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水中的鱼
“怎么这般不懂事?方才怎么不早点儿说?”蒋城看着蒋铎,语气不善道。
陆飞骁直接开口道:“娘子与我说过,跟舅兄之间兄妹之情极为深厚,嫂嫂想必也是不想惊扰了大家!”
蒋城见陆飞骁都开口了,就没有多问。
陶仁杰一听到长乐侯府有请,完全没有耽搁,就直接过来了。因为是女眷,所以在问了脉象跟伤口之后,给紫苏指点了几个能止痛的穴位,就让她继续挤脓液,最好连腐肉一同刮掉。
“用烈酒清洗之后,最好用火将伤口止血。”陶太医对于烈酒清洗的事情也没有反驳,只是专门提点了用量不能多,毕竟腹中还有孩子。
安氏站在一旁光是听着就觉得头皮发满,若非儿媳跟女儿不许她看,她都在外面坐不住。
刘氏是个极为坚强的女子,她幼时见过自己漂亮的族姐被人糟蹋之后自尽身亡,就开始习武,十余年从未间断,摔断腿,扭了手的事情发生的也不少。
所以银针止住大半的疼痛之后,不管蒋紫苏怎么折腾伤口,都没哼一声,还是蒋宝珠见她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心疼的不行!
刚把脓液挤干净,剪掉腐肉,蒋铎就带了两个太医过来,两个太医跟陶老打了招呼之后,又听他说了情况,也只能先等着。
蒋玦进屋看到自家娘子痛苦的模样,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
刘氏见了,连忙心疼道:“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疼!”
“怎么会不疼?”蒋玦红着眼眶坐到蒋宝珠让开的地方,握着她的手,心疼道:“都说了,在我面前你可以掉眼泪,可以软弱,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你若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碎事碎事!咱妹本事很!医术撩太太(特别好),我一点儿麻达都没有,你就放心吧!”刘氏见状,一个激动,方言都冒出来了。
用酒精消毒又用火止血之后,烧也退了,这才给她伤了金疮药包好,请了陶老跟两个太医进来。
陶老的手腕伤过,虽然如今长好了,可是却影响了灵敏,因此等太医把完脉之后,根据他们说的脉象,给开了保胎药。
“是药三分毒,喝完这些药就行了,最好强制卧床一个月,另外这两天多关注一下,不要在发烧了,饮食也清淡一些,等老朽过几日再来看看,恢复好了,就可以好好补补了。”陶老松了口气,对着蒋铎说完,并没有离开,有心继续想跟蒋家姑娘说说这个烈酒消毒的事情。
两个太医看了方子之后,也跟着同意了陶老的诊断,其中一个太医,还给了几个补身子的药膳方子,才离开。
“你媳妇有什么不妥,看我打不死你!”安氏进来狠狠的在儿子背上拍了一下,低骂道。
蒋玦此时也是自责的很,刘氏坚持了这么一会儿,累的睡着了,蒋玦擦着她脸上的汗,心疼道:“不用了娘你打我,我都恨不能自己打死自己!”
“你照顾好你媳妇,我带宝珠先去前面席上了,你看看你的,累的你妹妹回门都不得安生!日后再这样粗心,干脆就回家算了,别回西北了!省的老娘担惊受怕,给你收尸!”安氏气呼呼的又踹了一觉,这才拉了女儿,准备离开。
“紫苏,你这段日子先留在这里,待嫂子胎稳了,再回去。”蒋宝珠心中还有些担心嫂子腹中的孩子,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时候,心中庆幸她今日带了紫苏回来。
紫苏自是答应了下来。
安氏紧紧的捏着女儿手,心累的不行,深觉还是女儿省心。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蒋宝珍带着陆家两个姑娘在门口等着,在心中叹口气,觉得也不是所有女儿都省心,只有自家姑娘最乖!
“义母,二舅母她怎么样了?”陆雨萱好几次想要不管不顾的进去,看看蒋刘氏是不是怀孕了。结果都被蒋玦的亲兵挡住了。
“无事,又养一阵子就好了。”蒋宝珠诧异陆雨萱的急切,有些不明白她跟二嫂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了,舅母既然病着,想来也是不好打扰,不若改日她好了,我们再上门叨扰!”陆欣暖立马说道,她可是看到陆雨萱今日莫名的急切,不管怎样,她都不想陆雨萱如意。
陆雨萱在心中暗骂一声废物,脸上讪讪的附和道:“妹妹说的是!”
蒋宝珠不理会她们之间的官司,就招呼大家往前厅走去,结果在靠近陆雨萱的时候,闻到她身上奇怪的味道……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这味道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刷白。
陆雨萱身上有一种桂皮麝香汇合的味道,这味道并不浓烈,两者中和,闻着还算醒脑好闻,但是!
但是桂皮有破血之功,麝香有活血之功……猛地扭头,厉色看了陆雨萱一眼,然后疾步离开。
蒋宝珠心中有些恼恨,当时看书的时候只看到镇南侯被污蔑其辱的时候就发了疯,没有看后面的内容,但她记得书中对蒋家着墨不多,至于安家早早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被清算了。
书中并未记载现在这个的事情,自己前世只记得哥哥娶错了人,可陆雨萱竟然知道嫂子此时怀孕,到底何故?
这人绝对是针对自家嫂子而来,这恶意到底是因何而来?
如果当初自己能看完全书就好了!
蒋宝珠原想着这人穿越而来,只要未害人,自己让陆家跟她彻底断了关系,以后无论她如何,自己也不用理会,可未曾想,这人竟是起了害人的心思!
“义义母……怎么了?萱儿可有何不妥?”陆雨萱在蒋宝珠瞪自己的时候,就突然意识到不好,仔细想想,自己除了身上的香囊之外,没有其他的问题。
便是香囊,也是最常见的普通醒脑香囊。
只要自己不承认,任何人都不能因此觉得自己在想害人?
蒋宝珠冷哼一声,径直道:“我当不起你这声义母!”
陆雨萱没有想到蒋宝珠不给自己任何解释,就发了火,一时之间委屈的掉着眼泪道:“我我我我……”
“蒋宝珠,你做什么?瞧把孩子吓得,人家叫你一生义母,还不是看在镇南侯的份上,你真以为自己有本事给人做义母?”蒋宝珍冷哼一声,牵起陆雨萱的手,讽刺道。她就不信了,镇南侯之前还为这个养女求情,如今又收做义女,会没有半点儿感情?
蒋宝珠扭头讽刺道:“蒋宝珍你就是猪,你嫁了人,难道不知道新妇不能闻麝香?”
“麝麝麝香……!”陆雨萱猛地尖叫道:“那是什么???”
蒋宝珠懒得看她做戏,直接让人拿住她,派人送回镇南侯府,好生看管!
待回去再处理这件事。
这人的小手段太恶心了,如果只是针对自己她还能忍得住,可手段是针对自家嫂子的,家人是自己逆鳞,绝不想容忍!
但是一件一件加起来,日后自己将她彻底驱离的时候,也能站在道德顶点。
而且……婆婆她是不会希望看到对自己身怀恶意的人在镇南侯府的,此事也好让她老人家将自己对陆雨萱的怜爱之心慢慢的全部收回来。
陆欣暖震惊的看了陆雨萱一眼,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阻止蒋宝珠怀孕?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就实在是太蠢了!
从前便是小门小户,袁母也曾教导过她女儿家的一些事情,她今日因为脑中有事情,所以没太在意,蒋宝珠一点出来,她也就跟着确定了。
这么蠢的法子,这人的脑子是怎么涨的?大户出身的蒋宝珠不会连麝香味道都闻不出!
陆雨萱被堵着嘴带走的时候,还有些想不明白,蒋宝珠怎么就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自己身上带的香囊真的是脂粉店里最常见的啊!自己不过随意买的,再说……谁说闻两下就能让人落胎?
“那是楼里的姑娘日日佩戴的,就是为了避孕!小姐怎么带着这个?”陆雨萱直到被压上车,身边的丫鬟,拿过她的香囊看过之后,才道。
陆雨萱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楼里姑娘?楼里姑娘是那种地方的姑娘么?对的!在古代的楼里姑娘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但这怎么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呀?她闻着不过是好闻,怎么古人这么聪明?
闭着眼睛,陆雨萱回忆着原身的记忆,却发现原身并受没有这方面的教育,可以想到原身狗血的身世,便明白了,原身信赖的外祖家对她并不真心,只拿她当一个获益的工具人而已。
所以是自己忽视了!
竟然异想天开的以为小说中的场景能有真的有效?
在江南待了一年多,因为后世的方子赚了不少,膨胀起来的心思顿时消了不少!
想到蒋宝珠说要找教养嬷嬷的事情,也不那么抗拒了,她如今确实应该好好恶补贵女的基本常识了!
可为今之计,却是怎么把目前的事情混过去?继续留在镇南侯府!
自己咬挨了不知道这东西的功效!
“仅凭着一个香囊,并不能把人彻底治住!”安氏在席上,在女儿耳边轻声道。
蒋宝珠点点头,远远的看了陆飞骁一眼,有些委屈的扭过头。
陆欣暖在一旁看着,觉得又学了一手。
她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这个便宜母亲,就是想知道这人真正的性情,见她在父亲面前娇媚的模样,也见了她在祖母面前刷宝的样子,又见了她看似关心她们两个姑娘的样子。
如今,又见了她另外的模样!
陆欣暖恨不能赶紧找一个镜子好好的学一学!
这是她最近每日都在揣摩的事情。
回门虽然发生了不怎么愉快地事情,但是安氏看着女婿对女儿的时时关心,心中还是挺高兴。
蒋钰是在姐姐吃东西的时候,不经意看到陆欣暖在学姐姐,皱着眉对陆飞骁道:“你两个女儿每没一个好的,那个刚被撵回去,这个就在那里学姐姐,什么意思?”
陆飞骁瞥了陆欣暖一眼,这才发现她今日的穿着搭配,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宝珠身上看过,顿时就黑了脸!
从前觉得这孩子心思不正,看她如今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陆飞骁想到戚家那个从前好像喜欢宝珠?顿时脸更黑了。
自己的女儿学小丫头,然后去讨好别有用心的男人?
陆欣暖她就死了那条心,这辈子自己也绝不会把她嫁给戚霍!
“别太担心家里头,你嫂子懂事着呢!”饭罢,因为跟安家有约,陆飞骁就带了蒋宝珠起身告别。安氏看着女儿女婿,含泪对蒋宝珠道。
蒋宝珠点点头,伸手抱着母亲,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也别太担心女儿,给爹爹好生说说,女儿一切都好,侯爷他……许了女儿一声无他色!”
安氏顿时惊喜的看了陆飞骁一眼,别人说出这样话可能是情深处骗人的,但是堂堂镇南侯,安氏相信他的真心,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个承诺,于是激动道:“好孩子,好孩子,谢谢你!日后宝珠有什么错处,你尽管上门给我说,我……娘一定好好教训她。你也别太惯着她,她这人惫懒的很,有什么你就说,娘替你担着!”
蒋宝珠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母亲,怎么变得这般快?
陆飞骁还是那句话:“娘子很好!”
安氏如今看自家女婿,那是越看越觉得喜欢,就连他脸上狰狞的伤疤,也觉得这是优点。再看看他的五官,长得俊朗帅气,简直是世间最佳的女婿人选!
就连蒋铎想要警告女婿两句,都被安氏直接用眼神镇压了!
“将小姐送回去!”临出了长乐侯府,蒋宝珠还未说话,陆飞骁直接道。
陆欣暖一僵,看了眼蒋宝珠,才福身草草行了一礼,径直上了车,一句话都没有说。
“萱儿小时候虽然爱哭,但是真的没什么心眼儿!反而心思很细腻!她从前看到我吓得哭,做不出来诗伤心的哭……有时候我也嫌她整日总是哭,跟她娘一样,所以才纵着在外祖家里常住。想着日后替她撑腰,就算是完成父亲的失明了,”上了马车之后,陆飞骁才对蒋宝珠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妥当,那件事情之后,这一年多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爱哭的性子完全改了,人也变得完全陌生了。”
蒋宝珠没有说话,心道可不是完全陌生了吗?都不是一个人了!
“我做父亲失败我承认,可是袁御史……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对女儿自幼就关爱有加,视若亲生,袁夫人更是知书达理之人!按说暖儿被教育的明理一些,可谁曾想,她竟然满肚子都是苟且之事……”陆飞骁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蒋宝珠靠在他身上,明白他心里的纠结,也正是因为这人看着严厉,但是心却很柔软,所以她才会没有一开始就对两个姑娘表现出厌弃!
轻声道:“俗话说得好‘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可见是有些道理的,陆欣暖许天生就是随了生母。陆雨萱想来也是!”
陆飞骁抱着蒋宝珠,知道她在安慰自己甩锅给她们的生母,轻叹道:“既如此,珠儿你这般好!为夫只能期盼娘子以后孕育的孩儿了!”
“我外祖在我爹娶了我娘之后,曾诅咒他会生一个女儿,生的水灵鲜嫩,然后被一头猪拱了!我们成婚前,父亲也曾这般诅咒过你!”蒋宝珠忍不住偷笑道,她并不想去继续那些郁闷的话题。
陆飞骁看看蒋宝珠,然后沉默了,这个诅咒真的太毒了!好想打人!
一想到跟宝珠一样可爱的小姑娘,被自己亲手送给别人,就想撕了对方!
“我们不生女儿!”陆飞骁闷闷道。不要女儿,也不想便宜其他人!
“我爹说我小时候特别可爱,常窝在他怀里撒娇。你仔细想想,还不想要吗?”蒋宝珠挑眉,诱导道。
陆飞骁沉默了,这个画面感太冲击,他今日见了岳父画的小时候的宝珠,可爱的模样恨不能早早抢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