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舞轻
只这次周袅再次被带回冷宫,却不觉身冷,只觉心冷了。
因为原先她初次到来这边时,门外有两守卫,身边还带了一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丫鬟。
这次来时,门外的确还有守卫,且守卫人数不是两人,而是十人,只这十人当中,却没一个是她熟悉的面孔了。
至于那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到大的丫鬟……
她之所以能够成功出逃,盖因她这丫鬟与门外守卫之一关系较好。
那时他们相约定,在她走后,就将她这丫鬟托付给那守卫了,左不过这天下正处于大乱之际,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展露头角,没道理给这一看路就走不长远的汉王卖命。
这样的人即使最终真的走了狗屎运登上了大宝,也坐不稳几天江山。即使又走了狗屎运坐稳了江山,因他这妻妾不分的样子,可能王朝延续不过二代,就会完蛋。
可现在她都已经被抓回来了,她的那丫鬟与那两个守卫会出逃成功吗?更何况李故那时在大殿上还下了那样的命令?
周袅坐在仅有一床薄被的木板床上,盯着这空荡荡的室内放空了自己很久,才终于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动静。
眼看着一道身影被抛到地上,随即房门被再次紧锁,周袅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赶忙拿着烛火朝那道身影走去。
果不其然,被抛在那地上的人正是她那丫鬟。
仅执着烛火朝对方背上看了一眼,周袅便泪流满面,“红梅……”
红梅舔了舔略有些皲裂的嘴唇,“小姐别哭,奴婢身体好着呢,只是挨了几板子而已,以奴婢的身子骨,几天就好了。”
“这哪是几板子!这哪里是啊!”
这素衣沾血的样子,哪里是几板子可能打的出来的啊?
“他对你一个弱女子都下此毒手,张生和赵铁牛呢?他们二人如何了?”
张生与赵铁牛便是之前冷宫门前的守卫。
闻言,红梅沉默了会儿。
她原本不想哭的,她挨打都不哭,那板子一下一下的抽在她的身上,似是想要将她抽成一滩肉泥,她都不哭。
可这会儿主子这么问,她却忍不住流下了泪,“他们……被执以宫刑了。”
张生与赵铁牛虽说武功不算多么的精彩绝艳,但在这乱世,也能堪称一员猛将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宫中当差。要知道这位汉王也不知跟谁所学,精兵猛将在他这边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用来为自家服务,守卫自己安全的。
至于为何如此……还是因为这位汉王不知从何得到的那么多神兵利器。
再怎么没力气的小将,只要用那名为‘火铳’的东西随便一顿乱射,总是能够瞎猫碰到死耗子一般弄死极个别敌人。
再怎么胆小的小将,只要将那名为‘地雷’的东西往敌方一抛,敌方总是能够死伤无数。
只是天神降此神兵利器,却不是白给的。
每当这些神兵利器使用的次数到达一定程度了,天神总是会收取些许信徒的性命,前往天上去侍奉他老人家。
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死亡的归途是去陪天神,所以汉王的兵从来都是不怕死的,反而各个都想要得此殊荣。
周袅却觉得这套说辞是在放屁。
如果死亡的归途真的是去陪天神,那李故还活着干嘛?当人间帝王难道比陪天神要更有意义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帝王沉迷于炼丹修仙追求长生之道了。
扯远了。
想到张生和赵铁牛的下场,再看看眼前的红梅,周袅攥紧拳头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回头往窗户的方向望去,“老天缘何如此待我们,为何我想死死不成,你们想活也活不好?难道这天道真是李故的亲爹不成?既是李故的亲爹,就更应该让我去死了,我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能担当证明李故那厮曾经当过低贱赘婿的证据一天!为何阎王大人偏要在我寻死觅活那时,屡次三番的吓我一跳?”
“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红梅,你知道吗?人死之前,是能听到奇怪声音的。”
“什么奇怪的声音?”
“警告!警告!无论你来自什么时代,无论是来自……”模仿这声音模仿到了一半,周袅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偃旗息鼓,“我对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中晦气的东西,我自己听听就够了。药箱放在哪里了?我去拿来给你上药,你赶紧给我好起来。”
“这怎么使得,奴婢自己……”
“你好好躺着别动!”
……
而与此同时的2020,王帅则将‘这中晦气的东西’翻来覆去听了两三遍后问:“你们是说,这喇叭所播放的内容,吓到了原本应该在刚刚到来的一个异界来客?”
看到下属点头,王帅亦是点了点头,“那行吧,暂时先将红外线检测仪和喇叭的主程序剥离开来。还有其余的事情吗?”
闻言,就看到她那下属再次点了点头。
“王队,你最近有上网吗?”
第76章
下属问的自然不是普通的上网,毕竟这年头几乎没有年轻人不沉溺于网络世界,即使是真有这样的‘清流’,他们大多也是需要在工作时刻借助到网络的。
要如果问的是这个,岂不是没话找话,多此一举吗?
所以王帅仅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外网?”
下属道:“是的。”
王帅蹙眉,“我最近没看,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跟中元节那天回村祭祖来的那群人有关?”
是的,中元节那天可不止江莲花姜宇凡母子回乡来了,还有不少在外务工,以及在外面闯出名堂,荣归故里的大老板们亦是回乡来了。
前者的回乡是让人没有预料到的。但后者会在中元节这一天返乡,只需要依照往年经验随便用脑袋瓜想一想,便可以确定认定以及肯定这件事必将发生。
那为什么这么确定的事,仍然让他发生了,而不是试图让这件事止步于未开始阶段呢?毕竟如果早在一开始就阻止这件事的话,那这些返乡人群也不会白跑一趟,国家也不用担心后山的秘密被暴露了呀?
答案很简单。
正如《蓝胡子》童话故事里的新娘一般,蓝胡子将家中所有房门的钥匙都给了新婚妻子,却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妻子不可以打开走廊边那间小房间的房门,妻子原先对那扇门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可因着蓝胡子的话,却对那扇门上了心,饶是在心中再三警告自己,可最终仍然是经不住秘密就近在咫尺的诱惑,打开了那扇禁忌之门。
同理,如果国家机器出马,查到小村庄所有外出务工的人口个人信息,并且挨个按照个人信息,给这些人打电话,发信息,更甚至是上门去找阻止这些人返乡。
告诉这些人,你的家乡已被设为了禁区,却不告诉他们这些人,家乡被设为禁区的真正原因。
这些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难道不会变成如同蓝胡子新娘那般的人嘛?
更何况蓝胡子新娘只是一位,如果要实行这个计划的话,被通知不可返乡的,却得是一整个村子在外务工以及定居的人口。
弄到后来,反而人人都跑回来看热闹来了,这岂不是弄巧成拙?
所以在特情局内部开会探讨过后,决定让返乡这件事自然发生,反正听说一般情况下,回村来祭祖的人,每次也最多不过就十五六个罢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最终等到中元节那一天,真正回来祭祖的人却是往年的两三倍,那是足足有四十多个大老爷们全都回村儿来了啊!
要问为何,这事还得从之前的荒地被国家征收,以及独独落下了那个杜鹃老太太五儿子的那块儿荒地来说起。
杜鹃老太太的五儿子名叫宋朝阳,原先他觉得土地过户这种东西太麻烦了,再加上家乡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又没什么发展前途,他又不可能回去种地,所以才没有去办理亡母的死亡证明以及去做什么继承权公证。
可当他知道了国家不知道为何看上了这么个穷乡僻壤地方的土地,尤其看上的是他妈给他留下来最多的那种荒地,他急了,他急了,他太急了!
他赶紧花了高价托人找关系赶紧把那些土地落到了自己的名下。
可最终的结果大家伙都知道。
他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晚上还因晌午对那女娃的骚扰恐吓而被查了水表,被进行了普法教育。
宋朝阳虽然文凭挺高,但他不是学法律出身,那时的确被那伙来人给吓到了,并且被吓得谨言慎行了好一阵子。
可当他过了那一阵子,缓过来劲后,好吧,他的确仍然还是怕的。
但那些人不是给他讲法律法规吗?他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就好了吗?他去跟那女娃摆事实,讲道理,问问自己怎么得罪的人家,求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自己计较这难道还不行吗?
成年人面子算什么呀?钱才是最重要的。
别看他和妻子人前人后都体体面面的,可生了两个吞金兽,大的上初中了,各种兴趣班辅导班都花钱的很。
小的响应国家号召,刚生出来没多久还在吃奶,孩子妈又还得上班,不能母乳,只能奶粉喂养,那无论是奶粉还是纸尿裤简直都是烧钱的机器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上一次回村的时候还可以来去自如,这次他只不过在家沉寂了半个月,再想要进村,却是难于上青天了啊!
就算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产权登记证明也没什么用,人家那些当兵的说这里头已经被划为禁区了,说是不让进,那就是不让进。
等折返回家后,宋朝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于是打开手机,询问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发小,果不其然,这些人也不清楚,但其中有一个发小的妈因为上年龄,在外面打工挣得那仨瓜俩枣还不够吃饭交房租以及被工作累到需要去瞧病的呢,所以早已回村呆了有五六年了。
村子设成禁区了,他这发小的妈难道也被赶出去了吗?
待他问罢这个问题后,就见他这发小沉默了会儿,然后冲他撂了一句‘你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一会给你回信儿。’就将电话挂断了。
宋朝阳很快就等到了这位发小所谓的‘回信儿’,但他这发小却说:“我问了我妈了,她说她这会儿的确已经不在村子里了,但具体在哪不能跟我说,说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过如果我想见她,她可以打车来看我。哎呦,真让我没想到,简直稀罕了,老太太手头紧了一辈子了,临到老……”
宋朝阳:“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同意没?”
“同意啥啊?我不像你跟你媳妇有出息是知识分子,在城里过的体面,买了自个儿的房。我跟我媳妇现在还租房住呢,一室一厅的房,厅我和我孩他妈住了,房让那俩丫头片子一儿子挤在一块儿已经够呛的了,我妈过来的话,住哪啊?我就是再不孝顺,也总不能打地铺给老太太睡吧。”
“打什么地铺?村里荒地被征了,你妈有钱着呢!你是不是个棒槌呀?她手紧了一辈子为什么突然松了?还不是因为有钱了!你把她哄到你身边去,她有钱给谁花还不是给你们花,就算不给你花,给你儿女花,你不就能省下这个给儿女花的钱,然后手头松快松快了吗?”
“这……这真的假的啊哥们?”
“我骗你干啥?你赶紧打电话去吧,就是把你妈哄过来以后,我拜托你帮我朝你妈好好打听打听,问问村里为什么会被设成禁区。”
“哎呦,这算啥事,没问题,包我身上了!”
宋朝阳那时候对他这发小抱着万分期待。
毕竟他这发小虽说干啥啥不行,可他这发小的妈却因为生他发小的时候伤了身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对他这发小的话几乎算是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发小这次却栽跟头了。
隔了两三个小时,眼
看着都没有任何的回信儿,宋朝阳忍不住将电话再次回拨过去。
然后就听他那发小哭诉道:“不是我不帮哥们你,是我把事办孬了,我刚刚把电话打过去,本来都跟老太太说好了,让老太太明儿就过来找我,可我嘴欠,没忍住问了老太太一句,是不是家里的荒地被征收然后得到补偿款了,再然后老太太就立马把电话挂断了。我重新拨过去,就听到咱村里那些老是窝在老家的老头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儿人身攻击我!这究竟是什么事啊?怎么咱们村儿成禁区了?怎么这些老头老太太都出村儿了?怎么这些老头老太太都出村儿了还能住一块啊?”
出于情面,宋朝阳那时在电话里还安慰了一下他的发小。
可当挂断电话,宋朝阳却立马就骂了一句傻逼,亏这货还是个独生子,连从老人手里扣钱都不会扣,这要换成是他……
算了算了,不换了,没啥好换的,他作为最小的儿子,他妈对他也不算孬。
不过——“征收荒地?禁区?保密协议?”
作为‘高知分子’,宋朝阳很爱用知乎这样能够彰显自己身份的软件。
嘴里念叨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在搜索栏中敲下了这三个关键词,眼见着搜不到自己想要的话题内容,心思转圜间,他自己创造了个问题,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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