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骊偃
苏梅带着小瑜儿、囡囡往上走了一段,投扔着手中的石子,又击毙了几条鱼儿。
小瑜儿下溪捡上来,苏梅让他先送回家,跟汪师傅说,中午吃鱼加面。
小瑜儿应了声,看了看手中的数量,觉得有点少,又去后面把小黑蛋叉的几条鱼拎上。
苏梅蹲在溪边洗手,看到石下的田螺长得十分肥美,伸手摸了一把,囡囡见状,以为要喂家里的鸭子,脱了自己小花鞋,挽起裤腿,踩着石头蹲着摸了起来。
别看她被家里宠着,一点也不娇气,干起活来十分麻利,一会儿就往岸边扔了一堆:“干妈,够了吗?”
“够了,”苏梅折了几片芭蕉叶,捡起来一裹,然后再拿草茎一系,拎起来道,“走吧,回家。”
囡囡跳下石头,坐在草地上穿好鞋子,冲后面的小黑蛋、孟小宇挥手叫道:“走喽~”
他们到家,保姆正在和面,汪师傅和小瑜儿蹲在水池旁边宰鱼。
苏梅解开草茎,打开芭蕉叶,把田螺倒进盆里,添上水,又捏了些盐。
“干妈,”囡囡蹲在盆边,好奇道,“不是给鸭子吃的吗?”
“吐吐沙,让汪爷爷给我们炒了吃好不好?”
“好!”
“小梅,”张宁手中拎着两只鸡,身上背着只竹筐进来道,“我大哥让人捎了二十只椰子,你不是喜欢吃椰子鸡吗,我给你捉了两只老母鸡,吃完了,说一声,我再捉两只过来。”
“家里有鸡。”
“你家的鸡一天一个蛋,杀了多可惜,我拎来的是两三年的老母鸡,十天半月还不下一个蛋呢,养着不够浪费粮食。”
汪师傅起身冲了下手,过去帮她卸下竹筐,接过老母鸡,拿绳子一捆丢在地上,进屋拎了壶三斤的棕油给她。随之扭头跟苏梅解释道:“你们早上走没一会儿,张县长便托人送来了十壶。”
分别是十斤装、五斤装和三斤装。
王家人口少,他便提了三斤装的。
苏梅点点头:“蔡校长、小敏送了吗?”
汪师傅二话没说,进屋又拎了两壶三斤的递给回来的小黑蛋:“给前面送去。”
小黑蛋应了声,提着壶走了。
油主贵,张宁原是不准备要的,见此,提着油放心地回了家。
汪师抱起一个椰子,打开,倒出里面的汁水,蒸鱼的时候,做了个芒果椰汁西米露。
苏梅、顾老、囡囡和孟小宇都好喜欢,小黑蛋、小瑜儿更喜欢吃咸辣的食物,两人看了眼,尝都没尝。
中午,赵恪没回来,只让警卫员跑来捎了个话,说是工作忙。
汪师傅拿食盒给装了两份饭,递给警卫员。
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一家人谁也没在意。
下午,蔡佳微领着几个孩子进山摘青果,苏梅拿出图纸继续复图。
廊下,顾老慢悠悠地切着药材,保姆坐在一旁纳着鞋底。
汪师傅杀鸡,褪毛,开膛破肚,清洗干净,拿鸡油略一翻炒,倒入两只椰汁,挖出椰肉,早早就把老母鸡炖上了。
渐渐鸡肉混和着椰汁的清香弥漫在了院里,透着烟火气的温馨。
赵恪便是这时候,匆匆进了院,透过窗格瞟了眼屋内画图的苏梅,径直走向顾老。
顾老抬头扫过他眉间的冷凝,心下“咯噔”一声,冲保姆打了个手势。
保姆放下鞋底,拿起草帽,起身去门外收拾挨墙种的十几株向日葵,还没熟,只杆下长了层青草。
“上面派来拿图的工作人员,在花城遇刺了。”赵恪蘸了茶水在地上写道。
顾老捏刀的手一紧,放下刀,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掏了支烟出来,近乎耳语道:“人怎么样?”
“在花城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中。”
顾老:“是暴露,还是凑巧?”
“暴露。”
“怎么会?”顾老失声地叫了一嗓,随之紧张地朝西厢看了眼,蘸了茶水写道,“我们的联系这么隐秘,怎么会暴露?”
“与派遣员接头的那位,昨夜发现死在家中,酒精中毒。初步判断,消息应该是从他那里泄露的。”
“那他们是锁定花城了?还是……”顾老不敢深想。
“派遣员购买的火车票,终点站—花城。”赵恪写道,“从警察局反映的情况来看,他在发现自己被跟踪后,选择了主动暴露。这么一来,虽然有可能混搅了对方的视听,可对方也不会轻易放弃对花城的关注。”
顾老:“我去送。”
赵恪攥了攥指尖:“您不能动,您一动,小梅就暴露吧。”
“那你……”
“我要些药。”
顾老没再多问一句,立马进屋抱了个箱子出来给他。
拿着箱子,赵恪转身进了后山,那里王红军带人早已等着了:“交给季书记、张县长。”
当晚,花城的华侨、数学系的教授、机械厂的工程师出动了,他们带着皮箱,由海岛一群不逊于特战队员的侦察兵护着,分别坐上火车、汽车,轮船、直升机,启程了。
不幸的消息很快传来,直升机离地不久,便坠机了,机长、副机长连同花城教授刘俊远、四名侦察兵无一生还。
与之同时,国外一边大肆攻击我们的飞行人员,科研人员,将这次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称之为“飞行事故”。一边大力宣传他们的隐身战机“黑雀”,称其装备如何超前,速度多快,实际升限多少等等。
刘俊远,刘平安的父亲,刘家四伯。
怕刺激到苏梅,他牺牲的消息,没敢往家里传。
电视、收机音,赵恪动了下里面的零件,暂时打不开了,报纸也被拦截在了门外,便是响在军区的喇叭,也被他专门打了声招呼。
苏梅知道出事了,一家人的脸色不对。
小黑蛋、小瑜儿出去一天,也没说去哪里,回来那笑,比哭还难看。
还有那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悲伤,能拧出水来。
“小宇,”苏梅避着人唤了孟小宇到跟前,“姨姨问你一件事?”
苏梅还没说什么事呢,被众人叮嘱的孟小宇已经飞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后退道:“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蔡佳微恨不得当场给儿子一脚,臭小子!往日的机灵劲儿跑哪去了?
苏梅冲蔡佳微笑笑,起身进了屋,伸手打开电视,画面闪了闪,一片雪花。
没有多想,苏梅转身又打开了条机上的收音机,连拧几个台都没声。
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子上来了,苏梅一掌拍下,“咔嚓”一声,收音机碎成了渣,哗啦啦掉了一地。
屋内屋外大家齐齐一静,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感觉。
赵恪接过汪师傅端来的椰汁,快步进了屋:“小梅……”
苏梅回身,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他。
轻叹了声,赵恪无奈道:“你现在怀着身孕……”
“我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你说吧。”
赵恪放下椰汁,拥着她走进卧室,扶她在床边坐下,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外面,顾老怕出事,忙让汪师傅熬了碗安胎药。
“说我们的飞机不行!呵,”苏梅鼓着气,冷哼了一声,“不就有只‘黑雀’吗,看我不弄个‘鹰隼’压死他!”
话是这么说,想到刘四伯那温和儒雅的面孔,还有四名侦察兵,苏梅还是红了眼眶。
四人中,有两人来家吃过饭,苏梅还记得他们一口一个嫂子叫着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安胎药里放了促进睡眼的药材,一碗下肚,苏梅没一会儿就疲惫地睡去了。
“赵爸,我娘没事吧?”
“爸,妈没事吧?”
赵恪拿着碗从卧室一出来,就被小黑蛋、小瑜儿围住了。
“睡了。”赵恪看着两人,曲指各给了两人一个钢崩,“从花城回来怎么说的,演戏都不会?”
小黑蛋眼眶一红,低头,脚尖对着砖缝踢了踢:“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四舅爷了,就忍不住。”
小瑜儿揉了把脸,恨恨道:“我以后专门学学表演!”
小黑蛋、赵恪奇怪地看着他,这脑回路?!
“不行吗?”
赵恪无所谓孩子做什么,喜欢就好:“行。”
翌日起来,苏梅在大家的担心中平静地用完早饭,就进了卧室,然后门一杠,画起了图。
还剩两个零部件,一上午她就画完了,中间还出门上了两次厕所,喝了两杯红枣枸杞茶,吃了一块椰子糕。
这让一家人略略放了些心。
午睡起来,苏梅立马不停蹄地又在桌上铺开了白纸,没真的画“鹰隼”,它虽然性能高,用途多,生存力强,作战效能高,成本低,可它太超前了,以目前的工业水准,想要生产……苏梅摇了摇头,最后选择改进“黑雀”。
不是以“黑雀”为耀吗!说它远超了这个时代,是黑科技的产物。
怎么不说,“黑雀”在追求极速时,红外特性明显,噪音大,失了隐身的作用。
……
情绪平复后,又过了两日,苏梅让赵恪带她去了趟花城。
祭拜四伯回来后,苏梅一边忙着画图,一边也没忘了好好陪伴小黑蛋,带他进山,教他折回旋机,给他做一些爱吃的饭菜,缝制内衣,用异能消去他体内的暗伤等。
眼看着离别的日期越来越近,苏梅决定带着几个孩子去海岛玩一圈。
赵恪:“不行。”
随着牺牲人员被报导出来,起因被摊开,各地便发动了一个“举报有奖”的活动。
最开始是见了些成效,各地都抓了几个潜伏人员。
然而随着时间的发酵,这场活动早已偏离了它最初的目的,公报私仇的行为随处可见,如今到处是人心慌慌,人人自危。
作为牺牲人员的亲属,他们这时候去游玩,被有心人抓住,都是事儿。
让赵恪发愁的还有一点,取图的人在来的路上又出事了。