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宁
“是,我是故意的。”
阮菱瞠了瞠了眼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那么理所应当的故意,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太子眼底赤红,攥着她的手,掌心惊人的烫度与阮菱冰凉的小手格格不入。
他哑着嗓子哄道:“我知道我以为做了很多令你伤心的事儿,我没有尊重你,还让假意宠着别人,让你受了好多委屈。菱菱,你看我以后表现可以么?除了你做我的妻子,我心里再没认定过别人。如今你更是怀了我的骨肉,我怎么放心得下。若你实在不愿嫁给我,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只是你让我照顾你们母子,可以么?”
这不要脸不要皮的话一旦说出来了,那就跟泄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此刻的裴澜哪还是那个清风霁月的楚朝太子,俨然成了一个泼皮无赖。
等了良久,空气与床榻两厢安静。
女子轻轻道了句:“你怎知我不愿。”
“你说什么?”裴澜没听清。
阮菱脸颊更烫人了,心跳的厉害,像要冒出嗓眼。她别扭道:“我没说什么。”
“你说了。”裴澜板过她的身子,凤眸灼灼,他扶着她的肩膀,用她的口吻轻轻吐了句。
“你怎知我不愿。”
“菱菱?”低哑的尾音上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
裴澜抱着阮菱,见她没反抗,似是得到鼓舞般,他又握住了她的手,下颌抵着她脖颈处,一遍又一遍的问:“真的愿意嫁给我?”
“真的?”
“当真?”
“你确定?”
“哎呀!”阮菱被他磨得喊了嗓子,可那双漂亮的葡萄眼眸里满是羞涩的小女儿情意,她抿唇笑了。
终究,她骗不过自己的内心,经历了那些种种,她还是深爱着眼前的男人。如今有了身子,她这辈子又岂能嫁给别人。
她话音刚落,鼻间便凑过一簇淡淡的甘松香味,紧接着便是那人粗重的气息。阮菱再回神时,唇齿之间早已城墙失溃。
不同于以往,这个吻细致而又绵长。
阮菱身子颤了下,脸上泛上了红潮。第一次,她主动的揽住他的腰身,细软的手臂隔着衣料贴到他腰间,裴澜轻轻撩开她额边碎发,大掌抚过她的酒窝,唇瓣,一寸寸细致的描绘,所过之处,皆燃起了火。
怀里的小姑娘哼了声,无力的推了推:“殿下……”
太子不满意的吸吮她的指尖,眼底愠色渐重,他哑着嗓子问:“叫我什么?”
阮菱小脸红扑扑的,眼眸羞怯,她闭着眼,甜甜的叫声了:“太子殿下。”
说完,她嘻嘻笑了。
“好啊,阮菱,长本事了。”男人食指粗重的摩挲两下她的脸颊,阮菱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她张开唇瓣,哼唧了两声。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娇气,落在太子耳朵里,心耐难忍。他喟叹了一声,按在她腰肢上的手重了重。
男人大掌撩下银钩,素薄的帷幔散落满地。
忍不住,真是忍不住。
第48章 试试? 太子的怀抱炙热而又坚硬……
太子按着她的肩膀, 倾身压住,哑着的嗓音带着磁性的魅力,低声诱哄道:“叫哥哥。”
“哥哥……”小姑娘闭着眼, 十根雪白如花瓣的脚趾紧紧蜷缩在一起,不用想, 她也知道在床帷之地这样喊他会是什么后果。
果不其然, 身侧的呼吸声絮乱了几分, 男人大掌摩挲过她敏感的耳瓣,难得的, 放清声音哄着:“乖。”
阮菱梗着身子,用求饶的口吻怯怯道:“才一个月呢。”
男人猩红的眸子看着她了一会儿, 半晌,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念,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怀抱炙热而又坚硬, 阮菱不适, 稍动了动,便听见头顶上落下个嗓音, 哑得不成样子:“别动。”
漫漫长夜,阮菱窝在裴澜怀里, 意外的睡得很安稳。
就连第二日她醒来时, 裴澜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
阮菱瞥了眼窗外, 他漏夜前来,天不亮又走了,大门锁着, 难不成他翻了墙。
想到这儿,阮菱吐了吐舌头,脸颊红的更厉害了。
清音一大早便煨了乌鸡汤端来, 见阮菱脸色红红的,惊了一声:“姑娘,你可是发烧了?”
浓重的鸡汤味闻的阮菱皱起了眉,她忙缩回被子:“没有,是被你这鸡汤味道呛到了。”
清音拿着勺子盛了一碗,她笑道:“姑娘如今身子重了些,是该多喝这些补补,夫人一早便对外说是你病了,背地里可却准备了好多补品。咱们是头胎,可得注意的。”
“哎呀,清音!”阮菱打断了她。
她才多大,什么胎不胎的,她还不想听。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清音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忍不住笑:“顾将军一早就来了,说是奉着太子殿下的口谕送补品药品,可那东西才一落下便与王大娘子打听霜姑娘的腿怎么样了,我看他呀,替太子办事是假,想看咱们姑娘才是真。”
阮菱愣了一息,旋即明白了话里的含义,她手掩着面:“沈霜,顾忍,她们?”
清音笑的抿唇:“就是那个意思,姑娘。”
顾忍这颗铁树开花了,阮菱忍不住替沈霜开心。
沈府里头热闹,外头更是众说纷纭。现如今的沈府俨然成了东京城茶楼饭馆后的热门谈资。
不因别的,就因太子殿下日日都去,若不是还没娶太子妃,恨不得直接住进沈府里。
沈家四位姑娘里,沈霜年长,其次便是表姑娘阮菱和阮妗,最后是嫡幼女沈月。百姓们猜来猜去也没猜出太子殿下钟意谁,可直到有一日,有人在沈府的后门看见太子殿下小心翼翼的扶着那名动京城的阮家长女,这才破了案。
有几个官眷家的姑娘知晓宫廷之事,她们知道圣人钟意宁国公家的嫡女做太子妃,想来这阮家女也不过是个侧妃而已。
妾室嘛,聊胜于无。
传言你一言,我一语,像是长了脚一般,不仅在东京城传了个遍,甚至还传到了皇宫里。
尚华阁内,林软正对着妆奁比戴着珠钗,一旁的侍女采耳准备觐见皇后的物件,一边不忿道:“姑娘,外面那些流言碎语忒难听,你可千万别理会。”
林软方才手里的点翠鎏金珠钗,又拿起了一支看着稍素气的南珠发钗,淡淡道:“若不是你叨叨的在这念了大半个时辰,你姑娘我也不会知道。更不会知道太子殿下几时几刻去的沈府,又是几时几刻出来的。”
采耳自知理亏,她叹了口气:“奴婢还不是担心姑娘,姑娘这个性子,吃亏了可怎么办?这还没嫁过去呢,那阮家女就这般狐媚惑主,这嫁过去,可还得了!”
“采耳,你觉得我今日穿鹅黄色怎么样?”林软美眸顾盼,起身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里的裙子。
采耳顿时点头:“姑娘美如仙人,穿什么都好看!”
林软含笑点头:“那还不快替我更衣,别误了去见皇后娘娘的时辰。”
采耳应了声,起身去服侍,才刚别好禁步她就想起来这话被姑娘带着就走了,苹果般的小脸不免嗔了句:“姑娘哄我。”
林软拿好手炉,无奈道:“我是为你好,这些事儿咱们还是少议论,这是皇宫,不是宁国公府。”
采耳应道:“记下了,姑娘。”
坤宁宫殿门紧锁,自圣人下令禁足皇后,这里便着了御前侍卫看守,无人问津。
林软奉了圣谕是从偏门进去的。
周后端坐在主座上,头戴凤冠,妆容更是精心打扮过的,看不出被冷落的气质,反而周身上下,绝代风华。
林软恭敬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
周后笑了笑,命兰溪看茶,她语气温和道:“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就是有礼,虽是初见,本宫却很喜欢你。”
“娘娘谬赞。”林软微微答。
周后抚摸着指节上的华美的梅纹护甲,笑吟吟道:“听说陛下要给你和太子赐婚了,你是大族出来的女子,成婚后也必得多劝诫劝诫太子,恪守妻子的职责,切勿做那小家子气的事儿。”
这话林软听出来了,她眉梢动了动,多亏采耳在她耳边念叨一下午,不然她还真是没法应付。
皇后此言不正是说那阮家女狐媚惑主,迷惑太子么!
林软浅浅笑道:“臣女自幼在家便被父母教导,要恪守本分,守好内宅,不过多干涉夫君的事儿,且太子殿下更是未来的储君,臣女心生敬意,更是不敢。”
一番话弯弯绕绕,却也秉明了态度——我不敢管太子的事儿,你也别找我当枪使,你若是有办法就使,不用带着我。
周后凤眸深了些,按在椅子的指尖猛地变白。没想到,还真不是个蠢笨的。既如此聪明,那她也不必再装下去了。
周后声音逐渐泛冷:“林姑娘是公府之女,有些事儿想必本宫不说你也能明白。本宫如今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可太子他却不思进取,沉迷在那个阮家女身上。若这么纵容下去,恐怕将来太子妃和太子侧妃怕是要一同册封了,本宫不愿委屈了你,有意替你扫清障碍,你可愿?”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林软抬眸,目光一派沉静:“娘娘请说。”
周后凤眸微眯,示意兰溪递上一串红宝石香珠。随后她声音稍降了些:“本宫得知那阮家女如今已怀了身孕,她若是嫁给了太子,那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长孙,将来太子继位,若太子实在喜欢,立为储君也不是不可能。侧妃在正妃前头先生了孩子。林软,你是高门嫡女,国公府出来的大家姑娘,你该知本宫的意思!”
——
从坤宁宫出来走了好一阵,采耳都觉得后背还凉津津的。与上位者说话,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累。
“姑娘,你预备怎么办?真的要替皇后做事么?”
林软抱着冰凉的手炉,一边看着御花园里的雪景,满不在乎道:“我为何要替她做事。这事儿我若是做了,那就等于给皇后递了投名状,以后再想下船可就难了。待会儿,你寻个地方,直接把这珠子扔掉,一股雄.麝香味,难闻死了。”
采耳不解:“那姑娘你都不在意那个阮家女么?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殿下还没娶你过门就如此宠爱一个地位比你低下的女子,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哎呀,我的傻采耳,你忘了母亲是如何交代我的?”
林软掰着手指头,学着林母的语气:“软软,日后嫁人你可切忌。这其一不可过多干涉夫君公务;其二,要持家稳重,好好侍奉公婆;其三,不可善妒,更不可为难夫君纳的娘子小妾。”
“我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我怎会做这种拈酸吃醋的事儿。而且我又不喜欢太子,我连他长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面都没见过,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采耳扶着她,跺了跺脚,低声道:“早前夫人不是把太子的画像拿到姑娘房中看过么?”
林软吐舌头:“我屋里都是话本子,哪有什么画像啊!”
“好了,不提这个了,皇后就算想拉拢我也要给我时间考虑,咱们且能宽心一阵子呢。不行到时候你弄串假珠子送过去,既能搪塞皇后,又不会损伤那阮家女根本。我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家族,这皇宫这么漂亮,盛京这么大,我自幼长在扬州,可还从未好好观赏过呢,你就别扫兴了!”
林软“咯咯”笑了两声,手指捻上一截红梅,她轻嗅了嗅,眉眼舒展,漂亮的眼眸弯成一对月牙。
“哎呀,姑娘,你慢着点,这头发上都是雪。”采耳自幼跟林软长在扬州,头一回入宫,生怕她哪里失了规矩,眼下还是御花园,她这心真真是提到了嗓眼里。
林软晃了晃手中的红莓,低低笑:“怕什么,这里没人的。”
说着,就听见一声男子的咳嗽。
林软吓得身子一激灵,刚折的红梅枝也从手里松了开,砸到干净的鞋面上,融入落雪里。
梅林前头不远处,站着一位着紫袍,束白玉冠的男子,长身玉立,容貌上乘,薄唇紧抿,噙着抹嘲讽的弧度。
“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