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恒
之前联系顾景扬的陆景,看到两个好友都不高兴,嬉笑着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今天是欢迎老苏回国的,咱别搞错主次,走走走,回去喝酒去。”
男人过来拍拍顾景扬,吊儿郎当地朝卢月晴笑道:“他们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作为朋友,他也觉得卢月晴配不上顾景扬,更别提离婚还是卢月晴提的。心里为兄弟打抱不平,明面上却不会表现的太明显,只不过语气里也没太多尊重。
绡绡被迫听了一堆烂事,真的烦死了,见这帮大人阴阳怪气、哔哔赖赖个没完,忍不住把手里的球扔出去。
球擦着章杉的鬓边而过,砸到身侧的球道中,那“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他半边身体都木了。
绡绡又拎起一个成人球,迈着六亲不认步,一手掂着,走到他面前,仰着脸问:
“这位名叫张三的路人甲叔叔,请问宁有什么梦想吗?”
众人:“……”
我是谁,我在哪?这难道是什么好声音现场吗?!!
劫后余生,一滴冷汗顺着章杉的额角滑落,他愣愣地问:“什么?”
“你有什么梦想吗?”绡绡小脸绷着,重复一遍,:“虽然宁从长相,到恶毒发言都是一副无脑炮灰样,但肯定也有梦叭。叔叔你可以先跟我说说,省得哪天出门被人打死,家里人给你刻墓碑,不知道该写什么。”
嚯!
众人皆是一愣。
还没见过嘴这么毒的小朋友。
薛岚雅一听绡绡说话就能想起那段rap,那次沙龙之后,绡绡母女俩的饶舌给大家带来不少谈资。
同样,也有不少人嘲笑薛岚雅,她想起被绡绡兄妹三人支配的恐惧,心里甚至升起一丝后悔。
绡绡掂着球,眼神扫过嘴贱的那几个大人,走到薛岚雅嘴里说的那个小云面前,诚恳地问:“阿姨,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叫小云的女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磕磕巴巴问:“采访什么?”
“嘲笑别人能让你快乐吗?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是因为自己生活不顺、本身能力不足,自私而又恶毒的内心无处安放,就把它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吗?”
小云的脸色一白,像是被摊开摆放在众人面前。
绡绡笑了,眼里满是看透。
她转过身看向周围的人:“我不是单指她,我是指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你们也是一样。不论其他,单说一个女生正常追求一个男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我不觉得哪里好笑。”
“一个离婚女人接受一个离婚男人的求婚,有什么不能说的嘛?我更不觉得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什么小三上位,我不信就凭你们恶劣、无聊的本性,会没有人一直关注我妈妈,他们是不是婚内出轨,难道你们真不知道?”
“为什么你们不指责我爸爸?因为他更有钱,比你们社会地位更高吗?用贬低弱者的方式满足你们恶毒且卑劣的心理,然后裹上一层‘谁让你立不起来’的歪理外衣,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的无能、懦弱、自私吗?”
绡绡转了一圈,最后看到吊儿郎当的陆景身上:“卑劣就是卑劣,标榜为朋友抱不平,就像裹着巧克力的屎,外表再好看里面都让人作呕。”
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卢月晴和顾景扬,绡绡总是插科打诨或者直接嘴炮,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露出如此正经而又锋利的棱角,言语犀利成熟到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一家人仿佛第一次见识到她隐藏在嬉皮笑脸下,清醒而又残酷的一面。
苏铭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看着绡绡,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不复方才那般漫不经心。
他走过来低头看绡绡,半响自嘲一笑,低声轻喃:“真不愧是你姑姑的侄女。”
他说的含糊不清,绡绡直觉这个“姑姑”说的不是顾景怡。
局面变成现在这样,再好的兴致也败坏了,绡绡走回父母身边,卢月晴低头握住女儿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指甲嵌进肉里,却因为过于激动而盖住那一丝痛意。
两辈子,为她忍让、为她出头的,只有她的父母和儿女,而她最对不起的也是他们。
顾景扬被女儿一番话震在原地,良久看向那几人,面带戾色:“下次有话记得朝我来……”
“得了吧。”绡绡靠着妈妈,翻个白眼:“上完厕所你想起来找纸了,吃完饭你想起来拿碗了,大鼻涕进嘴里你想起来甩了,早你干嘛去了?净扯那马后炮。”
“噗。”大概是从未见过兄弟被人骂成这样,苏铭忍不住喷笑出声:“抱歉,你继续。”
顾景扬:“……”
一个成熟的霸霸,就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脏,他当做没听见女儿的话,转头看向陆景:“你是我的朋友,月晴是我的妻、前妻,类似的话我不想再说。”
“嗤。”绡绡笑了一声。
“……”顾景扬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三分不屑,三分嘲讽,四分嫌弃的扇形图式情绪。
顾景扬:是不是就你有嘴?好容易营造的霸总气场,全被你毁了!
他深吸一口气,和苏铭打过招呼,带着母女几人和妹妹离开。
先把卢月晴送回家,孩子们跟着顾景扬去公寓住。
别墅短时间内应该是来不及住了,为了节省空间,顾景扬在家具公司买了一套四人用儿童上下铺,明早到公寓里安装。
今天三个孩子睡他的床,他睡沙发,顾景怡作为人权最底层,睡书房里买家具赠送的充气床。
伺候着小祖宗们洗漱后,顾景扬走到窗边打开窗,点燃一支烟,看着外面慢慢抽起来。
顾景怡迷迷糊糊走出来喝水,被吓了一跳:“三哥?”
顾景扬转过头,她吐出口气捂住胸口,嗔道:“吓死我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还不困。”顾景扬掐灭烟,随意应道,嗓音微微沙哑。
神经大条的顾景怡觉察出一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三哥,你在想绡绡今天说的话?”
顾景扬手一顿,沉默良久,缓缓地关上窗子,垂头问:“我在想如果大姐是继承人,应该会比我好很多。”
大姐那样的人,无论是情感还是事业,都能做到最好,不像他一样,一塌糊涂。
顾景怡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在她心里三哥就是云端上的榜样,高高在上,她从未见过,也不敢想三哥会露出如此颓丧的样子。
她紧张地捏住杯把,磕磕巴巴地安慰:“这倒是实话,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谁让咱爸重男轻女呢?”
顾景扬:“……”
你踏马确定是在安慰我?
到底是他的基因出了问题,还是顾家的基因就有问题,顾家的女人,为什么一个个嘴里都没一句人话?!!
他抹了把脸指着书房门:“回去吧,该睡觉了。”
顾景怡暗搓搓骂了三哥,心里有亿点点爽,不敢再摸老虎屁股,缩着脖子,踮脚溜回房间。
咔哒。
听到关门声,顾景扬到厕所洗把脸,出来后拐到房间看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第一次在这住,兴奋地玩了半晚上,困得倒头就睡,连窗帘都忘记拉。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在孩子们恬静的睡颜上,顾景扬低头一看,差点笑出声。
他那霸道的女儿,连睡觉姿势都分外霸气,躺在中间,左腿压在哥哥身上,右脚踹在不知什么时候睡掉个儿的弟弟肩膀,把整张大被子紧紧裹在上半身。
两个弱小可怜的男孩,一个委屈地捏着被角,另一个缩成一小团,紧紧抱住弱小的自己。
顾景扬眼神放柔,弯下身去帮孩子们盖被子。
还没来得及动作,绡绡蹭地一下坐起身,吓顾景扬一跳。
他僵在床边不敢动作,看着女儿闭眼站起身,仿若无物一般,直直走出房间。
顾景扬:“……”
梦、梦游?
他怕孩子磕碰到,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皱紧眉跟在身后。
顾景扬看到绡绡迈着小步子,缓缓走到客厅——绕过吧台——来到餐厅——在冰箱门口停下,最后打开门。
顾景扬:“……”
他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绡绡拿出今天新买的冰淇淋,闭着眼往回走。
顾景扬:“卢秀儿女士,差不多得了。”
绡绡脚步不停,宛如一个沉迷美梦的小盆友。
奈何顾苟同志早已看穿,冷笑道:“我是不是现在就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帮忙转告给你外婆?”
绡绡:“!!!”
疑似梦游的小姑娘睁开眼,嘟起嘴忿忿地瞪向爸爸,眼里没有半点迷茫困意。
顾景扬不为所动,抢过她手里的冰淇淋塞进冰箱,边装边絮叨:“别墅装修的时候我也得给冰箱安个锁。”
绡绡气地鼓起脸。
“嘿嘿嘿。”一道猥琐的笑声响起,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明显,绡绡快速锁定声源,迁怒道:“妖怪,快现出原型。”
“小丫头,你说谁妖怪呢?”顾景怡气冲冲回骂。
顾景扬无奈地揉揉额角:“景怡,怎么还没睡?”
顾景怡觉得他哥就是偏向亲女儿,哼唧一声,不忿道:“我喝完水忘记放杯子不行吗?”
绡绡叉着腰,跟小姑唱反调:“是忘放杯子还是睡不着,是不是今天某些人勾起了你过往的回忆?”
哼,她一双慧眼如炬,早发现小姑对那位叫苏铭的叔叔态度不对。
顾景怡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意识到绡绡说的是谁,猛地退后一步,疯狂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那可是险些成为你大姑父……”
“景怡!”顾景扬的声音截住顾景怡未完的话,但已经晚了。
他视线落到女儿身上,果不其然,对方眼中亮闪闪的,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顾景扬: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绡绡凑到爸爸身边,仰着小脑袋,故作乖巧道:“爸爸、爸爸,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
顾景扬敲她的脑袋,警告:“不如什么,不如快点回去睡觉。”
“啊啊啊,我不!”绡绡使出在闺蜜乌拉那拉.睿智身上学到的熊孩子招数,拽着爸爸的睡衣,小身子扭成一根麻花。
顾景扬只觉得头疼,没好气地剜罪魁祸首妹妹一眼。
顾景怡不满地撇撇嘴,自知理亏,没敢犟嘴。
最后大人们挨不住小魔头的歪缠,只好一块儿坐到沙发上,满足绡绡的八卦欲。
现实像故事一样老套,顾景娴是顾家长女,和放飞的顾景怡不同,从小就学习各种课程,是圈子里最出色的名媛。
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她恋爱了,和一个小自己4岁,普通人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