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她一抬头,颜玦那张好看得人神公愤的脸,便撞入了她的眼帘。
他在看着她,在对她笑!
第28章 绣花枕头
陈望书想,那齐娘子肚子里揣着的是不是宝珠公主转世她不知晓,但她绝对是柳下惠转世无疑了。
美色当前,颜玦还对她主动投怀送抱,她坐怀不乱能够守住贵女的矜持,简直就是神迹!
颜玦的笑声不小,屋子里习惯了竖起耳朵听人讲话的贵人们,自然个个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太后显然同他十分的亲近,颇为感兴趣的问道,“玦儿在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也听听。”
颜玦收回了视线,眼波一转,看向了太后。
“我笑县主这名字娶得妙。望书望书,听起来像是王叔一般……虽不是姓姜的,可偏生她做了太后的女儿,那不就是女王叔了……这莫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罢!”
陈望书看了他一眼,你想管你唤郎君,你想管我叫叔叔?
罢了罢了,她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当是情趣了!
太后一愣,仔细的想了想,一拍掌,也笑了起来,“都说当年陈府尹料事如神,莫不是早让他算着了。”
陈望书一听,立马行了礼,“太后同颜小公爷这么一说,倒显得我这名儿别致了。只可惜家中给我取名时,是想着,便是个小娘子也该识上几个字,多望望书,明明事理。”
颜玦一听,轻轻的抚了抚掌,又笑了起来。
陈望书看了看他美丽的脸,把神经病三个字憋了回去。
“太后,县主这么一说,玦儿又想着一个有趣的事了。”
太后显然很喜欢听颜玦说话,立马就来了兴趣,“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你这皮猴子,看你在这儿说话,旁的人,都插不上嘴儿。不过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想说便说罢。”
扈国公夫人同东阳王妃一听,对视了一眼,拿帕子捂着嘴,轻笑起来。
陈望书心中叹了口气,就算蒜瓣就算挤进来了,她也是个橘外人。
“家中乍富的,都如我一般叫玦啊环儿的,觉得玉器贵重;这读书人家,就好比县主,多半沾了书墨之气;再像勋贵人家,譬如和熙郡主……”
“颜玦没有读过什么书,头一回听着的时候,还在想,这不能够啊,怎么还有人取名叫和稀泥呢”,他说着,抱歉的看了一眼东阳王妃,“后来母亲给我写了,我才知晓,原来是一团和气呀!”
屋子里有那么一瞬间,静寂了下来。
陈望书差点儿没有忍住叉腰大笑,嘴这么欠的美人,大概也就只有她能够勉为其难的收入囊中了,看东阳王府的一家子,差点儿没有气撅过去!
只见那东阳王妃,头上的钗环像是遇到了地震一般,晃荡得厉害!
而和熙郡主,绝对是学过川剧变脸,之前还红彤彤的脸,如今已经惨白得像是雪地一般。她的眼中含着泪,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手紧紧的抓着衣服角,若是有人再说一句重话,她便要夺门而出。
陈望书低下了头,不关老子的事!
颜玦见状,忙站起身来,对着东阳王妃行了礼,又求救似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清了清嗓子,瞪了颜玦一眼,“你还知道自己个书读得少了,再胡说我可要打你的嘴了。和熙莫要放在心上,这猴子向来口无遮拦的,上一回还跟我说,叫人泼了一头水。”
“你若是恼,也拿水泼他!祖母啊,给你撑腰。”
和熙声音一颤,声音宛若蚊虫,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颜玦,吓得一把扯住了东阳王妃的衣角,“和……和熙知晓了。”
东阳王妃脸色缓和了几分,轻轻拍了拍和熙郡主的手,笑道,“颜小公爷这是真性情。”
颜玦一听,复又笑了起来,“正是正是!王妃慧眼识英雄!”
陈望书差点没有憋住笑,若非她知晓剧情,一定觉得这颜玦简直是脑子里长了稻草,真正的绣花枕头稻草心,白瞎了一张脸了。
扈国公夫人回过神来,忙打起了哈哈,“都说县主写得一笔好字,替太后抄经祈福,不知今日能否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陈望书见太后点了头,方才从木槿手中接过了一卷抄好的经书,缓缓地走了上前,“经书都已经叫太史局抬去做法事了。望书想着太后平日里常要诵经,便斗胆多抄写了一份。”
太后接过一看,见那字远比平常的要大上许多,字透字背,远比寻常小娘子写的要大气许多,亦是惊讶非常。
陈望书才名并不显,书法也是这回她被迫认了女儿,方才知晓的。今日一看,远胜传闻许多。
“望书有心了,给扈国公夫人也看看,也让我炫耀炫耀,得了个好女儿。”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颜玦说道,“要我说啊,县主这字写得不算顶好。如今临安城里,都时兴梅花小楷,那栖霞娘子一笔好字,那才叫绝!”
太后刚要骂他,栖霞娘子乃是临城中名妓,书画双绝,常与名流往来。若是在那男人堆里,说起栖霞娘子,那是雅事;可如今这局面,便是不妥当了……
岂料不等她说话,颜玦又说道,“啊!和熙郡主的字,也写得极好的。”
东阳王妃脸色好看了不少,“小公爷在哪里见过我家和熙的字?”
颜玦嘿嘿一笑,“前些日子,同黄东兴一道儿喝酒,他拿了郡主写的小诗。我瞧着,那字写得是真真好。”
东阳王妃猛的站了起身,对着太后行了行礼,“母后,魁儿今儿个要从书院回来……我这个做娘的……”
太后眯了眯眼,摆了摆手,“那你快些回去罢,那书院能有什么好吃的,你快些回去叫人多准备魁儿爱吃的。叫你让他进宫来读书,你偏生不肯,又不用考取功名,你别逼迫他太紧了。”
东阳王妃勉强应了,拉着和熙郡主便走了。
待她一走,太后便捂住了额头,“今儿个起得早,我有些乏了。望书有心了,赵娥把那对镯子赏了她。今日认了个门脸,日后常来宫中走动,也陪我说说话儿。”
赵娥便是先前引陈望书进宫的大银牙赵嬷嬷。
那是一对和田玉镯子,成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素净的很,没有雕花。
陈望书恭敬的接了,谢了恩,偷偷的看了颜玦一眼,便退了出去。
第29章 话中有话
赵嬷嬷一直将陈望书送到了宫门口,方才告辞离去。
陈宫的大门十分的新,毕竟南下立新都,也不过只有十年而已。
里头的人,也像这个门一般。
陈望书垂下眼眸,看了看套在手上,太后赏赐的玉镯子,轻轻的转了转。
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见她出来,车夫忙把车赶了过来,轻唤道,“县主。”
陈望书听到身后亦传来一声县主,她往后一看,颜玦站在宫门口,他的发带随风飞起,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
“县主”,颜玦说道。
陈望书拿不定他是个什么主意,强压下心头的欢喜,乖巧的回了礼,“怎么不见扈国公夫人?”
“母亲坐着马车,回娘家看望外祖父了。我惯常骑马。颜玦两次糗事,都叫县主瞧了个正着”,颜玦说着,靠了近来。
陈望书不着声色的退后了一步,同他拉开了距离,“哪里算是什么糗事,好事多磨,婚姻大事鲜少有一次便顺顺当当的。小公爷人中龙凤,自是会遇到有缘人。”
她说着,顿了顿,又言道,“若这算糗事,那望书在扈国公府,就该无地自容了。”
颜玦说的两次,一次是这个和熙郡主,再往上数一次,便是那个往他脸上泼水的胆大包天的小娘子了。
就他今日表现来看,陈望书觉得,和熙郡主若不是隔得太远,八成也想泼他。
颜玦轻笑了几声,从袖带中取出一把扇子来,“特意追上县主,乃是有一个不情之请。玦偶然得一宝扇,但这扇子年代久远,又保存不善,多有损毁。”
“听闻县主的母亲,陈大娘子习有祖传的修复技法。玦不通文墨,若是贸然登门,恐被夫人打了出来。因此见了县主,便想着厚着脸皮求上一求。”
陈望书迟疑了片刻,接了过来,“先说好了,万物自有缘法,有的能修,有的如同破镜,再难重圆。”
颜玦高兴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颜某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下下个初三之前,能够取回宝扇。届时玦定当重谢。”
“何故?”陈望书按捺住了心中蠢蠢欲动的爪子,颜玦一身少年意气,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果冻一般迷人,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令人想要拆骨入腹的香甜之气。
颜玦眨了眨眼睛,“栖霞娘子生辰,满临安城里的儿郎,都要去献宝。”
陈望书呵呵一笑,“早听闻栖霞娘子书画一绝,这宝扇落在她手中,也不算明珠蒙尘。时辰不早,陈二当归家去了,不然家中母亲着急。”
颜玦一愣,定定的看了陈望书几眼,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陈望书在心中唾骂了几句,神经病!
“你不是说,好看的人就不是神经病么?”
陈望书诧异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呼道,“原来系统你还没有死,我还以为你彻底挂掉了呢,芝麻开门喊了三遍,也不见你重启。”
“早说了,倘若干干净净的,那倒是个美人;同别人看对眼了的,那就是个掉进了粪坑的美人,瞅都不想瞅一眼了。这厮倒是没有掉下去,已经站在边缘了。”
系统迟疑了片刻,“可若是你不嫁颜玦,如何斗倒气运之子?”
陈望书也不管系统瞧不瞧得着,在脑海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陈望书一路走来,何曾靠过别人?寻颜玦那是锦上添花,寻不着,那我自然也能叫姜邺辰跪下叫爸爸。”
她说着,对着颜玦告辞,上了马车。
马车一动,便将那扇子扔在了一旁,又将手上的镯子撸了下来,叫木槿收好了。
木槿撅着嘴将那扇子捡了起来,也好好的收着了,“早听人说,这颜衙内是个纨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夫人要是知晓那扇子是要送给一妓子的,定是要惋惜,暴殄天物简直是。”
陈望书笑着戳了戳她的脸,她有些婴儿肥,嘴一撅气鼓鼓的,十分的可爱。
“颜衙内文墨不通,那扇子给他留着,方才叫暴殄天物。”
她不过是怼系统怼习惯了。
颜玦若是个真纨绔,那今日做下这稀糟的事,不稀奇;可他不是,那么他今日寻了她说话,修扇子,便是别有深意。
按照李氏所言,扈国公府同东阳王府,早就已经对那门亲事私下里达成了一致,没有道理,今日颜玦才同和熙相亲。
他早不发难,晚不发难,为何偏生等到她进宫这日方才断了那门亲事。
这绝对不是她想得太多,想得太美。
原本今日乃是七七四十九日结束,她定是要进宫的。宫中人办事妥当,怎么想也不可能在她来谢恩的时间里,又整出一场相亲会,把两处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人,堆在一起面见太后。
若是她没有推断错的话,太后先前是要同她一道儿上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的,所以留下了揣着宝珠公主转世的齐娘子。
齐娘子虽然是官家新宠,但出身低微,分位也不高,却直接坐在了东阳王妃的上手。若不是太后特别宠爱,便是齐娘子先来,东阳王妃后到。
那么就是有人有意为之,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修扇子,李氏家中祖传技艺的确是非凡。但是颜玦身为扈国公府的小公爷,上哪里寻不着会这活计的厉害工匠?非要李氏出手?
他在试探什么?
陈望书想着,收回了心思,她对颜玦这个人并不了解,只知道脸好看而已,光凭这些,可推理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木槿恍然大悟,“姑娘说的还真是。姑娘,我瞧着太后很是喜欢您呢,那赵嬷嬷也十分的和蔼可亲。同寻常人说的厉害嬷嬷,一点儿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