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糯
许春秋靠着车窗往外看,目光却聚不成一个焦点。
她的心里很乱很乱,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一起。
她是谁,那张带着戏妆的、和她如出一辙的脸又是谁?
她不敢闭眼睡觉,生怕一闭上眼睛就又会看到她在自己的眼前晃荡,可是心底里又隐隐约约地猜测到了,睡梦里的那张脸八成和她过去莫名其妙地消失的五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那个涂了粉末点了胭脂的许春秋,才是真正的她。
那才是人们喜欢的、期望看到的许春秋。
而不是自己,一个既不会空翻又不会唱戏,一身演技都没有了的普通人。
平生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她宁可自己从来没有找回意识,从宴会上被推进游泳池里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毫无意义的、短暂的一生。
她不想辜负任何人,她不想看到别人将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自己,又被一点一点地磨去眼睛里的光。
许春秋偏过头去,在房车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眼睛,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影子。
楚星洲加好了油,重新坐回驾驶座上来。
“怎么了?”他看到许春秋正在对着镜子看,忍不住随口问道。
许春秋摇一摇头:“我们出发吧。”
楚星洲拧动钥匙打上火,正打算要倒车从休息站离开,原本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突然松开了,脚下的油门也没有踩下去。
“这是什么啊?”
他弯下腰来,从脚垫上捡起来了什么,轻飘飘地放在手心里。
“这是……”
一枚红色的,皱巴巴的五边形,一颗被压扁了的幸运星。
是陆修前些天开车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椰子也给他折过,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挨挨挤挤地拥挤在玻璃罐子里,每一颗星星里都包含着一个愿望。
就和椰子当时折给他的一样,这颗星星里也藏着一个愿望。
楚星洲无意之间把星星拆开,朝着许春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动作慢了一拍。
“上面有字?”
许春秋不明所以地问道。
楚星洲点一点头。
“写的什么?”
他没有念出来,而是直接把那颗拆开了的星星递到许春秋的眼前。
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拆开这颗星星的陆修修,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就把我忘了吧,忘了我也没关系的。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我属于你。
楚星洲目不斜视地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脚踩下油门。
房车重新开上公路,稳稳地一路向前行驶着,他看到了那行仿佛带着温度的小字,要说心中没有半分疑问,那是不可能的。
楚星洲这时才隐隐约约地猜出来,陆修为什么突然说自己有点累,要让他来接替自己开车了。
他并不知道陆修和许春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并没有过多地打探,只是沉默地握着方向盘。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着,房车后座上的人仍旧七荤八素地睡着,陆修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枚银质的打火机,视线近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副驾驶座的座椅。
许春秋无声地把那张红色的星星纸重新折起来,她用指甲顶着五边形的侧边,想要把它重新还原回鼓鼓囊囊的幸运星。
可是那纸已经被反复拆开折起太多次了,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们没钱了
从卡帕多奇亚开往安塔利亚的路上,房车一共在休息站停了两次,楚星洲没有要谢朗和陆修换班,只在休息站停靠的时候下车买瓶水灌下去,歇够了以后就重新拉上车门坐回到驾驶座上。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路娜拉开车门,从后座爬上房车,口中抱怨道,“我晕车,都快坐吐了。”
楚星洲低头在节目组准备的手机上划拉了几下,重新打开了导航软件:“快了快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安塔利亚那边的房车营地了,再忍一下吧。”
“都上来了吗,咱们准备走了。”
钟灿的声音从后座上传来:“陆总还没有上来。”
许春秋顺着车窗往外看出去,陆修正在下面焦急地踱着步子,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
楚星洲眯着眼睛朝他的方向一看,猜测道:“陆总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了?”
话音未落,只听“咔哒”一声,许春秋把安带重新解开了,她推开车门跑下去。
她好像知道陆修在找什么了。
“许春秋?”
陆修愕然地抬起头。
许春秋抿着唇,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伸手。”
陆修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小小的女孩子在他的手心里塞了一件什么东西,然后扭头飞一样地跑了。
他低下头来一看,一颗红色的、扁塌塌的幸运星。
……
安塔利亚位靠地中海,是土耳其南海岸最大的城市,气候要比卡帕多奇亚湿润许多。房车抵达安塔利亚的时候,天边正下起蒙蒙细雨,楚星洲随手把雨刷器的开关打开了,两根雨刷器在前挡风玻璃上左摇右晃,许春秋正坐在副驾驶座上数钱。
一张、两张、三张……她逐张捻着纸币清点着,连硬币也不放过,终于得出一个不大乐观的结论:“我们没钱了。”
热气球的价格太贵了,平摊下来每个人的花销在两千里拉左右,几乎是直接花掉了他们部经费的四分之一。
“节目组为我们准备的经费是每人八千里拉,我们一共六个人,都加在一起就是四万八千块钱。”
“那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啊?”谢朗的声音从后座上传来。
“……不到一万。”许春秋叹了一口气,哗啦哗啦地晃了晃右手中的硬币。
吃饭、游玩、汽油补给、营地住宿,还有日常采买,处处都要花钱。
不到一万里拉,六个人,要在这里玩一周的时间,这些钱根本就不够。
为期十四天的旅途已经过去一半,他们从伊斯坦布尔到卡帕多奇亚,再到刚刚抵达的安塔利亚,经费已经花去了一大半,这还是在他们采买过程中省之又省的情况下。
谢朗简直不敢相信如果没有许春秋的话,他们要怎么靠着每人八千里拉在土耳其撑过两周时间。
“下一个采购点到了。”
楚星洲停下车子,拉下手刹。
“刚刚工作人员发消息说了,要钟灿和路娜两个人过去录一下单独的个人采访。”
旅行类的节目在剪辑播出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单独的采访镜头,其余的四个人一路上都已经录过了,只剩下钟灿和路娜两个人还没有完成。
谢朗点点头:“那就还是按照之前的分工,楚老师和陆总给车子加油充电,我和秋秋进去采购。”
许春秋犹豫了一下,只从经费里抽了一千里拉揣在口袋里,又拿了五百里拉拿给楚星洲付油钱。
她觉得自己掏钱的时候心好像都在跟着滴血,他们这回是真的没有钱了。
节目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朗率先从后座跳下了车,转回头来对她说:“走吧。”
许春秋披了一件连帽的外套在身上,推开车门就要朝着超市的方向走。
临下车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外套兜帽好像被轻轻地扯了一下。
她转回头去,只见陆修微微偏过头去,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秋,怎么了?”
许春秋摇一摇头,加快脚下的步伐跟上了她。
“经费有限,我们暂时先紧着肉蛋奶买,看一看剩下多少钱再考虑别的……”
她们一前一后地进了超市,许春秋话说到一半,突然只听谢朗指着她的外套兜帽说:“你帽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帽子里?”
许春秋把兜帽翻上来,果然从里面摸到了一件本不应该出现在里面的东西。
一张银行卡。
“好像是张……信用卡?”
许春秋和谢朗面面相觑,她将那张银行卡翻过来,正面附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熟悉的字迹——
“看到合适的就买,没有限额。”
落款是两个字,“陆修”。
“快拿好快拿好,”谢朗当即激动得要跳起来,“陆总就是陆总啊,豪爽!”
“天哪天哪,要是没有这张卡,我简直没法想象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们要怎么过,吃糠咽菜吗?”她碎碎念地道,“不过陆总是怎么把它给带进来的,工作人员在火锅店的时候查得那么仔细……”
……
与此同时,钟灿和路娜已经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派车先一步接走做采访了,楚星洲和陆修合上车门从车子上下来。
土耳其这边很多加油站都是自助式的,楚星洲熟稔地掀开油箱盖,拉下油枪来接在车上。
一旁的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不断地跳动着,他干脆转过来,倚在车身上等。
“陆总,刚刚那个你是怎么弄来的?”
“什么?”陆修装傻,试图蒙混过关。
楚星洲拍拍他的肩膀:“你就不用跟我装了,刚刚你往小许老师的帽子里塞了张卡,我都看见了。”
“节目组搜身搜得那么严,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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