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宫中气氛有些肃穆,陈望书放眼看过去,满目疮痍。有不少地方还冒着黑漆漆的烟,火虽然已经灭了,可那烧焦了的味道,扑鼻而来。
尸体都已经被搬走了,可间隙的墙角处,还淌着擦不尽的血,以及一些掉落的兵器鞋袜。
处处都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陈望书看了看前头大步向前的陈清谏,头一次觉得,这个大陈朝,格外的陌生起来。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她有秘密,颜玦的父母亲有秘密,她的父母亲也有秘密。
她以为在原书中,姜邺辰做了皇帝之后,便嫌弃她的家族权势不够。与其让她做皇后,倒不如让自己的心上人柳缨上位。
可现在想来,陈清谏分明不是她以为的无用之人,反而是大佬才对。
难怪姜邺辰并不算多出彩,全靠父兄死光才得了帝位。看着乃是走了鸿运,实际上呢?书中虽然没有详说,可这其中,怕不是少不了陈望书娘家出力。
可娘家这般大佬,她还是输了个精光,落得身死的下场。
陈望书在唏嘘中,便随着陈清谏进了官家的寝殿。
一进去,她便愣住了。
靠!官家床边那个顶着一头绿油油的海草的人是谁?海带成精了么?人家都喜欢田螺姑娘,偏生官家口味重,相中了海带精怪?
那海带精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嗖的一下看了过来。
陈望书一瞧,更是差点惊呼出声!
她虽然喜欢让人管她叫爸爸,但仅限于人,植物不在其中!
那个绿油油的海带头,不是姜邺辰,又是哪一个。
看到陈望书进啦,姜邺辰亦是瞳孔地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一旁的小高妃。
小高妃拿起勺子,吹了吹,递到了官家嘴边,“大郎,喝药了!”
陈望书又是一抖,她斜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颜玦。
怎么办,槽多无口!我就快要笑出声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影后应该做的事。
她想着,咬了咬嘴唇,又抖了三抖,方才让自己面上平静下来。
颜玦显然也不淡定,他的嘴角细微的抽搐着,这段时日去了利州,他都忘记这一茬儿了。那日他领着陈望书,上七皇子府中拿了他的玉佩。
顺带的给姜邺辰脑壳上留了点纪念物,毕竟贸然登门,两手空空有些不合适。
可他放的药,明明就是会让人秃头的啊!
陈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毁。
若是姜邺辰秃了头,丑是其一,他大可以在这上头大做文章,说这分明就是老祖宗显灵,怪罪姜老七不孝顺,方才让他秃顶;若是这样不行,再找个老和尚,说他天生有佛缘。
乃是灭绝九族的孤星命,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给了他指使,让他出家,以免方圆八里生灵涂炭了。
可那药怎么它就水土不服,变了!
它竟然给人又染又烫!一个大子儿也没有收,简直是个败家玩意儿!
颜玦想着,看向了陈望书,见她惊讶过后,果然一脸羡慕……
可这羡慕还没有停留一秒钟,就见陈望书往后小跳了一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颜玦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差点没有喷出来。
陈人男子也盘发。
姜邺辰之前梳着发髻,自然他们只能够看到一头绿色的波浪,可他一低头,一扭头的,那头发松动了些。竟是露出了中间一块光秃秃的头皮来。
颜玦不敢想,他想到了河童。
就在二人胡思乱想之际,官家听到脚步声,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看是陈清谏,忙挣扎着坐了起来。
一旁的小高妃一见,忙扶起了他,往他的身后加了一个软枕,又将药碗放在了一边。
官家咳了咳,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怎么样了?”
陈清谏点了点头,“臣不负官家所托。平王一党已经悉数关押,听候官家发落。”
官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在场的人,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官家说话气息不稳,显然已经风烛残年,这副身子被掏空了,不中用了。
官家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绿,像姜邺辰头上的绿发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高妃忙给他拍了拍背,“大郎,把药喝了吧!”
武大郎,不是,官家摇了摇头,将她推了开来,看向了陈清谏,“陈家满门忠烈,此番陈爱卿立下大功,朕定是要大大嘉奖于你。”
“内乱已定,朕心中安了一半,全靠爱卿之功劳,但外患未解,朕心难安。陈爱卿一连奋战多日,实在是劳苦功高,先家去好好睡上一觉。”
“善后之事,交给梅华便是”,官家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梅华做这个,竟是做惯了。”
陈望书一听,心中冷笑。
什么叫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就是!
官家气量如此狭小,大陈朝不完蛋才有鬼了。
但陈清谏却是半点不恼,依旧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对着官家行了礼,转身便要走,看到了颜玦同陈望书,方才像是想起来了似的,说道,“小颜大人从利州回来了。”
他说着,伸出了手来,“你们有什么证据,便交给官家罢。”
颜玦一听,乖巧的将他们在利州拿到的所有证据,全都一股脑儿的交了出来。这些东西,之前还闪着金光,乃是送大皇子上西天的利器。
但如今,在谋逆面前,却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左右,平王是要必死无疑了。
官家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颜玦,过了许久,方才摆了摆手,“下去罢。”
第318章 父亲身份
陈望书也站了许久,方才按捺下了掏出暴雨梨花针,直接戳死床榻上的老皇帝的想法。
他们初初回临安,局势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想着,转过身去,小跑着跟上了已经到了门口的陈清谏。
比起她的不淡定,陈清谏走路的每一步,大小频率几乎都一直,看上去气定神闲的,颇有教导主任那种,天下学生都归老子管,而天下人都是学生的架势。
这种沉默,一直到进了陈清谏的书房,方才打破。
陈清谏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看了看颜玦,翻了个白眼儿,却是看向了陈望书。
“你祖父还说你天生聪慧。我们家中,唯独你有慧根,能够学会他那能掐会算的本事。在东京城出事之前,祖父已经算到自己命不久矣,特意叫了我同你祖母在跟前。”
“一再交代,说你长大之后,行为理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叫我们莫要横加干涉,也不要多问,免得带来灾祸。是以你之前要嫁姜邺辰也好,后来要嫁颜玦也罢。”
“家中都是顺着你的意思来,从未驳斥过。就连你性情大变,做事乖张,我们也从未过问一句。
可今日瞧见你们两个蠢货,我都要怀疑,你祖父算准了一辈子,这回是不是打眼了!”
陈望书同颜玦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
之前她只是猜测,陈北能掐会算,早就将十多年后的事情,算了个一清二楚。
他知晓宋清会穿到陈望书的身体里,改变陈家人的命运,他知晓她会拿到无字天书,知晓秦早儿的表兄会给她带来阅读之法,这样她便能学习玄门的推算之术。
可当猜测从陈清谏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种震惊之感,还是难以言喻。
陈清谏哼了一声,站了起身,“一路上风平浪静,你们倒好,当做游山玩水了。半点警惕心都无,若非颜玦误打误撞……今日你们二人,便死在了临安城门口,万箭穿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想经历第二回 。”
陈清谏说着,瞪了一眼陈望书。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刚要发问,陈清谏便已经说起临安城的局势来。
“那妖妃李金平进宫之后,十分讨得官家喜爱。她不光是医术高超,还精通炼丹之术。官家这些年来,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本就在暗中寻道,想要那长生不老之法。”
“这简直就是耗子精钻进了米缸里,李金平在宫中一步登天。你们离开临安城不久,官家便给她封了宸妃。这个封号,我不多说,你们心中都明白。”
“起初的时候,官家生龙活虎,简直一夜回春,对于李金平宠爱有加不说,甚至宫中开始有官女子有孕。”
陈望书听着,刚想做出反应,却又瞧见陈清谏瞪了过来,她乖巧的挺直了背,恨不得拿起一支笔来,奋笔疾书。
若不这样做,感觉陈清谏就要朝她扔粉笔头了。
“李金平却是急着催官家立平王为太子,官家多疑,便是被人迷了魂了,亦是不乐意如此。有那么几次,险些就张了口,却是被高相公给堵了回去。”
陈望书点了点头,这十分好理解。
高相公是姓高的,不管是七皇子当皇帝,还是八皇子当皇帝,他都无话可说。
可官家若是听信了李金平的谗言,要立平王为太子,那么他们姓高的,也就走到穷途末路了。为了家族利益,高党之人,那是一百二十个不会答应的。
“就在这时候,有人千里走单骑,来到了临安城。给平王府说了利州之事,平王当夜逼宫,官家下了诏书,封了他为太子。”
“翌日一大早,群臣进宫早朝,见官家不在,由太子监国,方才知晓,这临安城的天,已经彻底的变了。平王小人得道,立马公报私仇,铲除异己。”
“咱们全家人,都落了大狱。”
陈望书一听,心中揪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走,“阿爹,那我阿娘没事吧?”
陈清谏伸出手来,拦住了她,“左右你三叔,波折惯了,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我当时并不在临安。而是去给平王妃送葬,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往回赶。”
一旁的颜玦,终于找到了插嘴的空档,“岳父大人可是黑羽卫大统领?”
朝廷之中,并未展现在人前的军队,除了黑羽卫,实在是不做他想。
陈清谏一听,摇了摇头,“你们有所不知,如今的大陈朝,再也没有黑羽卫了。这事儿,说来话长,他日再说。我并不是什么黑羽卫大统领,这只军,也不是黑羽卫。”
“他们是开山军”,陈清谏说着,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们的了。那丧葬之事,哪里有那么些?我们礼部的人,分为两种。”
“有一种呢,是有正经事儿做的,就是祭祀,典礼;还有一种,多半是虚职,精通风水易理之术。做的是开山的脏活。”
陈望书瞬间秒懂。
有些事情,陈清谏未必知晓,她同颜玦,却是早已经查明。之前想不通的事情,这一下,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如今的官家,当年还是一个小王爷的时候,便知晓扈国公是当时的黑羽卫大统领,做的就是挖人祖坟的事。
官家想要学习前任皇帝的军费大法,又不信任黑羽卫。毕竟一个扈国公已经难以铲除,万一他再养出一个这般功高震主的黑羽卫大统领……
二来,扈国公这个人,十分的传奇,其个人魅力值太高,只要是男儿,没有不拜到在他战甲之下的。越是有武功的人,越会慕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