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子糖
刘健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大胆,有点愣神,慌张地瞄了眼新婚妻子,见她一如平常,吃着饭,眼底有几分愧疚,但很快便被胡雪带来的刺/激所取代。
不得不说,这种偷偷摸摸的感情给他心里上极大的满足。
更何况,即使叶芳芳发现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要不是娘逼得急了,他为了能继续和雪儿交往下去,也不会娶个农村女人。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雪儿,叶芳芳这样的村姑,怎么可能嫁入他刘家,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
总感觉自从婚礼当天,她有点变了,变得疯狂,变得让人难以捉摸,变得更吸引人了……
以前去国营饭店吃饭,哪怕叶芳芳拼命故作矜持,只点一盘素菜,吃一小碗饭,却掩盖不了她浑身的土气和眼里的贪婪,只看一眼,便知道她想把所有的肉菜扫入碗中,而现在……
握筷子的姿势很优雅,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盘子里的,生怕别人多吃一口,不会像舅妈一筷子夹好几块肉片,吃饭细嚼慢咽,就仿佛书里描写的大家闺秀,看她吃饭成了一种享受。
想着,看着,刘健便入了神,直勾勾盯着叶芳芳。
胡雪抛了好几个媚眼给瞎子看,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咬着红唇,恶狠狠瞪了叶芳芳这个勾人的狐狸精一眼。
想当初,刘健迫于家里人的压力要结婚,自己不能阻挡,也没有资格替她拒绝。
只好哭着苦苦哀求,说自己舍不得把他分给别的女人,哪怕他要找,也要经过自己的同意,否则,就和他一刀两断。
刘健那时和她蜜里调油,连连答应,自己才在符合小姨的要求下,多方打听和比较,才选出个姿色不如自己,面上精,实则蠢的刘芳芳。
男人都是一个样,天生皮子贱,女人一腔热火全交付于你,他嫌你人轻薄,而现在的叶芳芳,不再像以前一样,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生怕他不喜欢,习惯了那种全心全意的眼神,他那颗躁动的心哪里受得了,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只是,胡雪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她现在必须得快点安排上了。
胡雪往旁边挪了挪,便看到她亲娘趁所有人正埋头苦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把蒸好的腊鸭干塞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做贼心虚,饿死鬼投胎,大口扒了大半碗饭,噎得两眼发白,仍不放下。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把胡雪恶心得够呛,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
她一定要逃离那个家。
胡雪朝她娘使了好几个眼色,没反应,不动声色地捅了捅她娘的胳膊,依旧还在吃。
吃着满桌子的美食,刘舅妈哪还顾得上之前跟女儿对的暗号啊,吃就完事了。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餐餐大白米饭,肉跟不要钱的,堆满整个盘子,回到他们村可吃不着,现在不发狠吃,可亏大发了,按胡桂香的抠门属性,猴年马月才能再狠狠宰她一顿。
肚子勒得慌,她松了松裤腰带,嗯,感觉自己还能吃下三大碗。
胡雪差点没气死,娘,都是您自找的,可别怪女儿心狠。
“啊——呀,你个死丫头发什么疯?”
刘舅妈猛地单腿跳起来,发出杀猪般地喊叫,嘴里塞满的饭菜喷得到处都是。
叶芳芳早知道会来那么一招,在她跳起来的前一刻,端着碗避开了。
坐在刘舅妈斜对面的刘健可倒了大霉,脸上沾了不少饭粒,一块半嚼碎的青菜黏在脸颊,他觉得自己能闻到口臭味,恶心得要吐出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刘舅妈哪管那么多,盯着罪魁祸首,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欲打。
刘健尽管十分看不上她那样,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弱不禁风的表妹挨打,一个箭步便挡在了胡雪前面,不得不说胡雪眼中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让他的大男子主义备受安慰。
“舅妈,您有话好好说,干什么朝雪儿发火?”
其实,抬手的那一刻,刘舅妈蓦然回过神,计划提前了,现在那手是铁定不能往刘健脸上扇哪,胡桂香非撕了她不可,可又不知怎么收手。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死丫头,提醒就提醒,使那么大劲干啥。
“呵呵,呵呵。你说这天气,咋这么大的蚊子?”
“他舅妈,人都说,雷公不打吃饭人。纵然小雪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呵呵呵,看我,影响你们吃饭了不是?这小雪啊,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能碰上您这样大气的姑父。”
刘厂长挺看不上老婆家那些穷亲戚,一点规矩都没有,比蚂蟥没差了,扒着吸血就不会放手,但又十分喜欢别人捧着他、敬着他,最爱别人把他的面子摆在首位。
刘舅妈瞅了瞅各人的脸色,又看了眼呆头似的叶芳芳,讪讪地说:“小雪她姑,我今儿瞧着新媳妇也不像是个做饭的,像你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以亲自动手呢?我家小雪,她命苦哇,新寡在家,一出门总要受到村里那些碎嘴子的絮叨,好几次差点想不开投河。”
顿了顿,擦了擦眼角,继续说:“我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挺无理的,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呀。我恳请让她过来,伺候伺候你们,也不用给她工钱,管饭就成。我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不然,我怕以后你们都见不着她这个大活人。”
母女俩说得声泪俱下,刘舅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胡桂香几次想劝说,被她恶心的不要要的,便缩回了手。
倒是胡雪,一张寡淡的脸上,唯一比较显眼的大眼珠子,泪汪汪的,可可人疼了,掏出手帕抹着眼角,梨花带雨的。
最起码,刘健肉眼可见的心疼了。
叶芳芳默默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她知道,来了,终于来了。
“我和桂香到没意见,就是……”刘厂长象征性看了叶芳芳一眼。
刘舅妈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扑倒叶芳芳面前,哭嚎道:“芳芳,你小雪妹妹都这么可怜了,你就同意了吧!她可以替你洗衣做饭,可以……”
胡雪跟着抽抽搭搭,求着她,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上辈子,她就是信了这些鬼话,这么把这个狐狸精引进了家门。现在,即使没想在刘家呆着,也要恶心恶心她们。
“舅妈,你想多了,我哪是这样见死不救的人。就是……”叶芳芳眉头微皱,为难道:“我听一个同事说啊,她亲戚家请了个熟人阿姨,恰巧他家又娶了个新媳妇,那阵子总是莫名其妙丢东西,她亲戚啊,自然怀疑上了家里很穷的新媳妇,觉得她偷着家里的东西接机娘家,本就不满意,终于找了个由头把媳妇赶了出去,哪知依旧不见东西,直到阿姨捐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跑了,这才知道错怪了人。”
“芳芳姐,你这是怀疑我会偷东西吗?”胡雪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叶芳芳,你别给脸不要脸,小雪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偷我家的点心还有理了?”胡桂香大怒,侮辱她娘家,就是折辱她。
“谁知道她是不是呢?”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眼明显心虚的刘舅妈,径直走过去:“舅妈,我刚才就想问,你这衣服里,鼓鼓的,装的是什么东西?”
刘舅妈心提到了嗓子眼,吃的太多,躲不开。
叶芳芳好奇的一抽,呼啦啦。
一堆饼干、糖果全从她衣服里滚落下来,一块圆滚滚的点心沾了灰,骨碌碌到了胡桂香脚下。
她捡了起来,大怒:
“这,这不是我买的点心,怎么会在你这里?他娘的,我打死你。”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刘舅妈是冷汗直流,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也……”
叶芳芳无心看这场闹剧,直接进了卧室,把门锁了。
她知道,尽管来了这么一出,胡雪依旧会留下来。
毕竟偷东西又不是她,以她的作态只会让刘健更加心疼,她有个不要脸的娘。
至于胡桂香生气归生气,但有免费的劳动力干嘛不用。
更何况,她在这事上,本就理亏,若不是她死活不让两人在一起,胡雪他爹眼看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强逼着女儿嫁了人。胡雪也是倒霉,遇上个好赌的酒鬼,经常打得她头破血流,前阵子她丈夫酒醉跌入臭水沟,没了。
多么凄惨的身世啊!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激起自己的同情,才留在刘家当保姆的,不仅照顾生活起居,甚至直接照顾到刘健床上。
说来可笑,叶芳芳上辈子虽然觉得他们关系亲密,却一点没起疑心,毕竟表哥表妹什么的,不是在古代吗?后来才知,他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胡雪是刘舅妈离异后带来的。
算了算了,有这功夫想刘家这一摊破事,不如仔细计划该怎么把叶团团赶出顾家。
看样子,她猜的没错,顾振北果真讨厌傻子。
呵,他天生聪明又怎样,未来是云山县首富又怎样,还不是自己随便说两句便入了套。
想到以后出门豪车,奴仆成群,钱花不完的美好日子,叶芳芳觉得外面的争吵都成了动人的音乐。
只是,事情果真会像她想的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午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血管神经性头痛,所以这几天要好好养养,更新时间可能早也可能晚,望大家多多体谅!
第52章
叶芳芳从不认为自己现在的做法卑鄙、丧失人性。
她想要报复把她推入深渊的刘家人,但更想抓住唾手可得的富贵。
她永远忘不了。
顾家小四衣锦还乡之时,是何等的风光,两台小汽车开道,多少她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捧着贵重的礼品前来恭维,贵人们在县里最豪华的饭店开了几桌,连田招娣这样的人,只因跟他沾点亲戚关系,也能被列为座上宾,穿着和她那张寡淡的脸完全不匹配的珠光宝服,享受县城里贵太太的迎合、吹捧,干瘦的身材都说是一种时髦,连公公未入狱时,叶芳芳都不曾得她们半点好脸色。
而她,这个差一点点就成为顾小四亲三嫂的人,只能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在暗不见光的后厨房当个洗碗工,抹着最劣质的化妆品,拼死拼活养着早就背叛她的刘家人,时不时还得忍受主管肆意的辱骂,偶尔揩油,油腻的水花覆盖了了她白嫩的双手,已经变得粗糙不堪,只能在梦里回味自己初嫁时盛大、热闹的场景。
当跟着同事,被经理叫去正厅时,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人,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虽已过不惑,却一如年轻时的帅气、潇洒,叶芳芳不禁看得呆了。
她之前有意无意打着着他的消息,知道他高考后成了大学生,现在是京城某单位重要的领导,这不,又要升职了;知道他现在还没有结婚,哪怕众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们围在身边,都没得他柔情的一眼,眼里冷漠如冰。
有那么一瞬间,叶芳芳妄想着他还在等着自己。
心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着……
终于向她所期待的那样,他清冷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滚动着轮椅朝自己走来。
那一秒,她想到自己尴尬的境地,想逃,却没动,舔了舔干燥的唇,挤出最灿烂的笑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脸上带着点绯红,试图呈现出最美的样子。
两个一直不对付的同事,在一旁窃窃私语,赤/裸/裸鄙视的眼神,嘲笑她异想天开,都这副模样,还想勾搭贵人。
可谁在乎她们怎么想呢?
叶芳芳像抓住水上的浮木,明明心里打着鼓,却又傲气地瞪了回去。
一方面害怕他嫌弃此时青春不在的自己,又怀抱希望,觉得他肯定能认出自己,带她逃离现在的一切。
他勾起嘴角,修长的手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仿佛要融化。
叶芳芳缓缓抬起皴裂的手,正要靠近时,却见眼前的手拐了个弯。
他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着她身后走去。
叶芳芳颤抖着回头,才发现她身后来了个年轻的女子,笑意盈盈,如一缕春风温暖人心……
周围传来低低的嗤笑声,让人面红耳赤的眼神,叶芳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经理随时会炒了她鱿鱼。
她满脑子全都是:顾振西这个瘫痪的人,怎么可能站起来,怎么可以?
现在她都不嫌弃他了,他怎么突然就好了呢?怎么会有别的女孩看上他了?
无论叶芳芳怎么在心里否认都无济于事,事情就是发生了。现实就是:她的美梦碎了。
视线忍不住频频落在那对璧人身上,清冷的他在那个女孩面前卸了铠甲,眼里的笑意没停过,又是夹菜,又是递水,恨不得把所有的好的都给她。
而角落里的自己在几番催促下,呆呆地接过不耐烦的经理递来的小费,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家,还要被胡桂香臭骂丧门星、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