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虽然城门紧闭着,可也不妨碍这里头的百姓,一个个忙得热火朝的。
街上随处可见,都是穿着短打,带着兵器的武夫,还有一些领着车队的商人。
见到他们进来,一个个的手中的活计没有放下,但是眼珠子却是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襄阳城中,也有一座扈国公府。
颜三郎步伐飞快的领着颜玦同陈望书进了国公府的大门,陈望书转头想要寻找方傲天,却见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等她仔细思考,一柄长枪已经直直的朝着她的面门刺来。
陈望书一句我靠打天下!
这是要给她下马威不成?
她二话不说,身子往后一仰,险险避开了那长枪,又眼疾手快的从袖袋中掏出一柄小竹枪,对着拿长枪的人打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绿色的小圆球,正中了那人的眉心。
拿着长枪的人伸手一摸,将那小圆球摸了下来,轻轻一捏,那圆球便变成了泥,落在了地上,“哈哈哈哈!瞧见没有,这便是京城来的贵人。拿点心杀人,你们瞧过没有?”
“果然传闻都当不得真。咱们可都是听说了,说陈府尹的孙女儿,那是一顶一的厉害,一个香包,便能炸出一个窟窿洞来。”
“谭某不才,想要领着兄弟们开开眼界……兄弟们可开眼了么?那窟窿洞,怕不是点心太甜,给娘们的小银牙,吃出了个窟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脸色一变,两腿一软,白眼一翻,撅了过去。
跟在他身边看笑话的士兵们一瞧,立马变了脸色,拿起长枪,对准了颜玦同陈望书。
“怎么回事?那点心有毒么?谭右军只想试探一二,并无恶意。县主若是有解药,赶紧拿出来,人命不是儿戏。”
陈望书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直到问话的人,又问了一遍,陈望书方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扈国公府。同临安城中三步一景的状况不同,这国公府粗狂简陋得很。
说是公侯府邸,倒不如说是个军营。
放眼看去,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
陈望书算着时间差不都,扭过头去,看向了身后说话之人。
城楼之上的四人,齐刷刷的走了下来。
说话的那个,乃是领头的那位冷面中年男,“你在说我么?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呀。可能是这位谭右军,瞧见我们来了,心中大定,终于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呢。”
“你也说了,不过是点心而已,能有什么毒?我不过是临安城来的名不副实的贵妇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像是要映衬她的话一般,躺在地上的谭右军,应景的打起了呼噜来。
他的呼噜声震天,像是烧开了的水壶。
周围的士兵们,瞧着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望书抬起手来,指了指,“虽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这般谁在地上,容易寒气入体。不如还是把谭将军抬回去歇着罢。”
陈望书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小兵走了出来,抬起谭右军便要往他屋子里送,可走出去了几步,却又尴尬的停了下来。
他们一早就听说了,朝廷要派颜玦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挂帅。他们早就商议好了,要掂掂他有几斤几两。
虽然他是扈国公的儿子,但这么多年来,简直是恶名远扬,干啥啥不成,弱鸡第一名。更何况,扈国公并非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颜三郎骁勇善战,这么多年来,为大陈立下汗马功劳。
在他们心中,早就是主帅的接班人。
而颜玦呢,他已经抛弃了武将之路,科举取了士。一个小小的文官,头一回来边关,便挂帅,就算他爹再厉害,要让他们心服口服,那也是一万个不可能的。
战场并非儿戏,脆弱的金蛋蛋,应该让他知难而退才是,而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着边关,指手画脚。
可颜玦还没有出手呢,谭右军已经被眼前这个弱女子给打倒了,最绝的是:他们为何要听她的,把谭右军抬回去睡觉啊!
现在是睡觉的时候么?
拿着板斧的双胞胎之一见状,走上前去,对着谭右军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谭右军猛的跳起,捂着脸骂了起来,“妈了个巴子,谷一,你打老子作甚?”
那双胞胎挥舞了下板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爷爷是谷二,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
谭右军捂住了脸,看着地上的绿色药丸渣,心中顿时明白了是何缘故,他愤怒的看向了陈望书,“胜之不武!”
陈望书还想说话,颜玦却是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他眼神陡然一冷,从腰间拔出长剑来,在地上划下了一个道道儿。
他举起长剑,对准了谭右军,“我夫人从未练过半点功夫,你出手偷袭,若是胜了,那才叫胜之不武。可惜,你不但没有胜,反而败了。”
“正所谓,兵不厌诈。谭将军自诩老将,领兵多年,总不至于,还要我来告诉你,这个道理。”
见谭右军要怒,颜玦又接着朗声说道,“诸位若有不服者,尽管来战,但凡我颜玦皱一下眉头,都算我输。”
“你们不是想要看,扈国公的儿子,有多厉害么?是不是配站在这个战场上,领着你们守住襄阳城。扈国公有三个儿子,其他人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
颜玦说着,顿了顿,“但是,我知道,今日过后,你们便会知晓,什么叫做,厉害。”
风轻轻的吹过,扬起了颜玦玄色的长袍,吹乱了他的碎发。
陈望书瞧着,只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的发髻打散,给他系上发带!
那场景,将是什么绝美的仙人。
站在那儿的颜玦,余光看了陈望书宛若饿狼见到小羊的眼神,忍不住微微一颤。
我家娘子要吃人,怎么办?
第333章 技惊四座
陈望书双目放光,若是心动用小鹿乱撞来形容,她心中的那头小鹿一定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倒地身亡。
颜玦少年身上那突破天际的中二之魂,在陈望书的眼中,那就是盛开的烟花,洁白的圣光。
他这话一出,颇为大言不惭,提着二板斧的谷家兄弟,立马兴奋了起来,他们二人,整齐的举起了板斧,对着自己的胸膛一顿乱拍,脚下跳起了舞,口中念念有词,宛若神龙架里跑出来的野人。
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砰砰砰砰,好几声清脆的响声。
陈望书放眼一看,差点儿没有气歪。
只见那士兵群中,有好几个人,手一软,手中的长枪噼里啪啦的倒了下来,落在了地上。他们一个个的两眼放光,不拿镜子照,陈望书也能想到,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分明跟她一模一样。
好家伙!
军营之中,母猪赛貂蝉。这男狐狸精出山,还了得?
陈望书果断的看了一旁的木槿一眼,木槿点了点头,脚往地上一踢,嗖嗖几下,精准的打准了看呆了的几人。
不等谭右军发难,陈望书便笑道,“谭将军治军有方,不过我瞧着这几位小兄弟,倒像是几日没有吃过饭了似的,连兵器都拿不稳……有方,有方!”
谭右军脸一黑,扭过头去,对着那几个人,便吼了起来,“丢人现眼,吃了饭还没有力气,那何必浪费粮食,罚你们今日不许吃饭。”
那几人一听,顿时哀嚎起来。
谭右军回过神来,忌惮的看了一眼木槿,可下一秒,还是双目亮晶晶的,朝着颜玦看去。
“大放厥词!小子,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扈国公的儿子,便让你的!”
他说着,长枪一抖。那杆冷冰冰的枪,像是活过来的毒蛇一般,迅猛的朝着颜玦的门面攻来。
“您瞧见的这几位,都是跟在国公爷身边的老人了。国公爷还做山大王的时候,谭右军便是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了。你可瞧出来了,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望书余光一瞟,说话的果然是那刀疤中年书生。
“看着行为火爆,手上功夫却是冷静又阴毒。若只是把这位将军当个莽夫,那可是要吃亏了。当然了,在场的哪一位,都比不上您就是了。”
刀疤书生笑了起来,“过誉了。谭右军原本叫什么名儿,倒是没有人记得了。只不过他行军打仗之时,喜欢站在国公爷的右路,因此叫了谭右军。”
“站在那边的冷面佛爷似的,绰号宋左军,这右军叫人先占了,也没有厚脸皮到那个程度,去占了主帅的中军,于是治好叫左军了。”
刀疤书生的话音刚落,那宋左军的眼刀子便刺了过来。
刀疤书生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对着他笑了笑,“宋左军在东京之乱之前,便驻守这襄阳城了。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这里的,襄阳便是他家的祖坟。”
“宋左军使的是金丝大环刀,别看那刀不如关刀厚重,不如长枪威风,杀人却像是切瓜一般,一刀一个。”
陈望书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宋左军,在他身边围着的,多半都是背着长弓,手中拿着大刀的士兵。显然扈国公对手下极其信任,并不反对他们培养自己的亲信。
左军也好,右军也罢,自己的部下,都打上了自己的深深的印记,派系分明。
“您还没有说您自己个。”
陈望书用余光瞥了瞥那个刀疤书生,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里可以直接塞进去一个鸟蛋。
唉,我家夫君……误入军营深处,惊起一滩我去……
此时谭右军同颜玦,已经战成了一团,这么说,纯粹是给谭右军面子。事实上,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吊打。
那谭右军手臂一抖,手中的长枪,竟像是变软了的口香糖上,附着颜玦的衣袖,便想朝着他的面门袭去。那长枪破空发出的细细声,宛若毒蛇吐信子,令人生寒。
但颜玦丝毫没有半点恐惧,他像是一尊大佛静静的杵在那里,毫无感情的看着,蹦跶的孙猴子。你以为自己是在大闹天空,其实在人家眼中,不过是跳蚤蹦迪罢了。
突然之间,颜玦动了。
谭右军只瞧见了一丝残影,他感到耳边一阵风吹过。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直觉,让他就地一滚,长枪朝着空中刺去。
谭右军刺了个空,额头上生出了汗珠子,他以为自己险险避过,松了一口气,刚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长剑。
那长剑闪着寒光,就在他的鼻息之下,那熟悉的铁锈味,直冲人的天灵感,令人作呕。谭右军惊讶的仰起了头,看向了颜玦。
这个少年依旧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这里每一个人,都欠了他八百大子,还捅过他爹一刀。可他知晓,先前他们以为他是一个靠吹牛翻身的二世祖,那是大错特错了。
这柄剑,杀过多少人,方才会有着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儿。
仔细一看,那剑身之上,渗着不祥红色,那是沁入其中的鲜血。
他知晓,颜玦收敛了自己的杀气,若他是北齐人,现在早已经人头落地,叫人把狗头当球踢了。
谭右军拱了拱手,倒是也没有耍赖皮,“是我输了,小将军带病打仗行不行,我不知晓,这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俊俏得很。”
“咱们老将军,杀人跟手撕鸡似的,那是天生神力。小将军虽然不同乃父,但技艺超群。我们武夫,没有什么好说的,谁强便听谁的。”
“我谭右军技不如人,输便是输了。”
颜玦将剑从谭右军的脖子上收了回来,谭右军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颜玦眼睛一扫,看向站在一旁神情各异的其他将领,“你们,要一起上么?舟车劳顿,我夫人怕不是已经饿了。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赶着去用饭。”
先前还对颜玦有几分改观的人,一听顿时炸了。
那谷家的双胞胎,板斧一舞,齐声道,“战场哪里有什么一对一,小崽子大放厥词,瞧不起爷爷们,一起上便一起上,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不过赢了谭右军,就当自己个天下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