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所以我才演了这么一场戏。”
陈望书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得亏我这肚子不争气,这搁大陈,再等一段时日,我若是还怀不上,那就犯了七出之条了。你有和离之心,正常得很。”
颜玦看了看陈望书的肚子,目光幽深起来。
陈望书一个激灵,清了清嗓子,“你接着说……”
显然如今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颜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接着说道,“但是,我并不认为,你阿爹是因为这个,方才要咱们和离的。”
“你阿爹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
陈清谏毫不犹豫的就能对官家的儿子痛下杀手,陈家人平日里对如今的官家,也并没有几分尊重,他甚至在官家面前装模作样,夺了开山军的军权。
这一切都说明,陈清谏对于如今的官家,并没有什么忠心。
那么,他的女婿颜玦,想要夺取帝位,他又为何,会生气,甚至觉得一万个不行呢?
“我阿爹,或者说,陈家有选中的明君,而那个人,并非是你。”陈望书斩钉截铁的说道。
颜玦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一开始,误会了你阿爹的意思,还好好的炫耀了一番,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
“你说得没有错。而且,我仔细思量,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阿爹,对于我的事情,好似知之甚详,但却又是一知半解。”
“譬如,他知晓林叔,而且同他很熟悉。他知晓扈国公乃是黑羽卫大统领,如今先帝留下来的黑羽卫,全都听我号令……准确的说,是听林十一号令。”
“而且,他还知晓,女郎中同扈国公的旧事,甚至知晓,三叔亦是黑羽卫的人,效忠于我。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以前的颜玦同他,一定是十分熟络,甚至是相互信任的。”
“要不然的话,卢家堡的事情,他们也不会结伴同去。可是……”
颜玦的话十分有道理,陈望书听着点了点头,“可是什么?”
她赶过去的时候,只听到了陈清谏最后关于和离的几句话,可是前面两人交谈了什么,却是一概不知道。
“可是,你阿爹又有很多事情都不知晓。你注意到了么,之前你还在的时候,他说起扈国公,总是说,你阿爹,说起女郎中,也说的是你阿娘。”
“他认为我是扈国公的儿子,成为了继任的黑羽卫大统领。”
第325章 两次托孤
陈望书同颜玦对视了一眼,沉默了许久。
她在脑海中,对着系统竖了个中指:喂!我穿的这本书,是我阿爷陈北写的吧!看不出来啊,他一个开封府尹,竟然还写狗血言情话本子!
要不然的话,他的预言,怎么就一个接一个的,全都应验了呢!
陈望书垂了垂眸,有很多事,颜玦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之甚多。从如今得知的信息中,她觉得自己个,几乎可以窥见多年前,东京之乱关于皇子这一部分的全貌。
待马车一停,陈望书率先跳了下去,袖子一甩,气冲冲的跑了进去,等也没有等颜玦,临了在府门口,还踹了大门一脚。
演戏得演全套,不管人信与不信,她已经在陈家开了头,怎么着也得在颜家结个尾才是。
颜玦打开包金的墙壁,进入密室的时候,陈望书已经点了灯,在墙壁上挂好一张大白纸了。
他明白,刑侦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陈望书以前演过女警官,而她的戏,每一部他都看过。
“有件事,我也不记得是否同你说过了。我家中兄弟几个,唯独长歌是特别的。我有儿时得记忆,总觉得,如今的长歌,并非是年幼之时,我的小弟长歌。”
“譬如说,他从不唤阿爹阿娘,而是唤父亲母亲;譬如同样是男丁,但是家中待长歌同长兄格外不同。父亲待他十分的严苛,他稍大些了,便将他送到书院里去,拜了隐退的大儒为师,悉心教导。”
“可你若说严厉,父亲虽然会罚他抄写,亦或者是关禁闭,但最多也只会敲手心,以示惩戒,却绝对不会像对大兄同我一样,一顿暴揍。”
“以前的陈望书做错了事情,经常让长歌背锅,也有这个原因在,毕竟到了他那儿,是雷声大雨点小。外人只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孩子最是明白,父母对于兄弟姐妹间的差别对待。”
陈望书说着,叹了口气,“我来之后,还去试探过了。可是长歌身上,千真万确的有我小弟出生时候的胎记,所以我便放弃了,他不是我阿弟,早已经换了一个人的想法。”
“可是……”陈望书顿了顿。
可若是她的怀疑并没有错呢?
陈家人养陈长歌,不像是在养儿子,倒像是养了一个上位者家的金疙瘩。
“阿娘生下我之后,又立马怀了小弟,没有养好身子。是以我们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小弟出身之后,也体弱多病,甚少出来见风。我又养在了祖父身边,在东京之乱之前,见小弟的时日,那是少之又少。”
“南下之后,回到了母亲身边。但是母亲说小弟水土不服,身子骨更差了些,受不得叨扰,过了好些时日,方才放他出屋。”
“可我的记忆里,望书同长歌爬树摸鱼,玩得欢乐得很。他除了比一般的男子要白一些,瘦小一些,并未见什么体弱易病。”
颜玦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你的意思是,陈长歌方才是先帝的儿子。而我是扈国公同女郎中的亲子,可是我身边……”
陈望书明白颜玦的意思,倘若陈长歌是先帝留下来的储君,那么黑羽卫保护的人,为何是颜玦,还有陈三叔,为何口口声声的唤他做主君?
可若是颜玦才是先帝之子,那么知晓那么多内幕的陈清谏,又为何会认为他是“借用”了黑羽卫,颜玦不过是一个出格的,打算背叛旧主,另起炉灶的“继任大统领”。
这其中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差错,方才出现这么矛盾的事。
陈望书想着,摇了摇头。
她拿起毛笔,写下了先帝的名字,又画了个箭头,写下了陈北的名字。然后从陈北开始,分成了两条路,一条写着陈清谏,另外一条,则是写着陈三叔的名字。
“当时官家穷途末路,在危难之际,他讲了两个真假难辨的故事。”
陈望书说着,拿着毛笔,将陈北的名字圈了起来,“我祖父能掐会算,亦或者是,他帮着官家,想了两个真假难辨的故事。”
“北齐人还有平王的眼睛都盯着宫中,谁都想得到,官家无论如何,都会让子嗣跑出去。但凡是有脑袋瓜子的,都会提前设好关卡拦截。”
“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难免易碎。于是,先帝临终托孤了两次。”
那场面,即便是不说,陈望书同颜玦,都能够想象得出来。
那第一回 ,官家寻了陈清谏来,抱给他一个孩子,说这是大陈的希望,叫他一定要好好的养大了,此后另做他图。
陈清谏身为长子,护送家中女眷出城,乃是第一个离开东京城的。所以,他应该是第一个被托孤的。陈清谏让小皇子,顶替了自己的幼子陈长歌,一直养于自己的膝下。
陈家对先帝忠心耿耿,陈清谏这么多年来,四处奔波不停,假意给如今的皇帝开山盗墓,可实际上,都是在为陈长歌积攒夺回大位的资本。
颜玦手中有一堆人,那么谁又知晓,陈长歌手中无人呢?
那第二回 ,官家寻了陈三叔来,抱给他一个孩子,亦说这是大陈朝最后的希望,叫他同张筠年,还有黑羽卫的人一道儿,把孩子交给扈国公颜林抚养。
而这个孩子,则是顶替了扈国公颜林的亲生儿子颜玦。其中的过程,上次陈三叔已经说得十分的详尽了。
两边的故事,都完整得很,几乎找不出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来。
不光是平王搞不清真正的皇子在哪里,便是陈清谏同陈三叔,都没有办法知晓,官家对谁撒了谎,谁抱的那个孩子是假的,谁抱的那个又是真,亦或者说,两个都是真的呢?
陈清谏以为颜玦,不过是子承父业。扈国公如今在边关,片刻都离不开,那么只能把黑羽卫交给颜玦来管理。这么一股神秘力量,若是围绕在陈家周围,反而容易暴露陈长歌。
所以,他说的是“借”,他以为颜玦不过是借了陈长歌的人。
而陈三叔,他蛰伏那么多年,若非没有信念之人,绝对做不到。所以,他打心眼里认定了,颜玦是先帝的儿子。他从未提过陈长歌,对他也同一般的子侄无异。
陈望书敢肯定,他甚至连陈清谏,也收到了同他一样的临终托孤的任务,都一无所知……
第326章 错乱人生
只有这样,所有的一切矛盾,方才解释得同。
甚至于,书中没有说明的那些事情,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书中颜玦杀光了除了姜邺辰之外的所有皇子,然后饮恨失败,所以直到最后,陈望书也不知道,那个颜小衙内,究竟是因为他是先帝的儿子,要夺回王位,方才如此行事。
还是说,没有失忆的颜小衙内,如陈清谏所愿,做了真正的黑羽卫大统领,他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让陈长歌做皇帝。
毕竟,老姜家若是只剩下长歌一个独苗苗了,他立即即位,名正言顺。
可不管怎么样,他这个人,做这些事,是绝对有立场有理由的。
当时陈望书看到这个剧情,就觉得很奇怪。有扈国公这么厉害的爹在,颜玦怎么可能会失败?现在想来,扈国公在原书中,很有可能,也像现在一般,失踪了。
再则书中的陈望书。
之前他们就很疑惑,陈老太太是千年老狐狸成了精,陈清谏手握开山军,陈三叔乃是黑羽卫,陈家可以说大佬遍地。
他们是先帝心腹,若是让嫡亲的女儿嫁给了如今皇帝平庸的儿子姜邺辰,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恶心得不行?
他们为何没有反对,却是任由她嫁了过去?在陈望书做了皇后之后,陈家身为后族,又为何会以悲剧收场?
之前陈望书一直把这个当狗血言情来看,推断的是,姜邺辰做了皇帝之后,为了心上人柳缨头脑发热,像是所有大女主戏一样,皇后到处害宫中子嗣,亦或者是无脑害柳缨。
最后终于被反噬,自己个丢了后位惨死也就算了,还祸及家族。
现在想来,每一个皇帝废后,都绝非单纯因为感情之事。你看如今姜邺辰虽然也心悦柳缨,不到底吃着高家的软饭,开开心心么?
姜邺辰初初登基,能用到陈家的时候尚多,那会儿废后,绝对不是什么好时机。虽然书中没有表明,可陈望书推测。
定是陈清谏趁着他大位未稳当之际,想要将陈长歌推出来。亦或者是姜邺辰发现了陈长歌的真实身份,借着自己是气运之子,有天道护体,大败陈家。
所以,姜邺辰方才废掉了陈望书,陈家也衰败了下去。
柳缨一介小官之女,仗着女主光环以及生有皇长子,做了皇后,方才有了《柳缨传》的传奇。
而至于陈望书在书中嫁给姜邺辰,陈家为何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今日陈清谏已经说清楚,到明白了。她分明就是被那个老神棍祖父给坑了啊!
人家老神棍说了,不要对陈望书过多干涉,她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所以她穿过来之后,要同姜邺辰退亲,又任信的要嫁颜玦,家中人也毫无异由,佯装劝解一二,便欣然应允了。
这么一捋,陈望书觉得自己个,简直有醍醐灌顶之感。
但是书的事,还有她是有机会回去的事,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跟颜玦开口。
陈望书想着,拿着笔在黑板上的陈清谏,还有后来写的扈国公上头,各划了一道。
“那么问题来了。”
“我的小弟,真正的陈长歌到哪里去了?他是因为体弱,已经病死了;还是在那生死存亡关头,我阿爹阿娘,为了国家大义,将他留在了东京。”
“亦或者是,他也在,就活在我们周围?”
陈望书说着,心中却是发沉。她不认为,真正的陈长歌,也来了临安。
因为以她对母亲李氏的了解,若是真正的小弟在身边,她是绝对忍不住,不去看他的。
颜玦点了点头,他们没有生在这个时代,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为了所谓的忠君之事,拿自己的亲人孩子的命去换。
“同理还有,真正的颜玦在哪里?那是女郎中,自己剖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