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匹
“砖厂?”于大海这次回头看了她。
赵红梅立马介绍起来,“就是在北面开的那个砖厂,一天一块钱,也不少了。”
“那里有女人吗?”于大海动摇了。
赵红梅眸子一转,走过靠在他身上,“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心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砖厂又不是黑作坊,让你这么一说像我在害她是的。她不好了,你不也被人讲究,我怎么会坏你的名声。你要信不过我,可以过去看看,那边大多是女工,到是极少能看到男的。”
于大海惊讶,“原来是这样。”
女人干的多,又是一天一结算,可见都是没有工作的人过去的。
赵红梅抿嘴一笑,“是啊,多是没有工作又想补贴家里的妇女在那里,一天一块钱一个又就是三十块钱,比咱们的工作就少六块八毛钱,也不少了。”
“烧砖是男人干的活...”于大海也不是不懂这些,到底还有一丝的顾忌。
让妻子去干老爷们干的重活,别人会不会背后指点他?
赵红梅语重心长道,“烧砖再累能累过农活?而且也没让你逼着她天天去上班,累了就在家里休息一天。”
赵红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就是坏心眼不想让高秀芬上大学,“你们是夫妻,她自己要出去找工作补贴家用,你还能拦得住?”
变向的提起了于大海,别人若是问起,可以这样回答。
心里最后的一点顾虑因为赵红梅的话而没了,于大海让高秀芬去上大学,也是生活压力大,说实话他也不想让高秀芬上大学,有见识的女人总是不好控制拿捏,于大海也怕高秀芬在城里花了眼,最后想离婚时不好甩掉。
现在有更好的办法,于大海笑了,抱着赵红梅亲了亲,“明晚我再过来。”
赵红梅见事成,也没再纠缠着人不放,目送着人回西屋,才带上门,高兴的躺回床上。
一个农村出来的,就该过最低贱的生活,想上大学做梦去吧。
西屋里,高秀芬睡的晚,不过于大海回来后,她还是被吵醒了,她装睡没有动,悉悉索索之后屋里恢复安静,高秀芬又观察了一会儿,不多时听到于大海的呼噜声,才再次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高秀芬起的早,她做了苞米面糊糊,放的白菜,盛好后端回屋里,见东屋赵红梅还没有起,这才回西屋叫于大海起床。
于大海没睡好,起来时心情不好,看到床头放着的书,抿了抿唇,“听说城北那边有砖厂在招工,一天一结算。”
第四十七章 :抗争
高秀芬奇怪的看了于大海一眼,立马就明白了。
昨天说好的上大学,只一晚于大海就改变了主意,甚至还把哪里招工的事都说了,是谁在背后搞的鬼,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
只一瞬间的功夫,高秀芬如无其事的应了一声,似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她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比哪烧砖那是男人干的体力活,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去干,于大海不可能想不到,但是还是提了,那她再多说什么都无益。
既然如此,就装糊涂好了。
于大海不直接说,她也装中不懂。
但是拦着不让她上大学,这就是高秀芬的底线,谁也不好使。
于大海穿衣服时,眼角扫着铺床的身影,眉头紧了紧,平时业明又体贴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既然不接话,那就是不想工作想上学了?
心里有了这个猜测,于大海再联想到当初高秀芬跟他提上学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此时再他看来就有些目地不纯了。
于大海的神情冷了几分,“你今天在家没事,去北边砖厂看看,那边工资一天一结算,你总这样呆着也不好。”
高秀芬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后又扯了扯褶皱的衣服,这才抬头回看向于大海,“行,那我今天去试试。”
见她应了,于大海脸色缓了缓,哪知高秀芬下一句话,就让他脸色又沉了下去,“去砖厂干的都是脏活,我就两身衣服,一身是棉的一身是单的,弄脏了也没有换的。”
高秀芬小心翼翼的望着于大海,下面的话不用再多说,于大海也明白她是在要钱买衣服。
偏这句话,于大海没有反驳的理由,更斥责不出口。
每天一身脏乱的妻子在家属楼里进进出出,于大海自己的脸都挂不住。
可是钱没有挣来,还要拿钱出去,心里岂能不憋屈。
开口说没钱,好面子的于大海也做不到,他绷着脸从兜里掏出三块钱拍到床上,“家里给十块钱,那天给你三块买锅,四块钱安煤气灶,我昨天买鱼花了四毛,留六毛买烟,这三块你拿去买衣服吧。”
高秀芬用力的摇头,“我想了想,就穿这身衣服造吧,搬砖也穿不了好衣服,这三块钱你收着,家里过日子也不能没有钱,而且离下个月开支还有半个月呢,家里那点苞米面也吃不了几天。”
家里的米也要没有了,对于大海来说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消息,他不耐烦的去客厅,“让你买你就买。”
坐在桌前,于大海看着苞米面糊糊,再想到家里的粮食,转子一转,突然就不愁了,去砖厂上班一天一结算,家里生活费足够用了。
等高秀芬恶心完于大海到客厅吃饭时,发现于大海心情又好了,高秀芬也不在意,心知于大海抱着什么心理,指望她挣钱回来养家,那就好好指望吧。
饭没吃几口,于大海似无意的问了一句,“红梅一个人早上吃什么?”
赵红梅根本就没有起来,高秀芬不相信于大海不知道,这是心疼想叫赵红梅一起吃?
高秀芬那会成全他。
直接装糊涂的摇摇头,“不知道,刚刚只忙着做饭了。”
然后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苦口婆心道,“大海,虽然两家住一个屋檐下,可也总不好一起吃,主要是咱们家条件和林江他们比不了,就是红梅他们不想什么,落在别人眼里也是咱们占人家便宜。”
于大海就是想引话让妻子去叫赵红梅过来吃饭,哪想到妻子误会是他嘴馋打听人家吃什么,神情僵了僵,不吱声就是默认,可解释就会将他的心思表露出来。
最后两者取轻重,于大海还是要面子的不肯承认是占对方小便宜,“我是想红梅一个人在家,她要是没吃饭就叫她一起吃,那天早上你不是也在人家吃了,总要还回去。”
高秀芬逼得于大海说出来,了然的噢了一声,笑了,“你看我,还想差了。你说的对,吃人家的总要还回去,我去叫红梅一声。”
于大海心里发堵,一时后悔多事叫赵红梅吃早饭,高秀芬又成功的给于大海添堵后,才起身去叫人。
她敲了两下门,里面才传来赵红梅的声音,“来了。”
打开门,赵红梅头发还乱乱的,“啥事啊?”
问完,赵红梅才清醒了,越过高秀芬看到客厅坐着吃饭的于大海,才想起注意形象的拢了拢头发,别有深意的笑着和高秀芬解释,“昨天睡的晚。”
“睡的晚容易上火,以后还是早点睡。”高秀芬关心的回了一道。
想到昨晚于大海睡在自己这边,只隔一个客厅,高秀芬却什么也不知道,赵红梅就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
而且高秀芬还这么关心自己,赵红梅心里越发鄙夷看不起她。
哪知高秀芬话还没有说完,“你看看你眼角的眼屎,又黄又大,睡的晚都有火了,白天多喝点水吧。”
赵红梅脸一僵,担心的往于大海那望一眼,哪知于大海正好听了这话看过来,赵红梅本能的低头,手往眼角那抠了两下,果然有两堆眼屎。
高秀芬看足了赵红梅的蹦跶,在于大海面前也抹黑了她一把,这才叫她吃饭,“家里做了苞米面糊糊,你一个人也别做饭了,过来对付一口家,家里也没有啥好吃的,你别嫌弃就行。”
赵红梅咬牙道,“好,我去洗洗脸就来。”
高秀芬,“那我给你盛一碗去。”
待高秀芬拿着碗一出去,赵红梅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抓紧时间到于大海面前给高秀芬上眼药,“她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谁的眼屎能两大堆,还好我不和她计较,换成别人早就生气了。”
赵红梅当然生气,可被高秀芬一句‘家里没啥好吃的,你别嫌弃就行’硬给堵了回去,想拒绝不与她吃饭都不能开口。
于大海听到眼屎,再看看碗里黄色的苞米面糊糊,甚至有些反胃,直接放下碗筷,胃口全无。
“你怎么不吃了?”赵红梅问。
于大海起身,“吃饱了。”
任谁吃饭听到屎啊屎的也吃不下了。
这时高秀芬端着糊糊进来,赵红梅老实坐好,也没在看于大海。
第四十八章 :示威
于大海先走了,赵红梅又琢磨不明白哪里让于大海不高兴,不过转念想到高秀芬上大学的事被她搅合黄了,又高兴了。
“秀芬,你这苞米面糊糊做的挺好吃的,这几天林江正好不在家,我能不能早就在你家吃,你放心我也不是白吃,我拿些苞米面给你。”赵红梅态度放纵,高秀芬觉得这应该和于大海对她的态度有并。
高秀芬为难信的拒绝,“一碗面糊,哪还有用拿口粮,只是我今天要出去工作,以后早饭也不知道有没有空做。”
赵红梅一听她拒绝,笑淡了些,明知故问道,“工作?你找到工作了?”
“是啊,大海让我去砖厂看看,听说那里在招临时工,要真能找到活也能帮大海分担些压力,大海现在一个人养一大家子太累了。”高秀芬叹气,“我看着都心疼,你是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从来不打呼噜,我来城里之后,发现他已经打呼噜了,他是只有累的时候才会这样,当年在农村他在学校一回到家,就抢着帮我干活,累的时候就会这样。”
说到最后,高秀芬面上露出几抹羞涩来,“大海是个好男人,这辈子嫁给她是我的福气,我呀什么也不求,只要能和大海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赵红梅扯了扯嘴角,语气酸酸道,“大海是个不错的男人。”
高秀芬惊讶的看着她,赵红梅这才心知说错了话,她忙把话往回扯,“在厂子里,有很多人都夸大海是个好男人,娶个农村媳妇也没有抛弃,不像别人一返城,哪里还会要农村的媳妇。”
赵红梅张口闭口中农村媳妇,就怕刺激不到高秀芬似的。
高秀芬不为所动,笑着把最后一口糊糊吃完,放下筷子才接过话,“可不是,他带我去厂子参观那次,厂长还夸他呢,说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当时一高兴这不就给我们一个分房子的资格,事后大海还夸我是他的福星呢,一来就分到了房子。”
撒谎高秀芬也不怕,赵红梅只要相信了,于大海怎么解释,赵红梅也会觉得于大海是在骗她。
看刺激的差不多,赵红梅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高秀芬心情好的才放过她,“红梅,我发现咱们俩性格挺和得来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人和人还真是缘分,来城里后我一直担心没有朋友,眼下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赵红梅敷衍的回了一句也是,又说上班要迟到了,回屋提着包就走了。
家里就剩下高秀芬一个人,她洗了碗,收拾了一下屋子,这才锁了门出去,一走出家属楼就遇到在外面晒太阳聊天的石大娘,她身边还坐着个老太太,穿着偏襟的青色上衣,裤脚也缠着捆腿布,下面是一双小鞋。
老太太的头发梳的整齐,在头后盘了个疙瘩就,头发都已经花白,少说也有六十五岁,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明。
石大娘性格好,又爱说,看到高秀芬出来,就叫的打招呼,“你这是要干啥去?”
高秀芬叫了一声大娘,才说起去砖厂看工作的事,石大娘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砖厂那边招工我听说过,招的女工去那里装窑,小推车二三百斤,那可不是女人能干的活。”
高秀芬笑道,“家里现在都靠大海一个人养着,我天天呆着也没事,先过去试试。”
石大娘微蹙眉,到不好再多劝了,家属楼里的人都知道于大海的媳妇是农村出来的,又没有工作,眼下人突然要去砖厂,一个女人在城里不认不熟的,哪里知道砖厂招工?还不是有人告诉她的。
这么一想,石大娘也就猜到了些,叹了口气,“也行,那就去看看,不行也别为信自己。”
高秀芬感受到石大娘的关心,心下暖暖的,笑着应下,而一直看她们说话的老太太,这时才问,“这是于大海的媳妇?”
石大娘这才想起来,笑着给她解释,“秀芬啊,这是咱们厂大会计董会计的母亲,你叫大娘就行。”
高秀芬叫了声大娘。
听到是董会计,高秀芬愣了一下,实在是前世董会计的事情太大,她想忘记都难。
前世厂子年底对款,董会计突然失踪,而厂子里的公款十六万也被她带走,所有人都在传董会计是携带公款跑了,那次事情对厂子影响很大,毕竟一下子没了这么多的钱。
而高秀芬再次听到董会计的消息时,是她和于大海离婚要回乡下,在电视的新闻上看到的,董会计没有死,而是被人杀害,她身上扣着的携款潜逃的罪名也终于抹掉。
那时董会计一出事,私下里传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董会计的母亲是资本家的小姐,资本家又有什么好人。
所以再看董母时,高秀芬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眼前的老太太特别了,她与现在的人不同,再普通的衣服穿在身上都能有不一样的气质,干净利落又大方,如此身份对上了,那也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