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供
几人紧接着又去拜访了目前独居在家的伯德先生。
伯德先生之所以受人尊敬,不单单是因为他献身慈善事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有着清教徒式的朴素生活。
这位先生没有雇佣住家仆人,只是雇佣了一位清洁女工,定期为他打扫房屋。
除此之外,伯德先生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
他和奥利弗夫人都尽可能地把自己的钱花在了救助弱势群体上。
从个人的生活条件来讲,伯德先生似乎比奥利弗夫人还要简朴一些。
他的房子不算特别大,房间里也只有一些造型简洁,不加修饰的实用家具。
在格蕾丝看来,这位先生最近的最大开销,可能就是购置了一台轮椅。
轮椅是的座位是藤编的,两侧配有金属轮子,椅背上还有一个可以收起来的小遮阳伞。
在伯德先生的膝盖上方几英寸的地方,固定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桌板,上面摆放着一个记事本。
格蕾丝瞥了一眼,感觉那是账本一类的东西。
伯德先生看到三人以后,有些费力地转动着轮椅,想要请三人去附近的咖啡馆。
他有些羞赧地表示,因为最近出了事故,厨房里的家具对他来说有些太高了,因此没办法煮茶。
格蕾丝三人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喝茶的,自然不在意这种小事,不过看伯德先生那过意不去的样子,格蕾丝还是自告奋勇地去了厨房,打算烧一壶热水,用来泡茶。
公爵大人和弗格斯探长坐在客厅,和伯德先生聊起了他的病情。
对此,伯德先生虽然对自己不能走路这一点心有遗憾,但到底也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自暴自弃。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前,那时候我还在为工人们的事情奔波。”
即便再怎么坚强,回忆起这种痛苦的事,伯德先生的脸上还是带上了几分忧郁。
“那天,有一个工人跑过来向我求助,他说棉纺厂有一个童工,被机器卷了进去,右手的骨头都被压碎了,但是他们的雇主拒绝为这名童工垫付医药费。”伯德先生皱起了眉头,“我
当时急着去把那孩子接过来,就自己驾驶着一辆轻便马车带着报信的工人,往东区那边的棉纺厂去了。”(①)
也许是路上太着急,再加上这时候还没有交警一说,道路上怎么赶车的车夫都有。
伯德先生在半路上出了事故,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当时他感觉双腿发麻,但并没有在意。
他和那名工人把受伤的童工送去了诊所,进行截肢手术。
等到他自己回到家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脊椎似乎受了伤。
再后来,他的伤势才随着当天时间的流逝逐渐显露出来。
等到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伯德先生在家卧床休息了一个礼拜。
但是这位绅士意志坚定,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倒。
他托人买了一把轮椅,很快又重新开始了他的慈善事业。
伯德先生说起自己的慈善事业时,眼睛里都是带着光的,当格蕾丝从他那朴素到甚至可以说简陋的厨房里出来时,正好看到他兴高采烈地和公爵大人讲述着之前那个童工的康复情况。
“那孩子虽然不幸,但是最终也还是康复了。我把他安排在我那家私人济贫院里,由一位女教师教他写字。他失去了右手,以后肯定是不能继续当工人了,不过如果他会写字的话,最起码也能找到糊口的工作。”
格蕾丝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也许是她在办案的过程中见惯了人性的丑恶,以至于这两天的见过的人,前后反差太大,让她感觉现在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因为伯德先生的所作所为,说是圣人也不为过。
至少格蕾丝设身处地的把自己代入同等遭遇的时候,也很难保证自己对这一切毫无怨言。
她一方面感到难以置信,一方面也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之前她在厨房的时候,发现伯德先生家的厨具都很简单。
作为一名在社会上有些名望的绅士,伯德先生的家里居然连一套银餐具都没有,烧水用的铜壶似乎也有修补过的痕迹。
再看看他家的地面,毫无装饰,甚至没有一张地毯。
格蕾丝所知的清教徒,基本都生活在上个世纪。
自从维多利亚女王继伟以来,英国越来越繁荣,人们追求的大多都是奢靡的物质生活,像伯德先生这样的人,已经是极其稀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轻便马车没有车棚,而且只有两个座位,因此除去车夫,只能拉载一名乘客。
这种车的安全系数自然是不高的,但胜在轻便和省钱。
这里向大家说一声抱歉,之前130章的部分,作者把毒发时间和磷进入血液的时间搞混了,以至于书中死者的中毒时间推算有误,现在已经修正,如果已经读过的朋友,可以回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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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无名女尸
寒暄了一段时间之后, 几人的谈话逐渐进入了正题。
格蕾丝给其他几人倒了茶,轮到伯德先生的时候,他摇头婉拒了。
联想到他行动不便,格蕾丝猜测, 可能是伯德先生害怕喝多了水会让他频繁地去往盥洗室。
格蕾丝之所以来这里, 是因为她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伯德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米彻姆那处院子周围。
毕竟他和周围的邻居交谈过,而后也确实出了事故。
虽说米勒否认自己和伯德先生做过生意,但是这不妨碍伯德先生自己可能无意间发现了什么。
也许伯德先生真的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而那些去过那间罪恶地下室的顾客当中,兴许就有谁担心自己被揭发。
会不会是有人注意到了伯德先生, 误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所以就人为的制造了一场“意外”呢?
当然, 这一切还都是猜测。
格蕾丝这次来,就是为了验证一下, 她的猜测到底是真的, 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伯德先生没准儿能给她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如果是假的, 这位绅士今后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至少不会有人在暗处, 天天想着让他闭嘴了。
“我们听说,您之前去亨特先生名下的一处院子那里转了转。”
“啊,您是说米彻姆的那处院子吧?”伯德先生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格蕾丝说的是什么地方。
他不明所以地问道:“您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 那都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
伯德先生的话戛然而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说出来您可能会觉得有些可笑。”格蕾丝打破了沉默,说道:“其实是奥利弗夫人委托我调查那处院子的,她对那附近的传言有些困扰。”
“奥利弗夫人?”伯德先生反应过来, “原来她也想买那处院子。不过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她来探望我的时候,那时候她倒是没有提起要买新的院落。”
说到这的时候,伯德先生看向公爵大人,确认似的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向奥利弗夫人提供了一些帮助。”
“是的,这件事一直是格
雷厄姆在办。”公爵大人说道。
紧接着他反问伯德先生,“这么说,您也考虑过要买那处院子?”
“没错,不过当时我的资金不够充裕,所以也就没有贸然去找米勒先生。后来我又出了那样的事故,这件事自然就搁置下来了。”
“您当时去那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格蕾丝提示他,“不一定要是大事,即使是很小的事,只要您注意到了,都请和我说一说。”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到那里的时候,和周围的邻居聊了几句。其中一位夫人告诉我,那处院子‘昨天闹鬼了’。
当然,这种事我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我那天确实注意到了一点,就是那个院子里的地面好像不太平整,就像是被人用铁锹挖开过似的。”
弗格斯探长脸色立刻一变。
挖开了地面?
他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和格蕾丝几人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样子,弗格斯探长是打算回到米彻姆,对那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等他火急火燎地走了,格蕾丝则继续向伯德先生提问:“您发现这些之后,没有想过去看看究竟吗?”
伯德先生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当时还没有向米勒先生表达购买意向,如果我进去了,可就是擅自闯入别人的住宅了。”
紧接着,几人又谈起了昨天发生的命案。
谈到议员布朗,伯德先生难得露出几分刻薄的不屑。
原本格蕾丝以为,像伯德先生这种救助残疾工人的慈善家,应该对布朗在政治上的所作所为有些好感,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得说,我和这个人没有太多交集。人们总说布朗议员很忙,然而我却经常看到他去俱乐部。”
作为一个真正的忙人,伯德先生除了参加筹集善款的晚宴以外,平时并没有太多娱乐时间。
因此总是宣城自己很忙碌却总是去打牌的布朗议员,他是很看不上眼的。
提到布朗平时为废除《谷物法案》所做的努力,伯德先生更是嗤之以鼻。
“实际上,我并不看好他所做的事。”伯德先生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他之所以做那一切,不过是为
了以后能够成为执掌一方的高官。”
“真正为工人发声的人,和他是不一样的。”
伯德先生在这件事上看得很透彻。
他直言目前之所以有一部分自由党支持废除《谷物法案》,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关心穷人们的死活,而是因为粮食价格下降以后,这些和资本家们利益一致的人,就可以降低劳工阶层的薪酬,从而实现进一步的剥削。
“废除《谷物法案》,只不过是把贵族的利益放进那些商人的口袋,对于工人们来说,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有太大改变。”
伯德先生不喜欢布朗的一点,就是这家伙明明是为资本阶层的人办事,却总是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劳工阶层的代言人”。
这家伙一方面在底层社会那里骗得了支持,另一方面却没有做任何有利于工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