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供
不过眼下大家可没空在意医生的穿着打扮,男爵阁下可还不省人事呢!
在医生来之前,几位男士一起把克拉克男爵抬到了书房里的一个沙发上。
雷克斯医生走过去,命令听差去拿一个脸盆过来。
他自己则打开医药箱,拿出了一小罐黑色的活性炭粉末,强行掰开男爵阁下的嘴,喂了一点下去。
他看了看克拉克男爵的喉咙,面色凝重地说道:“太晚了。”
果然在他说过这句话一个多小时后,克拉克男爵就抽搐着身体,慢慢停止了呼吸。
“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动。”公爵大人这时突然说道。
其他人都惊恐地看着他。
“这……这是什么意思?”艾略特小姐的眼睛瞪得很大,目光下意识地往邓恩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克拉克男爵是死于乌头·碱中毒,我行医这么多年,对于乌头·碱的味道实在太熟悉了,他的口腔里有乌头·碱的味道,症状也完全符合。”雷克斯医生的声音很冷,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眼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格蕾丝环顾周围的宾客们,发现其中三个人非常可疑。
因为在场的人当中,除了因为食物中毒而姗姗来迟的公爵阁下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冲出来的,因而难免衣冠不整。
然而有三个人却是例外的。
他们分别是托马斯、斯格林斯比先生,以及晚上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布莱特先生。
这三个人当中,托马斯和斯格林斯比先生还穿着挺括的硬衬衫和马甲,而布莱特先生就更夸张了,他穿着完整的一整套晚礼服。
格蕾丝的眼睛眯了眯,把这一切记在心里。
凌晨七点钟的时候,弗格斯探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他看见公爵大人和格蕾丝的时候,一句话就脱口而出,“真是怪了,怎么你们走到哪,人就死到哪?”
格蕾丝看着公爵大人苍白的脸色,牙尖嘴利地反驳道:“这
话可说得不对,我们明明是嗅到了罪恶的气息,才被吸引过来的。弗格斯探长,你搞错了因果关系。”
“我听说这有个医生,就由他充当验尸官吧!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弗格斯探长被噎了一句也不在意,立刻就问起了案情。
格蕾丝翻开笔记,“这个我就可以告诉你,克拉克男爵是凌晨三点一刻的时候死亡的,他凌晨一点四十分的时候突然毒性发作,雷克斯医生过来急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当时很多人家的第一听差都被叫做詹姆斯,这不一定是他们的真名,只是雇主为了方便,让他们改了名字,就像古代的时候很多人家喜欢给家丁起名叫“长贵”一样。
②维多利亚时期的仆人换工作需要上一任雇主的介绍信,一般来说,对自己的表现非常自信的仆人,会把自己没拆封的介绍信递给下一任雇主,以表明自己确信前一个雇主对自己全是赞美之词,根本不需要打开再看一遍。
但是这种习惯也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仆人们能否给下一任雇主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完全取决于上一任雇主的评价好坏。
另外,推荐信还可以表明一个仆人的工作经验,没有介绍信的仆人,通常要从最基础的小工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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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不要小看孩子
弗格斯探长这会儿才注意到公爵大人的脸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公爵大人摇了摇头,“先查案吧。现场的东西都没有动,仆人和宾客也都集中在一楼的起居室里。”
起居室一般被当做娱乐房间, 属于女主人的地盘。
但克拉克男爵夫人三年前就死了, 因此这个房间只有宾客们想要下象棋或者打桥牌的时候才会来。
这间起居室面积很大, 宾客们待在这里也不觉得拥挤。
只是今天发生的命案, 难免令人心焦。
别墅里的仆人也都待在这里,只有小听差和小工被单独留在了仆人大厅。
这些孩子平时没什么机会接触雇主,下毒的事自然也轮不到他们。
弗格斯探长挥手示意手下的警探分散开去收集证据,又叫来了雷克顿医生,询问死者的具体信息。
雷克顿医生在三点半过后曾经回了一趟家,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
不过他回家的路上, 还是难免被人围观。
毕竟他之前那个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疯人院的病人跑出来了。
“我很确定克拉克男爵是死于乌头·碱中毒,而且这东西没必要做化验。”
他的语气让弗格斯探长误以为这是轻率的表现, “尸检当然要做化学检验!”
“您恐怕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是说, 乌头·碱这种毒药通过化学方法根本检验不出来。如果不是我经常接触药品,恐怕我也没办法判断出他中了什么毒。”雷克斯医生无奈地解释道。
实际上,乌头·碱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没办法通过化学方法检验出来, 不过二十一世纪有其他的手段, 这个时候却是没有的。
警方目前唯一的办法, 就是多召集几个有经验的医生, 根据行医经验来验证一下, 雷克斯医生的结论是否正确。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您手下的警察能去克拉克男爵的卧室看看。我前天傍晚的时候,曾经给他开了一瓶含有乌头·碱的搽剂, 用来治疗风湿。”
雷克斯医生不得不承认,这种危险的搽剂可能就是克拉克男爵丧命的根源所在,“这种搽剂是稀释过的,但是乌头·碱的药用剂量和致命剂量相差
并不大,原本外用还没什么,一旦被人下到食物里……可就难说了。”
一个机灵的年轻警察听了他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楼梯,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棕色药瓶走了下来。
这名警察戴着白色手套,手掌托着瓶底,非常小心地避开了可能有指纹的地方。
药瓶里的液体确实少了一些,这究竟是克拉克男爵外敷的时候自己用了,还是被别人倒走了一小部分,暂时还无从判断。
“这东西吃下去多久会毒发?”弗格斯探长询问道。
雷克斯医生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如果是致死剂量,恐怕十几分钟就会发作。即使是被包在某种糖果里,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这样一来,作案的时间可就很紧凑了。
在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空想无益,于是几人又来到了书房。
克拉克男爵的尸体已经被搬走,放在了一楼的一个空房间里,妥善保管着。
此时此刻,书房里还保留着克拉克男爵去世时的样子。
对于死者的身份,弗格斯探长难免抱怨。
“这种贵族的案子最难办!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太高,上司一定会勒令我三天之内破案!三天,听起来就像在开玩笑!要是贫民窟死了一个人,恐怕三十年都不会有人催我破案!”
不但如此,和贵族有牵扯的宾客们往往也很高傲,审问的时候态度都是十二分的不配合。
正抱怨着,弗格斯探长的目光突然一凝,眼睛像猎犬盯上了猎物一样,盯着书房大办公桌上的两个咖啡杯。
其中一个咖啡杯在克拉克男爵座位的那一侧,还是满当当的。
另一杯咖啡则在对面客人的位置那一侧,已经只剩下一点杯底。
“那是这里的听差詹姆斯送过来的,我当时就在仆人房,亲眼看着他冲了咖啡送过来。”
弗格斯探长有点扫兴。
既然是格雷厄姆全程看着的话,那个詹姆斯应该没什么机会下毒吧?
“不过,为什么是两杯咖啡?”
“克拉克男爵当时好像要见布莱特先生,詹姆斯还特地上楼找了一趟,结果却发现他不在卧室。”
格蕾丝想起布莱特先生之前的穿着,思索片刻,还是把
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弗格斯探长。
“你是说,那个叫布莱特的老头儿还穿着夜礼服?”
“没错,小克拉克先生和斯格林斯比先生也仅仅是脱了礼服外套,身上还穿着硬质衬衫和马甲。”格蕾丝顺便指出了不合理之处,“问题是,当时他们三个几乎和别人同时来到书房门口,其他人可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呢!”
“这三个家伙一点四十分的时候还没睡觉……”弗格斯探长砸吧着嘴,用手摸着鼻子下面的八字胡,一副嗅到阴谋气息的样子。
雷克斯医生这时走到咖啡杯前,拿起空杯子嗅了嗅,接着又拿起另一个杯子,用手指蘸着咖啡,用舌头舔了一小点儿。
他的眉头一瞬间就皱了起来,“这杯咖啡里有浓度很高的鸦片。”
鸦片有淡淡的苦味,用咖啡来掩盖的确是很好的方法,但用这种方法来欺骗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明显是白费心思。
但另一杯被喝下的咖啡是否含有鸦片,就要带回去用化学仪器进行检验了。
弗格斯探长稍微使了一下眼色,之前那个机灵的年轻人就把咖啡杯底的残渣刮了下来,用一个小纸袋包好,收了起来。
几人又走到落地窗前,在地板上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泥土。
由于这两天没有下雨,地上没留下脚印。
一个小男孩蹲下外面的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弗格斯探长拉开落地窗的窗户,无视窗户吱呀吱呀的响声,冲着那孩子大喊:“赶快回房间去,你这小鬼!这段时间不许四处乱跑!”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噔噔噔地跑开了。
等他走了,弗格斯探长又嚷嚷了两句,“这个年纪的孩子就会给大人添乱!房子里死了人他们也不能老实一会儿!”
很快,小男孩就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弗格斯探长的话实数偏见。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弗格斯探长、公爵大人、格蕾丝以及雷克斯医生在查看完书房之后,就暂时去了餐厅,和其他暂时被放出来的宾客们一起用了一顿让人食不知味的早餐。
在用餐后,格蕾丝建议公爵大人先上楼休息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再和弗格斯探长一起对别墅里的人进行调查。
弗格斯探长也需
要先派人把现场找到的一些可能有毒的食物送到警局的法医那里进行化验。
这时候的法医一般都由全科医生担任,因此水平参差不齐。
为此弗格斯探长离开了几个小时,跑去叮嘱其中一位颇有名望的医生,一定要亲力亲为。
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早上的那个小男孩找到了格蕾丝,表示自己有“重要的线索”。
小男孩名叫尤利安,是男爵府的油灯小工。
因为每天晚上都要把当天用过的油灯拿回工作室进行擦拭、修剪灯芯、灌油等工作,尤利安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昨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