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生手册
他也是痛苦和挣扎着。
吕晶自己的痛苦还可以通过怪罪爸爸来得到那么短暂的平息，可是爸爸呢？
他只能是承担着多倍的痛苦，为了她艰难地在世上活着。
吕晶想起，爸爸曾经在一次她质问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妈妈的时候，爸爸回答说，：“难道我不想吗？”
那个的时候的自己，觉得爸爸是虚伪的，他活着当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经过这三个多月的相处，她也一直在观察，爸爸妈妈的感情是很好的，爸爸真的很爱妈妈。
或许，真的有机会可以让他去承受妈妈所承受的那一切，他是愿意去代替她的吧。
吕晶心里面难受，吃东西的时候也提不起兴趣来。张月灵和吕梁已经渐渐地给她准备容易克化的辅食，她平时都吃得可欢乐了。
今天却没有吃多少。张月灵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宝宝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吕晶摇摇头，逼着自己又吃了点。
晚上的时候，就闹肚子了。
果然不能在不想吃的时候吃东西。
这是吕晶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生病。
而且是突然的。
张月灵吓得脸都白了，强装着镇定，把正在睡觉的吕梁叫起来，吕梁一看宝宝平时红润的小脸白白的，也吓了一跳。
连睡衣都没有换，就去启动摩托车，带着母女两个去了医院。
挂了急诊，医生看了，说是小孩吃多了，没有多了的问题，他们两个才安下心来。
张月灵自责地说，“宝宝不想吃，我干嘛一直要让她吃。”
“不怪你，咱们也不知道。下次让她吃少一些，她自己饿了，要吃的了，再给她吃。”吕梁看着医生给宝宝喂了药，跟医生学了给宝宝揉肚子的办法，带着母女两个回去了。
折腾一个晚上，吕梁自己是睡不着了，他让张月灵安心睡觉，看了宝宝，看到天亮没有多大的问题，他才轻手轻脚地去上班。
吕晶虽然难受，但她知道给她揉小肚子的是爸爸，在她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的时候用湿棉签给她擦嘴的是爸爸，给她满满的安全感的也是爸爸。
她有点想哭，她绝对不是被感动哭的，她只是难受，生理眼泪。
张月灵醒来之后，宝宝正在玩自己的手指，她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脸色看上去也比昨天正常了不少，松了一口气。“宝宝，还是喝奶吧，你还太小了。”
吕晶对于普通食物的渴望要比奶粉和妈妈挤到奶瓶里面的奶水要强烈的多，听到自己不能再吃那些东西了，她的嘴巴嘟起来，上面能挂一个小油瓶了。
“只能吃一点点。”张月灵觉得完全断掉似乎也不太好，就妥协了。
宝宝一听，露出了一颗牙齿的笑容。
张月灵忍不住又亲亲她，“我生的是什么鬼机灵呀，这都听得懂，你才多大。”
心里面又忍不住骄傲，多么聪明的小孩，她的生的！
现在吕梁在学校的工作忙了起来，张月灵自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一些家务她也需要做。
不过吕梁能做的在他出门前都会做好，比如地板他会在前一天晚上扫了。午饭需要吃的米饭他会量好水米，等张月灵插上插头就行。
蔬菜他也会洗好，月灵能够直接下锅炒，至于汤，他会提前炖，都是非常滋补的东西，张月灵那比怀孕之前还要好的脸色，就是靠这些东西一点一点补出来的。
吕梁还买了洗衣机，电冰箱。在上个月的时候，吕梁还叫人来把原来的厕所和厨房拆了，重新布置了电路和水路，安装上了一体化的橱柜和浴室电器，这个家终于有了点现代家庭的模样，
吕晶是个好带的乖宝宝，张月灵会抱着她到处溜达，有时候去公园看看天鹅，有时候去书店感受一下文化气息，有时候去爸爸那儿看着他怎么折腾学生锻炼身体，有时候去外婆那儿，一去就有漂亮的衣服可以穿。
但是总体来说，这样的生活还是挺无聊的。
张月灵每天在家里窝着，觉得生活不能这样下去啦，她要找点事情做。
给哥哥打了电话，聊了聊，哥哥对她说，：“你通过大专自考啦？”
“对。”
“那就再考个本科吧。”张月松建议道。
对呀，可以再考个本科，张月灵是那种一天不看书就难受的人，考试对她来说就像是闯关游戏，很有趣的。
于是吕梁回家后，就得知了老婆要继续考试的消息。
第三十三章
吕梁有些汗颜，他这个渣渣，还有10个科目还没通过呢，妻子又要继续考试追求进步了。
真说不一定，月灵通过了大学本科的自考的时候，他的大专还没有考过。
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中专生，而老婆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了。
虽然自考的学历并不像全日制那样受到社会的认可，但也是很了不起的呢。
对于老婆的决定，吕梁是一万个支持，他很积极地帮月灵打听要怎么报考，买哪些书籍，还有考试的时间等等信息。
现在报名的话，考试时间会是在12月中旬。张月灵心里面没有太多的底气，决定报明年三月份的考试。
考试的书本哥哥给她寄了一套过来，她不用自己买，报考的学校也不用纠结，就是盛市大学，报的是汉语言专业。
如果当时家里的家庭条件好一些，估计自己就会去念高中，考大学了吧。
张月灵虽然是自己选择了中专，但她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大学梦，没有想到当时的自己失去的机会，能够在生了宝宝之后还能够再次得到。
真的是，只要肯学，就永远有可以学习的路。
张月灵看着那一堆书籍，觉得动力十足。
吕梁被妻子要考大学这一股发愤图强的拼搏精神给激励了，他那积满灰尘的自考大专的书又被重新翻出来，两个人到了晚上，就打开新换的明亮的太阳灯，一人一本书在那里看起来。
而吕晶，她只要在妈妈的怀里，就乖乖地了，根本不用两个大人操心。就没有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
生活的一切都很顺遂，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候。
吕梁重生一年了，这一年，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的妻子脸上有更多的笑容，他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他的存折里面的数字越来越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新的一年，吕梁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4月1日那天，那是上辈子妻子去世的日子。
如果平安地度过了那一天，他就会安心不少。
好多事情和上辈子不同，也有好多事情和上辈子一样，比如巷子口的彩票站开了。
吕梁挑着时间去把彩票买了，然后就随意把彩票往兜里一塞，不再管。
中了就买房，没有中就当支持哥们的事业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4月1日越来越近，不仅仅是吕梁变得焦虑，宝宝也开始变得喜欢哭闹。
张月灵就不能离开她一步，一旦张月灵离开不在宝宝的视线范围内，宝宝就会哭闹不止。
张月灵很奇怪，原本乖巧的宝宝，怎么突然这么反常，她只好守着宝宝，时不时抱起宝宝哄她。
吕梁心里面几乎能够确定了他的猜测，他平时上课的时候，只要没有课就回家里来。证券交易所那边的情况他也不去盯着了，只是把原来所持有的都卖掉，换了几只可以长期持有的股票放着。
到了4月1日这天，天气很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家里却是低气压。宝宝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哭，看她那个架势，她今天就是要哭过去了。
宝宝这样哭也不行，张月灵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也快哭了，“去医院吧，咱们带宝宝去医院看看吧。”
吕梁安慰了她两句，“你先去洗把脸，我看着孩子。”
吕梁知道宝宝为什么哭，也知道怎么让宝宝不哭。但这一件事情不能让月灵知道，不然他怕她把自己和宝宝当怪物。
看到妈妈不在，吕晶停下了自己的哀嚎，一时没有忍住，打了个嗝。
“晶晶，我知道是你。是那个讨厌爸爸的晶晶。”吕梁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宝宝说。
但他一开口，吕晶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里的震惊是瞒不过人的，她还不会说话，她好想说话呀。
“所以晶晶不要怕，爸爸会保护妈妈的，妈妈今天绝对不会出事情。晶晶不要哭了，把嗓子哭哑了就不好了。”
吕晶眨眨湿漉漉的眼睛，果然不哭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都怪她年纪太小，能够接触的东西太少了，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觉爸爸的异常。
不过，这样也好。
爸爸离开了那个没有妈妈的世界，回到了这个有妈妈的世界，相信以爸爸的能力，他一定能保护好妈妈，不让悲剧发生的。
所以，她，刚刚是白哭了吗？
突然觉得口有点渴。
等张月灵进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宝宝不哭了，就是很依赖她，一定要她抱着。
不哭就好，不哭就好，张月灵抱着宝宝，心疼地亲亲她的脸蛋，她的乖宝。
吕梁拿了宝宝的水瓶过来，塞到宝宝的嘴里面。吕晶现在对于爸爸没有那么排斥了，就着他的手就开始喝水。
“今天就不出门了。”吕梁说出了吕晶想听的话。
“好。”张月灵刚刚被宝宝闹的有点心力交瘁，现在宝宝安静下来了，看起来没有多大的问题，就不用去医院了。
宝宝很快喝完了一瓶水，吧唧一下嘴，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
“月灵，你陪她睡一会儿吧。”吕梁对张月灵说。
“好。”张月灵把宝宝抱到床上，开始陪她睡觉，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唱着不知名的童谣。
吕晶心中的焦躁被慢慢地平息了。她哭了一个早上。说实话，也是很累。她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就算睡着了，她的小手还是紧紧地抓住张月灵的袖子，一点都舍不得松开。
第三十四章
1998年4月1日，愚人节。
上辈子，上帝在这一天给吕梁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在这天失去了心爱的妻子，让他的家庭变得破碎不堪。
而这辈子，这注定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无风无雨，一切安康顺利。
12点的时针走过，4月2日到了。
吕梁真正松了一口气。
张月灵早就睡着了，吕梁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吕梁的眼泪顺着两个人连接的地方流到了张月灵的脸上。
张月灵觉得脸上有点凉，但很快又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睁开眼睛。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