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她自然亦是这般想的,可就怕七皇子的这位未婚妻沉不住气,闹将起来,那脸面就不好看了。若对方是一个小官之女,那就糊弄过去了,可高家嫡女在他们扈国公府出了事,她作为主家也是要担责任的。
“给我捂住了”,高夫人看了陈望书一眼,甩了甩袖子,径直的走进了屋子里。
陈望书轻叹了口气,那声音虽低,却恰好的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她依旧是挺着脊背,脖子伸得长长的,紧紧的抓着一旁三叔母钱芙蓉的手,随着高夫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果然没眼看!
陈望书面无表情,心中笑开了花,高沐澄果然不负她所望,一点就通。
她坐在一旁,外衫被撕破了一道口子,发髻有些凌乱,几根簪子散落下来,掉在了床榻上。艳丽的口脂被人吃了一半,看上去格外明显。
陈望书瞧着,手紧了紧,身形微微一震,往后退了一步,又快速的恢复了原样。
“系统,快夸我演技炸裂!貌美又贤德的贵族少女,强忍着痛心,恨不得打死狗男女,但还是倔强的维持着世家的体面……”
“天下所有的正房夫人,都绝对会感同身受……看见周围的夫人们的眼神了么?带着三分怜悯,七分肃然起敬!”
系统咳了咳,“三七分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望书见它有反应了,顿时来了劲!她一个人演独角戏,没有人观看,可不寂寞!
“随便分的。你也可以说四分怜悯,六分肃然起敬。不过我看小言里,都是这么分的,三分讥讽……可能三七分才是主角的黄金恋爱比例吧!”
系统一梗,又不言语了。
高沐澄瞟了陈望书一眼,低下了头,冲进了高夫人的怀中,嗷嗷哭了起来。
“阿娘阿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园子里弄脏了衣衫,来这里换,一进屋便瞧见邺辰哥哥躺在床榻上……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凑近一看,当时喝多了酒……”
“既然人没事,我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便要退出去,可是邺辰哥哥他……他……阿娘,女儿实在是没脸活了。”
她说着,捂住了脸,又看向了坐在床榻上,一脸无措的七皇子姜邺辰,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是邺辰哥哥是正人君子,他他不会的……都怪……阿娘,我也不知道该怪谁啊!”
高夫人阴沉着脸,从婆子手中接过了一件披风,直接披在了高沐澄的身上,替她系紧了衣带,冷冷的看向了七皇子,“殿下,这事儿必须有个交代。”
七皇子站起了身,看了看陈望书,又看了看高沐澄,“这绝对是有人陷害于我!我先前同……我突然就昏睡了过去……”
他说着,猛的冲到了窗子口,仔细的看了看,瞬间发现了之前陈望书戳出来的洞!
“你看,这里有个洞!定是有人用药迷晕了我……”
高夫人冷笑出声,“殿下,用药迷晕了你,那我儿……殿下一身酒气,扈国公夫人还是给她一碗醒酒汤罢!这事儿,我们自是要去御前讨个说法的。”
扈国公夫人忙点了点头,“殿下,我这闻香阁乃是避暑用的,今年还没有重新换窗户纸,破洞乃是常有的。”
陈望书站在一旁,看着一群人宫心计,心中感叹万千。
七皇子不想落个醉酒睡人的臭名声,把锅甩给高沐橙同扈国公府……
高夫人不想女儿落个下药倒贴的臭名声,把锅甩回给七皇子……
扈国公夫人不想落个府上不干净,有人下药害得七皇子同高沐橙苟且,狠狠的把锅甩了回去……
当真是好一出狗咬狗。
第14章 床下有人
姜邺辰张了张嘴,想说他并未喝醉,但他当时想来同柳缨相会,确实是寻了醉酒小憩的借口。
他想说扈国公发战争财,这府上简直就是临安城里第一富户,怎么可能窗纸到处是洞?
可他又实在是寻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的确是有人用了迷香,将他给迷晕了!
陈望书瞧着,嘴唇微张,有些心虚的说道,“殿下乃是正人君子,兴许这其中,别有内情。”
姜邺辰惊讶又激动,就像是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木棍儿,忍不住朝着陈望书迈出了一步。
三,二,一,就是现在!
一声尖叫从床底下响起,离得最近的高沐橙被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啊!什么鬼!”
她猛的往后缩着,嘭的一声撞倒了附近的瓷瓶,瓷瓶碎了一地,花瓣和水淌了出来,一片狼藉。
姜邺辰感觉到脚下踩着的手,慌忙挪了开,那床底下,哎哟哎哟的爬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阿缨,你怎么会在床底下?”
姜邺辰说着,赶忙将柳缨扶了起来。
柳缨甩了甩脑袋,迷茫的看了下四周,怔了怔,神色顿时清明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眼中带着泪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阿娘病了,缺老参做药引子。我在这临安城里,识不得几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托人请了殿下相见……”
“想着当年我母亲曾经教过玉屏公主绣花,希望殿下念着相识一场的份上……后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便晕了过去……”
“再一醒来,便是这般模样了。”
姜邺辰神色微变,很快便镇定下来,“正如阿缨……”
他说着,看向了高沐澄,“正如柳缨所言,我们没有说几句话,便晕了过去,定是有人迷晕了我们,做了这个局来害人。”
高夫人一听,冷笑出声,“迷晕?迷香在哪?柳家娘子既然同玉屏公主相熟,怎么不直接去公主府求药?玉屏公主出了名的心慈,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年前她刚刚出嫁。”
“那驸马府的招牌,满城都瞧得见呢?怎地柳姑娘就瞧不见了?”
她说着,甩了甩袖子,“其中的内幕,我也不想听,免得污了耳朵。你们怎么着也好,但我家沐澄,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我这个做娘的,定是要为她讨个公道的!”
柳缨眼睛睁得圆圆的,显然她万万没有想到,高夫人会如此嚣张跋扈,连七皇子都不放在眼中。
陈望书看了她一眼,女主角不亏是女主角,的确是反应很快,也没有一击就垮。
但高夫人的确有看不上七皇子的资本,如今高相公弄权,又掌三司,官家对他言听计从,乃是大陈朝一等一的权臣。
人都说大陈双雄,在官家之下,在万人之上。这双雄,文指高相公,武指扈国公。高家在宫中有两位高位妃嫔,生有两位皇子,简直是风头无二。
高夫人不嚣张,谁嚣张?高沐澄不跋扈,谁跋扈?
陈望书想着,若她是高夫人,今儿个她早就一巴掌打在了七皇子的小脸蛋子上!
她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高沐澄,“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同阿娘回去罢。有阿娘在的一日,没有人能欺负到你的头上。”
高沐澄红着眼睛看了一眼七皇子,跺了跺脚,追着高夫人的脚步,跑了出去。
屋子里又一次寂静了下来。
扈国公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走了过去,拍了拍柳缨的肩膀,“我瞧你的手被踩伤了,叫人给你涂些药吧。即是需要人参做药引子,我府上便有,一会儿叫人给你拿一些去,也省得叫七皇子再次奔波了。”
柳缨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对着扈国公夫人拜了又拜,“多谢夫人,我替我阿娘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扈国公夫人说着,又看向了跟来的几位夫人,“一些误会罢了,诸位且先回前头喝酒去。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们来送扈国公夫人的。拜托诸位了。”
夫人们面面相觑,吃瓜谁都想吃,可谁也不想把瓜籽儿粘在自己的脑门子上不是。
她们倒是想同人分享,可高夫人同扈国公夫人,都不是吃素的不是。
“正是正是,那我们便先行一步去园子里喝酒,夫人可快些来。”
扈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笑得和蔼可亲了三分,“就来就来!”
陈望书瞧着,挽着钱氏的手臂,也想跟着要走,却被扈国公夫人给拦下来了。
“陈二姑娘切莫走,这事儿……”
不等她的话说完,便被钱芙蓉果断的打断了,她冷笑出声,“夫人这是何等意思?本来今日之事,同我们陈家就不相干。便是有婚约在身,这一日未过门,我家的姑娘,也管不着这些事儿。”
“我这侄女是个性子良善的,夫人一叫,她便来了。怎么着,来了还不让走了不是?高家要个公道,我们陈家还想要个公道呢!我侄女好说话,可我钱芙蓉是个混人!”
“府上既是将门,便知晓我们姓钱的,个个都是混不吝的,我现在火冒三丈,抬手就想揍人,夫人可还要拦我?”
扈国公夫人看着钱芙蓉认真的样子,脸色一白,忙笑道,“误会误会,我想着做个和事佬,让陈家侄女好好听七皇子说道说道。夫人家中有事,那我便不留客了。”
钱芙蓉哼了一声,一把拽起陈望书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刚走出门,陈望书便压低了声音,“叔母,莫恼,显得咱们没气度。”
钱芙蓉一听,猛的戳了一下陈望书的脑门子,“我瞧你就是叫你祖母给忽悠瘸了!气度,气度能当饭吃么?解释解释,解释个屁。”
“但凡有眼睛的都瞧得见,那七皇子喝醉了酒,同柳缨私会。结果高沐橙来了,柳缨来不及走,躲在了床底下。七皇子怕是喝多了,又有人投怀送抱,便……龌龊至极,难以启齿!”
“我家望书今儿个当真受了大委屈!”
陈望书瞧了瞧四周,做了个嘘的手势,“叔母,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罢。”
她说着,跟着气冲冲的钱芙蓉上了马车。
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说开了又有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在演探案剧,谁管那是非曲直?
流言蜚语,就是要不清不楚,有添油加醋的脑补空间,方才得以永流传。
第15章 各有用心
陈府的北方,有一处小院儿,这里不说假山竹林,就是杂草都没有几棵,全都用青石板儿铺得齐齐整整的。
在那院子中间,竖着三根长枪,从小到大,依次排开。
钱芙蓉看了扫了一眼那长枪,进了屋子。这是她在临安住了十年的宅院。
“娘子虽然疼爱二姑娘,可怎地为她得罪了扈国公夫人?那扈国公在军中一手遮天,若是她吹个枕头风,那老将军同少将军在军中……”
跟在她身边的陪嫁嬷嬷,给钱氏端了茶,有些担忧的说道。
钱芙蓉叹了口气,“那扈国公夫人乃是填房,又是文官家的庶女出身,早年是被扈国公抢上山去做压寨夫人的,能有什么情谊?”
“扈国公鲜少回京,她那枕头风又往何处飞去?更何况阿爹同我说过,扈国公为人正直高义,断然不会因为这种后宅龌龊之事,给我父兄穿小鞋的。贾妈妈,我心中都有数呐。”
贾妈妈松了口气,“那便是好,郎君杳无音讯,钱家可是娘子最后的依靠了。”
钱芙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钱家是我的依靠,但陈家方是我儿的依靠。我今日替望书出头,虽说有七分真心,但亦是有三分私心的。”
“我儿身子弱,只能弃武从文。父兄在军中的势力,于他而言,一点助力都无。只能走科举之路,长房的两个哥儿,大的那个金科高中,娶的姚氏乃是江南名门……”
“小的那个更是才名在外,颇得大儒器重……我儿若是走仕途,少不得同他们同气连枝!妈妈若是当真为了我好,以后莫要事事都去告于我阿娘听了。”
“这文人若是想玩心思,八个我们都不够死的。”
钱芙蓉说着,神色锐利了几分,将那茶盏儿搁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