌木丛是他们精心选择的, 不但非常隐蔽而且十分的茂密,两个成年人站在里面从外面走过的人根本不会发现。
没有等多久就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就出现了。
首先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杨建军, 跟在杨建军后面的是大队长李全根和副队长李爱国。
只听见杨建军一边走一边说:“肯定就是在这些地方了, 我敢肯定。”
“我说杨老三,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我去他们见看过了,他们家竟然添置了不少的东西, 什么木盆子,大水缸,还有床单, 虽然只是土布的,但是那床单围了炕沿的一面墙啊,谁家那么不会过日子,分家的时候分了那十几块钱他们能买这么多东西?所以他们肯定是上山了。”杨建军的声音真的是非常的激动,如果不是天太黑又在山上,估计他现在已经跳得老高了。
“那只能说你家老四媳妇不会过日子,也不能说明别的啊,这山上抓东西,你以为这是你家猪圈啊,想抓就抓得到。”李全根很显然对于杨建军的证据确凿不在感兴趣。
其实不要说李全根不感兴趣,就连一向跟两口子过不去的李爱国也对于杨建军说得不怎么感兴趣:“我们这山上你以为这么容易逮住东西了。”
“怎么不容易,我们家老大家的儿子前些日子还在这里逮过兔子呢。”
“你家侄子都逮过兔子,杨老四就算逮住几只兔子能怎么样?”李爱国有些不耐烦。
因为现在特殊的年代,村民们吃不到肉,总会想写办法,比如下河捞几条鱼,上山套几只兔子,只要你有本事抓得到其实生产队里都不太管,毕竟,这种事情大家都干过,真的要追究起来,那家家户户都要被PD,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更何况,从WG到了现在都已经十年了,其实好多事情都不像是刚刚开始那几年那么热闹了,毕竟不管任何事情搞得久了大家都会不太在意了,更不要说他们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革委会不来管,其实生产大队懒得跟村民细算。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那么一大点事情弄得面子上过不去,何必呢?
别看李爱国很喜欢找杨建成和王秀芬的麻烦,那其实还是因为王秀芬在革委会面前闹了一通,给他下了脸子,又加上这两个人挣工分实在是太不不像样子了,他才把这两口子给恨上了,除了这两件事,李爱国还真心不太愿意搭理这两口子。
毕竟王秀芬将老杨家那个泼辣的杨老太太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没事儿跟这种一个玩意儿给杠上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今天要不是杨建军将这事情说得跟天那么大,其实李爱国都不愿意来。
虽然还是秋天,但是天气已经凉了,特别是在晚上是非常冷的,与其在这种时候出来瞎逛,他还是愿意在家里热炕头上睡觉。
“他们家的东西不像是抓兔子能做到的啊,我怀疑他们家在这山上下了套,然后抓了很多东西去卖!”杨建军说得非常确定。
这种笃定的语气,就连南桑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在抓兔子卖兔子的时候杨建军就跟在边上。
“你看见了啊!”
“我看见他们家里了!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去他们家看看,我就不相信你们去他们家看了之后不怀疑的!我觉得他们是在搞投机倒把,是在给我生产队抹黑!”杨建军越说越是笃定。
那种语气是十分有感染力,就算是李全根和李爱国在这种语气之下也不得不怀疑起来。
南桑和于渊没有继续听下去,他们转身就趁着夜色开始往家里面快速奔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接下去的话杨建军一定会撺掇着这些人来自己家里面搞个突然袭击。
不得不说这杨建军猜得很对,他们家现在是有很多不太适合出现的东西,得快点回去收起来,不能抓个现行。
这一路上山的路于渊和南桑都跑过几十次了,哪里有个沟哪里有个坎他们都清清楚楚,更何况他们还规划了最近的道路。
所以等到两个人回到家不紧不慢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又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李全根过来敲门。
“老四啊,你睡了没有啊?”
南桑用手肘怼了于渊一下,于渊非常配合的就开始咳嗽起来,而且咳得惊天动地,让在外面敲门的李全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转过脸来狠狠的瞪了杨建军一眼。
杨建成这是个只怕没有几天活头的病秧子,在河间村还有谁不知道,平日里干活都不怎么干的人,就算逮住了两只兔子吃能怎么样?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总是会在些其实不太用在意的事情上表现自己的善意。
南桑非常满意于渊的懂事,随后装出了一副才刚刚睡醒的样子问了一声:“谁啊!”
“秀芬儿啊,我是大队长,你们船上衣服出来一会儿行不啊?”
“大队长啊!什么事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儿明天说不成啊?我家男人刚刚睡着呢,咳了半宿了。”南桑虽然这么说还是坐了起来,她盘腿坐在炕上,笑眯眯的看着窗户外面晃晃悠悠的人影,开始挺期待他们用什么理由来搜房子的。
“……”大概是南桑的理由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让李全根都没有办法接下去了,他动了动嘴,只差说那你们继续睡吧。
最后还是李爱国想了个理由:“最近山上出了一条大蛇,不太平的很,到处在村子里面乱爬,今天有人看见爬你们屋子里面去了,你们快点出来,我们进去找找看。”
嗯,这个理由也相当的强大,毕竟再过两个月这个理由都没法用了。
南桑和于渊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有趣的笑意,便也没有难为他们。
毕竟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如果在过度的难为他们,倒反弄巧成拙了,既然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