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宁
太子冷着脸,生硬的哄着:“把酒喝了,发发汗。”
“不要。”阮菱闷闷的呛了他一句。
太子刚要发火,腰间的小手就将他搂得更紧,软软的,极度依赖一样。
只一瞬,太子殿下刚燃起的火就被她浇灭的一干二净。
他叹了口气,心里劝自己算了。这外室是自己找的,且再忍忍。
太子掐着她的脖颈,像掐小猫后颈皮一样把她扶正,诱哄道:“你听话,喝了就让你睡觉。”
阮菱毛茸茸的小脑袋瓜晃了晃,下巴拄在他肩膀上,疑惑道:“真的么?”
“孤从不骗人。”他将酒壶递到阮菱唇边。
闻到那股呛人的问道,阮菱眼睫颤了颤,仗着裴澜辖着她脊背,又在他怀里放肆的兜了个圈,无辜道:“可是我不想睡觉。”
太子脸色沉了下来,咬牙道:“那你想作甚?”
阮菱被他这阴沉的嗓音吓了一跳,然后竟是瘪了瘪嘴,掉了两滴金豆子,唇中呜呜呜:“你,你凶我!混蛋!”
太子惊呆了,她这眼泪怎么说下来就下来了。
阮菱咿咿呀呀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泪鼻涕,哭的超大声。
太子烦躁道:“闭嘴!”
阮菱捂着嘴,哭的更伤心了:“呜呜呜,大坏蛋要欺负人!没人心疼我了,菱菱好可怜呜呜呜!”
太子忍不住,“砰”的一声,酒壶被他摔到桌上。他几乎是咬着牙吼道:“阮菱,大晚上的你是不是有病?!”
阮菱被他吼的一颤,有些清醒的睁开眼,如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眸眨了眨,不说话了。
太子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之间,有病的是他。他作甚在这儿跟一个病人驴唇不对马嘴废话半天。
他拿起酒壶,仰首饮了一口,随后在阮菱小鹿一样呆呆的目光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倾身覆上,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瓣。
阮菱小手挣扎了两下,就身子一软摊在他怀里了。
太子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呛人的酒液顺着她的口腔流入。酒很辣,可她唇里很甜,而且听话的任他亲的样子,实在是太乖了。
他另一手放下酒壶,将她平躺在床上,加深了这个吻。似是不够一般,他咬着,吸吮着,看着阮菱锁骨上的小痣发红,发烫。
有时候他也奇怪,她这软软香香的身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轻易的勾起他心里的火。
素日沉稳肃重的太子殿下在风月之事上,从不吝啬骨子里那点劣根性。
阮菱呼吸急促,有些喘不上气,呛了两声。她闭着眼,也知道眼前的男人要对她做什么,心里骤然有些清醒了。
她抱着裴澜精装结实的手臂,低低求饶:“殿下,明日好不好,怕给您过了病气。”
太子眼底□□散了些,其实方才她咳嗽那两声他就醒了。
他怜惜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哑着嗓子问:“明日什么?”
阮菱咬唇,小手勾着他的掌心,羞赧道:“殿下明知故问。”
柔柔颤颤的小奶音,太子喉咙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不再看她。
他怕他控制不住。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就这么个不大丁点的小姑娘,怎么就那么令他着迷。
着迷到初见她以后,就想抢过来占为己有。
阮家女,东京城的人间富贵花。他从前是聋了还是瞎了?竟任由她长到十六岁,还许了婚约?
太子眼眸闪烁,他倒是应该感谢坤宁宫那场夜宴,那碗沾着鹤顶红的酒杯却好巧不巧的放到了阮菱母亲桌上。
若阮母没出事,阮菱怎么可能走投无路。
即便现在她跟着自己,也是不甘心的吧。
心脏骤然像是缺失了一块,太子眯起了眼,抬手顺了顺胸膛,掩去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拔步床上渐渐响起微弱的呼吸声,太子回头望去,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两个小手揣到胸前,看起来又纯又乖。
心底里那点柔情被勾了起来,太子耐着性子去给她掖了掖被角。
他脚步刚动,眼睛突然一凛,一把抄过桌上的长剑,手腕翻转。“叮”一声,清脆的回音,长剑挡掉了一枚冷箭。
他看向窗外,楹窗上显然破了个洞,月光照进来,清晰可见外头房檐上密密麻麻的黑影。或持剑,或搭弓。
他的唇边弯成凉薄的弧度。啧,来的还挺快。
“顾忍!”
“殿下!”
极为默契,主仆二人同一时间呼唤对方。
裴澜持剑开了门,小顾将军一脸紧张,低声禀报:“殿下,刺客都在房檐上,咱们的羽林卫巡街来报,宋庆彦带着官兵换上土匪的装饰,拿着火折子和油冲咱们这边来了!”
小顾将军咬牙愤恨:“这个狗贼是想将咱们烧死在沁园。”
太子瞥了眼院子里伺机而动的羽林卫,迅速做出了决断:“一□□林卫去半路游击,切记不可恋战,要拖延。剩下的人,尽快解决眼前,然后离开沁园。”
顾忍得令,迅速与那羽林卫首领耳语几句,院子里顿时走没一大半人。
风声鹤唳,院子里鸦雀无声,雪花纷纷扬扬,无声的下着。
小顾将军眼底涌上了一抹兴奋的血色,来金陵这么久了,这一站终于来了。
他大喝一声,抽出长剑,足尖一点,飞上了房檐。充满力量的长臂一挥,寂静的黑影里传来兵器相撞,“刺啦刺啦”的声音。刺客们蜂拥而上,不断有鲜血泼洒在雪地里。
与此同时,房子后边绕了几个刺客。裴澜的视力和耳力在夜里一场清晰,余光瞥见刀剑闪烁的银光,他登时踹开了门,朝阮菱床边飞快奔去,手中长剑直直刺入那正举刀的刺客。一股温热的血喷到丝衾上,阮菱的脸上,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醒来。
阮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哆嗦的说不出话。
太子耳朵动了动,眼神一紧,厉声喝道:“下来!”
说着,就上去扯过阮菱的手臂,一息的功夫将她拽到了地上,几乎是一瞬间,一柄长剑自床底下贯穿床身,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意。
阮菱顿时反应过来,这是遇刺了。
可前世这段是发生在回东京的路上,怎么提前了?
容不得她多想,太子带着她冲出了门。
房檐上,小顾将军以一敌十,厮杀的厉害,可架不住刺客实在是太多了。
裴澜看明白了,他们这是打算拖延着将他们耗死在这里。
不能这么被耗在这儿,再等会儿,宋庆彦他们就该到了。
“嗖嗖嗖”冷箭携着风雪刮过面门,容不得裴澜再考虑,他持剑屈腕,长剑在手里翻出了花,弓箭手一波接一波,地上的刺客隐在暗影里前仆后继。
“找机会撤!”太子冲顾忍喊道。随后便一手持剑,一手带着阮菱一步步朝后花园撤。
夜色深沉,阮菱跟在他后边,什么都看不清,绣花鞋早就被分不清的血水还是雪水侵染透。
突然,借着月色,她眼尖,瞧见前侧面跳出来个暗影,举着长长的重刀朝裴澜劈下。
太子显然也注意到了。
阮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整个人扑到裴澜前边,死死抱着他的腰,想要硬生生替他抗那一剑。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阮菱听见重物砸地“砰”的一声。原是裴澜将那人踹开了。
她整个身子都在抖,腿都站不直了,无意识的攥着他的袖子,听他温柔在耳边呼唤,她想回应,却怎么都听不清,渐渐失去了意识。
“阮菱?”
“阮菱?”
裴澜将她横腰抱起,见她小脸上有飞溅的血迹,大致猜到了,小姑娘晕血晕的厉害。
他一言不发抱着她迅速朝后门跑去,却正好迎来从外面被逼退的纮玉。
“怎么回事?”太子问。
纮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焦急道:“火,火烧起来了,殿下。”
“他们人实在太多,羽林卫拖延了一会儿,实在拦不住了。这会儿,宋庆彦那个狗贼在院墙周围洒了油和酒,火已经烧起来了!”
太子眼色一沉,当即把阮菱交给纮玉:“带她走,立刻,马上!”
纮玉瞳孔大震,反问:“那殿下你呢?”
“不需你管。”裴澜抽过纮玉身上的剑,转身折了回去。
“殿下!”纮玉当即放下阮菱,一手扶着,另一手死死抓着裴澜的手臂:“不可啊!”
“只是拖延一会儿,死不了。”太子冷冷看着他:“你再拉着孤,咱们谁也别想走。”
两人正说着,就见垂花门处大步走来一身影,伴随着“桀桀”怪笑,那张肥胖油腻的面容,赫然是宋庆彦。
他手指着裴澜,一改从前奉承恭维,笑的得意又阴险:“太子殿下,金陵是个宝地,风水极好,您啊,就别走了。”
“呵,蠢物。”太子唇边挂着讥讽,看向宋庆彦后边,眉梢微动了下。
他手中长剑自地面划向空中,染血的墨色长袍被风吹的呼呼作响,雪花落在他长睫上,整个人肃杀而又冰冷。
宋庆彦丝毫不慌,眼底积攒着多日来的恨意,一并发作。他笑盈盈的抬手朝空中比了比。
没动静。
他咬牙骂道:“爹个尾巴,你们倒是上啊!”
仍旧没动静。
宋庆彦恼羞成怒回头,却赫然发现自己脖颈上多了一把剑。
他曈中的愤怒逐渐变成了恐惧,唇齿打颤,哆哆嗦嗦问道:“谁,你是谁?!”
裴恒笑嘻嘻的将剑朝里挪了挪,与裴澜同样的做法,宋庆彦又尝到了那种脖子被一点点放血的恐惧,再看见眼前人与裴澜三分像的长相,他终于意识到,裴澜的救兵来了!
外面的刺客已被王府近卫制服,刚浇起的火也摁了。裴恒一脸无辜道:“哥,对不起,来晚了。”
太子睨了他眼,随手扔了剑,语气听不出情绪:“就你这么玩,下次就看不见你哥了。”
裴恒掏出腰间折扇,“哗啦”一声,漂亮的扇骨一瞬绽了开,他走进了些,颇有些赧然:“风雪甚大,我怕给你传的信中途被劫了去,这才故意多写了两日。你看,这不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嘛。”
太子唇角抽了抽,懒得理他。转身从纮玉手中重新接回昏过去的阮菱,径直朝房中走去。
两人经过时,裴恒瞧见阮菱苍白的小脸,这才意识到她昏过去了。
不知怎的,方才那股子不以为然顿时演变成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