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心扁桃体
可偏偏渝林书院的饭食实在不得行,似乎是为了践行苦读这一念理念,不见荤腥,日日素食,最可怕的是饭菜常年如一日不曾变换。
那就算是寺院的僧人,偶尔也会有新菜样式吧,而他们,吃来吃去永远就是那几样。这日子过得简直比修行还要艰难。
李挽琴原本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主动开口,说想同他们一起,幸好这袁述清提了这句,解决了她这样一个难题。
她笑着直点头:“好啊!”
袁述清欣喜,欲拉着邵砚山一起,可当抬起手还未触及旁边人的肩膀,就迎来了邵砚山一记冷眼,他悻悻地收回手。
邵砚山走到林初月面前,轻声问她:“愿意同他们一起吃饭吗?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我们二人。”
在他看来,林初月和李挽琴袁述清这二人是不熟的,最多也只是见过两面,林初月这样胆小怯懦的性格,或许会不习惯和这两个性格过分热络的人一起,只是不好开口拒绝而已。
但他可以,只要林初月不愿意,他可以帮她拒绝。
林初月侧头看向他,好奇于为什么邵砚山会这样问?
第28章 趣事 邵头名的来由
“愿意还是不愿意?”他的声音很轻, 但恰好是能被林初月听到的程度。
林初月也学着他,比着口型小声说:“愿意呀!”
“好。”
邵砚山视线掠过袁述清和李挽琴,随后开口:“那就一起去吃吧。”
把两人带过来的东西整理了好, 四人一行启程, 出了渝林书院。
吃东西的地方是袁述清选的,他原本就是这于安城里的人, 对这于安城的大街小巷, 门店坊间都熟悉得很, 若不是因着渝林书院条例严格,他还想做个走读生呢。
但这是实难实现,渝林书院是官家设立的书院, 和私塾家学大不相同,其他方面或许还好。但对于学子得日常作息是有着严格的规划, 既入了这渝林书院,一切便需得遵照它的条例。
如今正值晌午时分,酒楼里热闹的很,往来皆是客人, 袁述清带着几人就坐,自顾自的点起了菜。除却袁述清, 几人都对这酒楼不熟,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旁边的伙计推荐菜品的时候,邵砚山问了几句林初月的意见。
袁述清点完菜, 让伙计招呼着厨房准备, 看着坐在一起的一桌人,心下兴奋,嘴上就说个没停。
“今天你们两位可是来的巧, 不然要是和上次一样,我们可没法出来,更别说能出来吃饭了,你们是不知道渝林书院的饭食有没新意。”
李挽琴眨着眼,认真的听着袁述清的话,心里也觉得奇怪,这渝林书院可是于安城乃至整个州府都有名的书院,怎的伙食会这样不让人满意。
林初月听了忍不住侧头去看邵砚山,她在家里从未听过邵砚山谈论书院的生活,若是自己不曾去过渝林书院,她肯定是不知道榆林书院究竟是如何的。
饭食没有新意吗?
那讲道理,邵砚山每次回家她都会好好准备饭菜,怎的不见邵砚山夸一夸她呢。
难不成,她做的还不如他们书院的斋堂好吃?
趁着袁述清还在说到书院的日常,李挽琴认真听着的时候,林初月悄悄拽了拽邵砚山的衣袖,邵砚山侧头看她。
“阿砚,你觉得我做的饭菜好吃吗?”她伸手挡在脸侧,对着邵砚山低声问。
她一双杏眼水光盈盈,睫毛翩翩,目光还隐含期待。
他该怎么回答?
“尚可。”
林初月原本还觉着能从邵砚山嘴里得到这两个字,就已经算是不错的评价,心里有些自得,可晃的一眼看见他手搭在茶杯上,指尖不自觉的摩挲杯壁,林初月一下就生气了。
她知道,这小动作可只有在邵砚山心口不一的时候才会如此,也就是说,这“尚可”极有可能只是为了敷衍她。
林初月瞪了他一眼,不打算再自讨没趣。
以后每次邵砚山回家都让他做饭好了,反正她的厨艺也只是尚可,还是勉强的尚可。
她收回心思双手撑着腮,等菜之际,专心地听起了袁述清的闲聊。
这边袁述清正聊得火热:“你是不知道我们夫子可是州府之内鼎鼎有名的大儒,若不是我们院长脸面大把他请来,那定不会来我们渝林书院!”
李挽琴配合着发问:“鼎鼎有名的大儒?”
袁述清饶有其事的点头,随后答:“那可不是,我们夫子手上可是出过不少进士,不过夫子带我们还是挺严苛的,就例如我……”
“有几次课业他不满意就让我重修了十几次,修到满意才放过我!”
谈起这个话题,袁述清的脸上都略带忧愁。
“那……砚山呢?”李挽琴又问他。
袁述清忽而将目光转向邵砚山,一张俊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我们夫子待人严苛,可偏遇上邵砚山,严苛都体现不出来,”说到这里,袁述清又摇了摇头,“人比人气死人,明明我制艺也不算差,可与我们邵头名一对比,这差距一体现,就把我衬的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夫子评价袁述清曾拿邵砚山比较,夫子说,邵砚山的文章像是瑰丽的锦绣山河又底蕴深厚,读起来让人回味无穷,感触万千,假以时日,必当对以后的举业界产生影响。
他们夫子可是当代有名的大儒,能得这样的评价,足以见得邵砚山以后的前途当是如何,渝林书院可宝贝着他呢!
多高的评价!
而他呢,中规中矩,典正平稳,说白了就是毫无新意,读起来乏味。
袁述清虽说的不假,但语气多少有些夸张,跌宕起伏的感觉,如同说书一般,听着就引人入胜。
林初月心下了然,难怪李姑娘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她一个知道邵砚山结局的人都觉得有些意思。
即便被人这样议论,身旁的邵砚山依旧稳如泰山,但林初月依稀能够察觉到,他似乎有点压抑着烦燥。
“袁大哥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林初月笑着说了声。
“哪儿有,我可没说的夸张,”袁述清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把子安称作头名吗?”他问。
这显然是因为学业,林初月不用想就知道,当初她高中年级里经常考第一的那种,不就人送外号年级第一还常有别称理科VIP。
同样的道理,林初月明白。
然李挽琴依旧用刚才一般的语气,一双期待的眼,直直的注视着袁述清。
“是为什么啊?”
“子安在我们书院每月考核,已经连着一年评比都是第一,可不就是邵头名吗?不仅如此,我们书院对第一的学子是有不小的奖励的,不仅不用交束脩,甚至每月享有例银,除此之外还另加小麦三斗。”
“旁人来书院都是需要交束脩,付出些东西的,而我们邵头名呢,倒像是来赚人家钱似的!”袁述清又暗暗补充了句。
袁述清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初月,怪不得每月都会由乡邻送小麦来他们家,说是邵砚山托他们送来的,本还想着每月都要他一个学子花这样多钱,心里有些愧疚。
原来,这压根就没花钱呀。
思及此,她又不由得看了邵砚山一眼,只见他脸色平静,丝毫不受袁述清话语的影响,依旧一贯的从容。
“砚山可真厉害!”李挽琴感慨了一句,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转到邵砚山身上,在自认为他还没有察觉之时,又悄然收回。
“那可不是。”袁述清跟着附和。
一顿饭吃的好不热闹,只是后来袁述清实在太多话了,被邵砚山斥了一句,他才停下。
饭后,即便再不舍,李挽琴也得回去了。她邻居的车约莫就在晌午后回村,再耽误会儿她可就要让人家好等了。
李挽琴与林初月并不同路,一个要往东市门,一个要往西市门,所以出了酒楼她们差不多便要分别了。
一行四人,因着邵砚山要送林初月去绣铺,袁述清也就自认领命,送李挽琴去她邻居那里。几人在路口分道,林初月能清晰的感受到渐渐远离的李挽琴眷恋不舍的目光,可再看自己身边的邵砚山,依旧是面色不改,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到样的。
“走罢,天色不早,不然再耽搁你回村就太晚了。”邵砚山看向林初月,淡淡提醒。
“阿砚,”林初月抬头,“你不觉得这位李姑娘对你有些不同吗?”
邵砚山皱眉:“别人的事与我何干?”
“别人的事?……算了算了我们走吧。”林初月不想再同邵砚山谈论李姑娘的事了,反正和他说了他也不明白。
午后的余安城街头依旧热闹,叫卖声嘈杂,但却不令人觉得烦躁。
林初月突然想起自己只是给了包袱给邵砚山,还未和他说给他做了一身冬衣的事情。
“阿砚,我这次带来的包裹里面装着一身冬衣,是我比着你柜子里的衣服做的,想来大小应该差不多,这天气寒冷,你一个人也要注意保暖。”
作为邵砚山的阿姐,林初月认为,这大概是她能够给予邵砚山最大程度上的关爱。
邵砚山脚步不停,只微微点头,然后又道:“以后可以不用做这些,我若是缺少东西自己会买,你费时间去做,太累。”
林初月闻言一愣,做衣服要比绣那些绣图简单多了,并没有那样费眼睛,且对针脚的要求也没有那样高,速度可以很快。
她绣一张绣图的时间,约莫可以做两身衣服。
“累?我觉得还好啊,再说了我可是经村里最大的成衣绣铺老板认定的手艺,去外面买的东西还比不过我做的呢!”
说起这制衣技巧,林初月还是有信心的。
“就算你每月有书院的例银子,也不缺这些,但这总是我的一番心意呀,不是吗?”
林初月侧抬着头看向他,认真而又诚恳。
“一番心意?”邵砚山轻笑,唇瓣晕出一抹弧度。
她觉得奇怪:“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邵砚山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把她送到了绣铺门口他才停下脚步。
“进去吧,早些回家。”
林初月看着邵砚山平静无波的脸,讷讷点头。她转身往绣铺里走去,却听见他唤了她一声。
她回头:“怎么了阿砚?”
林初月看见他眉目疏朗,一贯冷肃的脸染上了温度,目光之中他神情愈加柔和。
他唇齿清扬:“谢谢。”
她好像看见邵砚山笑的发自心底,浅淡却莫名让人心里触动。
小奸臣可真好看,林初月心想。
下一刻,林初月就听见他说:“两百幅字帖,记得写完,不够的话,我柜子里还有浆纸。”
林初月:???
古有子不嫌母丑,怎么她的好大弟,就偏偏要嫌她字丑。
林初月对着邵砚山蓦然离去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