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第18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再不厌其烦地,重又拿了纸铺好,闭眼酝酿片刻,手指在空中虚画描摹,待到他觉得满意之后,睁开眼执笔在纸上画起来。

  待到夕阳西下,他总算作好了画,绕着案几转来转去,看来看去甚觉完美之后,等墨干透正要卷起来,内侍黄贵躬身上前禀报道:“圣上,皇后娘娘来了。”

  霍让满腔的欢喜霎时无影无踪,他啪地将奏折盖在画上,垂下眼睑端坐在案前一言不发。黄贵知晓他的脾气,闭上嘴退出了大殿。

  皇后娘娘杜琇抬起手,拦住了要跟进来的嬷嬷宫女,自己独自进了殿,上前曲膝施礼后起身,凤眼从纸篓上扫过,秀美的脸庞上堆满了笑意:“圣上又在作画?”

  霍让抬起头扫了她一眼,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杜琇也不生气,只四下打量着殿内,唤了黄贵进来道:“天色已暗,去点上灯,仔细着圣上作画看不清楚伤了眼。”

  黄贵却躬身没有动,霍让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去吧,皇后的话你都不听了?”

  杜琇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极力忍住了没有发作。黄贵轻手轻脚点燃了殿内的灯盏,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霍让拿着本奏折在案几上敲来敲去,寂静的屋子里只有空洞又单调的敲击声,令人心烦意乱。

  “时辰不早,传晚膳吧。”杜琇深吸一口气,扬声道。

  “我不饿。”霍让干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往外走去,光脚踩着木屐走在青金石地面上,踢踢哒哒声音像是敲在杜琇的心头,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去何处?你可忘了今日是初一?”

  初一十五按着规矩要与皇后同寝,只是霍让借着侍奉菩萨要清心寡欲,从不留宿后宫。杜琇无法,只得退一步,每逢此时来找他一起用饭,大多数日子他都干脆不吃饭,避得远远的。

  杜琇满肚子的委屈与辛酸,自己身为一国之后,已经拉下脸来甚至算是祈求,如其他嫔妃一般,贴上去还是得不到半点回应,她眼睛渐渐湿润,颤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霍让停下脚步,回头诧异地道:“皇后从何处得来此说法?”

  杜琇愣住,心里渐渐浮上些希冀,向前一步斟酌着道:“那你为何从来不......”余下的话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脸颊泛红期期艾艾地道:“我们虽然是帝后,可也是夫妻。”

  霍让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满腹的荒唐压过了那些喷薄的笑意。他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转身往外走去,站在殿外的廊檐下望去,皇宫隐匿在夜色中,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

  按说他是这座皇宫的主人,却没一处属于他,甚至这个天下,也没有躲避之地。

  他蹙眉有些纳闷地想,以前的那些岁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忍受的呢?

  他深深怀念福山寺上的那间禅房,那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不会有嫔妃借着各种借口偶遇或者径直上门来,想与他上床生个皇子,母凭子贵带着娘家一起鸡犬升天,瓜分霍家天下。

  那间禅房里,还曾有她,与他一样的可怜人,坚韧又冷静,不会想随时扑上来咬他一口。

  她在做什么,她现在可好?

  殿内传来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霍让转回头瞧去,杜琇拿开奏折,展开他的画看得出神,她放下那张纸,又弯腰从纸篓里捡起纸团拆开来瞧得目不转睛。

  杜琇最后干脆蹲下来,一个个纸团拆开,她看得太过入神,连霍让进殿的木屐声都未听见。

  “你在看什么?”头顶突然传来霍让疑惑的声音,她惊了一跳抬头怔怔地道:“这些都是画的同一人吗?她是谁?”

  “天上的神仙。”霍让面不改色回答,顺手将那张满意的画也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她碰过就脏了,干脆不要了。

  杜琇心头微微一松,霍让总是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学街头的倒立吃冷淘,有时学女关扑摔跤。总是一段时日迷上一种爱好,最后玩腻之后就丢掉到了脑后。

  现今他喜欢上了画小人儿,没准过几日便丢下去喜欢别的。杜琇不再纠结,反正她现在是皇后,姑母没有生育,最后照样是太后。

  她站起身嫣然一笑,“我先回宫了,早晚还是有些凉意,寒气从脚入,你还是穿上罗袜吧。”

  杜琇施礼后走了出去,霍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猛然将木屐踢得老远,光着脚踩在地面上走来走去。乾二听到殿内的动静,探头探脑好一会,才硬着头皮走进殿。

  霍让看到乾二,怒喝道:“过来,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乾二忙躬身上前,余光见到霍让光着脚踩在地上,往后朝黄贵努嘴,都快把嘴扯到了后脑勺,他也一动不动仍旧低头装死。无奈之下脑子转得飞快,低声道:“圣上,出了五百两银子让曾二老爷......”

  霍让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她有没有事,谁要听你说那泼皮?”

  乾二缩回脖子,忙道:“是,夫人......”

  “夫人夫人,什么夫人,再乱叫拧断你的狗头!”霍让又是一阵怒喝,无名怒火乱窜,烧得他胸口直快炸开。

  “是,明.....,”乾二傻了眼,不知该如何称呼,干脆想囫囵带过去。

  “叫老大!明什么明,我是你老大,她是我...”霍让咽回了到嘴边的话,梗着脖子道:“传令下去,以后都叫她老大!”

  乾二努力合上张大的嘴,继续道:“老大暂且无事,定国公差点要杀了她,曾二老爷及时赶了去岔开了。不过小的觉着乾一有些吹牛,有他在,还有徐延年在......”

  “蠢货,徐延年算什么东西,他能护住她?”霍让气得想将木屐脱下来扔过去,抬起脚才发现木屐已被自己扔了,悻悻地只得又瞪了乾二几眼。

  乾二头皮发麻,头几乎埋到了地上,忙道:“是,总归是无事,后来李老夫人又犯了病,府里在忙着给她请大夫,姨娘们都守在青松院,无人去管老大。”

  霍让没有再说什么,慢慢走回案几前坐下,定定瞧着某处沉思。乾二松了口气,这才细细从头到尾说了府中发生之事。

  说完之后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他壮着胆子抬头看去,霍让下笔飞快,已经在纸上描好了最后一笔。

  “这些你给明令仪送去。”霍让吹干纸上的墨,乾二接过来转身要走,突然又斗胆道:“老大淋雨后喝了姜汤,说是天气就算炎热,也得小心为上,切不可贪凉。”

  霍让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哼了声,扬声道:“黄贵,拿鞋袜来。”

  乾二抹了把虚汗,不敢再耽搁匆匆送信去了。

  夜里,明令仪虽然喝了驱寒的药汤,还是稍稍鼻塞头沉。早上起得太早,晚上只胡乱吃了几口,已睁不开眼。洗漱完后想早点上床歇息,才从净房出来,乾一便来了,恭敬地递上了信件。

  明令仪打开蜡封,里面除了画之外,还有一封书信。许久未曾见霍让写信了,她先看了信,上面写了件小事。

  “前些时日,大齐从胡人处买了几匹良种种马,我好奇前去观看怎样接种,不雅过程不一一赘述。当时觉着新奇好玩,笑了许久。如今细细想来,我亦是大齐的种马。”

  他以前写一手飘逸的行楷,这次是龙飞凤舞的草书,明令仪盯着那笔字看了片刻,将书信放在旁边,又打开了画。

  画上的男童女童,蹲在墙脚避雨,前面大雨倾盆,两人紧紧挤在一起,身上还是被雨淋湿。头上的冲天辫与包包头都在往下滴水,顺着脸颊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明令仪鼻子莫名发酸,被冲得生疼,她忙抬起手掩住脸,仰起头,将泪意生生逼了回去。

第31章 无

  天气愈发炎热, 府里主子其他院子有冰盆,偏院里的月例又开始被克扣,冰这一应贵重物事, 被克扣得干干净净。

  晚上就算洗过,早上睡醒时, 全身还是被汗濡湿, 黏糊糊非常不舒服。

  幸好偏院可以自己烧水, 起床之后有热水沐浴,洗之后总算清爽了许多。明令仪从净房出来,夏薇也恰好提了早饭进屋, 见她气呼呼的模样, 笑问道:“怎么了?”

  夏薇眼眶都红了, 打开食盒拿出碗碟摆在案几上, 委屈地道:“厨房说要紧着主子用饭, 就只有这些了。”

  明令仪走近一瞧,碗碟里是油腻腻的汤饼,发黄的青菜煮烂了,飘在汤水里,陪着黑乎乎小儿拳头大的咸菜疙瘩, 令人食欲全无。

  秦嬷嬷收拾好净房出来看到后,惊奇地叫了起来:“大热天的早上谁吃得这般油腻?这咸菜疙瘩府里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吃,什么时候府里有这个了?”

  夏薇气愤地道:“可不是,我到府里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都是些最苦的人家才会吃这种咸菜疙瘩, 小时候我家里穷极了,也不稀罕这个东西,真难为他们还得特意跑出去找来膈应人。”

  这几天曾退之衣不解带伺候李老夫人, 施针吃药吃后,李老夫人总算能睡一会,病情稍微缓解了些,不再如先前那样时时发疯。

  明令仪听说李老夫人没有再用朱砂,心里说不出的遗憾,不过她也不急,这药吃了这么久,已经入了血脉,要一时半会解除,甚至好起来除非她有神仙出手搭救。

  曾退之忙着伺疾,生怕李老夫人死掉他要丁忧,赵姨娘与许姨娘亦寸步不离其左右,却还是没有放过偏院这边。两人原本是死对头,在对付明令仪的时候倒又齐心协力携手了起来。

  夏薇耷拉着脑袋满脸愁容:“张厨娘也不敢再帮忙,说是上面下了死令,谁敢阳奉阴违就革职赶出去。”

  明令仪倒不生气,笑了笑道:“不要麻烦张厨娘,她讨口饭吃也不容易。嬷嬷,拿银子让黄婆子去买些清淡的回来。”

  秦嬷嬷瞧着这些饭菜谁也吃不下,只得拿了银子去给黄婆子,府里后巷出去就是繁华的大街,吃食铺子应有尽有,没多时就拿着清粥馒头等回了屋。

  “这黄婆子拿了银子办事还真是利索。”几人用完早饭,秦嬷嬷收拾干净案几,感叹道:“人真不可貌相,瞧上去她稀里糊涂,在府里也甚是没出息,可她却交游广阔。

  先前还在说她有个走街串巷帮着人家里念经祈福的结拜姐妹,嫁给了个木匠。木匠做活赚不了几个大钱,她那姐妹脑子灵活,干脆让木匠做牌匾,灵牌神龛,甚至灵符桃符这些都做,平时都忙不过来,还收了徒弟做帮手,京城里高门大户差下人去做的可不少。

  黄婆子还说,我们府里的管事也有,她前些日子不当值去寻姐妹喝酒,远远还瞧见我们府里赵姨娘院子里的下人了呢。”

  明令仪愣住,陷入了沉思中。思索之后匆匆起身,唤来了乾一嘱咐了之后,又与秦嬷嬷夏薇商议了许久。

  次日早上,夏薇在收拾屋子,秦嬷嬷提着黄婆子买回来的早饭进屋,才将粥饭点心摆好,赵姨娘与许姨娘带着随行下人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偏院。

  赵姨娘的丫鬟紫藤跑上前径直掀帘进屋,曲膝胡乱施了礼,幸灾乐祸地道:“夫人,姨娘传你出去问话呢。”

  明令仪也不着急,仍旧四平八稳坐在案几前,温和地道:“好,待我用完粥就出去,屋里热,粥放不住,没一会就馊了不能吃。”

  紫藤愣了下,偏院没有冰,屋外有风还凉快些,屋子里闷着不太通气,站着都能流汗。

  她理了理贴在额前濡湿的发丝,恼怒地道:“外面那么热,怎么能让姨娘等着,真是好大的胆。姨娘管理府里中馈里里外外忙碌,又要照顾国公爷,忙着在老夫人跟前伺疾,忙的哪件不是天大的事?

  夫人不过是少吃两口饭而已,少吃些又饿不死。若是识趣,你还是赶紧出来吧,否则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明令仪连头都未抬,不紧不慢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端起茶杯漱口后又擦拭完嘴,才起身走出屋子。她看着廊檐庭院外站满了人,后退了几步,紧紧贴着墙壁,神色惊惶不知所措。

  赵姨娘冷眼瞧着她,阴阳怪气地道:“还是夫人自在,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不说,还嫌弃厨房的饭菜不合口,真真是身娇肉贵。”

  许姨娘最不喜热,拿着帕子轻拭额头的细汗,不耐烦地道:“府里现今一大堆事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工夫守在这里说闲话,还是先说正事吧。”

  赵姨娘斜了许姨娘一眼,神情鄙夷,她自己也不耐热,沉下脸道:“老夫人病倒,大家都忙着伺疾,府里的规矩也松了些。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趁机跳出来作乱,我与许妹妹院子里丢了好些东西,国公府可容不下这样的小偷。”

  她似笑非笑紧盯着明令仪,挥手厉声道:“给我搜,今儿个我倒要瞧瞧,敢趁着府里主子忙浑水摸鱼的,可有什么好下场!”

  丫鬟婆子闻言齐齐涌上前,明令仪惊恐地睁大了眼,忙跑过去堵在门口,张开双臂拦着屋门,害怕得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不能进去,凭......,凭什么......要搜我的院子?”

  赵姨娘拿着帕子在面前扇风,冷笑道:“夫人,你可别推三阻四,赶紧让开,否则下人下手没个轻重,伤到哪里就不好了。”

  明令仪深深吸了口气,凄声道:“自我嫁进国公府时,不说万里红妆,也算是嫁妆丰厚,这些现今在谁手上你比谁都清楚。我连嫁妆都未在意过,又怎么会去做那偷鸡摸狗之事?”

  赵姨娘恼羞成怒,涨红脸尖声道:“你是说我贪你嫁妆?”

  “我只想问,两位姨娘院子里丢了什么贵重之物?若是找不出来,又该如何还我一个清白?”

  明令仪眼尾泛红,挺直了佝偻着的腰板,悲愤莫名:“欺我辱我,我都可以忍受避让,只是这个小偷的名声我担待不起,我还要脸,我明家人还要脸!”

  “哟,夫人可别这样说,说得好像谁不要脸似的。知道夫人一心向佛不理俗事,眼里也看不上那些阿堵物,这些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还是随时能拿出大钱去买炭火吃食。

  当然了,夫人有的是银子,那点子小钱也算不得什么,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夫人看不上的,我可视若珍宝。真是巧了,我与许妹妹院子里丢掉的,恰好是国公爷赏给我们的玉石摆件,只怕是那眼皮子浅的不甘心嫉妒,才使人偷了去。”

  赵姨娘语重心长地道:“夫人,若你心里无鬼,就让人进去搜一下不就能自证清白了?你这样堵着,好似做贼心虚,又怎么能让人信服?”

  明令仪疯了一般,惊声尖叫起来:“谁偷你的摆件了?你休要血口喷人,你们敢再逼我,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赵姨娘冷笑了声,阴沉沉地道:“你既然如此,别说我不给你留活路了。紫藤,你去禀给国公爷,就说我地位低下,夫人拦着我断断不敢乱闯。”

  紫藤忙去了,赵姨娘一扫下人,警告道:“都看好了,一个都不准放出院子,若是急着要往外跑的,肯定是做贼心虚,当即给我拿下来!”

  曾退之与徐延年一起来到院子,便见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明令仪身后站着夏薇与秦嬷嬷,紧紧抿着嘴紧绷着脸,不过是强弩之末仍然在死撑。

  两个姨娘站在另一边,身后带着成群的丫鬟婆子与她们对峙。

  “国公爷。”赵姨娘与许姨娘屈膝施礼,委委屈屈娇娇怯怯唤了一声。

  “不是说找丢的摆件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曾退之这些时日又累又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虞地问道。

  “国公爷,都是我不好,让你百忙之中还要来主持公道。”赵姨娘眼眶湿润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可夫人就是夫人,我与许妹妹不过是妾,她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又哪敢真正越过她强行行事?

  夫人先是说要用饭,让我们在屋子外等,我们等着她好不容易用完,她又说不能搜,说她是明家人,不能连累了明家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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