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姜邺辰仔细一想,来的时候,他的马车,莫名其妙的断了轴……马车翻了车。
他那会儿以为,是这些人做贼心虚,想要阻止他进宫告状,在心中越发肯定确有舞弊之事。可如今想来,人家把他的马车弄翻了,压根儿就是为了在他身上,沾上花粉。
这样方傲天方才会当堂发病……他的供词,才会变得强而有力!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完全设好了,那群人,站在高处,眼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进圈套。枉费他还以为自己是个猎人,可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被猎人看中了的一只蠢兔子!
官家阴沉着脸,没有再看姜邺辰,倒是看向了颜玦,好似他这个人,之前没有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倒像是刚刚进来的一般。
“玦儿有什么想说的?”
颜玦摇了摇头,“清者自清。七殿下的话,漏洞百出,又没有证据,玦实在是不屑于与之对辩,显得我有些智障……哦,也就是愚蠢。”
虽然口中说不用辩解,但有机会不辩的才是真蠢蛋。
颜玦说着,低头看向了姜邺辰,语气表情,都带着一股子气死人的云淡风轻。
“不过是一张纸罢了,谁知晓是什么时候写的?放了榜,再写上十三人,亦是有可能的。”
见姜邺辰要辩,颜玦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头。
“即便能证明是在开考之前写的,那又如何?每回科举之前,临安城中都会大摆赌局,上至朝廷官员,下至贩夫走卒,有那个雅兴的,都可以扔上几个铜子儿,去下一番注。”
“如今朝廷并不禁赌,有那好赌之徒,粗略的挑出了个名册,斟酌着要下注,亦是常有之事。”
“殿下是何时拿到的,这纸条又是何等含义,那只有殿下一个人心中清楚,那科举舞弊之事,更是无从说起。曹关只有九岁,如何从曹衡大人口中提前得知考题?”
“整个案件中,这一条断了,那就说明,科举舞弊是绝对没有之事。没有人泄题,又何谈舞弊?考试之后,试卷都是封名,由专人誊抄,以免亲长凭字识人。”
“名字顺序籍贯,都是打乱了来的。阅卷之人,亦是不可能保证十二三个人,一定能中。此路亦是不通。”
“既然没有舞弊之事,就算有名单,又如何?更何况,这名单来路不明,说不清也辨不明。”
颜玦说着,看向了姜邺辰,突然挑了挑眉头,笑道,“兴许,七殿下倒是应该去追查一番,若真有写名单之人,那人简直就是铁嘴神算,当为朝廷纳英才才对。”
姜邺辰面如死灰,他年纪太轻。
明明是铁证如山,可那证据临到头来,却一个个的反了水。
“父皇,儿臣……”
不等姜邺辰说完,官家便打断了他,“好了,你年纪轻,又刚刚才涉足朝堂,一时之间,贪功被人蒙蔽,乃是正常之事,左右事情没有闹大。”
“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日后谨言慎行便是。”
姜邺辰张了张嘴……有苦难言。
陈望书清了清嗓子,等了好久,终于到了她落井下石的时候了。
第218章 境界真高
陈望书极其不爽。
身为一个女明星,只能看,不能登台,简直就是煎熬!
她垂了垂眸,情绪不用酝酿,直接上头,“可是,官家。刚才放榜的时候,七殿下已经拍着胸脯向学子们保证,官家您特意加开的恩科,一定有猫腻!”
“现在应该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晓了,诸君排着队儿,等着将……”
陈望书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头,“一二三四五……等着官家听七殿下的话,将五位老大人,统统抓起来,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先前在来的路上,便听到有人议论纷纷,说这恩科,倒像是官家特意为了心爱的权贵子弟,大开方便之门!要不然的话,五位老大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官家一听,顿时恼了,“一派胡言!”
陈望书认真的点了点头,挺直了胸膛,“可不正是,望书也是这般骂他们的。官家清正又心慈,深受百姓爱戴……”
“这事儿一出,不但那无辜的新科进士们清誉受损,五位老大人,尤其是官家您,都要落人口舌。”
姜邺辰猛的抬头,看向了陈望书。
这姑娘还是同他初见时一般,美好得像是天上的月亮,温柔得像是西湖的微波。
她的声音轻柔,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像是巨石一般,噼里啪啦的把这大殿,砸出了好几个坑。
他说官家的恩科有猫腻?他要官家听他的话来处理朝臣?他毁了官家辛苦积累的好名声……
颜玦同付堂的名声被毁算什么?官家怕不是下去了要拍手笑,可他的名声毁了……
果不其然,官家已经是大怒,他一把抓起桌面上的笔筒,朝着姜邺辰扔了过去,姜邺辰半点不敢躲,被扔了个正着,“逆子!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便想着出风头!”
陈望书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
“官家,望书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言。七殿下还说了,他用了柳缨的名字,假造了个身份,去参加了今年的恩科……”
“殿下高才……考中了第三名……可古往今来,望书从未听闻,皇子还能参加科举?”
“咱们为了避开皇子是否能够科举这个问题。只推说,是柳缨去考的,可那柳缨是谁?是七殿下的妾室……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么?”
女子要是能参加科举,她陈望书考不上状元,提头来见!
“女子参加科举,考中之后,可能做官?”
陈望书说着,眉头都拧成了一块儿,一副我为大陈操碎了心的模样。
“这事儿承认不得,承认了,那这次科举的确有问题,十三太保舞弊乃是凭空捏造,没问题。
可七皇子捏造身份,瞒天过海参加科举,乃是大问题……
谁人给他做的保?又是谁人给核查的身份?”
“这事儿不承认,就当七殿下疯魔了胡言乱语,可咱们上哪里去抓一个七殿下凭空捏造的柳缨来啊!”
陈望书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望书不才,不能为官家分忧。”
“可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诸君当尽快想出应对之策方是啊!”
“事到如今,七殿下冒名科举,考场私下传书,屈打成招……还将此等行径大肆宣扬……这才是此次恩科,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难关啊!”
……
众人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呼啸的北风已经停了。
阳光照耀在人身上,好似一下子就有了温暖,陈望书心情大好的伸出手来,抓了抓太阳。
有的时候,人一伸手,就好似当真能够抓到一般。
“都说陈家满门忠烈,为了大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堂自觉自己也能够做到,可今日听了姐姐一番话,心中感慨万千。”
“小堂看到的,乃是自己个的清誉被毁,不被人信任,可是姐姐眼中,看到的并非是我们几个学子的事。而是朝廷的信誉,以及随即会产生的困境。”
“这种境界,小堂拍马难及。三人行必有我师,姐姐就是小堂的老师。”
陈望书看着付堂头顶的两个发旋,淡定的扶起了他,“小堂铁骨铮铮,一身傲气,方才是我大陈强盛的希望。”
付堂一听,挺直了胸膛,那表情,即可就要拉着陈望书一道儿去英勇就义,为了大道而亡!
陈望书一个激灵,那啥,她就是忽悠一下,顺便挽救了一下自己的岌岌可危的形象。
真不想就义,付堂为人正直,年纪又小,万一真被她忽悠瘸了,可如何是好!
看看他的眼睛,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叫做崇拜的光!
唉,人太好了,就是没有办法,不想要粉丝,都不行!
“咳咳,那啥!我刚把宝石都抠下来了,这会儿要去找人镶嵌上去,便先走一步了”,方傲天说着,拽了拽颜玦的衣服袖子,“那啥,颜玦啊,看着咱们以前一道儿喝花……”
“不是!县主莫要误会,看着我们以前一道儿喝花茶的份上,你帮我一个忙吧,帮我把那小纸条要回来啊……我装裱起来,也让人看看,我也是被权贵打压过的人啊!”
“那我绝了啊!这辈子搞不好就这么一次啊!”
颜玦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方傲天却是不恼,眨了眨眼睛,“行吧你!你给老子记着,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穿上裤子就不认识了,真是太过分了!”
陈望书噗的一下,差点儿没有被自己给呛死。
“什么?”
难不成你们以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总裁颜玦她不担心,可以前的反派颜玦,那就不能保证了啊!
方傲天见颜玦脸都绿了,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以前一起出过恭,在老柳树底下撒过尿!县主多来我们家铺子啊,最近来了个金锅,我觉得特别配你!”
“滚!”颜玦说道。
方傲天像是习惯了,摆了摆手,“真的啊,金锅特别好,上头镶嵌了好些宝石!颜玦不听话,你就拿那个金锅锤他,那酸爽!”
一旁的付堂听着,倒是好奇起来,“你先前,是怎么把宝石扣下来的?我试了试,我就扣不下来。”
“这有什么,熟能生巧。我从小抠到大,少说也抠了前儿八百块了,抠习惯了。你搁家里练练,也能行的。若是抠坏了,记得来我家铺子里修。我家的师傅,特别有经验!”
第219章 谁设的局
付堂双眼睁得大大的,像极了陈望书养的那只猫儿踩云。
“我阿爷说的话,果然没有错。三人行必有我师,熟能生巧。堂今日遭人诬陷,乃是祸事。可……”
付堂说着,崇拜的看向了陈望书,“可听得姐姐一番教诲,胜过读了十年书。又闻得方兄高见,学到了许多。堂离成为一个有用之才,果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陈望书抽了抽嘴角,付小堂!你这么乖巧,是会被人拐走的!
方傲天就直接了,他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付堂看了又看,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大腿,“苍天不公啊……不是,你在说认真的么?不是在拿我逗乐子?”
付堂闻言,顿时不悦了,“君子……”
方傲天哀嚎出声,大袖一甩,迈着小碎步就跑了,便跑还边说,“这种呆瓜都能中进士……天妒英才……想我方傲天聪明绝顶,竟然只能与金钱相伴……天道不公!”
陈望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万般的无语,不是……这个不公,我很愿意接受!
待他走远了,付堂方才回过神来,他对陈望书拱了拱手,“天还冷着,姐姐快些家去罢。先前你那帽儿,堂觉得甚好。去岁的时候,父亲带我去观渔民捞鱼。”
“越是冬日,河鲜越贵,到了年关,更是如此。谁不想要在来条鱼,取了那年年有余,鲤鱼跳龙门之意。渔民下河捞鱼,风寒得很。”
“有些渔人,都冻得生了疮。那手还可以戴着手套儿。面上却是只能蒙个布巾子,御不了寒不说,稍微动作大些,还会掉下来。”
“姐姐那帽儿若是叫他们学了去,定是会派上大用场……堂……”
付堂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望书一瞧,随意的摆了摆手,“能有用可真是太好了,我就是随便捣鼓着。不过,我这是用皮子做的,兴许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上,得想想用便宜些的东西来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